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輕的程序員,有的甚至流下了熱淚:
不過,她對於警察辦案倒是很有信心:
「說的太對了,我們公司現在如果倒閉了的話,我估摸著我下個月就得送外賣去。」
網約車來了,方小雅上車,搖下車窗,對著周六一揮了揮手:
周六一把案卷拿過來,又一問,這才明白,是有人在網上下了單,委託他們寫一個程序,即時通訊類型的。
本來跑了一上午了,周六一毛尖幾個人都累的不行了,但是聽到了這事兒,還湊過來。
所以,預審這一個環節,你們要好好的訓練一下,下次有抓進來的小偷小摸的,趕緊上去練練手。
毛尖從沒見過這麼憤怒的有文化的人,集體跑過來報警,趕緊給他們倒了水。
「這案子得快點破了,口供,今天就得弄出來。」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周六一在辦公室里熬夜,值班的人都去睡覺了,他還在匯總信息。
「沒辦法,現在競爭那麼激烈,我們這邊不少都是夫妻兩口子都在產業園上班,不少公司的保密協議都已經精確到了配偶,不能透露。」
「你們搞互聯網的,都這樣嗎?」
雷明飯吃得很快:
這個孵化基地創業的小老闆,是個九零后,斯斯文文的,顯然是個技術宅,不太善於言辭,而且長大的環境比較好,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太大的挫折:
這個騙局的手法,其實不太難,只是他們沒有見過。
一個老頭兒,背著一袋山貨:
周六一把炒飯給雷明,雷明拆了自己的筷子,颳了毛刺,也給周六一拆了筷子,再用一次性紙杯子倒了兩杯水拿過來。
你想呀,如果沒有口供,就憑你,今天跑腿去找一個線索,明天再去照一個線索。
向准他們抓回來一個電詐分子,看起來是個死硬派,死活都不開口。
「我記得前兩年,也有一個案子,我們還協助過國安部門,國家重要信息外泄,這是非常嚴重的政治事件。
「互聯網公司和其他的行業不太一樣,其他的公司都是要起早,但是互聯網公司是加班,人可能晚上三四點,還在單位。」
他媽介紹來的。
C語言,運維。
梁培禾對於周六一的有些做法,還是不太贊成,或者說,這麼鋒利的一把刀,他還沒有想好怎麼用。
尚天鯤和毛尖兩個人,感覺到了不被尊重,出來以後,吐槽道:
碰到了另一個打車的人,秦池也拎著電腦包出來:
秦池一頭霧水:
「這事兒我也頭一回見到,抓了好長時間呢,抓不到,幫我謝謝大爺。」
「當警察以前,我覺得這活兒挺好乾的,現在覺得,天天和各種騙子,受害者打交道,真是心累。」
毛尖問許仲平:
「這個案子太複雜了,涉及到了兩岸三地,好幾個地方的賬號,光辦案經費,我們就承擔不起。」
周六一看了一眼他們的營業執照:
雷明先喝了一口水然後吃飯,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大家不要著急,把信息登記一下,我們接下來就抽調人手開始調查。」
她在做台賬。
但是尚天鯤那小子回來了,一看有人來報案,而且還是程序員遇到了電信詐騙,像是打了雞血似得,過來抓住周六一的手:
這些信息匯總起來,就會分析出部門業務的側重。」
「警官,這案子能不能快點給破了,我們那十萬,是我們老闆借的,用車抵押的,要是這錢追不回來,抵押公司就把我們的車收走賣二手了,我們以後出去談業務,就只能坐公交車了。」
「確實,國家不會不管我們的。」
我們去年招的人,零三年的,我拿著他的身份證辦入職,我還覺得我是不是招了個童工。
「我們也有自知之明,只有那些有劃時代意義的打得互聯網點子,才會有人搶著排隊送錢,像我們這種賺點辛苦錢的,我們去求著拉投資,都沒有人給。」
尚天鯤也覺得,周六一對案子不上心,眼神有點幽怨,但是讓他看那些專業名詞兒,就像是看天書一樣,啥也不會,所以只能跟著。
方小雅負手而立:
至於邊兒上那個細竹竿,像是短視頻裏面的紙片人,一看就是長得好看,不頂用。
成年人的世界里,每天都有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但是不知道壓死駱駝的是哪一根草。
再加上大家在項目完成初期,怕有同行搶單子,所以也不會交流。
「是一群寫程序的。」
梁培禾當然是不願意的,他看周六一的目光,完全變了,他搖頭:
