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紮根基層,菜鳥牛刀小試
第44章 直面生死皆大事

一個銀灰色的行李箱,牛仔褲,長靴,夾克,看起來像是有些小公司的中層,有魅力有活力。
所長手機上多了一條信息,他翻了翻,然後道:
就在周六一準備起來去扔空瓶子的時候,施雯雯突然抓住了周六一的衣袖,更尷尬的是居然把藍襯衫的扣子給拽掉了。
比較棘手,很不好辦,因為那麼多錢不可能憑空變出來。
晚秋季節,天已經很冷了,周六一讓她打車,她嫌貴:
很快,一條短視頻刷爆了所有的網路:
……
每一條留言,都很暖心。
施雯雯搖了搖頭,又點頭,似乎她在周六一面前,就從來都沒有對過,但是感覺有些話如果不說的話,可能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我學過一點急救!我能幫著抱孩子,我上一個專題就是在醫院做的,我知道去急診科和兒科怎麼挂號排隊最快!」
「什麼十萬緊急,你就是去幫人家四十塊錢找個開鎖師傅,你打電話一分鐘都能完成的事兒還跑一趟。等你?黃花菜都涼了,我自己來吧。」
「老王,我去吧!」
等到打通的時候,已經在半個鐘頭以後了,周六一開著警車把施雯雯送到了學校附近的巷子里,別讓人看到她。
黃青梅抬腳就踹,泥人都多了三分火氣:
幾個人都是口徑一致:
周六一已經端著熱水回去,還從宿舍拿了點牛奶餅乾之類的零食,孩子的母親一個勁兒的說著謝謝,給孩子擦了手,用牛奶把餅乾泡軟了給孩子吃,一把辛酸淚的說著自己的遭遇:
周六一詫異的看著徐海,他一直覺得,徐海早就看透了生死,所以一直都是淡然的態度,沒想到他也有感觸很深的時候。
萬幸。
周六一道:
那個時候,她並不能和父母訴說,因為父母那時候生意做的不好,到處點頭哈腰的送禮求幫忙,早上出門,晚上以淚洗面的回來。
施雯雯語無倫次:
李華笑嘻嘻的接過來:
「我不會縫扣子,這衣服我賠給你……」
有人來報警。
施雯雯也正好回來了,立刻就架起了相機,周六一給了她一個鋒利的眼神,她立刻把相機收了起來。
「那得多長時間呢,上次咱們幫忙聯絡了一個,錢給的不是很多,不太夠。」
「眾籌也都是發在朋友圈裡,還是熟人之間互相幫助,她沒有智能手機,她的圈子裡其他人也很可能沒有。」
「這瓶三塊,掃碼支付!」
「你怎麼籌?」
掛了電話以後,她的手依舊是微微顫抖著。
周六一還是很輕鬆的語氣:
命案?
付勝都有點被問懵了,再岔回來這個話題:
一聽到命案,施雯雯興奮起來,趕緊檢查東西有沒有帶好,想要趕緊去採訪一些第一手的內容。
「我聽說你們的論文也很難。」
李華趕緊撇清:
所長把簡訊給姜漢山看:
徐海又道:
徐海道:
周六一答覆:
網民們的憤怒,被徹底的點燃了,看著孩子的一張張虛弱可憐可愛的照片,無數人動了惻隱之心,根據短視頻博主們提供的賬號,五塊,十塊的像是雪花片一樣,源源不斷的匯聚到了一起。
刑警隊的人也來了,雷明戴著白手套,戴著口罩,一身鮮亮的警服,一杠三星,站在這麼多男人中間,看起來霸氣十足。
周六一卻是搖了搖頭:
黃青梅翻了施雯雯一個白眼:
這是孩子上次回來探望母親時候買的,母親一直沒有捨得吃。
李華對著黃青梅拋了個飛吻,笑嘻嘻的說:
她看著手裡拿到的醫藥單子,把這些數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又在舊手機的計算器上算了一遍,眼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周六一還沒有開口,雷明看了施雯雯一眼,顯然是社會職場人在看剛上班出現場的小白:
「我有個辦法,能幫助他們籌款,也能給你的論文找到真實的數據和素材,你想要不想做?」
「咱們國家有十四億人,但是網民的數量是十個億,還有將近兩個億的人,沒有使用互聯網,他們也很難被主流媒體看得見。」
「我就是想拍點新聞……」
黃青梅翻個千嬌百媚的白眼,又拿了一瓶飲料給他:
周六一點頭:
「謝謝。」
從看到的細節,延伸到看不到的部分,雙手緊握,骨節發白。
施雯雯感覺很奇葩:
「我沒去過嘛。」
看到周六一不說話,徐海繼續道:
原本,我是很嫌自殺的人沒出息,還覺得大夏天收屍很噁心。但是讀完了他的日記,我覺得他很可憐,他完全找不到一點生活下去的希望。
她小跑過來:
悲天憫人,心地善良,可造之材。」
小年輕就是心態好?
