第肆卷
第五百三十四章 與咱搶奪縣寺(七)

殷敢挺胸請戰:「番公,那就讓我點兵出城,再勝上一場!」
殷敢回顧大罵,說道:「自甘墮落,身投從賊,匹夫不知羞恥!乃公不屑斗你。」
「不要貿然大舉攻城?那以姑丈之見,接下來的仗怎麼打?」
一個吏員說道:「縣君,咱們前日固是大勝了一場,可曹賊昨日也勝了一場啊!咱們守卒士氣正旺,曹賊部的賊兵士氣也是正旺啊!且久聞之,曹賊是劉賊部中最為兇悍的一員賊將,今其部到至,料劉賊部兵前日雖敗,士氣今必復振。我守卒少,貿然出戰,勝則罷了,一旦落敗,我城危矣!我城中糧足,下吏意見,何不堅守?候賊氣衰,再做出擊!」
從官道上下來,正在往劉昱營來的曹幹,也看到了從城中殺出的這支守卒。
一人在他旁邊說道:「番公,看來潘章兵敗的消息竟是不假。這支賊兵應該就是曹賊所部了。他們擊潰了潘章帶來救援我城的昌邑援兵,現來與劉賊會合了。」
為防城內再出兵襲擊,魏元、楊方兩部沒有回營,仍留在了原來的地方布防。
曹幹點頭稱是,摸著短髭,遙望出城來的那支守卒,說道:「大家,敢領著三二百守卒出城,這帶隊的軍將,一定是個勇將,如果能把之擒獲,對咱克城,想來亦當會大有幫助。」
城外營、小台城出戰的守卒也分別撤了回去。
殷敢應諾,便傳下軍令,點聚兵馬。
「縣尉?大家,何不立請劉將軍,即遣精銳出營,以務將此人擒獲?」
不多時,北城牆上豎立起了四五個高桿,殷敢及出城的守卒於此戰中斬獲得到的這二十多個劉昱部兵士的人頭,被掛在了這幾個高桿上。
適才進言相勸的那個吏員再次進勸,說道:「番公……」
藍天下,綠野間,一支打著紅旗的賊兵,由西而來。這支賊兵的人數當有一兩千,在官道上拉出了頗長的隊伍,人、馬、輜重車,踩、碾得塵煙滾滾。在這支賊兵行進的前方,路邊停站著數十人騎。沒多久,這支賊兵的前隊就與這數十人騎相遇。很快,在這數十人騎的引領下,這支賊兵下了官道,轉向城北靠東位置的劉昱部賊的大營行去。
番侃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說道:「你方才『曹部賊士氣也是正旺』與『劉賊部兵士氣今必復振』這兩句話,說得很對。亦正因此,咱們才更需要主動出城進擊!不錯,咱們糧秣充足,足可久守,但你考慮過士氣、民心的問題沒有啊?潘章帶來援助我城的昌邑援兵,現被曹賊擊潰,短日內,昌邑定是難以再遣援兵來救我城,外無援兵,孤城焉可久守?此其一也。曹賊部兵挾擊潰潘章部的大勝來到,耀武揚威,我軍心、民心不免惶恐,此其二也。值此時也,唯有再勝一場,方可安穩住城內的軍心和士民之心!非我欲戰,是不得不戰也。」
前日一戰,魏元深覺恥辱。恥辱何在?在居然需要勞動劉小虎親自臨敵!他早已是暗下決心,再進戰時,他定要奮不顧身,勇猛向前,一是給劉小虎看看他的勇武,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辛苦劉小虎冒著危險,親臨前線指揮。因是他振作精神,驅馬舞矛,衝著殷敢衝殺上去,叫嚷喊道:「殷敢!可知的我魏元之名?吾,故蕃縣兵曹掾也!且來斗汝湖陸縣尉!」
殷敢留下精卒百人,由一屯長領之,繼續進攻陣腳已亂的魏元陣,自引餘下兵士,轉而進擊楊方部。楊方跟從劉昱、劉小虎起事前,家本臨邑大姓,非以武勇見長,他身在陣后,不與迎戰,只是命令部曲穩住陣型,以作抵擋。殷敢等騎如似奔雷,矛借馬速,馬借矛銳,稍一交斗,楊方部的部曲即傷亡數人。殷敢等再接再厲,接連又沖了兩陣,楊方部陣腳也亂。
