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佳勇喜歡吊單杠、雙杠,還喜歡爬山,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見肉的類型。
「你的傷,怎麼樣?」
兩人習慣了早起,又無法鍛煉,就到常來餐廳吃早餐。吃完早餐不過七點,侯大利和張小舒剛走回刑警老樓,便見到一輛商務車停在院內,李永梅、寧凌和三個很精神的年輕小夥子站在車旁。
老七驚恐地發現所有路口都有警察,還有大批武警、民兵出現在山下。這些人從不同方向出發,開始搜山,密密麻麻,不留縫隙。
儘管進入溶洞有無法預料的危險,但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仍然不失為一條活路。
侯大利最見不得這種場面,沒有勸阻,走到另一邊。
他俯身朝樓下看去,樓下人如螞蟻,忙碌而沒有任何意義。無數次,他都有跳樓的衝動,今天這種衝動特彆強烈,人生苦短,還這麼累,不如一跳了之。
李永梅太熟悉夏曉宇,眉毛微豎,道:「你是什麼想法?」
關鵬盯著電腦上洪金明遺書的照片,如石頭一般,長時間一動不動。
江州刑警支隊在辦案時,目光探向海州的時候不多。
侯大利又給江克揚打去電話,道:「江A×××××,下山了,要跑。」
今天,他的腳步聲和敲門聲終於出現在門前。
王大姐離開以後,洪金明打通老婆電話,道:「兒子晚上回來嗎?讓他回來,我給他做紅燒肉。好久沒有給兒子做飯了,手癢。」
中年人寫道:「沒用,巴岳山還有一個,逃不掉。」
話雖然如此,張小舒感受到了侯大利對自己的關心,覺得甚是甜蜜。
洪楓女朋友好奇地道:「你又沒有看到廚房裡的人是誰,怎麼斷定燒排骨的是叔叔?」
「這是什麼曲子。」
各組談了暫時了解的基本情況以後,關鵬局長道:「現在可以很明確地說,殺害夏曉宇父母的兇手就是吳佳勇團伙中的二哥和老五。二哥、老五都死了,老三李滬生在看守所硬抗,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句話都不說。陳陽和滕鵬飛在指揮抓捕另一個槍手,這個槍手沒有出現在葛向東的畫像中,比吳佳勇還要年輕,是新出現的人。此人非常重要,絕不能再出現第二個黃大森。」
關鵬獨自抽著煙,抽了一半,將香煙摁滅,道:「吳小衛提供了什麼情況?」
在醫院時,人來人往,大家都沒有討論具體案情。
關鵬完全沒有挖出兩面人後的欣喜,眼睛里充滿血絲,神情壓抑。找不出兩面人,讓其心焦;找出了兩面人,讓其心傷。
楊黃桷已經長成少女模樣,五官與姐姐楊帆有六分相似,漂亮、有特點,但談不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讓楊勇和秦玉很是欣慰。
洪楓道:「我家裡是媽媽長期燒飯,但是論水平,還是我爸燒得好吃。我最饞我爸燒的排骨,從小就饞。他平時事情多,難得燒一回,今天可以好好解饞了。」
平時單獨相處時,關鵬對侯大利的態度接近長者對待小輩的態度。今天,關鵬坐在椅子上,目光低垂,陷入沉思。
飯後,微醺的洪金明道:「老婆,我去辦公室,你就別等我了。」
救護車上,醫護人員發現侯大利的傷口已經得到了基本處理,便為張小舒處理傷口。
一組組長杜強報告:「疤臉人的長相與葛向東提供的老五畫像極為接近,疤臉人很有可能就是吳佳勇團伙中的老五;老五的具體名字暫時不詳。」
第一份香燭放在累死在崗位上的老局長墓前。
在醫護人員安排下,兩人躺下休息,不再談論。
菜上齊了,洪金明拿了瓶珍藏的好酒,道:「今天喝一杯。」
楊勇憤怒地道:「襲擊大利的兇手,肯定就是殺害小帆的兇手。兇手到底是誰?對我們有如此深仇大恨。」
房間里,吳佳勇聲音罕見地顫抖著,道:「老七,巴岳山這麼大,肯定能躲起來。」
下到地面以後,吳佳勇蹲在草叢中再觀察了一會兒,確定絕對安全以後,從背包里取出天然氣公司工人的工作制服和帽子,找出眼鏡和假鬍鬚。稍加打扮后,吳佳勇變成了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中年工人。
關鵬打斷了宮建民的解釋,道:「不要找客觀理由。總而言之,工作不夠細緻,對重點人物了解得不夠深入。」
夏曉宇道:「這些事情與你和國龍哥無關,是我的私事。父母之仇,是血海深仇。我準備讓林風出國,在國外去住一段時間。」
一小時不到,侯大利接到了老朴用座機打來的電話。
關鵬道:「現在還能定位?」
「朴哥,支隊和中隊抽調了四五十人跟進,持續半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大家真的非常疲憊了。楊勇、秦玉生活極有規律,從不亂跑。我們每個人手裡都有案子,在這裏空耗,心裏著急。情報是否可靠,還要守多久?」張陽在省城擔任過多年重案大隊大隊長,和老朴有過多次合作,對老朴有著深厚的戰鬥情誼,知道省刑總如此安排肯定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在老領導面前發發小牢騷。
洪金明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由於喝得急,咳嗽起來。咳得厲害,他拿了紙巾擦眼淚,道:「知夫莫如妻,破了件陳年大案。這個案子不再糾纏我,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下午,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與秦陽刑警支隊專案組開了一個隱蔽的碰頭會,研究楊永福和肖霄的動向。
從檔案室出來,他又順便拐進物證室。
「子彈若是偏一點,就會打中要害部位。想起來,我也后怕。」
吳佳勇道:「我知道你辦得到這事,看守所所長曾經是你的部下,你替他擋過刀,有過命交情。」
關鵬搖頭道:「吳小衛沒有完全說真話,沒有特別的事情,他不會走得這樣堅決。」
老邢自嘲道:「只要天氣變化,就必然疼,比江州台的天氣預報准多了。」
吳佳勇惡狠狠地道:「那是我的事。」
侯大利道:「那三個人,信得過嗎?」
侯大利道:「我們國家有死刑,對這種罪大惡極的罪犯,肯定要槍斃。」
洪楓道:「爸,有什麼喜事?」
楊永福微笑道:「沒有,有點累。」
騎著自行車走了約兩千米,吳佳勇丟棄了自行車,又沿著江州河走了一段路,找到早就準備好的黑色小車。
老邢道:「這些小夥子平時個個騷話連篇,怪話成堆,真遇上事,該往前沖還得沖。老洪,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多愁善感。」
張小舒道:「我這是抵抗傷,皮外傷,不要緊。你的斷指落在哪裡?我們去找回來,準備續接。」
他在陵園外的商店買了六份香燭和一瓶酒。
案情分析會
午餐之後,楊勇、秦玉和楊黃桷一家人離開。
救護車過來后,宮建民沒有在現場停留,立刻前往陽州機場,準備和馬上回國的吳小衛見面。
寧凌微微揚起頭,道:「夏總,高龍當年逼迫和算計我爸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手軟。」
「破了大案嗎?難得這麼有閑心。我把兒子和他女朋友叫回來,出去吃,還是在家裡吃?」
「標準抵抗傷,沒事。」
洪金明與照片中的秦力對視良久,將酒灑在墓碑前,道:「秦力,你龜兒子是被弟弟拖累的,田躍進看到的那個六個手指的血手印,我也看到了。你是不願意妥協,和田躍進一樣,硬碰硬,做人不留餘地。在為人處世上這是大缺點,在當警察上這是大優點。我和黃衛不如你和田躍進。我知道,胡衛是被你幹掉的,你多次說過,若不當警察就要替天行道。這是你的手法,利落、乾淨。這一輩子,論我佩服的人物,你算一個,侯大利算一個,滕麻子算半個。你若不被拖累,支隊長或者政委的位置要由你來坐的,你甚至能走到更高的位置。山中無老虎,我才當了大王。敬你一杯,秦力,好漢子,來世再當兄弟。可惜,我和你註定不能留一張穿警服的照片在墓碑上。」
侯大利道:「說不清道不明。」
林風道:「曉宇讓我不上班,專心養孩子。我更適合上班,當全職媽媽很無聊。現在上班也很煩,曉宇找了兩個保衛科的年輕人,天天在門口接送,害得我被取笑。我一直抗議,抗議無效。估計最近要出國,我是真不想出國,沒辦法。」
洪金明道:「田甜,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爸爸田躍進是個人物,比我厲害。他進監獄,與我有關,這一點非常抱歉。你爸進監獄以後,每次看到你冷冰冰的表情,我就特別愧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句話是對的。侯大利是了不起的警察,我和你爸都不如他。我真沒有想到你會突然犧牲。敬你一杯,原諒洪叔叔。」
