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天眼追兇
第一章 咖啡館驚天一爆

侯大利道:「確實如此。一線偵查員和刑事技術人員是典型的位低權重,這個權重的意義在於決定當事人的命運,所以來不得半點虛假。浩蕩以前在機關,做事偏左一點或者偏右一點都沒有太大關係,一線偵查員在辦案時只能服從真相,因為每一個案子都事關他人的命運。」
話音未落,包房內便驚天動地響了起來,朱琪感覺身體被猛擊一下,隨即不省人事。
吳新生道:「黃大森吸毒販毒,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根本不敢露面。」
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張彩色照片,這是金傳統偷|拍的楊帆的照片。照片中,楊帆騎在自行車上,身體微微前傾,頭髮被風吹起,飄向耳後。照片凝固了歲月,楊帆依然青春飛揚,美得讓人窒息。他閉上眼睛,剎那間進入時光隧道,楊帆騎在自行車上的身影從照片中復活,她略顯嚴肅的神情,優美的側臉輪廓,修長的脖頸,栩栩如生,彷彿能夠觸摸。
看到第七張照片時,侯大利呼吸急促起來。照片中,楊帆騎著自行車在等紅燈,右腿撐在地面,在其身邊有一個騎江州牌摩托車的年輕人。年輕人身體單薄,面部沒有表情,眼睛如陰險的毒蛇緊緊盯著楊帆。他的鼻型很有特點,前鼻椎應該有一個明顯的向上突起,讓其鼻型成為最典型的上揚鼻。這是老葛介紹過的知識,侯大利記憶深刻。看到少年人鼻型,他沒來由地在腦中剝去了其臉中肌肉組織,直達前鼻椎。
梁剛道:「我們和西城所到達現場后第一時間就尋找高兵,找來找去,沒有找到。正準備全城搜索,西城所高所長提醒說西城所關了幾個嫖客,裏面鬧得最凶的那個人就姓高。」
回到別墅,喝過阿姨煮的銀耳湯,朱琪和吳新生來到二樓。朱琪嬌聲道:「玩了一天,腰酸背痛,你幫我按摩。」吳新生攬住朱琪的細腰,上下撫摸,道:「那我可要吃豆腐了。」朱琪道:「你吃老娘的豆腐,那是責任;你若是吃其他女人的豆腐,那老娘就下剪刀。」說到「剪刀」兩個字,她捂著嘴笑起來。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兇手在這照片之中嗎?」金傳統從侯大利的臉色和神情中意識到這張照片的重要性。
另一個漢子揮動菜刀,道:「你們派出所都是和這些黑社會勾結在一起的,想騙我們到派出所,沒門。」
如果黃大森要潛回江州,最有可能到此處落腳。長青縣西山公園小區被列為最重要的監控點,由神眼探長江克揚率探組監控。在半個多月內,沒有可疑人員進入稍顯偏僻的西山公園小區。劉梅生活正常,彷彿根本不知道江州城內發生的爆炸案與黃大森有關。正是由於劉梅生活太正常,警方反而更加懷疑劉梅與黃大森通過某種方式進行聯繫,除了使用技術手段外,還派出江克揚探組守在此地。
江曉英氣憤地道:「你開槍是為了公事,承擔了這麼大的壓力,難道還要受審?」
侯大利掏出筆記本,在黑暗中摸索著記下這一條經驗,道:「這條經驗是千錘百鍊出來的,光有理論也不行,還得實踐。」
拿鐵鍬的老工人正是鼻樑被彈弓打斷的張正虎。當鄰居和幾個黑社會扯皮的時候,他正在生悶氣,和以前同一班組的好兄弟在樓上喝酒。這時,張正虎接到女兒電話,女兒在電話中哭著求救:「爸爸,我被人打了。」隨即,女兒電話中傳來一個略帶湖州口音的男聲:「張正虎,你龜兒子給我聽好,你必須簽拆遷協議,否則你女兒要挨打,還要被強|奸,弄不好,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女兒了。不要報警,警察都是我們這一邊的。你不信,看看樓下的警察是幫你們說話還是幫我們說話。」
錢剛道:「為什麼報警?」
深夜,對面樓房的燈陸續關了。夜裡11點,劉梅卧室燈光熄滅。
2010年5月24日,山南省,江州市。
5月26日下午,市公安局會議結束后,侯大利驅車來到長青縣,按蹲點守候要求將車停在西山公園兩公裡外。停車后,他沿著公園小道進入公園,來到暫停使用的公園管理所管理房,替換了伍強。
文身男子用最無辜的表情望著錢剛,道:「警官,他們胡說八道,沒有證據怎麼說是我開的車。你說是就是嗎,你誰啊?我們今天受公司委派來這裏宣傳政策,這些人無緣無故打人。我們沒有還手,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還手就會被認為是鬥毆,這個道理我們還是懂的,警官要公正處理此事。我們確實是來宣傳公司政策的,有人在錄像,我們挨打的過程都被錄下來了。」
錢剛臉色發青,握緊妻子的手,道:「那個老工人拿著鐵鍬,已經拍打了一個人,那人胳膊肯定斷了。我鳴了槍,他還在往上沖。如果我不開槍,被他用鐵鍬打傷,丟了槍,事情更大。」
「我建議做一個模擬實驗。」
楊永福的相貌、身材和神情早已如刀刻般印在了侯大利腦海中,眼前的騎摩托車少年正是記憶中的楊永福。楊帆騎著自行車,面帶微笑,根本沒有意識到身邊的這個人在不久之後就會奪去自己的生命。
從楊帆落水到如今,轉眼過去近九年,侯大利、朱林、老薑局長等人不懈追蹤,楊帆案艱難地向前推進,這才有了初步成果。但是,要破案,現有的成果還遠遠不夠。隨著時間推移,獲取線索的難度越來越大,破案的希望仍然很渺茫。侯大利此時能夠體會到丁晨光當年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傷,空有別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卻不能為逝去的親人復讎。
一個壯實的中年人罵道:「你們這些兔崽子,昨天用彈弓打碎了我們的玻璃,有一顆石頭打在老張的臉上,鼻樑骨都被打斷了。」
李建偉對朱勇道:「你沒有看出問題?」
得知高兵嫖娼被抓,侯大利若有所思地道:「高兵以前有過嫖娼史嗎?近期來過這個賣淫窩點沒有?」
侯大利和江克揚輪流睡覺,始終有一人盯緊劉梅的窗。侯大利睡在簡易竹板床上,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音,不時感覺蚊子碰到臉上。他不勝其煩,坐起來,喝了半瓶礦泉水,乾脆陪著江克揚。
侯大利來到窗邊,用望遠鏡看對面卧室,暗道:「如果對黃仁毅的審訊力度再大一些,真有可能讓其把黃大森供出來嗎?供出了黃大森,那麼爆炸案就有可能不會發生。說到底,是我的工作還不夠紮實,審訊水平不夠高。」
文身男子在旁邊煽風點火,吼道:「我們沒有還手,這可不算互毆。我們是受害者,警察一定要主持公道。」
豪車駕駛員吳新生在越野車從旁邊駛過的時候,朝越野車看了一眼。朱琪有個習慣,公司駕駛員開車時一定坐在後座,以顯示長盛大老闆的威嚴。吳新生開車的時候,她才坐在副駕駛位置。
兩槍后,所有人都驚住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錢剛腦中一片空白,聲音和光線彷彿在空中停了下來,整個世界變成了幾十年前的黑白片。他隨即清醒過來,握著槍,左手取出手機,打給東城所所長戴克明,道:「老工人拿鐵鍬追打我,我開了槍,擊中一人。」