殷敢率三百精卒出了城門,弔橋放下,渡過護城hetubook•com.com河,徑直殺向劉昱軍營。為接曹幹部的到來,劉昱今天沒有攻城,只在其營外兩翼布置了兩部兵馬戒備。一部兵馬是魏元部,一部兵馬是楊方部。忽然見城中有守卒殺出,魏元、楊方趕忙一邊調兵迎戰,一邊派人急報劉昱。
曹幹笑道:「陳公,我初來乍到,啥都不知道,能有什麼高見?陳公有何高見,便請說吧。」
「還是三百吧。自出任城,旬月間,曹賊先陷高平,繼而兩敗潘章,著實兇悍,不可大意。」
番侃說道:「曹部賊剛到,正在進營,咱們現在出戰,可出其不意。」
劉小虎送他出營,出了轅門,說道:「阿幹,你停一停。」
她輕輕的咳嗽了聲,把羞意掩住,落落大方地說道:「前日一戰,實是意外。任誰也想不到,投附我阿弟的那兩個內應,竟然會行事不秘,風聲泄露,從而導致前日攻城,功敗垂成。不過也不打緊,前日之戰,雖沒能將湖陵縣城打下,卻亦小有斬獲。戰後,我親從俘虜口中,問出了一些湖陵城內的虛實,這也算是別有收穫吧。湖陵城內的虛實,咱現已略知,阿幹,你又擊潰了潘章部的援兵,於今咱們兩部兵馬已然會師合兵,再攻湖陵,必可取之矣!」
進到議事帳,孫盧行軍禮,稟報說道:「啟稟郎君,已將殷敢擊退。」
從行其側的張朗大為驚訝,說道:「啊喲,這湖陵縣宰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於此時,派兵出城來斗?」問曹幹,說道:「郎君,要不要遣上一部兵馬迎擊?」
蕃縣、湖陵相距不遠,中間只隔了一個公丘縣,魏元在蕃縣有勇名,殷敢知其姓名,錯馬過後,心中暗道:「好個狗賊!果然好武藝。今我出戰,需得速勝,不可與他纏鬥。」藉著錯馬而過的勢,不再迴轉來斗,反是拍馬向前,殺向了跟在魏元後邊的魏元部的步卒。
曹幹停下腳步,笑道:「大家有何吩咐?」
劉昱又問她,說道:「阿姊以為呢?」
「適在帳中,我姑丈問你對於接下來的仗怎麼打,你是何意時,你雖是說你並無意見,卻瞞不過我。我還能不了解你么?阿幹。你肯定是已有主意。現無外人,只咱兩個,你對我說說,你對此是何意見?我和我姑丈的意見,你是贊成還是不贊成?」
番侃說道:「且慢。」他步至這三百精卒近前,顧視眾卒,提高了嗓門,憤慨地說道:「劉賊到了咱縣以後,其部賊眾的做為,君等在城上看得一清二楚!遠近四鄉,無不受其部賊眾侵害!前日攻我城時,其部賊乃至裹挾我鄉中百姓,迫之前驅。君等的父母、妻子多在城中,君等今日出戰,不僅是為守城,更是為保護你們的父母妻子及城中父老不受賊害!勠力!」
番侃命令殷敢:「出城吧!我親自城頭,為你和諸君擊鼓!」
從營南門出來的這支兵馬,是孫盧所部。
劉昱思來想去,艱難地放棄了急攻的念頭,聽受了劉小虎、陳直的意見,說道:「好罷!便從阿姊、姑丈之議!先將城外營、小台城打下,再大舉猛攻湖陵縣城!」想起了和劉小虎說過的話,抬起頭,望向帳外的「光漢將軍」的大旗,指之說道:「我必要將我旗豎湖陵城上!」
——前日劉昱中計兵敗的那一仗,城中雖是大勝,可實際上的斬獲並沒有近千之多。在此一仗中,損失最大的是進到城裡的劉英部,共損失了三四百的部曲,其餘的各片戰場上,孫盧、任躬兩部算是小勝,薛度、李奇兩部在接應劉英部時,損失了一些部曲,但不很多,總計算到一起,劉昱部攏共約有四五百的部曲折損。是以,劉昱部的兵馬現尚有三千餘人。
陳直說道:「前日不慎中計,和-圖-書咱們部曲的傷亡不小;因以為內應會能響應成功之故,城外營、小台城兩處的守軍,咱們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把之殲滅,此是我士氣已稍受挫,而番侃在城外的據點猶存,這種情況下,以我之見,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大舉攻城。」