回到刑警老樓,侯大利抬頭看了看五樓的燈光,目光又向下,看到了四樓的燈光。
肖霄拿起卡,放進隨身攜帶的小包里,穿上衣服,在臨出門時,將一個U盤交給了楊永福,道:「你想要的,都在裏面。」
他遇到危險時,根本沒有思考,立刻朝著老五和侯大利開槍。打死侯大利,事情就解決了;打死五哥,事情也解決了。
支隊政委洪金明從市局開完會回來,接連抽了幾支煙。
關鵬局長打量了侯大利一番,道:「還能工作嗎?好樣的,跟我到重案大隊,大家在匯總情況。」
兩人想要說點什麼,偏偏說出來的話又寡淡無味。
「不管怎麼說,槍手與吳佳勇有關聯。」
臨時抽調過來的法醫做報告:「疤臉人腿上有一條時間不久的刀傷,從刀傷形狀來看,與之前那把鐮刀形成的傷口一致;疤臉人右手肩關節、肘關節脫臼;根本死因是額頭中槍;死者的衣物上沒有顯示其身份的物品。」
侯大利額頭有深深的川字紋,道:「遺書中沒有提及楊永福。」
凌晨,刑警新樓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他近在咫尺,心卻遠在天邊。他們的相遇往往在底樓健身房、餐廳(常來餐廳和底樓餐廳)、案情分析會和案發現場等幾個場所。
物證室老邢硬邦邦地道:「老洪,查什麼?老規矩,先登記,再辦事。」
洪金明道:「雷神,你這一輩子立功無數。在丁麗案中沒有發現精斑,算是你工作中的重大瑕疵。那是歷史條件局限,責任不在你。敬你一杯,你是真性情,死得也痛快,大家提起你,都說一聲好。」
秦玉的目光沒有離開侯大利半白的鬢角,道:「我們才從江州陵園回來,十年了,時間過得太快了。」十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能平靜地面對大女兒了,可是站在墓碑前時,看著照片中神采飛揚的女兒,明白女兒遇害就是扎在心口的匕首,永遠都不能拔除,秦玉說話間,眼圈便紅了,「我本來要在18號過來,陽州警方不同意。這一次是女兒逝世十周年忌日,無論如何得來,我再三請求,他們才同意讓我們回江州,還派了兩名同志陪同。」
吳雪道:「我們也得加強鍛煉,每個人都有遇到險境的時候。」
吳佳勇道:「那是你的事情。讓人進看守所,需要犯什麼事,由你來定。我的要求是調到李滬生的監舍。這事以後,我們這輩子就再也不見面,對你好,對我也好。」
中年人不停搖頭,寫道:「做不到。」
吳佳勇道:「這是最後一次,辦完這一次,我給你一把鑰匙,裏面有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散會之後,關鵬局長讓侯大利單獨留下來。
他在這一刻突然失神,想起犧牲得非常突兀的未婚妻。
「好險,刀口離動脈很近,我想起來就后怕。」
寧凌有些發愣,道:「大利哥,我們老去后回憶青春時,最溫馨的、最能讓人記住的是什麼?我有點害怕,乾媽還有世安廠,而我的青春灰濛濛一片,沒啥可回憶的。」
「你的媽媽,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姐姐,她更接近hetubook.com.com
媽媽的角色。你結婚了,我的職責就減輕了,可以給姐姐一個交代。我去處理陳年舊事,你的任務是好好生活。」
關鵬一語雙關,侯大利聽得清楚明白,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了解的情況多,不能缺席。」
宮建民道:「洪金明跳樓了。」
侯大利道:「沒有什麼大事,昨天你們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指揮中心沒有回來。」
肖霄繼續在楊永福耳邊低聲道:「我是精挑細選才找到一個帥哥,又等到日久天長,才在酒吧遇到了楊可。你說我容易嗎?楊可是那種沒有吃過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她現在就和關江州一樣,成了癮君子,還被帥哥弄到一起亂|交,四男兩女,我那裡還有視頻,『精彩紛呈』。」
刑警支隊絕大多數偵查員都前往巴岳山參加了抓捕行動,留守人員不多,只有幾間辦公室開了門。
「為什麼哥哥能當警察,我不能當警察?」楊黃桷的眼睛異常明亮,這是她和姐姐最神似的地方。
最先到的是當地派出所民警和一名輔警,頭髮花白的民警從車上拿出警戒線,道:「找到了皮卡車,沒人,我們先上來拉警戒線。陳支已經到了,在指揮抓捕行動。侯組長,救護車馬上到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關鵬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道:「什麼叫提供了一些信息?說得很輕巧,這是內外勾結,泄露機密,是犯罪。」
老朴道:「雖然一線偵查員受傷很常見,可是你參加工作才幾年啊,受了多少次重傷,這個頻率太高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後工作時間還很漫長,沒有好的身體怎麼行。」
夏曉宇淡淡地道:「吳佳勇和楊永福是罪魁禍首,警方需要證據,我不需要。他們還在逍遙法外,誰能忍?永梅姐放心,在江湖混了幾十年,我做事有原則。我今天想談的是另一件事,給寧凌提一個建議,放高龍一條生路。高龍不顧情義,強奪了寧凌家的酒店,道義上他有虧,可是法律上,他沒有問題。這和吳佳勇與楊永福不一樣,我跟他們是血海深仇。」
他步行前往刑警新樓,一路走,一路落淚,到了新樓門前,前胸完全被淚水打濕了。
「你傷得比我重,還活蹦亂跳的。我這點小傷,用不著早些休息。」
侯大利道:「楊永福不是純粹的孤狼,他利用了肖霄,方法就是魚竿模型。」
保安道:「下面在放鞭炮,聲音大得很。我們真沒有發現上面出了什麼事情。」
來到江州大飯店,樊勇沒有將車開到前廳,摁了摁喇叭,自行離去。侯大利和張小舒還沒有下車,顧英迎了過來,幫著侯大利開了車門。她和張小舒有說有笑的,陪著兩人乘坐貴賓電梯直達頂樓。
肖霄的皮膚如玉般光滑,和朱琪相比,有更多青春的鮮味。楊永福的身體很快就有了強烈反應,抱起肖霄,來到隱蔽的小房間。房間隔音效果極好,不管弄出多大聲音,外面都聽不到。兩人在小房間里非常投入,十來分鐘以後,喘息聲和碰撞聲才漸漸停息。
看了兩遍,楊永福想到侯大利看到視頻后的震驚表情,握緊拳頭,用力揮動。
「你要走?」楊永福撐起手肘,神情嚴肅起來。
中年人寫道:「你不相信李滬生?他是李滬娟的哥哥。」
肩膀中槍,手指斷掉,還有不明撞傷,在暫時安全以後,巨大的疼痛如浪潮般接連湧來。侯大利臉色慘白,不停倒吸涼氣。
吳佳勇冷笑兩聲,道:「既然做不到,那就一起完蛋。這是最後一次,我以李滬娟的名義發誓。這裡有一張卡,給看守所所長,他這人愛財。」
中年人鑽進車門,緊繃著臉,拿出筆記本,用筆寫道:「你怎麼進來的?想做什麼?」
楊永福獲得很多關鍵信息都是靠的舅舅。今天是楊永福結婚大喜之日,儘管他還不知道發生在江州陵園中的事,卻感覺出舅舅神情有異,道:「舅舅,不管處理什麼事情,都不急於一時。」
換下禮服,在房間休息一會兒后,朱琪來到客廳。
張小舒說到這裏,頓了頓,朝著醫護人員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想要陪你。」
經歷了婚變,李永梅一度非常受傷,心情低落。這段時間,她在寧凌陪同下,逐步調整心態,將注意力集中到建設項目上。如今,她走出生活的低谷,削瘦的臉頰又圓潤起來。
他捕捉到這絲異常之後,緩緩地站了起來,道:「身上有傷,早些休息。」
由於有通行證,黑色小車順利地進入了刑警新樓,來到地下停車庫。
三人走出房間,夏曉宇見侯大利獨坐于窗前,走過去,道:「你和張小舒是什麼關係?」
侯大利沒有打擾關鵬,靜靜地坐在他對面。
五哥被侯大利抓住以後,老七的轉輪手槍只剩下兩顆子彈。
關鵬抬手看手錶,道:「現在是凌晨三點二十分。四點,相關人員開會。七點,我去找市委趙書記。建民跑一趟省刑總,彙報相關工作。大利,其他事情都別做,盯緊了楊永福,不能讓他有任何異動。」
在參加婚禮的時候,吳佳勇順手牽羊弄了一部手機。到達地下室以後,他用這部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從籌備儀式到完成儀式,朱琪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連長盛礦業辦公樓都去得少了。
洪金明站了起來,道:「走了,去等陳陽和滕麻子的好消息。」
第三份香燭放在犧牲的李超面前。
侯大利道:「朴老師,或許我會轉行。」
走上四樓,他腳步停了十幾秒鐘,還是朝張小舒房間走了過去。
親愛的姐姐死了,親愛的滬娟死了,二哥死了,老五死了,三哥進看守所了,老七被警察團團圍住,他感覺世界遺棄了自己,自己活著沒有意義,一時之間,整個世界灰濛濛一片。