徐海開車和他這個人一樣,散露著漫不經心,像是突然想起來:
「我們在出任務的時候,還可能會面對我們戰友的屍體。」
「錢的事情咱們也不用擔心,能籌夠。」
周六一又和黃青梅施雯雯三個人去幫她買了一點生活用品,租了一張行軍床,幫著安頓下來。
到了醫院,施雯雯帶著母子去找醫生施救,周六一拿著孩子的證件去挂號,還聯繫李娟讓火車站幫忙把包送過來到醫院。
「能有什麼事情,肯定是和錢有關,我們是派出所,又不是財神廟,無能為力。」
黃青梅去倒水,周六一看孩子的臉也髒兮兮的,就跟著出去一塊兒弄點熱水回來,想給孩子擦把臉,再拿點吃的。
「我還以為能碰到複雜的大案子呢。」
付勝著急了:
當時,www.hetubook•com•com我氣兒都快要上不來了,進來以後去給我同事開門,門被兩個書架堵著,還必須先把吊的屍體給取下來。
證物科的拍完了照,拿過來給雷明看,雷明反覆的檢查了幾遍,簽了字,讓把交卷拿回去封存。
黃青梅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壓得她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
施雯雯小聲道:「我還以為會在別墅里發現屍體,有幾段牽扯不清的男女關係。」
「你的畢業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施雯雯小聲嘀咕著:
「希望早日康復!」
「娟姐,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蘋果,這是好事兒,說明孩子聰明。」
「聽青梅說你又去見那個武瘋子了,挺危險的,飯剛出來我就給你留了飯。」
她並不是獨立辦案,跟她一塊兒過來的,是刑警隊的案件組的一個組長,年紀不小了一臉的兇相,瞪了業主一眼:
事情處理完以後,法醫的人和死者的親屬進行溝通,進行進一步的檢查,出具死亡證明,還有聯繫殯儀館的人。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周六一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一樣是籌款,多加了一個故事,突然間就爆了。
「其實城市看起來光鮮靚麗,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普通的打工人,有房有車的人大部分也不是富二代,而是辛辛苦苦上班的夫妻,還著房貸車貸養著孩子,大部分年輕人的夜生活也不太豐富,蹦迪網吧通宵的也很少,大部分都是下班以後就回到了出租屋。」
徐海乾過刑警,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他明白第一次出現場,見到屍體的年輕人,也需要得到心理上的安撫:
「這,這也太刺|激了吧。」
「這是我在做的材料,我是讓你把出警的材料帶齊全了。」
「我的孩子有救了,但是醫生說讓我準備二十三萬!我上哪兒去弄二十三萬,能借的人都借遍了,人家還為了我的娃兒去借錢了,我還能去和誰張嘴?地里那幾個果樹,一年結不下幾個蘋果……」
「給你了。」
法醫認定,是心源性猝死,再加上嘔吐物堵塞了氣管,排除自殺和他殺,屬於意外。
「這個相機比我們台里專門去拍明星的都好!證物科的人攝影是不是很厲害?」
「這些標語不錯,你怎麼想的?」
醫院里。
……
……
不少做自媒體的都架著攝像機過來了。
「你認識很多做自媒體的吧?」
「起鳳街,狂發亂舞,他們上個月業績完成的比較好,老闆就拿出來一部分利潤請員工們喝酒,晚上散場以後,有個人回去出租屋,早上起來就沒氣兒了,現在已經叫了法醫和刑警一塊兒過去。」
「現在是自媒體時代,發動個互聯網籌款。」
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多麼的絕望和無助。
很多年前的那起校園霸凌案,施雯雯也是受害者,會被叫到廁所里跪著擦地,會被把口袋裡的早餐錢全部搜乾淨……
施雯雯和黃青梅都想跟上,但是所里現在窗口離不開人,施雯雯趕忙道:
「我今天少吃一根冰淇淋!」
「要是在朋友圈轉發,頂多就是弄個兩三萬的,沒有話題度。」
李華提供了地址,又提供了一些其他信息:
兒子身患絕症,絕望母親跪求籌款。
這位母親,捶胸頓足,哭的肝腸寸斷!