劉昱沒出來接曹幹,出來接曹幹的是劉小虎和陳直。
魏元迎戰的較快,楊方迎戰的較晚。殷敢抓住了他兩部迎戰有先有后的這個時間差,馳馬揮矛,引率隨他出城的這三百精卒,先來斗魏元所部。
魏元將馬轉回,見他遠去,愕然叫道:「殷敢!我在這裏!你哪裡去?快回來再斗!」
左右吏員自有人接令,安排人手,辦理此事。
番侃重回城上,果是親持鼓槌,為殷敢等擊鼓助威。
緊從其馬側的苑會,深覺他此話不太對頭,什麼叫「吾,故蕃縣兵曹掾,來斗汝湖陸縣尉」?跟著魏元降從劉昱的時日還不算很長,苑會卻也已是察覺出來,劉昱的心胸好似不很開闊,已是投降了,還又自稱「故蕃縣兵曹掾」,哎呀?他大大擔憂,劉昱知聞魏元這話后,會不會責罰魏元?忠心驅使之下,他慌忙大聲叫道:「魏公!只管殺敵,莫再提故蕃縣兵曹掾事!」
陳直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就把我一點愚見道出,請曹君……」重看向劉昱,「郎君斟酌。」頓了下,說道:「我之愚見,現在咱們最好是先把城外營、小台城攻下!先把此兩處攻下,有兩個好處。第一,這兩處的守卒都不很多,防禦措施也不如湖陵城,咱們只要去攻,那就必定能夠攻下,如此,可以此兩戰之勝,來恢復我部的士氣;第二,把這兩處打下以後,咱們再攻湖陵城,便可後顧無憂,可以傾力猛攻矣,對咱攻城也有好處。郎君以為怎樣?」
未久,三百精兵召至,殷敢和番侃等齊下城樓,來至兵馬列隊之地——是城牆內側的一片空地上,殷敢披甲上馬,馳巡隊前,高聲說道:「前日咱大勝一場,劉賊損失慘重,卻不吃教訓,不思逃走,居然把曹賊又給召來!那咱就再去勝他一場,砍些人頭回來,請番公賞賜!」
說話這人比番侃年輕,三十來歲的年紀,體貌魁壯,是個絡腮胡,虯髯滿面,亦是布衣革帶,不過配的不是寶劍,是環首刀,這人名叫殷敢,乃是湖陵縣的縣尉。
湖陵縣中,北城牆,城樓上。
番侃愛惜百姓,執政公道清明,縱是本縣的強豪、右姓,只要魚肉百姓、違反法紀,他亦從來都是嚴加懲處,不留人情,在縣內素有德望,很得民心,劉昱部的賊兵又的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這三百守卒中的精兵,既是感服番侃,也是為護家屬,舉矛齊呼:「勠力!」
「那就擇選精銳,出城進擊吧!」
他回答說道:「番公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唯番公之令是從!」
劉小虎已經辨別出了那帶隊軍將是誰,說道:「前日守卒出城戰是,也是這個軍將帶的頭,我從俘虜口中得知,此將名叫殷敢,系是湖陵縣尉。」
他勒馬暫駐,舉目觀望。
孫盧率部,回入營中。
俗語云,「男人頭,女人腳,光能看,不能摸」,女子的腳,自古以來都屬於是「私密」的部位,莫說被不相干的男子看到、觸碰,就是拿來開玩笑,也不適當,「大家玉趾前」云云,或是曹幹的無心之語,然聽入劉小虎耳中,打前天那一場惡仗的時候,劉小虎神色未有稍變,此際卻不禁面色微微一紅,她嗔怪地橫了曹幹一眼,有心責備他不該於眾人前如此孟浪,張朗、鄧充等都在旁邊,責備之話又不好意思說出,末了,只能裝作沒聽見罷了。
跟從上到城hetubook.com.com樓的十余軍吏、親兵,彎著腰,把斬獲到的二十多個人頭,出示給番侃觀瞧。
孫盧、魏元、楊方三部兵馬在後追趕。
他撥馬先行,三百精卒隨從其後,奔至北城門,打開城門,出了城去!