這是在筆錄裏面的信息,受害人數比較多,所以筆錄也做了不少。
大家對小老闆,都是繞道走。
誰知道,錢打過去了,這個在深港賬戶上的錢,顯示過來了,卻沒有真的到賬,在第二天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居然顯示對方已經撤銷轉賬。
這一席話,可謂說到了年輕人的心口上。
周六一卻是不以為然:
壓力太大了。
「我們國家,要求命案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就是說,命案必https://www.hetubook•com•com破,其他刑事案件,我們的破案率也在百分之三十以上,這個壓力給到基層是相當大的。
周六一讀高三的時候,晚上下了自習,很容易餓,吃一天家裡的飯,又覺得膩,就會在外面買個炒飯。
周六一哭笑不得,這炒飯肯定是不會吃了:
盛長風本來在玩手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就過去幫忙輔助一下,不到一個鐘頭,就出來了。
我們需要個時間差。」
「我本來就不會,計算機發展到現在,網路虛擬世界,已經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C語言,Python,Eiffel,多得像牛毛一樣,彼此之間的關係,有的像中文和英語,有的像中文和韓文日文,我怎麼可能都會?」
毛尖道;
「我們抓獲了xxx,現在他身上有四個案子,同案人還有……」
「現在都十點了,我們才出發,會不會太晚了。」
「那你是個很孝順的女兒。」
秦池又說:
周六一也揮了揮手。
「三江市不是主做互聯網項目的,幾個電子廠還有化工廠,一直聽說因為環境污染要搬,但是旅遊城市的建設太花錢,我們這個產業園區,也能帶動個幾千人的就業,所以我相信公安部門不會不管我們的。」
「踩過點兒了。」
這效率也太高了,毛尖趕忙湊上去: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前台的剛畢業的大學生,激動的眼圈都是紅的:
經過調查,發現是有人把工作人員晚上打車的數據給傳出去了,打車的數據,會直接反映出來,哪些部門加班多,哪些部門出差多。
周六一買了兩份,都是大份。
尚天鯤安慰了好大一會兒,帶著大爺去食堂吃了一頓飯,山貨也讓背回去了。
方小雅點頭:
梁培禾把周六一劃出來的幾個公司,都指了指:
「我那個案子,能不能排前面,你知道的,我那是個小公司,沒了那十萬,就不能活,他們公司一年光流水就好幾個億,大客戶穩定又多……」
太焦慮了。」
看著小老闆一陣陣的心疼。
「如果是零口供,那麼我們抓人回來的意義在哪裡?口供,是非常重要的證據,通過快速審問犯人,打時間差、信息差,我們能快速的掌握大量的材料,去找到更多的線索,穿成證據鏈。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親自去過這些互聯網公司,根本就不知道哪些公司有這個資質,所以這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電信詐騙,而是實地走訪的詐騙。」
這些錢肯定是已經被國外的專業的水房,洗得乾乾淨淨。
但是這把刀,在刀鞘內,也是封不住的。
至於那個電詐分子,戴著手銬,捂著臉,嚎啕大哭,哪兒還有剛進來的時候冰川臉的氣勢。
這些剛出了象牙塔沒多久,就已經成了家裡頂樑柱的人,並不知道世界的險惡。
周六一罵人的話,沒有說出來。
周六一又問:
毛尖雖然不懂技術,但是現在也聽明白了:
「你咋不會這些?」
「我還以為有了個方向,就能很快把案子給破了呢,沒想到跑了一上午,腿都跑細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周六一和幾個同事負責接手了這個案子,許仲平一腦門子的官司,看到了周六一過來,趕緊全都推給了他。
「我去,這防枕邊人像是防賊一樣,我還是覺得,世界上最穩妥的關係,是夫妻店,老公在後面幹活,老婆在前面收錢。」
「管,必須要管,咱當警察的,不就是為了能快點實現公平正義嗎?」
「重要嗎?」
看起來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就從他的社會環境這一塊兒下手,這種人要臉。