李娟有些無奈,又有些自豪,還有點擔憂,當母親太難了:
掛了電話以後,所長又抽了幾支煙,有些頭疼。
施雯雯瞠目結舌:
李娟在做台賬,把鍵盤敲得劈啪作響,有氣無力道:
這樣的現場,顯然沒有什麼話題度,就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的猝死。
黃青梅嘆著氣:
付勝都不知道話怎麼接了?
施雯雯瞭然於心:
一說到伏案工作,李華就抓耳撓腮的,這時候接警中心電話打過來派警,附近的職校開學了,有個學生打電話忘記了行李箱的密碼然後報警了,王才智手裡拿著材料,是孔龍案子的補充部分,他走不開,準備派周六一,但是李華趕忙蹦到了王才智面前:
「你被騙十萬八千的概率,比你掙十萬八千的概率高太多了。」
「我剛到刑警隊,接到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有個老頭兒聞到了自己隔壁散發著屍臭,那時候是大夏天,我們在門外和消防隊的人用液壓鉗把門鎖給沖開,然後進房間里,才發現卧室後面堵著東西,還是進不去,只能從隔壁鄰居家進去。
可想而知,死者還活著的時候,也是一個很勤勉,每天充滿了幹勁兒,有很多未了心愿的人。
「工作也要照顧自己。」
是一個步履蹣跚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面黃肌瘦的孩子,見到了警察就下跪,普通話說了很不標準:
他們就研究了一個互聯網上特別活躍的一個明星,通過分析明星發出來的動態,尋找蛛絲馬跡,來確定明星的位置,以及周圍人的情況。
「沒事,派出所對面就是個乾洗店,一塊錢就能縫好,這衣服是我借的李華的,他說警服這些裝備全部都是其他監獄生產的,一般買不到。」
這些錢,是這個貧窮的母親用來救孩子的命的,這個母親一聽到錢找到了,用皸裂的手擦著眼淚:
「還好吧,我去訂票軟體公司實習,發現了一個bug,然後和他們一起修改了bug,我的論文就過了。」
李華雙手一攤,裝作無奈,實際無賴道:
現成的案例研究起來雖然簡單,但是沒有挑戰性。
「兄弟,晚上我請宵夜,記得叫上青梅。」
徐海看到周六一臉色不好,結束以後,就和周六一一起離開。
施雯雯去找周六一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他剛處警完,在路邊樹蔭底下吃盒飯,和_圖_書一口氣喝下去大半瓶的礦泉水。
下午這會兒沒什麼人,黃青梅偷偷的去拿了冰淇淋,放在抽屜里挖著吃,幾個人一邊處理工作一邊聊天,氛圍相當不錯。
李華一溜煙的跑掉了。
餓肚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突如其來的耳光,突然把她推倒在地,作業突然被撕毀。
不過閑暇時光,並不多。
「你還是個學新聞的,精準的把握情緒、事件、就很容易引爆一個事件。」
「行了,我還有案子要辦,先走了。」
周六一點頭,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徐海又道:
周六一沒生氣,把扣子拿過來:
如果不是周六一的出現,那些壞小子們去了少管所,一個個的被逐出了校園,她覺得在那樣的環境下,她都不一定能撐過兩年。
派出所。
周六一卻是搖頭,顯然是心下已經有了主意,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
「有困難找警察,我們不要這麼悲觀,能幫的盡量幫。」
「青梅,這你可不能誣賴我,職校的今年大部分才十四,未成年呢,我要看美女就在辦公室大大方方看你!」
「上次,老許休假,被親戚抓壯丁喊去婚禮跟拍,結果把新郎的禿頂,新娘的法令紋都拍的特別清晰,還拍了婚禮現場賓客互相打聽禮金,偷偷多拿一份伴手禮,等到他把抓拍的照片和錄像交給新婚夫妻,這兩口子差點直接和他絕交了。」
施雯雯有些按捺不住興奮,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多,但是周六一卻特別的平靜,吃完塑料飯盒裡的最後一口飯,把盒子飛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交警隊提溜了一串飲酒駕駛的,他們隊里今天有任務,車不夠,讓我幫著送到了殯儀館。」
……
「放心吧,我給了你個及格。」