劉昱部到了湖陵城外,在等待城中內應回應期間的那兩三天中,沒怎麼攻城,大多數的時間,孫盧、劉英等部都在四鄉擄掠,城中的守卒們在城頭上,確然是眺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眯著眼,細細地觀望城外遠處。
——在劉昱部到達湖陵縣前,番侃就已把縣兵和徵募的壯丁中凡父母、妻子在縣外鄉中者的父母、妻子,儘可能地都接到了城內。因而,現在城內的這些守卒的家眷,基本上都在城中。
殷敢壓陣,行在本部兵的最後,且戰且走。魏元一心想要得到劉小虎的讚賞,追得最緊。殷敢部中的弓弩手,挽弓射箭,勁矢的勸退之下,魏元最終沒能再得到與殷敢二次交手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看著殷敢及其部曲渡過護城河,在城頭的鼓聲、守卒的歡呼聲中,撤回進了城中。
番侃歡喜笑道:「斬獲賊首二十余,已是大功!」令左右道:「將此賊首,懸挂城頭!」
站在最前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中人身高,普通相貌,穿著灰色的布袍,沒有戴冠,頭裹黑幘,腰圍革帶,佩著一柄劍,他這會兒手正放在扶欄上,可以看到,手很粗糙,布滿了皺紋,儘管手心朝下,看不見,但也可以猜出,手掌上必是布滿老繭,顯是常干體力活。
孫盧率部出了營地,進至魏元、楊方兩部近處時,魏元、楊方兩部已與殷敢部交上了戰。
築營的地點,曹幹已經選定,在張朗、鄧充的安排下,沒進劉昱部營的部曲、民夫現已開始動工築營,曹幹素來與兵士同甘共苦,他不能不去看看,不親自動手幹上一會兒。
聞得劉昱此言,曹幹神色微動,不過他先沒開口,看向了陳直、劉小虎、周通。
城內與城外營、小台城之間的聯繫,主要是通過鼓聲與旗語,殷敢率部出城之前,番侃已向城外營與小台城的守軍下過了命令,命令這兩部守軍視情況出援。前日一戰,劉昱部這邊對這兩部守軍是以擊退為目的,擊退了他們以後,沒有窮追猛打,故而這兩部守軍的損失都不大,現仍尚是各有一二百、二三百的兵馬。此時此刻,兩部守軍各出了百餘人來為殷敢助勢。
卻是劉昱部的存糧其實也已不多,他之所以會之前拒絕曹幹助戰,而曹幹昨日的軍報送來到后,他同意了曹幹率部前來助戰,一個較為重要的原因即在於此。
他巡視了一遭,回來向番侃請令:「番公,我這就出城去罷!」
他的這個決策是正確的,殷敢留下攻魏元陣的部曲少,孫盧領兵過去以後,他們這邊在兵力上就佔了絕對的優勢,魏元、孫盧又都是勇將,於是兩將合力,很快就不但穩住了魏元陣的陣型,且反守為攻,沒用多久,便將殷敢留下的那百人守卒給打退了。
劉昱面色鐵青,拍案怒道:「好一個番侃、殷敢,前日不慎敗給了他一陣,倒是助長起了他兩人的凶焰!今日竟敢再次出城,襲我大營。是不忍,孰不可忍?」與坐在帳中的陳直、劉小虎、周通說道:「姑丈、阿姊、叔達,我欲明日點齊三軍,大舉攻城!」
劉小虎考慮了會兒,說道:「我以為宜用姑丈之議。咱們前日已是不慎中伏,敗了一場,城中守卒的士氣于下必高,如果咱貿然的便就又大舉攻城,一旦再次受挫,此城恐怕就難以克取了!還是穩紮穩打一點的好!咱先把城外營、小台城打下,恢復了士氣后,再攻湖陵城!」
殷敢說道:「番公所言甚是!」問道:「番公,何時出戰?」