關鵬臉上一幅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上一次關江州來了一次金蟬脫殼,這一次吳佳勇又在眼皮子底下跑掉。案子結了以後,重案大隊要總結經驗。如果相關責任人失職,要按照規章處理。」
會場陷入沉默,心跳聲可聞。
儘管洪金明留有遺書,但宮建民仍然嚴格走了程序,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內勤王大姐路過,又退了回來,道:「稀罕啊,政委今天抽煙了。你本來戒得挺好的,為什麼破戒了?」
吳佳勇道:「各是各的事,各算各的賬。」
李永梅知道女法醫張小舒在追求自己的兒子,還看過張小舒的照片。從相貌和學歷來看,張小舒配得上兒子。但有兩點讓李永梅不滿意,一是張小舒的法醫職業,仍然讓她內心發怵,田甜意外犧牲更是讓她對整個警察系統都有戒心,不希望兒子的另一半也是警察;二是張小舒母親遇害,父親事業不順,這讓她覺得張小舒運氣有點衰。
侯大利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命吧,我去陵園的次數比較多,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流浪狗。」
林風輕摸肚子,道:「我懷上了,還沒有顯懷。但身體有反應,現在厭油,就想吃點酸的。」
「有兩個人行兇。一個槍手打了六發子彈,打空了彈巢。開車往下跑時,有可能還會裝子彈,一定要小心。另一人開貨車撞了我。撞我的那人被我制住,槍手逼近開槍,把開貨車的打死了。」
第二份香燭放在離世的雷幫國面前。
洪金明寫了一封信給關鵬局長,在結尾時,他寫下:「一時貪念,一時縱慾,鑄成大錯,悔之晚矣。我付出的代價太大,希望年輕的同志以我為鑒,每一步都要謹慎。」
老朴斷然道:「你不會轉行,我敢肯定。」
宮建民道:「吳小衛中途沉默了很久,說出另一件事——洪金明與胡衛、楊國雄走得比較近,他有一次跟著田躍進、秦力到夜總會找人問情況,無意中見到洪金明和胡衛勾肩搭背。當時,甘甜剛被人用槍頂了頭。秦力就要發作,被田躍進拉住了。」
楊永福穿著白襯衣,坐在辦公桌後面,又酷又帥。他用手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道:「有什麼事情找我?急急忙忙的。上午和下午都有事,只有現在最清靜。」
江州陵園在不久前發生了槍擊案,陵園加強了保安工作,有兩組保安穿戴整齊在墓地巡邏。
儘管吳佳勇面帶微笑,楊永福還是看出了舅舅內心的焦灼,道:「舅舅,你平時難得來,多玩幾天。」
侯大利道:「這夥人與黃大森被殺案有關,肯定也與上次撞車有關,手法基本一樣。不知道用的是否為同一把槍。」
第四,找到了六枚彈殼,四枚彈殼出現在江州陵園內,兩枚彈殼在公路上,彈殼、彈頭與黃大森案中發現的彈殼、彈頭為同一型號,而且是不同槍支發射出來的同型號子彈,國內沒有此類槍彈。
說到這裏,關鵬局長停了一會兒,道:「大家還有新的思路想法和線索嗎?如果沒有,散會。」
李永梅細瞧兒子臉上的青腫痕迹,道:「鼻青臉腫,手指掉了一根,還說沒有什麼大事。我訂了一台防彈車,還有半個月才能到江州。你的那台越野車摔了吧,不用去修了,先坐我的那輛車。我現在很謹慎,平時坐商務車,我和寧凌坐中間,除了駕駛員以外,前面一個保鏢,後面兩個保鏢。這種小心翼翼的日子,真是煩透了。」
望著侯大利受傷的左手,張小舒眼淚忍不住又往下落。
到了頂樓,便能俯視江州城,往日熱鬧的市井成為背景。張小舒還沒有來得及欣賞夜景,便看見了林風。
侯大利道:「我媽這台車稍貴一些。」
離開家門,洪金明的笑臉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臉上掛滿寒霜。
張小舒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發了火,道:「你們怎麼不保護現場,讓野狗跑進來?」
侯大利直言道:「楊永福不太可能與毒品網路有關係。而吳佳勇的人員關係比較複雜,我判斷這個販毒的槍手與吳佳勇關係密切,但是吳佳勇並不一定和販毒的事情有關。」
一、以前摸出來的那份「被詛咒的名單」是吳佳勇和楊永福的行動指南,「被詛咒的名單」中包括關百全、張大樹、李興奎、程宏軍、李明全、黃大磊、夏曉宇、秦永國、丁晨光和侯國龍等人,後來還增加了給李明全外孫做手術的楊勇。
「當然疼啊,這根手指廢了。你的手臂也在流血,先把你的手臂處理了。」
「你的手,別停啊。我就是要搞得很庸俗。」
關鵬道:「那秦力襲擊黃衛,除了為了弟弟秦濤以外,還有其他原因?」
巴岳山有很多無人進入的溶洞,老七希望鑽進溶洞,能夠躲過警察,逃出生天。
楊永福摁滅香煙,換了笑臉,道:「我陪舅舅抽一支。他抽了幾十年,我們今天辦結婚儀式,舅舅代表我的家人,一支煙都沒有抽。」
林風微紅了臉,道:「到底是醫生,眼尖。我懷上了。」
李永梅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高龍負了一屁股債,把自己賣了都還不起,進監獄已成定局。」
為了做出行走不便的效果,還有意在鞋上做了手腳,一隻鞋的底子厚一些,一隻鞋的底子薄一些。包括二哥、三哥在內,完全沒有人知道吳佳勇雙腿基本已經恢復正常了,這也給了吳佳勇很多活動空間。
洪金明道:「槍手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真要逃了,也怪不得滕麻子。你的腿怎麼樣了?下雨天還疼嗎?」
這個人仰面倒在地上,額頭中了一槍,已無生命體征。
愛屋及烏,朱琪對吳佳勇很是尊敬,問道:「舅舅呢?」
下午三點半,洪金明提前離開辦公樓,開車到了江州陵園。
江州皮卡在盤山公路上逃竄,轉急彎時也不減速,有兩次都差點衝出公路。
楊黃桷從窗邊走和_圖_書到侯大利面前,道:「我和爸爸媽媽還給田姐姐上了香,殺害田姐姐的兇手被當場打死了。哥哥,抓到殺害我姐姐的兇手,是不是要槍斃?」
宮建民看見侯大利慘白的臉色,道:「槍手棄車了,我們正在追捕。車上有很多痕迹,還有血跡,槍手這次露出大馬腳,絕對跑不掉。」
四樓105工作組的小會議室內,楊勇、秦玉坐在沙發上,楊黃桷坐在窗邊看街景。
夏曉宇、李永梅和寧凌在內屋議事之時,張小舒和林風兩人到吧台前聊天。
吳佳勇道:「老五怎麼樣?落到警察手裡了嗎?」
越野車到達指揮中心,侯大利和江克揚從車庫來到關鵬局長平常使用的會議室。
接著,DNA室張晨報告了DNA比對情況:「提取了疤臉人的血液和槍手的血液,準備進行DNA比對。」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對此進行了分析,其思路如下:
打完幾個電話后,老朴喝了一口江州毛峰,再讀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的報告,左思右想,又給侯大利打電話,要求其絕對不能單獨行動,執行任務時必須配備警械。
中年人冷冷地望著吳佳勇。
十來分鐘以後,中年人離開黑色小車,坐電梯直接回到辦公室。
楊永福眼前一亮,道:「有視頻?」
楊永福的目光毫無顧忌地停留在肖霄的大腿上,自嘲道:「一對新婚人,兩幅舊行頭,能有多爽?」
宮建民道:「吳小衛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從來不跟國內親戚聯繫,他的父母也定居國外。我們一直在查找吳小衛的聯繫方式,始終沒有找到。不久前,吳小衛的表哥打電話給我們,才知道吳小衛即將陪著重病的父親以及母親回國,估計還是有落葉歸根的想法。吳小衛最初比較抗拒我,聽到我的名字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講了秦力和黃衛的事。他得知秦力和黃衛都不在了,田躍進還坐了牢,這才同意和我見面。他的說法和洪金明遺書里的說法基本一致。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田躍進和秦力是一派,黃衛和洪金明是一派,吳小衛年齡最小,當時剛調過來,與大家關係都不錯。秦力突然辭職的原因,他至今都不知道。吳小衛知道田躍進的妻子甘甜多次被人進行死亡威脅,還明確說是胡衛的人乾的。」