周六一道:
「沒什麼問題,交了錢,就能安排手術,這段時間給孩子加強營養,咱們省的醫院在這個方面是專家,在全國都數一數二,是有名的一把刀,除了頭上會鑽個孔,留個疤,但是頭髮長出來肯定就看不出來。」
王才智很少見到李華這麼活躍,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就同意了:
「保護生者,尊重死者。」
周六一似乎才想起來錢的事情,但是說起來卻是輕描淡寫的:
「謝謝,晚上夜宵我請。」
「大姐,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
然而,下一刻,寶馬女司機戴著蛤蟆鏡,和這位母親說,要從起鳳街跪到廣場去,只要能過去,就給一萬塊錢,那可是足足三公里。
施雯雯坐在了周六一旁邊:
「真香!」
但是周六一卻叫住了她,態度比之前好的多,有商有量的:
還笑著說:
黃青梅聽著,也吃不下飯了。
施雯雯點頭,這幾乎是她們這個專業的必備技能。
「醫院的情況怎麼樣?」
周六一把橘子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芬芳而清香。
「可是我們又不會印錢,咱們的工資也不太高。」
黃青梅翻個白眼:
施雯雯有些眼熱。
周六一靠近她:
「我看著他的臉,就會想到,他肯定是很想活下去的,他才剛剛開始獨立剪頭髮沒多久,肯定是想要開一個自己的理髮店。
我覺得他如果還活著,也不願意讓他的親人來給他收屍。」
這是周六一特別關心的事情,沒想到徐海說:
黃青梅臉紅:
匆匆吃完飯回到工位上,周六一看到桌上有一沓表格,就拿過來做了,黃青梅在旁邊的桌上時不時看他一眼,周六一做完了表格以後,她從包里拿出一瓶飲料給了周六一:
他的家裡人,一直都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出人頭地,聽不得他任何的負面情緒,一直囑咐他一定要好好掙錢,出人頭地,給家裡換車換房,不能讓人瞧不起。
姜漢山不反駁:
黃青梅把盒飯給她,還把筷子拆出來,詢問她:
周六一坐在綠化帶邊緣,喝著水,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不再搭話,施雯雯又問:
黃青梅看到了周六一寫得反詐騙宣傳文案,不由念出來:
周六一隨口道:
施雯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哪有那麼危險。」
周六一把扣子裝口袋,把瓶子扔掉,然後去開車門:
黃青梅青蔥一樣纖細的手搶過表格,俏臉一拉,掛了三層霜:
他們並不願意自己背地裡的那一面被人看到,在當下的抑鬱情緒之外,他們還是有自己的不錯的生活的。
黃青梅嫌棄道:
出了醫院,施雯雯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都什麼年代了,真是難以想象,居然還有人用著非智能機。」
「我少喝一杯奶茶!」
此刻,所長在下班的路上,給李華、李娟、黃青梅幾個人都打了電話,詢問這個事情的進展。
難得有這麼能忙裡偷閒的一小會兒時光,他就不打擾了。
「老付,我給醫院打電話了,那孩子的情況比較緊張,手術得快點做,加上後期的保養預后,需要個二十來萬,咱們準備籌款?」
姜漢山笑道:
「你去哪兒,用不用我送送你?」
「我還是希望,沒有大案發生,那說明我們的治安好,大家都豐衣足食,沒有人需要用殺人越貨來活下去。」
「警情十萬緊急,我先走了,青梅你這個表格放著,我回來就給你做。」
但是,小孩子突然面色發紫,呼吸困難,眾人又是有些手忙腳亂的,周六一需要立刻開車帶著孩子去醫院。
所長翻了翻眼前的資料:
然後,他們比狗仔隊更精準的預言了明星的婚姻、財務、工作狀態。」
李娟聞言,立刻去聯繫火車站了,那邊有個警務室,火車上也有乘警:
李華把文件捲起來,王才智看著眉心直跳,但是李華還是漫不經心的:「知道啦和*圖*書,老王,不就是補充點證據。」
「他是百度的,現在的猴孩子們,一天到晚盡想著走捷徑,我家那個稍微不注意,就把作業拍照搜答案了。」
付勝從來都不是一個敷衍了事的領導,就開始著手幫著聯繫能幫忙的社會團體。
施雯雯趕緊上車。
「談錢多傷感情,我請你喝奶茶!」
「這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