殷敢殺入魏元部的步卒陣中后,和跟從他的七八騎,前https://m.hetubook.com.com突側奔,揮矛鏖戰,指揮步卒陣的苟良非是殷敢對手,招架他不住,魏元的步卒陣由是被殷敢等撼動。魏元追至,與苑會等急來救陣。殷敢所率的三百縣兵精卒殺到,與殷敢等合攏一處,人人奮勇,矛刺、刀砍,魏元等壓陣不住,其陣眼看將亂。魏元急火攻心,可偏又追不上不肯與他纏鬥的殷敢,大罵不絕。
此言一處,邊上的諸吏大多吃驚。
魏元暴怒、楊方驚駭之際,孫盧引部奔至。孫盧稍微觀察了下戰況的局勢,隨後分兵一部,去擋城外營、小台城的來敵,自己引率余部,未來救助楊方,而是先去援助魏元。
魏元怒道:「老子提足了勁殺敵,你瞎胡嚷嚷什麼?老子本就是故蕃縣兵曹掾!」殷敢已近在咫尺,他不再搭理苑會,緊盯越來越近的殷敢,精神越發鼓舞,酣呼叫道:「來斗!來斗!」
從這幾個高桿向兩邊看去,卻城樓兩邊的城牆上,還豎立著另外好些的高桿。這些高桿,是前日戰後,番侃令在城牆上豎起的,每一個高桿上,與新豎的這四五個高桿相同,亦是各懸挂著一串人頭。此些人頭,毋庸多言,當然是在前日一戰中,守卒所殺的劉昱部兵士的腦袋。
周通撫摸著鬍鬚,思忖說道:「陳公之議,誠然在理,可而下咱部中卻有個麻煩,即是糧秣的問題。曹校尉昨日來的軍報中說,他部中的糧秣已然不多,咱營中的存糧亦不太多了啊!若是糧秣充足,自可從容進戰;今既糧秣稍缺,在下愚見,不與理會城外營與小台城,如郎君之議,直接便就大舉攻城,似無不可。」
曹幹笑道:「倒也是。守卒傾城而出,亦非大家對手!大家玉趾前,我怎敢班門弄斧?」不好笑的玩笑開罷,他滿臉敬意,喟嘆說道:「大家,前日一戰,我雖然未在此處,可只聞向我的報訊那個軍吏所說,說實話,大家,我就已是心動神馳。大家的鎮定、智勇,男兒不及!」
殷敢馬馳如風,魏元驅馬電掣,兩將俱長矛前挺,風馳電掣間,二馬錯過,交手一合!
番侃仔細地觀察遠來初到的這支賊兵,沒有接殷敢的話。
「番侃、殷敢僥倖勝了一場,凶焰因是高漲,咱們自當給以痛擊!還計議什麼?」
從高空往下,此刻可見,偌大的一座劉昱兵營,這個時候,曹幹部的兵馬正從其營的北門絡繹而進,又一支兵馬,打著黑旗,則剛開始從其營的南門列隊而出。
諸吏都被番侃說服,俱皆表態,贊成他出戰的這個決定,進勸的那個吏員也不復再勸。
劉昱說道:「叔達所言,阿姊你也聽到了,奈何糧秣已經稍缺?」
劉小虎美目如水,溫柔細語,衣上的香味,陣陣地撲入曹幹鼻中,使他不禁的再又心動神馳。
殷敢忖思了會兒,又說道:「番公,前日咱們大勝劉賊,正要趁勢,一鼓作氣,再出兵進戰,將其徹底擊潰,卻潘章這般不爭氣,敗給了曹賊,被曹賊部轉來與劉賊會合。劉賊前日敗后,其部賊眾猶有三千餘眾,察此曹賊所部,得有兩千賊兵,他兩下合兵,賊眾已達五千余,反是比劉賊敗給咱前,兵馬更多了!……這下邊的仗,怎麼打才好?番公可有對策?」
城內敢在此時出兵,也出乎了劉小虎的意料,不過在曹幹和他中軍帳下一眾的軍吏面前,劉小虎沒有流露出異狀,她微笑說道:「觀這支出城守卒,至多三二百人,區區三二百人,何用你派兵迎擊?魏元、楊方兩部,足可抵之。阿幹,你且觀戰便是。」
此人正是湖陵縣的縣令番侃。
陳直引導著曹幹部的前隊,已經進了營,這會兒只有劉小虎還陪著曹幹。
曹幹從帳中出來,往營外去。
劉昱部的營地雖然築得比較大,營內有一些空地,但也容納不了曹幹部了兩千多人,得以進駐劉昱部營的曹幹部曲只hetubook.com.com有部分,其餘的多數部曲、民夫還得自己築營。
劉小虎尚未發言。