我們組裡有個老警察,都要退休了,他只盯了一天,就把人給抓了。
但是互聯網就不一樣了,新的語言出現,就得重新學,每次我都覺得自己像個文盲一樣。
回來以後,尚天鯤悶悶不樂的,靠著椅背,像是精氣神兒被人給抽了一樣,毛尖拿著幾瓶可樂進來,工作太緊張,原本生活習慣特別好的祝佳音幾個小女警,現在也開始吃炸雞辣條這些東西了。
周六一拿著案捲去向盛長風請教,實打實的辦案,數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並不是只憑藉所謂的智商方面的優勢就能打平的。
范迪幾個人躲得遠遠的,生怕撞槍口上,但是向準點了幾輪人,都沒有審下來。
蠢成這個樣子,就不要創業了,老老實實找個廠上班吧,這什麼網路安全的營業執照,也早點註銷了吧。
「得,一晚上都和你白談了,我要去睡覺了。」
向准被氣得不輕:
尚天鯤一拍桌子:
周六一沒吃飯,還在看那些資料,陸陸續續的,還有受害的公司發郵件過來,列印出來以後,厚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上漲。
第二天,周六一和毛尖尚天鯤三個人,在單位食堂吃了飯。周六一又看了會兒書,才去了產業園區。
但是周六一搖頭:
從派出所移交過來一個高新開發區的案子,來報案交接的幾個當事人,全都是格子襯衫https://www.hetubook.com.com,黑框眼鏡,背著的雙肩包裏面還有電腦,一個個的臉上憤怒到了極點。
「咱們好像是充電五分鐘,二十四小時待機。」
下午,又把其他的幾個受害的公司給問了一遍,但是還是沒有什麼消息,但是尚天鯤老家來人了。
聽說過精準詐騙的,還是頭一回聽到精準標記詐騙分子的。
秦池苦笑吐槽:
「你們還做網路安全?」
「就是,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我們那兒剛修商品房的時候,有人賣給我們十幾個裝修的,都是假貨,貨從南方拉過來的,我們就都抱著孩子,坐在派出所門口,所長給我們發方便麵,讓我們進去有暖氣的地方坐著。第二天,書記就親自開著車,帶著一群民警,和我們走了一千多公里,去討說法了!」
等找齊了證據,達到了零口供的標準,時間過去了多少?
我們國家的警力,警察和轄區的人口數量比,差不多是國外那些發達國家的五分之一。
她也拿過來一沓單子:
信息繭房,把每一個人都困在了裏面。
周六一本來準備搓點香皂,現在隨便一衝手,就往外面跑:
年輕人,拿得起放得下,梁培禾熬得眼圈比領子都黑,但是周六一洗了個澡,又去吃了個早餐,清清爽爽睡覺去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愛好,有的人就活的比較無趣,那句話不是也說了嘛,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有人收買了保安,讓保安兩個小時掐一次網。」
「我先給CPU降降溫,對了,什麼案子?」
看到了周六一進來,秦池的精神為之一振,但是看到後面那兩個也進來,然後就沒人了。
他們也強調過,思維方式,比技術更重要。
盛長風習慣性的又抽出來薄荷糖給毛尖和尚天鯤兩個人發,他一邊嚼一邊說:
周六一看了看大家使用的電腦:
「我們上一個項目,差不多是虎口奪食,從上家手裡搶過來的,取得了一點成績,就有些得意忘形了,這個項目只是開了幾次視頻會議,我就覺得十拿九穩了,是我不夠謹慎。」
「你就不打算培養個愛好嗎?」
本身技術含量不高。
這個回扣,需要打私人賬戶上,要十萬。
他把喝完的咖啡杯,洗了放在了杯架上,意思就是不想和周六一他們繼續聊了。
這個滿臉青春痘的大學生點了點頭:
「現在的電詐案的破案率,這麼低,他們沒有信心,也是正常的。」
……
「我咋覺得,我看誰都像嫌疑人。」
但是對方又說,自己只是單位一個採購,所以想要一些回扣,現在國內對於回扣,也有了另一個說法,叫做什麼居間費,會慢慢合法的。
「沒辦法,互聯網這個賽道,從一開始就很卷,你看街邊賣雞蛋煎餅果子的老大爺,他九零年就在那兒賣,差別就是那會兒幾毛錢一個,現在五塊錢一個,學校的老師,也是備課一次,用個十來年沒問題,養豬場的豬飼料,也沒啥變化吧?