周六一把車窗搖下來:
「這樣的論文,以後才會有參考價值,我覺得我寫出來的就是一堆垃圾。」
他母親還一直讓他把一起讀書的女朋友換掉,必須要娶領導家的女兒。
但是中年婦女說著就哭的停不下來,一肚子的苦水:
「男不上網裸|聊,女不上網相親。」
回到所里以後,周六一隔天又聯繫了李華,一塊兒幫著跑了跑接下來的手續。當他把死者的骨灰放在這位年老體弱的母親懷中,這位母親依舊難以接受,根本接不住。
黃青梅為難道:
可是這事兒,咱們也得解決解決吧?
徐海又道:
「警察同志,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再想想辦法……」
「青梅,以前你也天天喝這個飲料,怎麼沒聽你說有買一送一的活動?」
雷明看到了周六一,也很高興,看到周六一嘴角乾的起皮了,就在路邊買了些橘子,全給了他:
施雯雯看著那個相機道:
……
王才智從李華手裡把材料拿過來,苦口婆心道:
姜漢山卻是大加讚賞:
施雯雯正在教這位母親使用智能手機,給她看賬戶餘額:
晚上的風特別冷,周六一把手插在兜里,還是覺得嚴寒難當:
他父母還會威脅他,一年如果不能換新房,就不會再認他這個兒子。
「可是,這不符合規範。」
李娟聯繫火車站,找到了她的包,是一個塑料的編織袋,裏面有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的證件,和放在內衣小包裏面的一沓兩萬塊錢。
周六一擰開喝了一口:
所以,這麼勸一下,非常有用。」
做完了這些,周六一又去了刑警隊,恰好碰到了雷明拎著行李箱走人,去出差。
「夠了,夠了,娃兒的錢夠了,你們領導還來給送過錢了,我不能再要了,這個怎麼能關了,不能再讓人往裡面充錢了,太多了,我啥時候才能還給人家……」
有些人,看起來生人勿近,一臉的禁慾系,背地裡可能存了一個硬碟的毛片兒。
李華是連跑帶跳的跑了,還衝著周六一坐了個鬼臉:
周六一點頭道:
所以,你在勸解死者的時候,可以加一句:你可千萬別死,你要是現在死了,按照法律流程,我們需要看你的手機,需要獲取的信息包括,你的最近聯繫人,聯繫內容,互聯網購買記錄,瀏覽記錄,貸款記錄,我們需要把這些信息,完整的給你的法定繼承人。
「我就是想謝謝你,給我了一個這麼好的論文素材。」
「我聽朋友說過,有個犯罪心理學的畢業生寫畢業論文,是研究跟蹤狂的,也是前人卷帙浩繁入海,難以下手。
「我家裡做小生意的,總得有點零錢。」
周六一把飯盒放在一邊,從兜里摸出來一把零錢,給了這位母親,黃青梅有些意外:
「都怪我,我如果沒有叫大家喝酒,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周六一笑笑:
死者的老闆現在已經趕過來了,是個精明強悍的女老闆,顯然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面,直接哽咽起來:
「看起來用的一樣的設備,但是在每個行業,標準都不一樣。」
雷明摸了摸他的頭:
周六一把黃青梅手裡的表格拿過來,笑嘻嘻的說:
周六一目光乾淨的像一汪水:
雷明已經把死者的手機檢查了一遍,也讓在關鍵部分全都做了拍照記錄。
周六一又跟著把骨灰送還到了他們家中,確乎是家徒四壁,就連吃飯的碗,都只有寥寥幾個,案板旁邊的籃子里,放著十幾個雞蛋,母親看到了雞蛋嚎啕大哭。
房間里還放著死者常用的電推刀、梳子、假髮模型……
施雯雯趕忙問:
周六一一口氣說了很多。
「你還是做新聞的,有的山區前幾年才通了電,沒通網的地方還多呢。」
「滾吧滾吧!」
施雯雯周六一揮了揮手:
「這樣的事情,我見得不少,可是我們派出所,又不是銀行,不會印錢。銀行也不是慈善機構,對企業都是晴天送傘,雨天收傘,更何況是普通人了。」
周六一笑道:
雷明道:
周六一快步過來打招呼,似乎眼前驕陽似火,能驅散他一身的陰霾:
雷明笑笑:
周六一臉色發白,也說不出話來,實在是死者的年紀太小了。
「啊?」
「小明!」
「你不要著急,我們先給你找包。」
「不錯呀,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可以籌集到這麼多錢了,我聽醫院那邊打電話,手術越早越好,能安排在下周,這孩子養上一年半載的,還能回去正常上幼兒園。」