「郎君,正是因為這兩處的守卒不多,所以咱才不妨可先選擇這兩處攻之。如我方才所言,攻下這兩處后,將會有利於我部士氣的恢復。到那時,再猛攻湖陵城,勝算也會更足。」
劉昱問周通,說道:「叔達,你是何見?」
「阿弟,用兵須當慎重,萬萬不可急躁。尤其在咱們已經不慎敗過一戰的前提下,更不能因為糧秣的問題,就急於再戰。寧肯因糧不足而暫相撤兵,以後再來打湖陵城,咱也不能因急戰而再落敗!況則,打個城外營和小台城,估計頂多一兩天就能打下,也不會太耽誤時間。」
殷敢回到城內,上至城樓,報與番侃:「番公!惜未獲其賊將,斬得賊首二十余,敢獻于公。」
楊方部適時殺到。
立著七八人。
打退了這百人後,孫盧、魏元合兵,乃來相助楊方。
城頭上戰鼓聲聲,南邊護城河與北邊劉昱軍營間的野地上,交戰的兩方喊殺震耳。
殷敢應諾,提矛在手,對這三百精卒下令說道:「隨我出城!」
番侃觀望多時,直到看著這支從西邊來的賊兵的前隊進了劉昱部的大營,這才收回視線,沉吟稍頃,說道:「你說得不錯,得了曹賊部的合兵,劉賊的兵馬現反更多,賊眾我寡,只守御是不行的,我意趁咱前日大勝一場,士氣正旺和曹賊部初至的機會,擇選精銳,出城進戰!」
不用劉小虎再去提醒劉昱,劉昱增援魏元、楊方的兵馬已然出營。
殷敢說道:「何須三百?二百足矣!」
「前日一戰,我守卒亦有折損,連帶壯勇,現城中可用之守卒不到千人,我不能給你太多兵馬。三百步騎,可夠?」
陳直的建議,他有點不太想接受,說道:「姑丈,曹幹率部已到,現下我帳下可用之兵,達五千余。咱們兵力充足,我就不信,當咱們大舉攻城的時候,城外營和小台城的守卒會敢出來?我以為,咱們大可不必在意這兩處的守卒,攻城之時,分兵一部,將其看住就是。若是這兩處的守卒不知死活,居然真的敢出援城中,咱們捎帶手的再把之消滅,亦輕而易舉之事!」
魏元大怒,拍馬急追。
卻望遠處,城外營、小台城出來助戰的守軍已然將至這片戰場。
只從政治地位上來說,縣尉雖略低於縣令長,但此職和縣令長一樣,也是朝廷「命卿」,並不是縣令長的直屬屬吏——這一點,從縣尉往往單獨有其自己的治所就可看出,換言之,殷敢和番侃不算是上下級的關係,但是一則殷敢年紀比番侃小很多,再則,也是最重要的,番侃其人,愛民仁義,智謀兼備,殷敢對他是非常的服氣,故而在番侃面前,殷敢甚是恭敬。
原本以為湖陵城裡有內應響應,克城會比較容易,卻哪想到,反是因此中了番侃的計,城沒拿下,反而本部損兵折將,一則是心疼部曲的損失,二來也是「三五日內必克湖陵」的話,是他親口對曹幹說的,亦擔心曹幹會背後譏諷他,劉昱這時的心情當真是又惱又怒。
城外營、小台城派出的守卒,被孫盧分出去的部曲截住,殺不過來,攻魏元陣的那百人本部守卒又已被打退,戰場的形勢已是不利於殷敢。殷敢見勢不好,當機立斷,引領步騎,又沖了楊方陣一遭,斬獲了十余楊方陣的兵士,在孫盧、魏元兵馬到前,撤出了戰場,退向城池。
曹幹也在帳中,他由劉小虎陪著,是剛到不久。
番侃問殷敢,說道:「你的意見呢?」
陳直沉吟說道:「郎君,此事且需計議。」
陳直說道:「以我之見……」說到這裏,話停下來,抬眼去看曹幹,露出了點笑容,說道:「曹君多謀,想是應已有高見?曹君,不知你就此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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