但是不是大事兒,這些小老闆們,本身就都有一定的家底兒,還不至於鬧出人命。
那邊的民警正在訓誡一個嫌疑人,大嗓門:
「你晚上一個人,就沒害怕過嗎?」
盛長風說了那麼多話,顯然是很累了,在喝水,但是新人想要學,他就很願意教,盛長風解開警服上面的一個扣子,坐下,警褲筆挺,顯得特有型,他這樣的年輕的知識分子類型的警察,和向准那種大力出奇迹的武警,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就是把今天的筆錄,文件,票據,這些東西入網,作為檔案保存起來,不少人都是到了領導查的時候,才熬夜加班加點,她平時都做完了。
毛尖直接就去把周六一給叫了過來。
「他怎麼都會?」
「這上面,十個有六個都是騙子。」
即時通訊這種軟體,現在已經成熟的不能再成熟了,幾乎所有的我們在用的手機上的軟體,全部都有著這樣的功能。
這位顯然看多了大風大浪,沒太多的情緒化,開著的電腦裏面已經在做復盤了,她的名字,方小雅,赫然在首頁。
毛尖噸噸噸喝下去大半瓶:
他不懂這個東西,反映給了村幹部,村幹部直接反映給了派出所,派出所順著就把人實名制的給抓了。
毛尖和尚天鯤大眼瞪小眼,尤其是秦池拿著一沓列印好的表格過來,尚天鯤忍不住吐槽:
「我今年剛買了房子,這個月剛拿到了貸款辦好的手續,開始還房貸,今天才得到消息,我那套房子爛尾了,要是再失業,我真不知道日子怎麼繼續過下去。」
她看起來有點疲憊,打了個哈欠,但是她說她晚上回去還得加會兒班,之前差不多都是睡在辦公室,但是現在父母退休了,剛剛過來不適應,她早上得和父母吃個早餐。
然後,這一群人,就像是筷子往火鍋裏面伸,圍住了周六一,周六一就像那個熟透了上下翻滾的菜。
這一家,也很不樂觀,看著也是愁雲慘霧的,不過剛剛開過了晨會,雞血www.hetubook.com•com還沒有消退。
「我們這種公司,被騙點錢,是活不下去了,他們那種公司,雖然扛得住,但是老闆的面子都丟光了,以後這行當里,可能不會有人找他們做網路安全方面的東西了。」
「有沒有前輩和你講過,思維方式,比技術更重要?」
然後,這老頭兒噼里啪啦的說了:
「方總真摳,你這麼大晚上的,還在這兒找線索,她還給你畫餅。周警官,我請你吃夜宵吧,這條路拐角,有個炒飯特別好吃。」
秦池覺得這些東西也沒啥用,就給了周六一,然後他就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這個詞還真是精準,其實我們也經常碰到詐騙的,有人偽裝成投資公司,和我們索要招待費,這種一看就是騙子,所以被拒之門外了。」
「真的是太侮辱人了,我就沒有見過這種詐騙的。」
聯繫那邊的賬戶,居然是一個很久不用的賬號,突然之間啟用,至於賬戶的主人,早就移民了,又換了好幾個國家。
郭勝利深諳現在年輕人工作的節奏,所以在辦公室經常放著飲料和堅果,也常常是沒幾天就見底兒了。
「這些東西,我們能拿走嗎?」
方小雅無奈的一攤手:
「參觀我們公司?互聯公司,不是在找投資,就是在找投資的路上,這一個月來過我們公司的人,還挺多的。」
案子,還是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
回去的時候,看到值班室的燈亮著,雷明不像是許仲平晚上會看會兒小說,也不像毛尖和尚天鯤,會打遊戲。
「你還洗臉?外面快打起來了。」
「不是這樣的,你看,騙子在選擇的時候,也都是下了功夫的,這個產業園裡,還有很多互聯網公司,你看這個是做二手車的,這個是做母嬰電商的,全部都在一起。