三、楊國雄最恨的兩個人是丁晨光和侯國龍,目前這兩人與其他人相比還沒有受到致命打擊。丁晨光的女兒丁麗遇害與楊永福沒有關係,是另一起案件。女兒遇害后,丁晨光心灰意冷,遠走南方,近幾年才回江州。丁晨光回江州以後,生活在廠區,深居簡出,幾乎不在廠區外活動。廠區弄得和堡壘一樣,外人難以進入。其家人在何處,無人知道。侯國龍排在「被詛咒的名單」的首位,本人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可楊帆遇害與侯國龍有極大關係,也與楊勇有關係。但是,楊帆只是侯大利的女朋友,兩人沒有結婚,嚴格意義上楊帆不算侯國龍的家人。在江州陵園,侯大利受傷,反將一軍,導致老五中槍。論損失,吳佳勇團伙損失更大。如果吳佳勇執意要報復,目標很可能就是侯國龍及其家人、丁晨光及其家人以及未受到傷害的程宏軍及其家人。
等到警車上來,侯大利問道:「攔住江州皮卡沒有?」
寶馬車來到金色天街,停在金色酒吧附近。金色酒吧在夜場總是人聲鼎沸、音樂聲震天,而在早晨和上午,就如被霜打過的茄子,完全沒有「精氣神」。肖霄叫開大門,與不停打哈欠的阿代打了招呼。
侯大利剛剛放下電話,吳雪就出現在門口。她敲了敲門,道:「大利,有人找,在四樓,楊帆的爸爸、媽媽和妹妹。」
侯大利把現場交給了派出所民警,坐上了張小舒的車,又回到江州陵園。
夏曉宇道:「我老了,開始前怕狼后怕虎。但是,我是發自內心地認為,沒有結下生死仇的時候,給對手一條路。」
「疼嗎?」張小舒沒管自己受傷的手臂,到後備廂提出應急包,捧著侯大利的左手,輕輕吹了吹氣,以為這樣就能減輕侯大利的痛苦。
張小舒道:「還上課嗎?」
看著老局長的照片,洪金明覺得往事歷歷在目,道:「吳局,感謝你培養我。這二十來年,我辦了好多大案,百分之九十五都經得起歷史考驗,也算對得起你的教導。敬你一杯,老領導。」
「社會有光明面也有陰暗角落,永遠都是如此。生活在陽光里,人的幸福感更強。長期接觸陰暗,不管是誰都會受到影響,幸福感會減弱。我希望妹妹生活在陽光里,享受社會發展帶來的紅利。」這是侯大利發自肺腑之語,也不管楊黃桷能否聽懂,明明白白、認認真真地說了出來。
夏曉宇道:「能讓你心亂,說明張小舒有獨特的魅力,這是我的觀點,也是寧凌的觀點。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等會兒開一瓶香檳,與爾同銷千古愁。」
楊永福胸口不停起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楊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將分析結論上報給省刑總。
中年人低頭想了一會兒,道:「那讓我想一想,能不能找到辦法。」
他背著雙肩包一瘸一拐地走到電梯前,揮了揮手,道:「你們回去吧,好好生活。」
中年人用力搖頭,寫道:「我已經被懷疑了。你趕緊離開江州,越快越好,否則就走不掉了。」
他隨手弄開一輛自行車,不慌不忙地從正門離開。
「My Way,著名的英文流行曲,旋律源自法國名曲《一如往日》。」
現場勘查室小林報告了勘查情況:
吳佳勇頹然地丟下手機。
一條腿受了重傷后,如果不是靠著頑強的毅力做恢復訓練,吳佳勇多半要長期坐輪椅。到現在,他的傷腿恢復得挺好的,只不過,他這十年來在外人面前都是一瘸一拐地走路。
洪金明笑眯眯地坐了下來,道:「沒事,隨便轉轉。」
楊永福瞧見肖霄的興奮模樣,伸手撫摩其光滑的皮膚,等到肖霄翻身過來時,便起床,祼身走到屋外,拿回一張卡,道:「錢在這張卡上。我費了好些周折,轉過幾個彎,警方查不到你我身上,你可以安心用這筆錢。」
「非常精彩,高清視頻,放出去以後,絕對轟動,楊可就是下一個關江州,甚至比關江州還要慘。田甜的妹妹變成癮君子,視頻四處傳播,不知道侯大利看到視頻會是什麼心情。」說到這裏,肖霄眼睛亮閃閃的,異常興奮。
吳佳勇笑呵呵地道:「你們新婚燕爾,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要處理一些事情,等舊事結束,舅舅就要徹底休息一段時間,用年輕的人話來說就是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幾分鐘以後,一個稍胖的中年人走出電梯,來到黑色小車前。
吳佳勇道:「安排一個人進看守所,要和李滬生一個監舍。」
李永梅遠遠地看見兒子左手和肩膀上的繃帶,平日在下屬面前打碎牙齒和血吞的老總頓時變成淺眼窩子的母親,眼淚從眼窩中衝出來,一顆顆掉落在地面上。她抓住兒子的左手腕,道:「你圖個啥啊,手指都沒了。疼吧,兒子,肯定很疼。」
在窗口站了一會兒,吳佳勇還是控制住了情緒。他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早逝,只留下楊永福。滬娟死了,他沒有生兒育女,楊永福是他的外甥,也是吳家這一脈留在世間的唯一骨血。
侯大利沒有料到夏曉宇突然間掉起書袋,一臉詫異。
鑽進陌生溶洞有兩種危險,第一種危險是溶洞不夠深,進入溶洞就會成為瓮中之鱉;第二種危險是溶洞太深,岔道太多,進去以後會迷路,也許會永遠走不出來,困死其中。
關鵬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你現在是重傷,多休息,別太拼。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兇手狗急跳牆,這是自取滅亡。你這段時間不要單獨外出,小心駛得萬年船。」
「最後一支,抽完就不抽了。」洪金明揉碎煙盒,塞入用紙杯做成的臨時煙灰缸里。
張小舒受傷以後,和侯大利一樣,沒有給父親打電話,怕父親擔心,更主要的原因是這些年習慣於自己扛下所有事情。
肖霄道:「我們滾過好多次床單,為什麼不能做兩幅舊行頭?」
短暫沉默后,關鵬將目光轉向侯大利,道:「你怎麼看?」
秦東江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們到了江州酒店,我們回去就行了。」
洪金明感慨道:「一線偵查員,有誰不帶傷?我們認識的同事,犧牲的也有十來個吧。」
洪金明妻子心情不錯,道:「自從嫁給你后,你在辦公室睡覺的時間數不勝數,我早就習慣了。十月份了,別開空調。」
山下傳來密集的警笛聲,增援的警力終於趕到。
洪金明妻子笑道:「大老爺能回家吃飯,我就夠享受的了。現在居然還有全套服務,那我簡直是受寵若驚。」
肖霄枕在楊永福的胳膊上,黑色長發在床單上散落成一朵花。她在情郎耳邊嘆了口氣,道:「無論再庸俗的感情都需要談錢的,如果我有朱琪在長盛礦業的地位,那麼和你在這裏滾床單的便是朱琪,我就成了另一幅舊行頭。你別急,今天過來找你不是談新婚人和舊行頭的。我感覺不對勁,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準備出去旅行,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得拿點錢,我們以前談好的錢。」
侯大利道:「被近距離槍擊,斷指找到了,估計也夠嗆。」
侯大利顧不得處理自己的傷口,也暫時沒有檢查這個人的身份,來到公路邊,朝下張望。
轉交了U盤后,肖霄轉身離開這間充滿著慾望、刺|激和陰謀的小房間。行走之間,她臨時紮起的馬尾跳來跳去,充滿了青春氣息。
參會偵查員都在一線摸爬滾打多年,每個人都負過傷,侯大利的「慘狀」讓他們感同身受。
朱琪坐在丈夫身邊,道:「你不高興?」
「我們真不知道啥情況。」陵園保安躲避著張小舒刺人的目光。
侯大利道:「我爸媽有世安廠情結,那是他們的青春年代。」
他徑直來到侯大利面前,道:「身體受得了嗎?」
「我們低估了侯大利,五哥完了。警察肯定會定位,我要丟手機了。勇哥,如果這次跑不脫,我這條命還給你了。」
交代完具體過程,侯大利徹底放鬆下來,咧著嘴巴,抽著涼氣,把受傷的左手舉在面前。
侯大利道:「沒事,抗得住。」
會議室里,參會偵查員將目光集中到侯大利身上。儘管已經清除了身上的血跡和污漬,可侯大利鼻青臉腫,手纏繃帶,肩部也有包紮,還是顯得狼狽不堪。
這一段時間丈夫很是焦灼,洪金明妻子看在眼裡疼在心裏。今天難得丈夫高興,居然主動約吃飯,洪金明妻子料到肯定是支隊破了大案。
到達三樓,吳佳勇走出電梯,走進沒有監控的安全通道。此安全通道旁邊有一條排水管,能直達樓底。這是礦業大廈的側牆,綠化非常好,偏僻,沒有監控。當楊永福成為朱琪的男朋友以後,吳佳勇來到江州,仔細研究過礦業大廈,尋找其可利用的破綻。之所以研究礦業大廈,吳佳勇當時並沒有明確目的,純粹出於習慣。發現這條水管之時,他便想到如果要悄無聲息地進出大廈,這條排水管便是一條捷徑。
張小舒很喜歡侯大利不太「正經」的說話方式,道:「我的傷是抵抗傷,也是皮外傷,不怎麼疼了。你的傷屬於肢體缺失,今天別鍛煉啊,必須得休息。」
宮建民道:「打掉了吳佳勇團伙,楊永福就沒有信息來源,一個瞎子和聾子,翻不起大浪。我現在最操心的是吳佳勇,此人是我見過最狡猾的犯罪嫌疑人,明明是幕後主使www.hetubook.com.com,涉嫌多起謀殺案,偏偏沒有直接證據。只有抓住槍手,突破李滬生,吳佳勇才能現出原形。」