法醫在公安機關大致分三個大的專業:法醫臨床、法醫病理、法醫物證。
錢剛是工廠子弟,從內心深處同情這些老工人,在招呼雙方到派出所時,暗自琢磨著如何做好調解工作,讓打人的老工人不至於被拘留。他明白這些老工人往往性子倔,家裡又窮,如果不同意付醫藥費,調解肯定不會成功。按流程走,動手打人的老工人真得被拘留。他曾經見過龍泰公司負責人,準備回去打電話,想通過龍泰公司來壓一壓這幾個男子。
張靜賭氣道:「那是老皇曆了,讀不了重點小學,輸在起跑線上了,娃兒一輩子都要吃虧。反正娃兒是姓江,又不跟著我姓,你愛管不管。」
吳新生道:「別墅區進進出出的車多,這是陽州牌照,估計是外地車。這一次在老機礦廠地塊上,我們和金家有合作,他們拿下了利益最為豐厚的廣場項目,我們算是吃了根排骨。什麼時候約金傳統喝喝酒,人熟好辦事。」
梁剛頭髮花白,臉上很多皺紋,是典型的老偵查員相貌。他翻開筆記本,道:「死者劉瓊,三十一歲。今天早上7點31分,劉瓊媽媽給劉瓊打電話,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她來到女兒家,打開房門時,室內有很大的天然氣味道。劉瓊倒在地上,已經死亡。經過現場勘查,門窗完好,除了劉瓊媽媽,屋內沒有其他人進入。劉瓊臉上和四肢都有青腫傷痕,脖子上有扼痕。屍斑呈櫻桃紅色,這和滿屋天然氣味道符合。屍檢報告顯示,毆打形成的傷痕不致命,劉瓊的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據劉瓊媽媽講,劉瓊和她丈夫高兵感情不好,經常打架,昨天下午兩人還吵了一架。」
江克揚對曾經的艱苦蹲守生活記憶猶新,再次對侯大利談起。
帶頭的文身男子指著周圍的幾個工人,道:「就是他們打人,下手真他媽的狠。我新買的衣服,五百多塊,被扯壞了,要賠錢。我的鼻樑被打斷了,哎喲。」
管理房是平房,位於半山坡,與對面樓房在同一條水平線上,能看到劉梅房內情況,還能觀察到劉梅那幢小樓的進出通道。支隊在靠近劉梅所住樓的隱蔽處安裝了高清攝像頭,只要有人進出,在管理房就能用電腦看清楚。
一個服務員被帶了過來。她驚嚇過度,滕鵬飛問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錢剛長期工作在第一線,見多識廣,聽到幾句對話,便明白修配車間的老工人被龍泰公司算計了。如果老工人真的打了人,還有視頻證據,對方不調解的話,至少得被治安拘留。
從視頻來看,確實是老工人在毆打這四https://m.hetubook•com•com個男子。文身男子年輕力壯,罵罵咧咧,卻沒有還手。
陳浩蕩一臉苦相,自嘲道:「我以前在政治處的時候,總覺得派出所民警這不行那不行,完成任務拖泥帶水,還經常提條件。如今到了派出所,才曉得派出所才是全公安局最難的部門,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你一直在刑偵,沒有在派出所待過,我建議你也來工作幾年。我如今好歹是副所長,原本以為在派出所還有些權威,誰知道這個副所長真不是人乾的。我當了副所長,另一個副所長毫不遲疑地以身體有病為由,堅決辭職了。如今管執法辦案隊,我才發現以前在政法學院的東西大部分還給老師了,在辦案隊幾個牛烘烘的老民警面前,說話必須客客氣氣,否則別人真不買賬。」
滕鵬飛道:「十次謀殺九次起於奸|情,這是歷代辦案人的經驗總結,這起案子也多半如此。這是我的直覺,但還有待屍檢結論驗證。」
表揚張小舒的時候,李建偉的目光掃過朱勇。朱勇被掃得不好意思,迴避了李主任的眼光,略微低下頭。
李建偉同意了張小舒的建議。經過討論,決定用三組家兔做實驗:第一組,用鈍器擊打家兔頭部,並且扼頸,然後將其置於開啟天然氣的環境中;第二組,用鈍器擊打家兔頭部,並且扼頸,在正常環境中,用天然氣管直接對準其呼吸道,使其天然氣中毒;第三組,直接將家兔置於開啟天然氣的環境中。
槍聲響起后,現場圍觀群眾越來越多,情緒越來越激動。
侯大利道:「禁毒支隊反覆查了,黃大森偶爾抽大麻,和江州毒販沒有聯繫。從目前情況分析,黃大森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人是大手筆啊,但也露出些狐狸尾巴。能弄到如此多的海洛因,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人花大價錢陷害黃大森,意味著冒險搞掉黃大森後有很大的利益。現在看來,朱琪獲利最大。黃大森肯定也認為搞他的人是朱琪,所以才弄出爆炸案。」
江克揚手機發出振動聲。
「如今搞起天網,監控探頭越來越多,我這點小本事也就廢掉了。我們那時候天天在車站裡巡邏,見的人多了,誰是壞人,在我們眼裡太清楚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絕招,就是賣油翁,惟手熟爾。賊的眼神和正常旅客不同,賊入人群,眼球轉來轉去,會不停掃視四周,看周邊是否有便衣或者有其他旅客注意,他們的目光也總偷偷落在別人的衣兜和行李上,有些慣偷不經意間還會把手貼近旅客的衣褲兜,身體側縮,試圖阻擋別人的視線。出現在車站的犯罪嫌疑人有一種特殊眼光,我們稱之為乒乓球眼光,只要出現,那就大概率有問題。一般旅客看到警察,不會有特別反應,犯罪嫌疑人做賊心虛,看到警察后,會迅速移開目光,隨即會忍不住再看一眼,就如打乒乓球一樣。凡是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有問題。」
他在白板上寫下了楊帆案發生的時間順序和主要事實:
下了車,錢剛等人分開圍觀的人群,來到人群最中間。四個男子鼻青臉腫,衣服被撕破,坐在地上,狼狽不堪。他們見到警察,喜出望外,大喊救命。
在浴盆里泡了一個多小時,錢剛正要起身時,屋外傳來妻子江曉英焦灼的呼喊聲。他從浴盆里站了起來,道:「別喊了,我在泡澡。」
梁剛道:「我們也認為高兵有重大嫌疑,可是屍檢結論又是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才請幾位高手過來。」
陳浩蕩從山南政法學院刑偵系畢業后,一直在市局政治處工作,沒有直接辦案,不熟悉一線工作,對案子的反應比滕鵬飛和梁大隊等人要慢一拍,沒有明白侯大利問話的真正意思,道:「他是第一次被拘留。近期是否去過賣淫窩點,我不是太清楚。」
關鵬看罷現場,急匆匆前往市委彙報爆炸案。宮建民沒有說話,隨手摸出煙,想到這是爆炸案現場,又將香煙放了回去。他將在現場的幾名得力幹將召集到身邊,道:「有什麼發現?」
梁剛笑道:「陳所,這是在我們的地盤,哪裡能由西城所辦招待。再說,滕大隊、侯組長、李主任都是我邀請的。張法醫是什麼時候來的?」
滕鵬飛道:「老李,你來得正是時候,先看卷宗。」
修配車間家屬老樓地理位置很特殊。望城山在此處有一段弧形,前面是江州河,山體與河水之間有一塊平壩,整體面積約有百畝,非常獨立。在計劃經濟時代,這塊地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老機礦廠就將修配車間放在此處,專門修理舊機器。修配車間家屬院則很奇異地修在小橋橋頭,堵在整塊平壩的核心位置。在市場經濟時代,這塊地是修建高檔住宅的絕佳之地,引來無數人覬覦。