「這個東西,以後前景應該不錯,個人需求的東西越來越多。」
二十五萬塊錢的單子,說好了給打二十五萬的款子,但是對方說自己的賬戶開在深港,為的是合理的避稅。
這騙子是通過網上的信息和他們聯繫的,但是完全是精準詐騙,沒有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周六一點頭,在派出所的時候,王才智這樣的社區警察,基本上是不辦案的,但是徐海,胡亮,姜漢山,他們都是辦案的高手,他們要看的地方更遠,分析的東西更多。
「我不懂計算機技術,但是我知道,要利用計算機犯罪,並不需要懂計算機。
從這家出來,三個人又走訪了幾家,然後中午三個人拿著漢堡,拎著可樂,坐在花壇邊上發愁。
周六一繞著辦公室轉了一圈,看了看大家正在做的東西,他們做的東西挺新潮的,模塊化的組建APP,個人用戶下載以後,也能自己動手搭建APP,然後交了錢,還能在應用商店上架。
方小雅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錢很可能已經追不回來了。
「用戶如果可以自己定義界面的話,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所以我們給出的報價也比其他的同行高。」
「不過好在他們已經把工資和項目獎金全都發了,不影響員工的生活,他們老闆之前做共享單車,套現比較早,手裡有點兒家底,前段時間折騰比特幣,也弄了不少錢,還扛得住。」
毛尖還有些抱怨;
尤其是那個鯤還叫毛尖外號,藝術家,就更讓人覺得,這仨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我不是想問你這些,我是想問你,這段時間,又沒有什麼人過來參觀你們公司。」
這麼一算,他心有愧疚,他和他姐周倩,都算不上孝順,還經常和羅女士在電話里吵架,吵的地動山搖的,然後還是我行我素。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周六一還沒有反應過來。
走訪完了一家,又走訪一家,秦池提供的樣本,沒有太大的參考性,因為那幾個綠山和高陞,看著就像是蹭吃蹭喝的騙子。
「那這個騙子,可太懂你們這些做技術的人的心理了,他們算準了你們各忙各的。」
梁培禾是個老刑偵了,洞察力非常的敏銳:
負責人是個女總監,穿著運動服,踩著運動鞋,短髮,顯得很休閑又幹練,她的辦公室還放著啞鈴,隨時能鍛煉一下。
一個經營範圍裏面有無網路安全這個項目的人,居然會被電詐精準的騙走了十萬,這簡直是朝著人的胸口,精準的開了一槍。
「這騙子太無良了,現在的實體經濟多難呀,大學生們一畢業就不是失業,而是他們出來以後找不到能接收他們的老闆了,這一個小老闆,能解決十幾個工作崗位呢,要不然,所有的人都去考編考公了,哪來的那麼多的崗位,都當官兒去了,誰生產製造呢?你說開公司做買賣容易嗎,天天要伺候甲方爸爸,現在還得應付騙子,這太慘了!咱們必須得重拳出擊!」
盛長風翻了翻以後,他語重心長道:
這話和尚天鯤想的一樣:
兩句話不到,又聊到了案子上,雷明在這方面見多識廣的程度,比盛長風還要高:
「不是吧,你們接客量這麼高?」
你看還有這幾個互聯hetubook.com.com網公司,完全就不是互聯網公司,是做生鮮大棚的,只是為了蹭點園區辦公室的租金優惠,就在經營範圍上瞎寫,其實他們一個程序員也沒有。
秦池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小雅還補充道:
啥?