侯大利在小筆記本寫下「到海州,麵包車,聾啞人」,然後打了著重號。
關鵬用手捶了捶桌子,道:「吳佳勇在參加楊永福的婚禮,是怎麼離開現場的?」
「面對黑暗的事情就交給哥哥,你應該面對光明,做更有創造力、更有價值的事。」
幾人正在議論,關鵬局長在兩個領導模樣的醫生陪同下,出現在手術室外。
侯大利是乾脆人,沒有推辭,道:「那行,我們在前,你們在後。」
江克揚道:「楊永福和朱琪辦了結婚儀式,搞得熱熱鬧鬧。楊永福在結婚儀式上用了真名,正式對外承認是楊國雄的兒子。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如果抓不到兇手,這事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膽子真大,真敢向省廳的人下手,真是嫌命長。」
「滕麻子運氣孬,先抓黃大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結果沒有找到黃大森一根汗毛。現在是抓這個槍手,如果再抓不到,那就真是衰到家。」
張小舒問站在一邊的保安:「還有誰來過?」
墓碑照片上,老局長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目光炯炯。
宮建民道:「邏輯是這樣的,證據上無法支撐。洪金明的遺書主要談自己的事,對其他人、其他事語焉不詳。黃衛和秦力都不在了,胡衛、楊國雄以及黃大磊也都死了,以前的事情就是一個謎團,沒有證據,永遠解不開。」
當宮建民走上墓地時,她才最終放棄尋找斷指。
江克揚道:「開槍的兇手是慣犯,棄車后,搶了一輛摩托車,衝進大山。」
張小舒餘光注意到侯大利在瞧自己,暗道:「看來侯大利更喜歡我化妝,以後只要不上現場,還得化點淡妝。」
洪金明久久沒有說話,將酒灑在墓碑前,道:「你、田躍進、秦力、吳小衛這一組,這是我帶過的最強小組,個頂個都是精英,老局長多次和我說起,你們四個人都是當支隊長的料,可惜,我們這個最強小組命運多舛,最後幾乎全軍覆沒,不是幾乎,就是全軍覆沒。我這個當大哥的,做得不好,全是我的錯。你和我一起站在秦力和田躍進的對立面。秦力下手狠,做掉了胡衛,否則你也和我一樣,早就東窗事發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是一個混亂的年代,大家的想法和現在不一樣,規則意識不強,膽大妄為,為所欲為,這是客觀原因。主觀原因還是貪和欲,一步錯,步步錯,一時貪念,一時縱慾,留下了無窮的悔恨,這是我的問題,也是你的問題。你比我要好,沒有留下把柄,可以從頭來過,每次都衝到最危險的地方,用生命洗刷了罪過。你一直不肯說你和秦力有什麼矛盾,估計也和胡衛有關。那時我們都還年輕,真糊塗啊。如果時光倒流,能再來一次,我寧願犧牲,也不願意妥協。如今關局、宮局和侯大利在做局查我,以為我是傻瓜。我不傻,只是犯了大錯,無力回天。黃衛,好兄弟,等我到另一個世界來找你。」
楊永福望著肖霄跳動的馬尾,想要說幾句話,話到嘴邊,又被牙齒嚼成了碎片。他在電腦上打開U盤,調出視頻,果然如肖霄所言,視頻精彩異常。
李永梅所乘坐的商務車前往江州大飯店時,與一輛嶄新的寶馬錯身而過。
「三個小夥子的父親或者母親是國龍集團的老員工,本人經過部隊培養,信得過。我猜你白天有事,那晚上見,我們先走了,上午還要見好幾個人。」以前兒子時常提醒她要注意安全,李永梅並不是特別在意。夏曉宇父母出事以後,才讓她意識到危險就在身邊,開始高度警惕。
肖霄道:「不知誰吃了豹子膽,敢去襲擊侯大利。侯大利是什麼人?是省公安廳的人,襲擊他,那就是廁所里打手電筒——找死啊。我聽說好多警察、武警把巴岳山圍得水泄不通,襲擊侯大利的人除了投降,只能是死路一條。我還年輕,想要多活兩年。」
這些年來,他獨自在海州發展,憑著心狠手辣的做派,殺出了一條血路。這條路如此血腥,老七不再是跟在吳佳勇屁股後面的小老弟,而成了響噹噹的人物。
夏曉宇道:「高龍在爆雷前,在不同場合大罵永梅姐和寧凌,他說國龍集團這條強龍壓了地頭蛇,沒有國龍集團在旁邊修國龍廣場,湖州廣場早就賺大錢了。他還說銀行嫌貧愛富,陪著笑臉想把錢貸給國龍集團,硬是一分錢都不貸給自己。他放出狠話,要拼個魚死網破。我想起楊國雄的往事,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穿皮鞋,有家有業,最好別和打光腳的糾纏,不划算。」
朱琪皺眉道:「永福,別在房裡抽煙。」
「嗯,這事難道不急嗎?你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我心如刀絞。」
「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你別哭。」侯大利蹲在疤臉漢子身邊,打量這個開著貨車撞翻自己的傢伙。如果不是自己習慣用安全帶,且越野車性能優越,自己很有可能就交待在這裏。
「曉宇和李總、寧總在談事,我們先坐一會兒。」林風是音樂教師,多次與張小舒同台演出,算得上熟人。
宮建民道:「現場交給重案大隊,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治傷。」
侯大利道:「離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遠了。」
侯大利坐在副駕駛位,注意到張小舒與往日不同,眉眼精緻,氣質溫婉,與前些日在江州陵園拚命的女子完全是兩個人。
他從雙肩包中取出通行證,放在駕駛室前,然後開車直奔刑警新樓。
幾分鐘后,關鵬微微抬頭,道:「在會上有些情況沒有公布。老袁一直在追查當年黃大森房間里出現的海洛因。用這種量級的海洛因來陷害人,大手筆,一般的毒販做不了。老袁堅持認為楊永福、吳佳勇團伙與販毒團伙有關係,我贊同這個觀點。由於要挖深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禁毒支隊一直沒有明面上參加調查販毒團伙的行動,但是,凡是與楊永福、吳佳勇團伙有關聯的事情,老袁都會派人暗中調查。在蔣兵所在的洗車場上,監控鏡頭拍到了老五和另一個槍手的真實樣貌。老袁把視頻送到了禁毒總隊,總隊讓幾個老資格的線人過來辨別。有個線人發現槍手是很神秘的上家,線人曾經只是隔著玻璃見過槍手一面,就再也沒有發現其蹤跡,這次,總算逮著此人的尾巴了。」
中年人道:「辦不到,李滬生是重要人物。」
警察來得很快。
侯大利捧著左手,道:「這點小傷,就別跟我爸媽說了。跟他們說了,也幫不上忙,還要添亂。」
吳佳勇以瘸腿為偽裝,利用在長盛礦業大廈參加婚禮之機,逃出警方控制。此人心機深,下一步會去哪裡?這是當前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在四樓走道,恰與張小舒面對面相遇,侯大利問道:「你的傷口還疼嗎?」
聽到這裏,關鵬局長插了一句話,道:「我說句題外話,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有一個好作風,每天都在健身房訓練,大利更是每天自覺訓練,雷打不動。如此自律,值得大家學習。我們想一想,如果沒有每天堅持訓練,那在中槍后,大利面對窮凶極惡的對手,怎麼能迅速制服對方?在座諸君能做到嗎?做不到,那就會被犯罪分子制服、綁架,甚至犧牲。我不希望你們成為烈士。我最怕面對孤兒寡母,每次面對的時候,都會長時間難受,那是種無法排解的壓抑,我相信大家都體會過。」
肖霄沒有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直接坐在辦公桌前,拉了拉裙擺,將白花花的大腿露在楊永福眼前,調侃道:「做新郎的日子爽透了吧?」
張小舒道:「江州陵園管理太差了,居然讓流浪狗進了陵園,當時把我氣慘了。」
關鵬又道,「槍手的轉輪手槍打了六發子彈,他還有沒有子彈?」
「經常坐你那輛越野車,坐來坐去,感覺不到是一輛豪車。幸虧車輛性能好,否則在山坡上滾幾個圈,人夠嗆。」張小舒以前要上舞台之前,有時是化妝師幫助化妝,更多時候是自己化妝。成為法醫后,忙於工作,上舞台的時間日漸減少,一般是素顏出現場。今天要參加侯大利母親的家宴,便拿出上舞台的認真,精心化了妝。
吳佳勇道:「事情辦成了,我給你鑰匙,你想要的東西就在房間里,另外還有五百萬元。我是什麼人,你清楚,說過的話,絕對不會反悔。我的事,你總得給我想個辦法,到時我被抓了,如果扛不住審訊,那就是魚死網破的結局。」
隔壁房間,李永梅、夏曉宇和寧凌神情嚴肅。
侯大利道:「我搶了匕首,制住了一人,另一個槍手還有兩發子彈。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我會遇到大麻煩。謝謝你。」