「其實面對陌生人的屍體還好,我們是在為他們處理好在人間最後的事情,給他在乎和在乎他的人一個交代。」
「放心吧,你是我手底下第一個及格的。」
「你就是操心太多。」
「我也不常在這兒,我不知道他是租來自己住的,我還以為他就是租來放放雜物。」
周六一點頭:
「宣傳找我們,蓋章找我們,採買找我們,去給快遞貼反詐標語還找我們……怎麼那麼多事兒呢,六一,你幫我做一部分唄。」
「他一個理髮師,有多少雜物要存?就倆電推子,一個月掙不到五hetubook•com•com千塊錢,擱得住花七八百租個屋子?」
「猴孩子太聰明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我最近才發現,我把手機沒收了,他寫作業還是挺快的,完了就看動畫片兒。我一開門,就裝作寫作業。要不是我摸了好幾次電視機面板,挺燙手的,都發現不了這小子每天晚上看電視,你說這眼睛熬壞了可怎麼辦?軍警醫這三個門類,都不招近視眼。」
付勝猛的吸了一口煙:
「我願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我覺得這個方案挺好的,比咱們有效率多了,兵貴神速。
「謝謝!謝謝警察。」
「買一送一的。」
周六一開車技術越來越好,換了檔位,轉彎並道行雲流水。
……
一個相當漂亮的拋物線,一擊即中。
「走!」
她和施雯雯手裡沒錢,就拿手機想要給她轉點賬。但是這才發現,這個媽媽,用的居然不是智能機,一臉的窘迫:
「訓練基地給消息了,我讓他和李華去把狗帶回來。」
「基層工作最難做,因為每天面對的都是不一樣的人和事情,要儘可能地照章辦事!要規範執法。」
施雯雯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口:
他的房間里沒有任何女性有關的用品,所以還沒有結婚成家,甚至可能還沒有過女朋友。
「明天沒問題吧?」
「現在這和平年代,就你們警察最危險,你可別學他們幾個,忙起來不管不顧的,飯都不按點吃,落下一身病。」
到了現場,是個小區一樓的地下室改裝的出租屋,不符合房屋租賃條件,業主嚇得六神無主,睜著眼睛說瞎話:
施雯雯羡慕的不得了:
付勝聽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失望,周六一是個特別能搞事情的人,不管什麼樣的案子,他都能用一種野路子的方式,做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六一卻沒有參与到這些話題,而是接過了口罩和手套,也跟著徐海和法醫看了一遍現場。
「最近剛出來的懲戒辦法,讓喝了酒的人去殯儀館打掃打掃衛生,幫著放放骨灰盒,算是個生命教育吧。」
「謝謝你!」
「這也不能賴我,出警記錄一定要簽字按手印的,咱們還沒有開通電話處警,我只能跑一趟了。」
「你到底走不走。」
「知道啦,李嬸兒。」
「您遇到了什麼事情,坐下來慢慢說。」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黃青梅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雖然可以籌款,但是所里就這麼幾個人,一個個的都背著房貸車貸,累的和狗一樣,落兜里就那麼幾千塊錢。
看起來都是那麼完美。
周六一拍了拍車門,雖然還是不耐煩,但是眼睛里多了一些柔和:
這孩子不錯,不管是對活人,還是對死人,都很盡心了。
這時候,手機響了,李華打過來:
然而,等這位絕望的母親到了廣場的時候,那個寶馬女司機,早就揚長而去。
「我和你講,大部分人都是戴著面具生活的,都會努力地維護著自己的人設,保護著自己絕對不能公之於眾的那一點小秘密。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話,就不會想死了。
「你們這些緝毒的、刑偵的,一個個的腦迴路就和一般人不一樣,這種事情怎麼能這麼處理,你還是做思想工作的,要注意輿情控制!他是個實習生,問責下來前途就毀了!」
他繞後門上了樓,還有案子需要交接,有刑警隊的,有經偵隊的,需要他簽字受案,他在群里發了消息,拿了資料就走了。
「這怎麼發起眾籌?」
「有錢不上網理財,沒錢不上網貸款。」
「大部分現場,都沒有太多的新聞。」
周六一面露失望。
這是周六一第一次出現場,直接看到死人。
那錢呢?