如果說在這之前,侯大利只是認為楊永福的嫌疑最大。到了現在,意外找到這張照片,侯大利在內心深處已經認定楊永福就是兇手。
偵查員只要上了案子,根本顧不上家,因此,重案大隊多數偵查員都有些怕老婆,怕不是畏懼,而是心懷內疚。江克揚低聲道:「老婆,我覺得鐵路小學挺好的。」
黃大森跑路以前,朱琪的辦公室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來談事。黃大森涉毒跑路后,來到朱琪辦公室的各礦大佬絡繹不絕。今天朱琪稍稍晚來一會兒,隔壁等候室就等著好些人。她連軸轉了一上午,談得唇焦口燥,吩咐秘書道:「今天太累了,下午3點后再安排事,中午我要到對面喝咖啡。」
新琪公司憑著長盛礦業積累的人脈,拿到了修配車間所在地塊的東區,東區不僅包括平壩,還包括望城山到平壩的起伏部分。修配車間所在地塊的西區由大樹集團旗下的江州二建開發,包括平壩的另一半以及面積超大的淺丘。修配廠家屬樓不拆遷,這塊風水寶地就無法開發。
居住在老城的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每年都會提議案和建議、批評、意見,主題是改善老城居住環境,振興老城商業。在此背景下,江州市政府準備全面改造老機礦廠,在老機礦廠片區修市政廣場,廣場周邊搞商業配套。
江克揚在山上蹲守多日,很是疲憊,不停打哈欠,道:「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推理。很遺憾的是沒有收穫。」

2010年1月5日,侯大利無意中從昔日好友李秋處得知有人冒充自己邀請李秋、大屁股和爛人來到江州。至此,105專案組開始追查富二代圈子裡的楊永福。
梁剛豎起大拇指,道:「張小舒有水平,很棒。」
等到朱琪沉睡后,吳新生從床上起來,穿上運動短褲,到健身房鍛煉。十年間,他每天堅持鍛煉,沒有例外。長期的鍛煉讓其擁有了遠遠優於尋常人的身體,不管是力量還是敏捷性,在健身教練群體中都是佼佼者。
侯大利道:「基層老民警和機關民警不一樣。偵查員面對犯罪分子,必須得有那麼股勁兒,否則辦不了案。」
實驗在三個半小時后結束。
侯大利道:「老克看人有本事,抽時間教點絕招給我。」
文身男子是龍泰公司的小頭目,好幾次與退休工人發生衝突都在場,是退休工人們最憎恨的人之一。他在旁邊吼叫就如火上澆油,退休工人們更不願意前往派出所,憤怒地推搡幾個男子,場面混亂起來。
「正該錄像的時候,你狗日的做什麼去了?」錢剛希望年輕人能錄下自己開槍的過程,有視頻,一切明擺著,不用過多解釋。老機礦廠這邊是破舊小區,監控探頭極少,要解釋為什麼開槍,還得靠證人證言和現場勘查。
法醫臨床是人體損傷程度鑒定,鑒定結論是公安機關辦案的重要依據。法醫病理是屍體檢驗,判斷死亡性質、確定死亡原因、推斷死亡時間、致傷工具等。法醫物證就是DNA檢驗,現在是案件偵破的重要手段,很多案件都是通過DNA檢驗的手段最終偵破的。除此之外,還有法醫毒物分析等專業。
湖州口音的男子道:「張正虎,你不簽字,我就綁了你外孫。」
局長關鵬、副局長宮建民以及新任刑警支隊長陳陽來到現場。關鵬面沉如水,道:「在市區響起爆炸聲,全省罕見。立刻對全市進行徹底排查,車站、碼頭由公安、武警負責,各單位、各街道都要進行自查,絕對不能再有爆炸聲響起。宮建民,你牽頭組織專案組,挑選精兵強將,一定要將兇手給我揪出來。」
侯大利在經辦杜強案時,對梅山黃家進行過細緻研究,看罷現場,他立刻聯想到黃大森。他輕輕碰了碰滕鵬飛的手臂,滕鵬飛會意,二人走到屋外。
金傳統道:「我原本想扔掉,想了幾次,沒捨得。你來吧,我們哥倆喝杯小酒。」
回到家中,錢剛泡了個熱水澡。浴盆是在妻子堅持下安裝的,錢剛平時基本不用。今天開槍打死了一名老工人,他閉上眼總能看見對方那張噴著怒火的面容,這個面容就是隔壁「王叔、張叔、李叔、陳伯、劉伯」的面容,是工人階層的一員,而非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如今熟悉的面容倒在血泊之中,儘管他反覆說服自己開槍符合規範,是正常的執法行為,但內心仍然處於煎熬狀態。特別是回到派出所交出配槍時,他握槍的手不停地哆嗦。泡在熱水裡,他抬起右手,水面跟隨著右手輕微顫抖。
機礦廠的老廠長以及居委會幹部得知出事後,迅速趕過來維持秩序,安撫圍觀群眾的情緒。
吳新生道:「老機礦廠修配車間那塊地,面積不大,現在分成東西兩段,誰都賺不了大錢,沒有意思。最好能想辦法把江州二建那塊地弄過來,這是我們和*圖*書新琪公司的第一筆地產業務,一定要開門紅。我有個想法,長盛礦業在新區有一塊地,我們把那塊地轉賣給大樹集團,江州二建把修配車間這塊地轉賣給新琪,進行資產置換。我們可以不斷用這種方法把長盛礦業的財產悄悄轉移到新琪公司,徹底變成我們的財產。」
錢剛想要制止這兩個老工人,卻被人群擋住。他用力扒拉開擋在身前的人,大聲道:「放下東西,我是東城派出所的。」
「朱琪不在爆炸點,受了傷,沒有生命危險。醫生馬上就到,你就在外面等著。」侯大利說話不緊不慢,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錢剛心如明鏡,卻只能依法行事,耐心解釋道:「打架是雙方的事情,兩邊都要到派出所去。你們不到派出所,怎麼解決問題?」
2001年10月18日,當天下午暴雨傾盆。數日後發現遺體,楊帆溺亡。由於沒有目擊者和其他線索,江州市刑警支隊認為楊帆是意外落水,未立案。
另一名民警和兩個輔警看見老工人帶著武器,都緊張起來,取出警棍。
滕鵬飛道:「我們招來法醫就要能用,你的結論會影響辦案結果,學習的目的不是為了寫論文,而是用於工作,這一點和大學不同。」
今天,張小舒參加了一次小考,高分通過。
江曉英說話結結巴巴,道:「你開槍打死人了?」
江曉英道:「誰來找你?」
說話間,鼻子受傷的老工人揮起鐵鍬,朝那名文身男子拍了過去,只聽得咔嚓一聲,文身男子發出驚天動地的號叫聲,挽起衣服袖子,手臂鼓起一個大包,眼見著是骨折了。
「我是老崔,聽說你上午開了槍。你在哪裡,下午我來接你,過來談話。」
滕鵬飛、梁剛等人望向陳浩蕩。
錢剛趕緊來到鼻子受傷的老工人面前,聲音嚴厲地道:「立刻放下鐵鍬,否則我會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副支隊長老譚、小林、小楊、DNA室張晨、法醫李建偉等人陸續趕到現場。滕鵬飛、苗偉和侯大利並排站在咖啡館門口,暫時沒有進入。咖啡館有一個五六十平方米的大廳,桌椅已經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移了位,一些玻璃裝飾被炸碎,嵌在牆上。地上有大片血跡,還有被炸爛的肉塊。
那人看著錢剛右手的槍,討好地道:「打架的速度太快,我剛從包里拿出攝像機,還沒有來得及開錄,你們就打完了。我沒有來得及錄,絕對沒有錄,錢所長放心。」
錢剛從警二十來年,還是第一次開槍打死人,乘車準備離開時,他心亂如麻。他仔細回想整個出警過程,認為開槍符合規範,慢慢定下心來。回到單位,他交出槍支封存,準備接受審查。