內勤王大姐自信滿滿地道:「這次不一樣,槍手跑不脫的。政委,少抽點煙,身體要緊。」
侯大利這才發現張小舒傷得並不輕,手臂上有三處傷口很長的刀傷,有一處非常接近血管,如果尖刀稍稍偏一點,後果難料。生與死,就在一瞬間。
吳佳勇面帶微笑,道:「永福結婚了,舅舅也就徹底了卻了一樁心事。你好好和朱琪生活,徹底忘掉過去,開啟新生活。」
李永梅沒有想到張小舒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有些意外,也有幾分喜歡,道:「那就說定了,不管多晚,不見不散。兒子,你晚上必須要過來啊,曉宇也要來。你受了傷,應該休息的。」
第一,沿著大貨車出來的小路上山,找到了腳印和煙頭,腳印與死者的一致。
一名陵園保安看著侯大利手上的傷,小心翼翼地道:「剛才有兩隻野狗在這邊竄,斷指可能是被它們叼走了。」
楊永福故意很驚訝地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純潔的,別說得這麼庸俗。」
洪楓道:「哇,小玲有口福了,燒排骨和酸菜肉片湯,這是我爸的兩道保留菜。」
技偵支隊趙剛副支隊長報告道:「我們定位了槍手電筒話的位置,隨時提供給陳陽支隊長。」
侯大利道:「幸好是左手的小手指,沒有太大用,掉就掉了,不影響其他功能。」
朱琪換上了婚紗,沒有穿低胸衣服,打扮得相對保守。
朱琪對悄悄領證始終心懷不滿,想到楊永福反覆強調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同意暫時不辦儀式。
張小舒毫不猶豫地道:「重要的事情再說一遍,必須得聽夏總的,有備無患。」
「就是發獃而己。」侯大利收回望向遠山的目光。
進入車內,侯大利急急忙忙地問道:「有什麼新進展?」
李永梅接過話頭,道:「就算我們想要放高龍一條生路,他也無路可走了。我們進入湖州前,高龍的資金鏈就出了大問題。他為了挽救即將斷裂的資金鏈,搞了非法集資。這個事情爆雷了。前兩天,參加集資的幾百個人砸了湖州廣場,高龍被立案偵查。」
由於墓地現場還有其他人,宮建民和侯大利都沒有多說。
儘管有兩點不滿意,可李永梅清楚地知道兒子的犟脾氣,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便將這兩點不滿埋在內心深處。她閱人無數,從張小舒看兒子的眼神,以及兒子看她的眼神,便覺得這一對還真有可能成功。她鬆開兒子的手,對張小舒道:「謝謝小舒啊,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兒子就麻煩了,我是真心謝謝你。今天晚上有空嗎?在江州大飯店,家裡人吃頓便飯。」
受了傷以後,張小舒臉色略顯蒼白,沒有化妝,純素顏,清純如暗香浮動的臘梅。
楊勇望著侯大利的左手,道:「傷得嚴重嗎?」
洪金明原本想在墓地多站一會兒,見保安在遠處虎m.hetubook.com.com視眈眈,便提前離開了陵園。
由於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忘記了傷口,左手壓住筆記本時,不小心觸碰到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如電流般迅速襲來,讓他疼得咧了咧嘴巴。
「小舒,你當了警察,變化太大了。以前我們想法差不多,現在你怎麼和曉宇一個想法?」林風朝另一間房望去,心道,「曉宇平時眼高於頂,對李永梅卻是尊敬得很。」
關鵬又拿起香煙,扔了一支煙給宮建民,又扔了一支給侯大利,罵了一句粗話,道:「吳局當年最看好這幾個人,誰知搞出這麼一大攤子事情。還涉及其他民警嗎?」
侯大利道:「被子彈打成這樣,估計接不起來了。」
吳佳勇道:「你還是這麼謹慎。」
李永梅道:「你放心,我很注意安全,平時基本不出門,出門就前呼後擁的。回到江州,這麼多老朋友,弄得我特別不自在。」
老朴道:「才半個月就疲了?當年你們支隊長為了抓一個命案逃犯,連續蹲守了七十多天,這才成功抓捕。吃得苦中苦,才能辦得了大案。牢騷可以發,事情要辦好。我們面對的犯罪分子不是一般人,是山南省近些年罕見的高智商犯罪,同時他們又很兇殘。不出事則罷,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你小子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陰溝裡翻船。」
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樓,睡到了六點。儘管睡眠時間不夠,生物鍾還是發揮了強大作用,按時醒來。他翻身起床,習慣性地用手撐床,疼痛瞬間襲來,如被電鑽傷手。他齜牙咧嘴地倒吸著涼氣,等到疼痛消失,這才下樓。
客廳沙發上,丈夫陰沉著臉,右手夾著一支煙。
吳佳勇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們是朋友。什麼是朋友?同過窗、下過鄉、杠過槍、嫖過娼,這是生命之交,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
寧凌從小嘗夠了家道中落的痛苦,驟然聽到夏曉宇提出的「放一條生路」的建議,有些愕然。
「筆跡是洪金明的,紙上只有洪金明的指紋,視頻顯示沒有外人進入辦公區。從目前的屍檢情況來看,符合高墜。洪金明是否中毒或是其他情況,要解剖以後才能得出結論。從遺書內容來看,符合洪金明經歷和心境。在洪金明的抽屜里找到了抗抑鬱的葯以及他在陽州看病的診斷書,從診斷書的時間來看,他抑鬱的時間不短。我在支隊的時候,他就抑鬱了,我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有時候發現他情緒不高,也以為是案子上的事情。他的最後一個電話來自長盛礦業的一名管理者,此人自稱手機丟失,還沒有來得及掛失。技偵提供了手機軌跡,該手機曾經到過刑警新樓。從電梯的監控來看,洪金明恰好是在那一段時間去了地下車庫。洪金明在自殺前,應該與吳佳勇見過面,正是此次見面,讓洪金明選擇了自殺。洪金明的愛人稱,洪金明很反常地在上班時間去買菜,然後為家人做了飯。現在看來,洪金明當時已經下定決心要自殺。根據監控,在洪金明下樓前,有一輛掛有通行證的車進入車庫。通行證是長青刑偵大隊的,車牌也是刑偵大隊的。經查,車牌和通行證都是假的。」
開了槍以後,老七開車下山,迎面遇到了警車設置的檢查站。他當機立斷,掉轉車頭,搶了一輛路邊的摩托車,衝進巴岳山,一路鑽小道。甩脫警察以後,摩托車沒油了。他棄了車,沿密林朝西走,準備穿過秦陽,回到海州。
張小舒見過不少血腥的案發現場,思維方式已經與音樂教師完全不同,道:「這件事情必須聽夏總的,安全問題,無論多麼小心都不為過。」
侯大利內心猛地跳了一下,浮現出一絲異常。
他結婚並不晚,但要小孩很晚,田甜參加工作之時,兒子洪楓還在讀初中。
趙剛報告道:「還能。」
楊勇站在一旁也潸然淚下。
關鵬局長平時很講究工作方法,這幾句話已經很重了。宮建民暗自嘆了口氣,接受領導批評。
肖霄來到楊永福辦公室,推門而入。
侯大利獨自站在窗前,俯視江州城。西去的陽光照在江州河上,成為一條玉帶。玉帶穿過城區,給江州城增添了一層淡淡的霧。日新月異的江州城即將進入夜晚,燈光讓黑夜變得繁華,在燈光不能到達的地方,仍然存在四處遊盪的惡魔。犯罪是人類社會的頑疾,過去有,現在有,將來有。吳佳勇和楊永福這個團伙是秋後螞蚱,就算反撲再厲害,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可是這個城市必然還會有新的犯罪,有新的預想不到的困難。
第五,在江州皮卡上提取到五個人的指紋,有三個人的指紋最多,其中一人是死亡的疤臉人,一人大概率是槍手,這兩人的指紋都沒有在指紋庫中比對成功。另外一人的指紋在指紋庫中比對成功,此人叫蔣兵,曾經因為尋釁滋事被處理,留下了指紋。
洪金明聽到客廳里的說話聲,端出排骨,高聲笑道:「香噴噴的排骨來了。老婆,把酸菜肉片湯也端出來。」
刑警老樓是老式建築,有一面窗正對走道,熟悉的腳步聲從窗邊傳了過來,張小舒莫名緊張了起來。一直以來,她和侯大利的寢室相距不過數米。在其記憶中,侯大利的腳步聲極少在自己門前響起。
與幕後黑手有關的事暫時不能公開,侯大利便沒有接話,介紹道:「這是張小舒,在市局法醫室工作。」
江克揚鬆了口氣,道:「宮局已經做了安排,通向江州陵園的所有道路都設了關卡,江州皮卡插翅難逃。」
侯大利道:「沒事,越野車被一輛貨車撞翻了,我和張小舒都受了傷,不算嚴重,江州皮卡跑了。」