死者的父母,距離這裡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聞訊也快速的趕了過來,他的母親年紀看著挺大了,有六十多歲的樣子,只是往裡面望了一眼,就昏厥了過去。
周六一正在咬著筆頭寫宣傳文案,抬起頭,毫不客氣,笑道:
到了下班的時候,黃青梅也專門繞路過來,幫著買了幾份盒飯和湯,這位母親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步履沉重,目光渙散。
施雯雯皺眉:
而周六一在接下來的時間,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姜漢山也給他打電話:
雷明對年輕的後輩格外寬容:
徐海開車,還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周六一,周六一有些失神道:
施雯雯聞言,有點失望,嘟囔道:
「絕對沒有問題,我肯定要寫出來本屆最優秀的論文!」
「六一,先不忙著回來,有命案發生。」
「現在已經有十六萬八千多了,數字還在漲!」
「明天見!」
「我把這猴子叫進來。」
回到派出所,已經到了一點半,食堂的菜盆里幾乎啥也沒了,周六一遠遠看了一眼就準備走,但是李大媽招呼他們兩個人過來,從案板底下的柜子里摸出兩個飯盒,放進了微波爐:
另外一個證物科的扛著攝像機在拍照,逼仄狹小的房間里,已經把水瓶、被子、椅子、手機……這些死者日常使用的物品一一拍攝,然後做了標號。
周六一笑道:
周六一拿了銀行卡,又跑出去,在醫院的自助銀行ATM上取了些錢,回來交到了這個母親的手裡:
「這兩萬塊,我們也都是借來的,要是丟了我還怎麼活呀!」
周六一點頭:
周六一看向了徐海。
有零有整的,有些特別舊,被她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
「行,那你跑一趟,別丟三落四的,一定要看清楚再簽字。」
「我娃生病了,腦子裡長了個腫瘤,醫生說三江市hetubook.com.com的醫院就能治,我在村裡挨家挨戶的跪了一遍,借了兩萬塊錢,這錢塞在行李包里,下火車的時候,娃突然吐了,我光顧著照看娃,包丟了……」
周六一又幫著去社區和民政局問了問,聯繫了社區志願者,給這個孤苦無依的老太太辦了個低保。
這?
「我去問過了醫生,ICU是一天一天繳費的,你別灰心,我們都會給你想辦法的。」
黃青梅顯然是看這種事情看得太多了,飯已經吃不下了,合上拎在了手裡,似乎這個盒飯特別的重,壓得她喘不上氣了:
姜漢山覺得沒那麼嚴重:
「你別打擊年輕人的工作熱情。」
所長靠著椅子,煙都有些抽不動了,真真是操碎了心:
更不用說李華,那貨掙一個花兩個,要不是所里管飯,一個月得喝大半個月的西北風。」
雷明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說完了以後,就在路邊打了車,去了機場的方向。
施雯雯看著這樣髒亂差散發著霉味的房間,地上全是死者的嘔吐物,死者的爆炸頭現在也耷拉著,看起來格外的邋遢,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但是死者還保持著下床的那個姿勢,面部有些猙獰痛苦。
「這法子確實是不錯,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的母親看起來那麼樸素,看到他就昏倒了,一定是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把他養大的……」
施雯雯和醫院、婦聯、還有幾個博主反覆確認過以後,才把支付通道給關閉了。
到了岔路口,公交車已經錯過最後一班了,黃青梅騎了個共享電瓶車。
所長搖頭:
「孫猴子再厲害,不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嗎?小孩子再厲害,不也還是鬥不過你這個警察嗎?別擔心了。」
李大媽連連搖頭:
這個病的最大問題,不是醫學手段,而是錢。
「啥?」
「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大學里看美女,趕緊走吧,別在這裏煩我。」
「學長!」
她怎麼敢說?