重案二組取得重要進展,鎖定了爆炸案的嫌疑犯黃大森。
「用兔子做實驗。」
「先不要急於下結論,勘查完現場再來討論。」滕鵬飛走回現場,蹲在面目全非的屍體殘骸前,仔細觀察。他抓起一塊衣服碎片,聞了聞,道:「你來聞聞,這是什麼炸藥,威力很大。」
「這不是金傳統的車。誰的車?以前沒有見過。」朱琪熟悉金傳統乘坐的那輛車,見到一輛陌生的車,隨口問道。
一個老工人舉起手臂,憤怒地道:「黑社會欺負人,憑什麼我們要到派出所。他們砸我們玻璃,你們不來。他們在樓下潑糞水,你們不來。他們在學校門口威脅小孩子,扇小孩子耳光,你們不來。他們拿彈弓把老張鼻樑打斷,你們不來。他們剛剛被我們打了幾拳,你們就來了,還要帶我們回派出所。」
從醫院回家后,朱琪驚魂未定,不願意出去工作。吳新生陪著她到外面散心,又請心理醫生為其做輔導,竭盡所能地安慰心靈受傷的她。
江曉英道:「這件事情后,你就不要當副所長了,辭職當個小民警,安安穩穩過日子。」
管理房有門有窗有窗帘,還有簡單的傢具,算是條件不錯的監控點。侯大利坐在窗口,觀察對面的樓房。
服務員身體仍然在發抖,道:「對面礦業大廈的朱老闆和她的朋友何老闆。」
「這一次蹲守條件還不錯,至少有一間管理房,可以遮風避雨,還可以睡一會兒。若是在車上蹲守,一天還湊合,時間久了,就和坐牢差不多,那真是痛不欲生。野外蹲守,日晒雨淋,蚊蟲叮咬,那日子也是死魚的尾巴——不擺了。我才工作的時候,在車站派出所當民警,曾經為了一起盜竊案,蹲守了整整四十五天,後來總算成功破獲。蹲守完成後,我臉上身上被咬了一百多個大包,腫成了胖子。回家的時候,我媽都不認識我了。」
鼻子受傷的老工人揚起鐵鍬,道:「他媽的不想活了,我打死你們。」
半小時后,越野車開出金傳統的家,迎面遇到一輛豪車。豪車與越野車錯身而過,拐進了黃大磊的別墅。黃大磊被炸死後,黃大森代表黃家與以朱琪為代表的後宮派爭奪家產,黃大森涉毒跑路后,朱琪派佔據了上風。朱琪有明顯的知識短板,不擅長經營企業,全靠吳新生在背後出謀劃策,這才能夠勉強控制長盛礦業集團。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錢剛躲過帶著風聲的鐵鍬,看著打紅了眼的老工人,道,「我警告你,再過來就是襲警。」
夫妻倆還未下樓,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陳浩蕩沮喪道:「這一點我如今深有體會,在機關工作時講究待人接物要顯得有素質,如今所里刑偵這塊每年要完成五十幾件案子和三十幾個人頭。每件案子、每個人頭都要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和精力,受案、立案、傳喚、拘留、延長拘留時間、逮捕、起訴,每一個環節都在網上和紙質同時進行,層層審批,不能出紕漏。我們就是一個巨大機器上可有可無的小螺絲釘,沒有任何自主權,做得越多錯得越多,但又不可能不做。每個案子都要裝成證據卷、訴訟卷、偵查卷,特別是證據卷,一個普通的小案子一般都是兩三厘米厚。長時間忙得團團轉,誰還會特別在意警容是否整潔、待人接物是否和藹可親。我在執法辦案隊開會的時候,瞧著幾個偵查員不服我管的模樣,總要想起你。重案一組是真正的精兵強將,你年齡最小,能讓這幫驕兵悍將服氣,真有本事。」
張正虎還想說話,結果對方掛斷了電話。他跑到走道上,正好聽到警察要求同樓的鄰居到派出所去。電話里的內容和現場發生的事完全吻合,在酒精作用下,生性暴躁的張正虎失去理智,提起一把鐵鍬奔下樓。
禁毒支隊經過秘密調查,發現黃大森和他的情人劉梅生有一個七歲小男孩。黃大森和劉梅的關係處於保密狀態,知道的人很少。禁毒支隊是在「橫向到底、縱向到邊」的調查走訪中,無意中得到這條線索的。得到線索后,禁毒支隊一直沒有動這條線索,而是長期經營,放長線釣大魚。
聽聞朱琪沒事,吳新生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道:「警官,朱琪傷得嚴重嗎?」
朱琪隨即又抱怨道:「警察平時牛皮烘烘,怎麼抓不到黃大森?黃家人就數黃大森最有頭腦,也最野蠻,不抓到他,我總覺得不安寧。」
文身男子道:「你要拿出證據,否則就是污衊。」
苗偉接過衣服碎片,放在鼻尖,有點驚訝于侯大利的判斷。
民警張勇被菜刀砍傷,皮開肉綻,血流如注。他顧不得包紮傷口,來到錢剛身邊,低聲道:「錢所,你先走。」錢剛搖了搖頭,道:「人太多,走不了。我現在離開,反而惹麻煩。」

江克揚道:「黃大森到底有沒有販毒?」
江克揚坐在屋角,縮著脖子,緊盯電腦屏幕。簡訊提示音響起后,他看了一眼手機簡訊,手不停揮舞,煩躁地道:「這個鬼地方,剛剛入夏,就這麼多蚊子。」
「梁大隊,什麼情況?」滕鵬飛坐下來,用力搓了搓臉頰,臉上的每顆麻子都扭動一番。
錢剛驚了一跳,道:「你怎麼知道?」
天亮后,袁來安和馬小兵接班,侯大利和江克揚這才打著哈欠離開監控點。公園裡蚊子兇猛,兩人臉上、手上全是紅色疙瘩,猶如長滿青春痘的少年。
吳新生做過不少工作,會按摩,技術很棒。來到二樓專設的浴室后,他先為朱琪洗浴,再將柔軟女人抱到乾淨溫暖的按摩床上。結束后,兩人橫躺于床,閑聊。
侯大利道:「看路人。」
江克揚輕聲道:「什麼事?我還在工作。」
那人道:「真不怪我,那兩人衝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收了機器。」
吳新生伸手拍了拍朱琪大腿,道:「辦法總比困難多,我來想辦法。」
錢剛道:「胸口在出血,應該打中要害了。」
張小舒眉頭緊鎖,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高兵可以離婚,還有很多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些辦法都比殺人要好,他為什麼要殺人?」
滕鵬飛道:「誰被炸了?」
在裡屋的朱琪聽到喊聲,突然睜開眼,一邊哭一邊喊:「新生,新生!他是我的男朋友,讓他過來。」
張小舒走了過來,表情嚴肅。
李建偉接過卷宗,直接翻開屍檢報告。
經調查,黃大森在爆炸案當天上午來到咖啡館,在二樓臨窗一號包房喝咖啡,直到中午1點才離開。從黃大森離開到朱琪進屋,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這個包房。黃大森進屋時提著一個包,臨走時還提著這個包,從視頻分析,進屋時,包里有重物,離開時,提包輕飄飄的,包里沒有重物。
「現在不是正式會場,用不著這麼正規。重案大隊和法醫室聯繫密切,每次出現場都在一起,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你雖然有臨床醫學背景,終究不是法醫學專業,要多跟著李主任https://m.hetubook.com.com學習,儘快進入角色。」
侯大利沒有再說話,輕輕撫摸舊相冊,鄭重翻開。金傳統的舊相冊有如時光寶盒,明明時光已經向前流動許久,卻被相冊暫扣住了。金傳統拍攝的照片有很多是楊帆的舞台照,另有一小部分是跟蹤楊帆時所拍。