侯大利則和張小舒一起開車前往。兩人下樓時,看到樊勇和秦東江已經到了院子里。樊勇道:「特殊時期,安全起見,我和老秦送你們過去。我還真不開玩笑,老朴給我們分別都打了電話。」
「給母親掃墓。」
侯大利是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組長,擔負「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的任務,所以能參加江州市公安局的高層決策。但是在省刑總,他是一個純粹的新人,對決策沒有發言權,只能執行,很難知曉省刑總的通盤考慮。他通過老朴得知省刑總把工作重心放在父親這邊,便徹底放心了。
張小舒見到林風的體態和穿著,道:「懷上了?」
第二,在大貨車上找到瞭望遠鏡,提取到死者的指紋,說明死者一直在觀察江州陵園,掌握著侯大利的動向。
坐上汽車后,吳佳勇脫下天然氣公司工人的工作制服,換上便裝,仍然戴著眼鏡、貼著鬍鬚。
一個多小時后,侯大利從手術室出來,見到等在門口的命案積案專案組二組的同事以及手臂受傷的張小舒。
第三,在大貨車上找到了一部手機,手機上的指紋是疤臉人的。這部手機上最後一個通話的時間,離江州陵園槍擊時間很近,我們判斷這是槍手的電話。
放下電話,洪金明發了一會兒呆,到檔案室去了一趟,找出自己曾經辦過的幾個得意案子,細細翻看,回想辦案時的點點滴滴,黯然神傷。
侯大利送他們至車庫,又道:「楊叔,千萬千萬注意安全,不管再忙,都要每天去接妹妹。」
在講述案發經過時,侯大利沒有解釋張小舒為什麼會出現在江州陵園。關鵬也沒有問及此情況。
洪楓帶著女朋友回來,進屋就聞到久違的香味,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爸至少有幾年沒有燒排骨了。」
提起洪金明,老朴非常感慨:「兩面人和幕後黑手是硬幣的正反面,打掉一面,另一面就會現出原形。洪金明啊洪金明,居然跳樓了。得知他跳樓的消息,我內心五味雜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十年前,洪金明在組織抓捕時,左胸被捅了一刀,刀尖稍稍偏一點,就是心臟位置,我去過他的病房,印象很深。我讀了洪金明的那封遺書,他說的確實是心裡話,一時貪念,一時縱慾,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唉,這事值得總結的地方太多太多,一線辦案民警職級不高,但由於工作的特殊性,權力不小,事關人的命運,必然會面臨誘惑。擋不住誘惑,就是一條不歸路。」老朴用力揮動摺扇,發出嘩嘩的聲音,「我看了你們的報告,和我們的判斷基本一致。你們要明確一點,吳佳勇團伙是人不是神,在我們壓迫下,傷害丁晨光的可能性不大。程宏軍及其家人以前沒有受到過傷害,原因不明,這不代表他們以後不會受到傷害,也不代表以後就要受到傷害。我們鎖定的第一重點是侯國龍及其家人,重中之重就是國龍集團這邊;第二重點就是程宏軍及其家人。策略是在侯國龍和程宏軍周邊設重兵,守株待兔;其他地方放小組,確保不出意外。」
張小舒凝視著侯大利,很想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是有醫護人員在身旁,這句話便不好說出口。
侯大利道:「吳佳勇和楊永福是什麼情況?」
交談之時,侯大利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聰慧的「楊帆」,心中一酸,難以排遣的憂傷又在心中密布。他控制情緒能力很強,迅速壓制住負面情緒,對秦玉道:「聽說我受了傷,我媽今天上午來過,住在江州大飯店。我爸媽離婚後,江州大飯店成了我媽的產業。你們應該很久沒有見面了,中午過去吃飯。」
洪金明道:「李大嘴,你是我帶過的兵。這輩子長了一張碎嘴,喜歡碎碎念,有時討人嫌。犧牲得很英勇,沒有留下污點,比我強。敬你一杯,喝個痛快。」
侯大利道:「我的記憶力太好,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細節都刻骨銘心,忘都忘不掉,這同樣讓人痛苦。我寧願什麼都想不起。」
李永梅勸道:「國內的環境和八九十年代有天壤之別,你別輕舉妄動。警方給出的消息是,殺害你爸媽的兩個兇手都已經斃命。」
母親狀態轉好,侯大利由衷高興,再次叮囑道:「你要注意安全。」
侯大利走進張小舒的房間,習慣性地聞了聞味道,空中淡淡的香氣進入鼻腔。洗髮水味道混合著年輕女人散發出來的體香,普通到極點,卻是家才有的氣味。
歷史上,江州、湖州和秦陽都曾在山南省江州市的管轄範圍內。江州、湖州和秦陽田土相接,人民相親,語言相近,被省內戲稱為「江湖秦」,海州儘管與秦陽接壤,卻與「江湖秦」三地在人文、習俗、語言上都大不相同。
老邢曾經做過滕鵬飛的師傅,儘管滕鵬飛已經是副支隊長,但私下裡,還是稱之為滕麻子。
侯大利左手手指落掉了,無法握方向盤,相較之下,張小舒的抵抗傷不影響開車。她坐上駕駛座,道:「這輛車貴,還是你的越野車貴?」
真相大白
侯大利脫口而出:「不行。」
凌晨三點,江州公安局副局長宮建民、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組長侯大利來到關鵬辦公室。
室內有一些女性用品和小擺件。桌子旁邊有一個稍舊的琴盒。電腦的音箱算是房間里比較貴重的物品,一曲哀婉又深情的旋律從音箱里飛出,與飄浮著的香味糾纏在一起。
中年人又寫道:「什麼事?」
寶馬車駕駛員肖霄用餘光瞧了一眼商務車,心道:「陽州牌照,一百多萬的商務車,這是誰啊?」
宮建民得到江克揚的報告以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分鐘都沒有耽誤,調集警力,趕往現場。
中年人臉色陰晴不定,寫道:「泥菩薩過河!吳小衛回來了。」
肖霄也打了個哈欠,道:「我比你只多睡了一個小時,眼圈還是黑的。老闆發神經,這麼早叫我們過來。他是做新郎的人,應該睡在老婆身邊。」
他站在門口,努力咧嘴笑,笑了幾回,這才和-圖-書
走出房間。
關鵬剛剛躺下,接到了宮建民的電話。
侯大利道:「朴老師放心,我非常小心。」
阿代關上大門,道:「我去睡覺,你走的時候叫我。」
宮建民道:「我們有人在婚禮現場,看著吳佳勇走進了楊永福的大房間。有人盯住了出入口,不管是從專用電梯、通用電梯還是安全通道到達一樓和車庫,都會被發現。長盛礦業只有一層車庫,兩個通道,全部有人。誰都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走路都困難的吳佳勇能夠通過三樓的排水管逃跑。」
江克揚知道侯大利正駕駛越野車追趕江州皮卡,聽到侯大利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意識到肯定出了什麼意外,道:「大利,你沒事吧?」
「我們是青梅竹馬,感情勝似兄妹,吃醋顯得很庸俗。」
侯大利拍了拍母親肩膀和後背,感覺她稍稍胖了些,朝寧凌笑了笑,以示感謝。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滴落,道:「宮局,沒有找到大利的斷指,接不回去了。」
洪金明猛吸一口后,道:「我怕槍手又成為第二個黃大森,躲進大山中,就找不到了。」
兩人來到手指中槍處,遍尋四周,沒有找到斷指。找不到斷指,意味著侯大利會永遠失去左手小指。
這一段對話,吳佳勇和楊永福能明白,傳到朱琪耳中卻是另一種味道。她還以為吳佳勇要去處理永發煤礦的事,道:「舅舅,有什麼需要,您開口就是。您太客氣了,這部電梯是給我們一家人用的。」
丟棄手機以後,老七拿起兩個順道撿來的礦泉水瓶子,準備鑽進剛剛發現的山洞。
「舅舅放心,我們都很努力,會把家庭和企業都經營好。」
宮建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洪金明沒有必要撒謊,他應該只和吳佳勇單線聯繫。他是老刑偵,知道人多嘴雜的道理,和吳佳勇單線聯繫才符合他的風格和水平。楊永福是孤狼,吳佳勇是犯罪團伙。楊永福的信息以及麵包車等人,都是來自吳佳勇。目前看來,兩面人就是洪金明,幕後黑手應該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楊永福孤狼犯罪,另一個是吳佳勇團伙犯罪。」
他走進電梯,轉過身,通過緩緩關閉的電梯門,看到了外甥陰沉如冰的臉。陰沉的臉一點一點消失,吳佳勇的心隨著電梯一起下降,沉到無邊深淵。
張小舒大大方方地道:「阿姨,沒有特別的案子的話,晚上有空。」