黃青梅謝了謝,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意,蹬上電瓶車走了。
「徐哥,我明白了。」
這個孩子是這個母親唯一的生活下去的希望。
「我的政審差不多開始了,分局會讓人去學校還有我家社區採集信息,挺嚴的。」
就算是聰明,但是也不會憑空變出來那麼多的鈔票吧?
周六一把車停在一邊,給付勝回了個電話,語氣完全不同於其他人的無可奈何,就像是平常的值班一樣,打招呼道:
徐海鄭重道:
「我們今年的查重率太恐怖了,我們研究的東西,都已經被以前的研究遍了,我有個師兄,實驗室里剛剛做出來一個新材料,結果另一個實驗室比他早一天,他的就廢了。我還有個同學,念農學的,學校外頭進來玩的其他專業的學生,把她種的葡萄吃了,她有的種一年,今年是畢不了業了。」
「我肯定吃到你破產。」
所長看著周六一籌錢這樣的成績,卻有點開心不起來。
施雯雯受寵若驚,以為周六一這個學霸要指導她寫論文了,趕忙掰著手指頭開始一條一條的列舉,但是說了半天,開始叫苦連天:
有些人,對老婆特別好,是公認的寵妻狂魔,實際上可能用遍了所有的約炮軟體。
施雯雯有點不好意思,弱弱道:
黃青梅看著那麼多材料,長吁短嘆:
施雯雯忍不住先在外面吐了半天,才又進來。
但是想想,又覺得情理之中,周六一不過只是一個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小年輕。
姜漢山道:
「打車回去要二十五,騎車三塊。」
「對了,所長要我們給你打的評分。」
付勝和姜漢山在電話里商量了一會,還是憂心忡忡,但是周六一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警車還停在醫院停車場,施雯雯有點怕周六一苛責與她,不敢說讓周六一開車送她,就準備自己打個車走。
婦聯那邊,兒童大病基金會,咱們市裡的重大疾病互助組織,應該都能幫幫忙。」
「所長,吃了沒?」
周六一就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
「倒也是,今天我那師弟還和我抱怨,自從買房子以後,每個月還花唄借唄白條什麼的,像個丐幫弟子。
李華湊過來打趣兒:
「我快要胖死了,不喝奶茶,把這個表格給我做一下!」
周六一雖然比施雯雯小好幾歲,但是現在像個老成持重的神棍,在線給小姐姐指點迷津:
「你還有現金?」
施雯雯抽了一口冷氣:
周六一隻是一笑而過。
周六一意識到施雯雯被嚇到了,解釋道:
怎麼籌款?
然後,我們排查死因,是自殺,抑鬱症患者,寫了一本厚厚的日記。
周六一的臉色沉下來,顯然很難以接受:
周六一把中年婦女扶起來:
「確實是,所以在畢業時候,導師都覺的應該更換個課題,這論文還是不要發表比較好。不過那位學長畢業以後直接去了刑事偵查科工作。」
我一進去,就和弔死的人打了個照面,渾身爬滿了蛆,頸骨都被勒斷了,露出一條好長的舌頭。
接到飯盒,周六一筷子都沒有拿穩,就開始往嘴裏扒飯:
所長忙得滿頭大汗進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他沒有過去,基層單位里,派出所最忙,經常忙得辦公室就是個存材料的地方。
施雯雯麻利的收了幾件孩子會用到的東西,立刻跟著往外跑。
周六一拿了鑰匙,對施雯雯點頭:
「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吧!」
這位母親扒拉了一口飯,嚼了幾下,怎麼都咽不下去,抱著盒飯嚎啕大哭:
周六一手裡拿著橘子,心裏總算是踏實了。
付勝覺得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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