眼前這幾個男子砸玻璃、潑糞水、打小孩,使用了很齷齪的手段,但是這些人長期與公安打交道,具有躲避打擊的經驗,手段齷齪,卻很難處理他們。這些老工人是被欺負的一方,如今又落入社會流氓布下的陷阱之中。
砰的一聲槍響,錢剛退後一步,道:「別過來,你這是襲警。」
遺憾的是黃大森製造爆炸案后就放棄了這個窩點,再次消失。
侯大利笑道:「看來派出所確實鍛煉人,短短几天時間,你就能明白基層民警和機關民警不是一回事。以後你回到機關的時候,制定政策必須接地氣。」
每天吃過晚飯到天黑這一段時間是侯大利最無所事事的時候,單位人去樓空,飯店裡人來人往卻和他無關。在西城吃過晚飯後,侯大利開車來到刑警老樓,在三樓資料室整理楊帆案的線索。
重案一組分成了三個小組,分別在黃大森位於梅山的老家、黃大森在長盛礦業的別墅和長青縣西山公園小區的家這三個地方進行蹲守。
金傳統的隱疾被治愈后,張曉和金傳統從此過上公主和王子般的幸福生活。張曉也就不再在意金傳統曾經暗戀過楊帆,拿出兩本相冊,擺在桌上,泡上茶,熱情又周到。
西城派出所副所長陳浩蕩正在辦公室同西城刑警大隊大隊長梁剛、法醫朱勇談案子,市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滕鵬飛、重案大隊一組組長侯大利等人走了進來。
張小舒站得筆直,道:「報告滕大隊,結束了。」
老機礦廠是破產企業,廠區被散亂破舊的家屬區包圍。建廠時,老機礦廠的位置還屬於市郊,經過幾十年發展,其所在位置由市郊變成了市區,極具開發價值。
病房裡,吳新生坐在病床前,握著朱琪的手。屋裡沒有光線,偶爾開門時露出的光線,都讓朱琪感到驚恐,立刻尖聲叫嚷。
侯大利又想起曾經溫暖的家。每當辦案晚歸,站在院內總能看到卧室里溫馨的燈光。田甜坐在床邊,專心閱讀,等待愛人歸來。幸福的生活被一聲槍響徹底奪去,田甜走得如此倉促,讓他很久都不能適應。和平年代,多數警察的犧牲都會讓家人猝不及防。他們早上還生龍活虎,有著各種人生計劃。往往是一起突發事件讓家人陰陽永隔,這是警察家屬最難以接受的事。
5月27日上午11點26分,錢剛正在東城派出所值班,接到110報警電話,得知老機礦廠片區有人打群架,便帶著一名民警和兩名協警前往老機礦廠片區。
金傳統道:「這個想法有點誇張。」
錢剛多次出警,了解整個情況,道:「我們也要理解他們,他們的房子破是破點,好歹在市中心,出門方便,算是最好的地段。拆遷后不是原地安置,搬到城郊,雖然小區配套挺好,可是畢竟不在市中心了,讀書、就醫都很麻煩。」
「家兔和人體差異大,實驗可靠性怎麼樣?」
礦業大廈正對面有一家裝修高檔的咖啡館,環境幽雅,味道純正。朱琪中午喜歡在此消磨時光,吳新生偶爾也過來坐一坐。咖啡館的一號包房是朱琪專用,每年由礦業大廈撥付一筆錢給咖啡館。
侯大利道:「這是公園,草密,蚊子肯定多。」
鬧市區出現爆炸案,性質惡劣,社會影響極壞。爆炸案成為江州市公安局第一大案,所有能調集的力量全部上了此案。
「你想查什麼?」金傳統這段時間迅速發胖,出現了幸福的雙下巴。
西城偵查員道:「你找以前認識的樓|鳳,很熟悉嘛,是不是經常嫖娼?」
管理房和小區有一定距離,聲音傳不過去,白天用不著控制聲音,在夜晚時則需要控制音量和燈光。所以管理房沒有用蚊香,而是用了兩個滅蚊器。密林里的蚊子很生猛,視滅蚊器如無物,在房裡橫衝直撞,嗡嗡亂叫。
「你別問,我不會說。」侯大利用單反翻拍下了照片,道,「明天我還要來一次,正式調取這張照片,還得做詢問筆錄。」
張正虎腦中全是女兒哭泣的聲音,他失去理智,舉起鐵鍬,又拍了過去。
侯大利參加排爆訓練時狂補過炸藥知識,聞了聞衣服碎片,道:「應該是黑索金類炸藥,性能穩定,需要用雷管起爆。」
這時傳來法醫李建偉的喊聲:「還有一人受傷,趕緊打120。」
中年人罵道:「你們做了壞事還不承認。」
放下電話后,錢剛穩了穩心神,把拿微型攝像機的人叫了過來,道:「你剛才錄像沒有?」
高兵的心理防線在警方步步緊逼下終於崩潰,交代了犯罪經過:「我在單位做銷售,拼死拼活拉業務,陪客戶喝到胃出血,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劉瓊是個爛婊子,我在外面賺錢,她在家裡養野男人,被我發現過一次。她當時賭咒發誓,說是再也不和野男人來往了。昨天晚上,她想要外出旅行。我原本不想讓她出去,後來心軟了,還是同意了。我無意間看到了她的手機,裏面有一條簡訊,是那個野男人發過來的。我這才知道劉瓊要和那個野男人一起出去。劉瓊撕破臉,吵著和我離婚,要明目張胆和那個野男人過日子。隨後我們就打了起來,劉瓊衝過來抓我的臉。以前在家裡,我都讓著她,她就真以為能打得過我。如今她不想和我過日子了,我為什麼還要讓著她。我在車間工作過,搬過鐵塊,力氣大。我扼住她的脖子,幾拳就把她打暈了。我當時被豬油蒙了心,鬼使神差地把她拖到廚房,打開天然氣,直接讓她吸。等到劉瓊斷氣后,我也被嚇清醒了。我破罐子破摔,直接跑去找以前認識的樓|鳳。在警察衝進來抓嫖時,為了麻痹警察,我還故意和他們較勁兒。」
鼻子受傷的老工人雙眼噴火,不管不顧,鐵鍬帶著風聲朝錢剛迎面砸了過來。另一個拿著菜刀的漢子,也朝錢剛撲過來。
吳新生的辦法就是挖長盛礦業的牆腳來壯大新琪公司,朱琪對此心知肚明,道:「大樹集團的業務主要由張佳洪負責,張大樹退居幕後,只管大事。我抽時間與張佳洪說一說此事,但是不一定能行。」
三個蹲守點中,最重要的是長青縣西山公園小區監控點。
張正虎的外孫聲音響起:「外公,他們打我。」
滕鵬飛對年輕女子道:「張小舒,初任培訓結束了?」
另一個男人道:「這些人都是黑社會,壞得流膿。前幾天,就是他們在我們樓門口潑大糞。逃跑的時候,就是你在開車,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哼,別以為我們眼瞎。」
錢剛副所長提起修配廠家屬樓就頭痛,在這段時間里,因為此樓的拆遷糾紛出了七八次警。過了河,來到修配車間家屬樓,民警張勇望著樓門前圍的黑壓壓一群人,抱怨道:「政府給的條件一樣,其他樓都拆完了,修配廠就是不拆,貪心不足蛇吞象,難怪是老機礦廠最窮的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侯大利道:「黃大森和朱琪矛盾很深,至今仍在外逃。我懷疑他早已潛回江州,設了這個局。梅山那邊礦山特別多,很多人都有爆破經驗,黃大森年輕時曾經是礦山爆破員,有重大作案嫌疑。」
宮建民臉色凝重,道:「這個專案組我當組長,陳陽當副組長,由重案大隊主辦。」
刑警支隊視頻大隊以咖啡館視頻為起點,反查黃大森的行動軌跡。
當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楊永福失蹤,失蹤意味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活著,另一種是死亡。侯大利希望楊永福還活著。只要活著,不管在天涯海角,不管是上天入地,他都會親自將其捉拿歸案。