關鵬道:「禁毒的方總隊高度重視此案,等會就會趕過來。槍手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他騎著摩托車進了巴岳山,被圍得水泄不通,插翅難逃。」
江克揚道:「我們去看了現場,這是針對你的殺局。」
吳佳勇俯身,推開副駕駛門,笑道:「進來啊,裏面舒服些。」
俯視江州城
雖然坐在江州大飯店頂樓,可侯大利有一半心思留在巴岳山。槍手遁于巴岳山,被及時跟進的警察團團圍住。受傷的槍手依然是槍手,是極度危險的對象。
吳佳勇從湖州來到江州時便帶有一個雙肩包,就如普通的旅客。
吳佳勇跑了,楊永福沒有脫離監控。
「那就讓我們純潔的友誼升華。」肖霄轉變了姿勢,扭了扭屁股,坐在楊永福腿上,身體緊貼,熱烈親吻。
侯大利道:「這個無法判斷。」
「我長大了,和哥哥一樣,也要當警察。」
楊勇道:「吃過一次大虧,再不警惕,我們就太愚蠢了。秦阿姨為了接送黃桷,專門學會了開車。我們還在黃桷房間里安了報警器,她只要按一下報警器,我們就會知道。」
照片上的秦力仍然是桀驁不馴的表情,目光銳利得能衝破墓碑的束縛。
阿代道:「老闆剛到,在辦公室等你。剛睡了兩個小時,就接到老闆電話。有啥急事,非得這個時候來?」
二、「被詛咒的名單」上的人大多遭遇了災禍。關百全和關江州這一對父子雙雙進看守所,關江州殺了繼母,一屍兩命,性質惡劣,難逃一死;關百全左右為難,包庇小兒子,難逃法網。張大樹的女兒張冬梅遇害,殺人者是其女婿邱宏兵。李興奎的兒子李小峰被關在看守所,可能會被判故意殺人罪。李興奎的妹妹李興梅在2002年被人捅傷脊柱,癱瘓后一直坐輪椅,至今沒有找到兇手。李明全的外孫在多年前差點被撞死。楊勇的女兒楊帆遇害。秦永國的弟弟秦永強在礦井出了事故,當場死亡。夏曉宇的父母雙雙遇害。侯大利在江州陵園遇襲。
洪金明道:「在家裡吃,不去館子,我難得做一次飯。你不用買菜,我去買。平時都是你操持家務,我『袖手旁觀』,今天我全程服務,讓你也享受一次。」
「我知道哥哥的意思,爸爸也常說類似的話。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們要遠離黑暗,前面一句是爸爸經常說的,後面一句就是哥哥剛才的意思。但是,總要有人面對黑暗吧,如果人人都逃避,世界就會更加黑暗。」楊黃桷生活在特殊家庭里,從記事起便知道姐姐遇害,家中氣氛原本好好的,往往會因為一句與姐姐有關的話,氣氛驟降至冰點。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她格外早慧,比起一般的「小大人」還要「小大人」。
從楊勇的敘述來看,侯大利明白了楊勇還沒有完全理解壞人的兇狠。但他們作為普通家庭,能做到這些,也算很不錯了。
夏曉宇道:「這些天我都在回想以前的事,左想右想,在對待楊國雄的方法上,我們沒有問題。楊國雄一朝得勢,必然會趕盡殺絕。我們想要和平共處,他不想。打蛇隨棍上,我們不是一個人,有很多跟著我們的老兄弟,我們不能做愚蠢的農夫。我爸媽死於非命,這就是一個例證。」
晚餐時,夏曉宇帶著妻子林風到了江州大飯店。
侯大利道:「不算嚴重,還能活蹦亂跳,快請喝茶。」
老七坐在山頂,俯視著如螞蟻一般的搜山人群,道:「很難走掉。我沒想到江州條子反應這麼快,來了這麼多人。他們是有備而來,我們落入圈套了。」
「乾媽昨夜凌晨就得知你受了傷,連夜和我趕回江州。我們抵達江州時還特意到刑警老樓看了一眼,見你的房間關了燈,便沒有打擾你。」寧凌徹底告別了模仿楊帆的時代,留了一頭小波浪捲髮,穿一件細密豎條紋的襯衫,襯衫柔軟順滑還有光澤,將細腰完美勾勒出來,顯得她優雅知性。
洪金明老婆道:「你爸是個案痴,還能有什麼喜事?肯定是破了案。」
關鵬進入會議室以後,會議室里的議論聲立刻停止。
這是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飯,洪金明多喝了幾杯,講了好幾個冷笑話,逗得大家直樂。
遺書有三頁,洪金明著重講述自己誤中了吳佳勇的圈套,拿了不該拿的錢,上了不該上的床。吳佳勇以此要挾,讓洪金明脖子上的絞繩越勒越緊。洪金明深表後悔,以死謝罪。
楊勇道:「中午就和李永梅吃飯,吃完飯回陽州。還有兩個公安同志陪著我們,耽誤太久,不妥當。」
第六份香燭放在了黃衛面前,洪金明又倒滿一杯酒。
支隊長陳陽、副支隊長滕鵬飛帶隊前往巴岳山,抓捕槍手。槍手被圍得水泄不通,在劫難逃。
當楊永福在床上提出在10月18日辦一個小型儀式時,朱琪還以為是哄自己開心,得知楊永福已經從陽州購買了婚紗后,這才相信他要公開辦結婚儀式是真的。
老七朝山下望了一眼,取出手機電池,然後將手機丟進了山中的小溪里。
此時已經接近午飯時間,侯大利陪著楊勇一家人和兩名陽州公安來到江州大飯店。楊勇、秦玉和李永梅多年未見,在江州相遇后,想起這些年各自的艱辛和困頓,秦玉和李永梅不禁抱頭哭泣。
宮建民道:「基本不牽涉其他民警。據洪金明自述,他只為吳佳勇提供了一些信息,沒有做別的事情。這麼多年沒有暴露,也沒有引起大家懷疑。」
事已至此,夏曉宇便不再提及此事。
雷幫國是個大嗓門,說話如同吵架,曾在案發現場和洪金明有過無數次爭執,各不相讓。
第四份香燭放在犧牲的田甜面前。
關鵬道:「你們一直都沒有缺席。」
「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與侯大利通完話之後,老朴又給陽州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張陽打去電話,叮囑其要特別注意保護楊勇、秦玉和楊黃桷。
「建民,你怎麼看這事?」
侯大利舉起左手,道:「在他們眼裡,我不是省刑總偵查員,我是侯國龍的兒子。他們這是最後的瘋狂。」
等到醫護人員處理完畢,侯大利坐在張小舒身邊,罕見地溫柔,道:「你怎麼過來了?」
張小舒不甘心,繼續在墓碑附近尋找。
叮囑完張陽,老朴又和宮建民通電話。
寧凌跟過來,輕聲道:「乾媽對在世安廠的日子念念不忘。她經常跟我說,在世安廠的那幾年是她這輩子過得最舒心的幾年,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鄰里關係和睦,楊帆就如家中的女兒一般,有點好吃的都端來端去。」
第五份香燭放在秦力面前,洪金明倒滿了一杯酒。
張小舒生氣地道:「你不是醫生,別急著下結論!在哪裡受的傷?」
「把現場交給你們,保護好,別亂動。我要去找斷指。」
夏曉宇道:「不要用這種沒文化的目光瞧著我,林風可是老師,耳濡目染,我也會用幾句古詩詞。見你剛才在沉思,望著窗外,在看什麼?」
這次案情分析會,分管副局長宮建民沒有出現,支隊長陳陽和滕鵬飛帶隊抓人,由關鵬局長親自主持,這是極為少見的情況。
同樣覺得甜蜜的還有舉辦了結婚儀式的朱琪。
小林調出了蔣兵的相片,道:「蔣兵在秦陽城郊的洗車場工作。據秦陽支隊調查,這輛江州皮卡曾在洗車場洗過車。蔣兵是洗車場最後一道工序的操作人,在車上留下了不少指紋。洗車時間是昨天上午的九點三十七分。我們在秦陽三處監控點發現了這輛皮卡,在江州某處加油站的監控點再發現這輛皮卡時,車牌已經由海州車牌變成了江州車牌。經查,兩個車牌都是假牌。」
侯大利、江克揚跟隨關鵬局長前往指揮中心,其他人則回刑警老樓。
林風想起夏曉宇父母遇害的慘狀,嘆了口氣,道:「曉宇表面嘻嘻哈哈的,實際上內心敏感,卧室放有一把鐮刀,雪亮雪亮的。」
關鵬道:「這夥人有反偵查經驗,圈定範圍后,要紮緊包圍圈,一隻老鼠都不能放掉。」
從槍戰發生到江州皮卡逃跑,分為三個階段,總體用時卻甚短。
侯大利簡明扼要地講述了案發經過:掃墓時,遇到槍手;追逐槍手時,被埋伏在一旁的大貨車撞翻;制服開大貨車的疤臉人時,張小舒出現;槍手連開兩槍,一顆子彈打飛,一顆子彈打中疤臉人。
宮建民道:「吳佳勇行走不方便,在參加婚禮時還在使用拐杖。我們的人一直盯著他,沒有發現他離開長盛礦業。從那輛車的軌跡分析,吳佳勇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現場的唯一可能是從三樓的一根排水管道滑下樓。老譚看過那邊上的腳印,確認就是吳佳勇的腳印。」
她沒有參加案情分析會,回到老樓,與105專案組以及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的同志們一起吃了飯,便回到寢室看書、聽音樂。
在菜市場買了小排和一些時令蔬菜后,洪金明回到家便開始燒排骨。
宮建民和洪金明曾經是搭檔,合作很愉快。從情感上來說他不希望兩面人是洪金明。如今真相大白,洪金明就是兩面人,但他對其跳樓自殺還是懷有惻隱之心。
楊永福道:「舅舅在房間接電話。」
吳佳勇自嘲地笑了笑,用了一個堅決的手勢,道,「我有事先走,祝你們新婚快樂!朱琪,我用一用你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