退到一處菜園時,錢剛被柵欄擋住。他在翻過柵欄時,後背被鐵鍬拍中,跳到菜地后,痛得直咧嘴。錢剛面對雙眼通紅的漢子和高高舉起的鐵鍬,意識到了危險,取出隨身佩帶的手槍,口頭警告道:「你不要胡來,放下鐵鍬,我是東城派出所副所長錢剛,你遇到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錢剛道:「左胸。」
忽然,侯大利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忽略了一處重要的線索來源地。他抓起手機,打通金傳統的電話,問道:「那本拍楊帆的相冊還在不在?」
「你別沒事找事,早扔掉了。」金傳統暗戀楊帆是極其隱秘的事情,因杜永麗案而大白于天下,讓其非常沒有面子,不願意提起。
宮建民看了看手錶,道:「現場勘查和屍檢結束后,開案情分析會,增加禁毒支隊姜支隊為副組長。」
劉梅三十歲左右,模樣俊俏,身邊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黃大森一直沒有公開與劉梅的關係,但是在用錢上很大方,劉梅目前的存款有兩百多萬元,名下還有房產和車。劉梅和小男孩並排而坐,有說有笑。吃罷飯,男孩看電視,劉梅做家務。如果男主人不是黃大森,這就是個極為普通的溫馨家庭:女主人在家帶孩子,男主人還在外面工作或者應酬,尚未歸家。
雖然老機礦廠有開發價值,但是這些年卻一直閑置,市、區政府沒有改造這一地塊的計劃,大機構也無意投入重金開發這一地塊。這種情況在山南省並非罕見,主要原因是拆遷艱難,拆遷工作稍稍沒有做好,就會弄出大事。絕大多數的地方政府寧願建設新區,在一張白紙上畫出最美的圖畫,也不願意動老城區。在這種策略下,新城很漂亮,老城日漸衰敗,新城和老城猶如兩個時代的城市。
「雖然家兔和人體有較大差異,但是實驗能夠反映基和*圖*書本事實,我們在醫學院就經常用家兔做實驗。」
凌晨3點,侯大利和江克揚交班。江克揚裹緊衣服睡覺,臉上蓋了一條毛巾,只露出鼻子。侯大利沉浸在黑暗中,望著沉睡中的大樓。大樓旁邊的路燈下面是一條小道,路燈下的小道有著慘白的顏色,從接班起,無人經過。
「如果我撤離現場,那就不會開槍。對方喝了酒,一時衝動才來打人,等酒醒了后,自然不會衝動。」錢剛不停地回想現場情況,自責和內疚之情從內心深處的角落鑽了出來,慢慢成為主要情緒。他情緒低落,有恐懼,有焦慮,也有抑鬱。
黃大森的情人劉梅出現在望遠鏡里。
審訊結束后,陳浩蕩道:「案子破了,今天我們西城所辦招待。」
提起這事,副所長陳浩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所里管辦案,另一個副所長管治安。昨天晚上我們所里端掉了一個藏在大樓里的賣淫窩點,有一個人喝了酒,在現場和所里民警發生衝突,被拘留了。那個人就是高兵。」
二組通過走訪和視頻偵查,鎖定了黃大森離開咖啡館后的行蹤。黃大森確實是膽大包天,從咖啡館離開后,徑直來到對面小吃廳吃午餐。坐在小吃廳臨窗卡座上,恰好能夠清晰地看到從長盛礦業大廈到對面咖啡館的全過程,還能看見二樓臨窗位置。但是,由於視角原因以及臨窗玻璃外明內暗,卡座上的人只能看見二樓臨窗位置是否有人,無法看清楚面容。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開始大罵警察和黑社會是一夥的。錢剛出警經驗豐富,眼見著形勢不對,當機立斷,準備將四個男子和參与打架的老工人叫到派出所處理。
2009年3月19日,石秋陽供述,楊帆是被人推入河中的。警方這才正式立案。
錢剛雙腿發軟,坐在浴盆邊沿,道:「我不是打死人,我是執法。我是派出所副所長,接到110電話后出警,這是執法行為。他們是朝哪個方向走的,我上樓去看看。」
吳新生不再試圖闖進去,伸長脖子朝里張望。
黃大森在去年潛逃后,失去蹤跡。禁毒支隊最初發現海洛因時,以為突然間冒出了一條大魚。經過細緻調查,發現本地區毒販網路和黃大森沒有任何關係,黃大森僅僅是偶爾抽支大麻。這就意味著有人使用海洛因陷害黃大森。誰能拿到數量如此之大的海洛因,是一個必須弄清的大問題。禁毒支隊把目光集中到了礦業集團內部,與黃大森有利害衝突者皆在調查範圍之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突破。
案子辦完,侯大利和陳浩蕩這兩位大學同學才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
「老公,你可以留幾張,算是紀念。」張曉陪伴金傳統走過最痛苦的時期,有足夠多的付出,所以能夠理直氣壯地享受成果,又因為能夠享受成果,心胸變得格外開闊。
朱琪道:「我和金傳統不太熟,和張曉在一起玩過。到時候請他們夫妻過來吃飯。」
張小舒明白這是李建偉在考校自己的水平,初任培訓結束第一天報到就遇到此案,在幾分鐘之內找到西城老法醫都沒有發現的問題,難度不是一般高。她精神高度集中,細讀法醫報告,又把侯大利和滕鵬飛剛才說過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尋找法醫報告中可能出錯的地方。讀完一遍后,她的眼光停在了血紅蛋白含量上,道:「血紅蛋白含量高得異常。在我的記憶中,一氧化碳的中毒程度以血中的碳氧血紅蛋白(COHb)含量為判斷依據,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即可致死。死者的心血COHb含量是百分之九十一,似乎過高。」
錢剛被鐵鍬逼迫,不斷後退,大聲警告。
「高兵的處理方法在命案中有一定相似性,很多老偵查員來到命案現場,第一思路就是調查死者身邊熟人,丈夫或妻子往往是第一嫌疑人。你是第一次深入接觸命案,很快就會適應。」侯大利工作這兩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命案,感觸很深。
回程時,侯大利駕駛的越野車與東城派出所的警車擦身而過。江克揚望了一眼對面的車,招了招手。錢剛副所長坐在副駕駛座,面帶笑容,揮手致意。
練完力量,吳新生來到沙袋前,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個仇敵的面容,狠狠地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高兵哭喪著臉道:「全怪那個爛婊子,劉瓊做得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黃大森騎摩托車入城,入城前被交警的監控探頭拍到。根據摩托車,偵查員一路追蹤到了巴岳山,終於在巴岳山深處一處屬於湖州市的山區場鎮中找到黃大森的藏身之地。在此地發現了少量炸藥,正是黑索金類炸藥。
侯大利痛恨自己變態的記憶力,能夠遺忘是件幸福的事情,悲傷不能遺忘就意味著會在內心累積,遲早會有一天在體內爆炸。
正在談話時,刑警支隊法醫室李建偉和一個年輕女子來到辦公室。
朱琪獨自走出礦業大廈,一個時髦的年輕女子從停在路邊的紅色汽車中走了出來。兩人肩並肩,有說有笑地走進咖啡館。
跟隨錢剛來的民警從側面撲過去,將拿菜刀的漢子撲翻在地。那漢子順手一刀砍在民警手臂上,鮮血瞬間就迸了出來。兩個輔警一擁而上,壓住拿菜刀的漢子。
金傳統道:「用不著了,全部送給侯大利。」
滕鵬飛最初得知新考來的法醫是一名年輕女子時,很是不滿,多次發牢騷:「江州法醫室在全省都是奇葩,接連出了三個女法醫。我們需要能夠穩定工作的法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影響我們辦案。」不過正式見面之後,他還是從正面鼓勵了幾句。
滕鵬飛和侯大利趕緊走向法醫李建偉發現傷者的地方。現場混亂,地上有不少血肉碎塊,兩人經過時都小心翼翼。來到房間時,門口有一隻手,還有一個破碎的頭顱。頭顱的半邊臉被炸飛,另半邊臉很奇異地沒有傷口,仍然白皙如初。
李建偉露出笑容,道:「張小舒沒有辦案經驗,就能看出問題,不錯。」
寫完了最後一行字,侯大利站在白板前,凝視著來之不易的線索。
法醫室湯柳調離后,缺兵少將。市局最初想要從區縣選調一名法醫,選來選去,沒有合適人選。市公安局便按照流程公招了一名法醫,誰知考進來的居然又是一名女法醫。田甜犧牲,湯柳調走,李建偉實在不想再要女法醫,為此鬱悶了好些天。今天他試了試這個臨床醫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的水平,誰知張小舒這個菜鳥法醫居然看出了老法醫朱勇都沒有看出來的破綻,不禁讓其喜出望外。
爆炸后,警笛聲不斷,最先到達的派出所民警拉起警戒線,刑警支隊重案大隊的刑警以及技術室人員也很快到達,接管了現場。
錢剛道:「老崔,你認識的。他在市警察心理服務中心,凡是開了槍,都要到他那裡去談話。」
「屍斑呈現櫻桃紅色,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典型特徵。」西城刑警大隊的法醫朱勇明顯有些緊張,道,「李主任,你發現了什麼問題?」
江曉英拍了拍胸口,道:「嚇死我了。再嚇幾次,我絕對要得心臟病。」
侯大利來到樓梯處,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正在跟民警爭辯,神情焦急。他走到年輕男子面前,道:「朱琪沒事,受了傷,120馬上就到。你不能進去,在這裏等著。」
陳浩蕩苦笑道:「我在政治處工作時,經過我手制定的政策有三個,當時要求必須上牆,現在看起來就是扯淡。」
文身男子道:「我們是龍泰公司的工作人員,到這邊宣傳拆遷政策。這些人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
一號包房外還躺著一個女子,額頭有血,雙眼緊閉,正是黃大磊的妻子朱琪。
李建偉心情更佳,道:「法醫和偵查員一樣,在真相未明之前,也有一個猜謎的過程,猜謎不僅要有過硬的業務知識,也需要有天分。天分有很多種,比如悟性,比如細緻,都算是天分。憑我這些年看人的經驗,張小舒會是個優秀的法醫。」他原本想將張小舒和西城刑警大隊的法醫朱勇做一個對比,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李建偉樂呵呵地道:「張小舒是山南大學醫學院高才生,碩士研究生畢業,考到刑警支隊,今天初任培訓剛結束。」
在市刑警支隊科室設置中,法醫物證由DNA室張晨負責,法醫毒物分析由理化檢驗室吳炯負責,李建偉和湯柳負責法醫臨床和法醫病理。不管是人體損傷程度鑒定還是屍體檢驗,每次簽字都要負法律責任,下筆千鈞。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如果來一個水平差的法醫,李建偉必然苦不堪言。
李建偉繼續問:「張小舒,你想如何解決問題?」
用菜刀砍人的老工人傻傻地坐在張正虎身前,不哭,也不說話。
其他偵查員在看審訊時都異常輕鬆,不時閑聊幾句。
第一組家兔在四十七分鐘時死亡,心血COHb含量為百分之三十二;第二組家兔在四十九秒時死亡,心血COHb含量為百分之九十三;第三組家兔活了三小時三十一分鐘,心血COHb含量為百分之十七。
突然間,兩名帶著酒氣的老工人沖了過來,其中一個老工人鼻子包著繃帶,提著鐵鍬,另一個拿著菜刀。
法醫李建偉仔細看著屍檢報告,很快發現了疑點。他把卷宗遞給張小舒,道:「你再看一看屍檢報告,覺得有什麼異常?」
梁剛、陳浩蕩、滕鵬飛、侯大利、李建偉和張小舒都在監控室看審訊。張小舒是第一次近似面對面聽兇手敘述殺人過程。前一段時間,她敬愛的汪爺爺殺了許海,不過汪爺爺殺人的情況與高兵完全不同,高兵是殺害自己的妻子,汪爺爺卻是除m.hetubook.com.com掉了一個少年惡魔。在看審訊時,她暗自握緊拳頭,充滿了對眼前懦弱男人的鄙視和憤怒。
實驗結果出乎意料地明確,心血COHb含量要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得把天然氣對準口鼻。劉瓊屍體|位置在客廳,如果是自殺,那就得先打開天然氣,自己湊到天然氣孔旁邊,吸上幾十秒后,再回到客廳死亡。這種自殺方式明顯不符合自殺者的行為特徵。所以,劉瓊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具體一些。」
拿到偵查實驗結果后,西城刑警大隊再次訊問高兵。
這些天來,侯大利經常思考這事,審視自己的不足。如果不是這起爆炸案,二道拐黑骨案已經成為過去式。爆炸案發生后,引出舊案,侯大利內心有一種混雜著沮喪、後悔和不服的複雜感受。從警以來,他一直順風順水,回顧此案,卻產生了些許挫敗感。
「讓我進去,我是朱琪的男朋友。」二樓樓梯處傳來男子的喊聲。
吳新生翻過身,抱緊朱琪,道:「我已經做了安排,這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別管了。你放心,我沒有那麼傻。做工程必然會遇到麻煩事,不養幾個社會人,很多事情擺不平。你以後把精力放在官面上,與社會上的頭頭腦腦發展關係,社會上的爛事就由我負責。」
辦案偵查員把卷宗情況在投影幕布上進行了展示。
洗手后,侯大利打開投影儀。
兩人縮在管理房,聊了一會兒案子,隨後沉默下來,交替在窗邊觀察。天漸漸黑了,城市燈光逐漸亮起,無數辛勞的人結束一天工作,回到家裡享受與家人團聚的時光。侯大利用望遠鏡看著別人家的窗口,高倍數望遠鏡拉近了他與其他人家的距離,能看到餐桌上熱騰騰的飯菜,能看到桌邊人們的表情。有的家庭在晚飯時談笑風生,氣氛和諧。有的家庭在晚飯時幾乎沒有交流,一家人互不理睬,屋裡冷得如一團冰。
車至金山別墅,大門緩緩打開,侯大利正要下車,兩條大狗沖了過來。大狗身高體壯,趴在車窗前,瞪著圓眼睛與侯大利對視。金傳統招呼了幾聲,兩條大狗悻悻然離開越野車。
滕鵬飛按了按太陽穴,道:「江州以前有一個生產鈍化黑索金炸藥的工廠,建造於1950年,1983年停產。現在搞到這類炸藥很難,我們要查以前的舊倉庫。」
金傳統道:「這本相冊送給你了,物歸原主。」
李建偉沒有答話,轉頭看著張小舒。
警車陸續到達,拉起警戒線,保護槍擊現場。救護車隨後也趕了過來,確認張正虎已經死亡。一名年輕女子哭喊著衝進現場,被人帶上了救護車。
2010年4月7日,侯大利、老薑局長、朱林、王華在外調查四天後,拿到楊永福本人的字跡。
錢剛問道:「誰報的警?」
三天後,朱琪才回到家中。
看罷投影,滕鵬飛又用力搓臉上的麻子,道:「神探,你怎麼看?」
侯大利道:「劉瓊脖子上的痕迹是典型的虎口扼痕,這是他人造成的,而且是在死前形成的。雖然有虎口扼痕,但仍然存在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劉瓊沒有窒息,這種情況下,自殺的可能性大;另一種是劉瓊窒息,他殺的可能性大。我們還得從屍檢上再細查原因,看有沒有遺漏。」
江曉英說話時幾乎要哭出來,道:「老機礦廠的工人有好幾百,扯起橫幅,寫的就是派出所副所長錢剛開槍打死老工人張正虎,現在正在堵大街。錢剛,你真的打死人了?」
錢剛自言自語道:「我是嚴格按照程序開槍,沒有問題。到心理服務中心是接受服務,他們擔心我心理出問題。」
張小舒剛剛完成初任培訓,回到單位第一天就遇到案子。此刻她還沒有真正進入法醫角色,按照大學里的套路回應道:「我會認真學習。」
「下午2點,我在家等你。」
梁剛久聞一組組長侯大利的神探之名,但是在具體工作上還沒有打過交道,今天算是第一次正面接觸,道:「劉瓊媽媽認為是高兵殺了她女兒,理由是夫妻感情破裂,她女兒要離婚,高兵不同意,還多次毆打她。高兵承認昨天毆打了妻子劉瓊,但否認殺人。他自稱打架后心情糟糕,這才去嫖娼。妻子有外遇,他覺得嫖娼理所當然。經過調查,昨天晚上劉瓊的情人不在江州。案情本身簡單,難點在於線索少。今天請滕大隊和侯組長把關,首先要確定案件的性質,是他殺,還是自殺。」
所長戴克明道:「死了沒有?」
張正虎使用的是老式的山寨老年手機,充話費送的。這種手機聲音極大,在一旁喝酒的另一個老工人李強聽得明明白白,氣憤之下,也拿著菜刀沖了下來。
錢剛感覺身心俱疲,道:「我辭職,今天就寫辭職申請。」
戴克明倒吸一口涼氣,道:「讓其他人留在現場,你趕緊撤回來,按照程序交槍,說明情況,等待調查。」
文身男子聳了聳肩,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戴克明道:「左胸還是右胸?」
滕鵬飛道:「高兵在哪裡?」
朱琪臉上紅暈未消,道:「你剛才說的辦法是什麼?我警告你,不要和黑社會有關聯。黃大磊被炸死,我真的怕了。我們已經這麼有錢了,用不著和那些人拚命。」
「咖啡館前面有監控,咖啡館裏面也有監控,幾處監控都完好,應該可以鎖定放置炸藥的人。」滕鵬飛又道,「神探認為是黃大森作案。我覺得有道理,黃大森曾經當過爆破員,與朱琪有仇,還熟悉咖啡館的情況。禁毒支隊一直在查他,這個狗日的膽子大,潛逃這麼久,還真有可能殺一個回馬槍。」
江克揚低聲下氣,好說歹說,這才勉強將妻子應付過去。暫時應付了妻子,兒子讀書問題仍然沒有解決。他將所有關係戶都在腦中過了一遍,還真沒有能夠搞定朝陽西城小學或者學院附小的朋友,禁不住一陣心焦。一隻山蚊子飛來,被他一巴掌拍飛。
侯大利站在窗前觀察,聽到了江克揚和妻子張靜的對話。
陳浩蕩笑著打了招呼,道:「張小舒,世界真小,沒有想到你也和我們成了同事。」
家屬區周邊配套破舊不堪,基礎設施嚴重老化,曾經紅火的工廠成為被社會遺忘的地方,多數居民苦不堪言。盼了十來年,眼見著西城越來越現代化,老城區越發破敗,許多人家等不到拆遷,紛紛在西城買了房,留在老家屬區的居民是經濟條件最差的那一批。修配車間不是老機礦廠主業,四幢老樓的居民在老機礦廠是最「弱」的一部分,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搬走,與拆遷方搞起拉鋸戰。
電話是江克揚妻子張靜打過來的,她火氣十足,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兒子的小學搞定了沒有?江克揚,你一天天的不回家,根本不管家裡的事。我兒子不比別人差,憑什麼要讀最差的鐵路小學。要麼讀朝陽西城小學,要麼讀學院附小。」
一個坐在地上的文身男子舉起手,喊道:「警官,是我報的警。」
侯大利道:「我跟你說正事,相冊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張小舒道:「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沒有注意到心血COHb含量異常偏高,那麼高兵就有可能不會被當作兇手,就逃脫法網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知識水平的高低,決定了兇手和被害人的命運。」
滕鵬飛又回到現場,把二組組長苗偉叫到身邊,道:「一組正在完成碎屍案和投毒案的收尾工作,三組陷在報復殺人案之中,爆炸案交給你們二組。你們要發揮偵辦縱火案的那股勁頭,啃下這塊硬骨頭。侯大利的看法有道理,黃大森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張小舒是第一次看到正式的屍檢報告,接過來翻看了一會兒,神情專註,眉頭緊鎖。
2009年5月,王永強落網,不承認自己殺害楊帆。省刑偵總隊第六支隊心理測試室張小天對王永強進行了心理測試和審訊,王永強交代,一個高中生將楊帆推入河中。高中生並非江州一中學生,騎江州牌摩托車,年齡十五六歲。
下剪刀來源於一則20世紀80年代初的真實故事。在朱琪居住的小場鎮,有一個男人出軌,被妻子用剪刀剪斷命根。男人睡夢中痛醒后,一|絲|不|掛,在小場鎮狂奔,鮮血灑在小鎮的石板路上。朱琪當時尚小,卻牢牢記住了這個恐怖情節。在和吳新生第一次親熱后,便講了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後來便成為兩人之間的哏。
2008年10月,江州市公安局成立專門偵破命案積案的105專案組。
「警官,這是我們的錄像,我們確實沒有還手,臉上身上都有傷。」藏在遠處的一名男子拿著攝像機過來,調出錄像讓錢剛觀看。
張正虎仍然舉著鐵鍬拍了過來。砰,又一聲槍響,張正虎倒在地上,鮮血湧出,在地上形成了血泊。
老機礦廠片區近期因為拆遷問題多有打架扯皮之事,拆遷問題不由派出所處理,但是打架問題就與派出所有關。對派出所民警來說,這是一次極為正常的出警。出警時,誰都沒有料到一次簡單的出警會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演變。
樓上天台視野開闊,恰好能看到前往市委方向的大道。江曉英見丈夫情緒異常,怕其出事,便陪著他上了天台。站在天台,能夠清楚看到數百人堵在前往市委的主路上,周邊圍觀群眾數量更多,里三層外三層,徹底堵住了前往市委的大道。
來到二樓臨窗包房,朱琪脫下外套,掛在一旁,正要坐下,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吳新生的電話。朱琪朝年輕女子笑了笑,拿起手機走出包房,道:「親愛的,我還在老地方喝咖啡,小何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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