「警官,我們都是寫程序的,實在是士可殺不可辱!」
秦池的臉,又垮了下來。
周六一忍不住問她:
「那些投資客,有人看過大家寫的東西嗎?」
但是他們說的話,時不時的冒出來的除非么溢出棧,DOSS攻擊,他一句也聽不懂,程序員這個行當,大概也是隔行如隔山,許仲平幾個網警,日常做的工作和這些程序員也不一樣。
周六一擺了擺手:
「村裡的那幾個大學生村官,非要給我們裝什麼國家反詐APP,我裝上了,但是我兒子一打電話,就提示這是個詐騙號,我就給村官說了,村官就告派出所了,我兒子就被抓了。」
尚天鯤給大爺解釋了半天,大爺聽明白了,自己的兒子是犯了詐騙罪。
「意思就是,這個人愛誰,在乎誰,就會把錢花在誰的身上,這就是個突破口。」
贓款贓物都給別人用了,自己花銷佔比少的,這種人的軟肋,就是他照顧的人。」
「我兒子,咋就詐騙了?他就是和我說現在的工作不好找……」
而且他們是大公司,可以保證以後再有了這樣的單子,還和他們繼續合作。
碰到了方小雅,方小雅還和周六一打了個招呼。
毛尖急的像是火把頭頂的那一撮毛給燒起來了:
「周警官,你也不要熬的太晚了,等破了案子,我請你吃飯。」
「確實,我們這個東西,本身就有幾家在投資了,差不多懂點兒技術的人,過來都是看我們這個,我們還配套的用了另一個寫代碼的軟體,就是輸入中文命令,就能生成計算機代碼,可以在不同的語言之間切換不過現在這個技術還太成熟,我們的樣本容量不夠大,現在寫出來還是答非所問的。」
毛尖有些八卦的加重了語氣:
周六一的言外之意,他精通電腦技術,但是更懂社交工程學,也上過心理學的課程,全都是高分畢業,讓他去比那些混蛋更混蛋。
周六一打斷了秦池:
「大家都是搞技術的,就知道,越年輕的越厲害,等到了三十五歲,就被優化了。」
「這麼苦,不怕猝死嗎?」
「還要留意對方的小動作,一直盯著鞋尖的人不自信,說話打磕巴的心理防線就快要被突破了。」
「我是獨生子女,父母把一生的心血都傾注在我一個人身上,總不能年紀大了,還讓他們孤孤單單的留在老家吧?」
周六一拿起來翻了翻,有模仿所謂的紅杉資本的,起名叫綠山資本,還有模仿國外的高盛,起名叫做高陞的,還真是具有本土化的特色。
周六一從小就見慣了一夜暴富,一夜跳樓的傳奇,所以對於這些事情,接受度極高。
他們在網上留的信息並不多,而且業務範圍都是往大了吹,一個做軟體開發的,就敢說自己有做桃寶網站的經驗,一個賣橡膠手套的,敢說自己能做醫藥器材一條龍。
「鯤呀,你現在能耐了,都進了省里當幹部了,咱們村兒的事情,你可一定要管管!」
周六一三個人先去的秦池的公司,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大家士氣都很低落,秦池在茶水間泡牛奶咖啡,其他人都不好意思順公司的速溶咖啡了,更不敢把茶水間的小餅乾當早餐使勁兒薅了。
許仲平有點社恐,人都走了他才鬆了口氣,能靜下心來看移交過來的案卷。
但是轉出去的那十萬,可是真金白銀的十萬!
尚天鯤擦了擦一腦門兒的汗:
這些程序員們,很多都帶著電腦,在門禁處刷卡,拖著一身的疲憊。
不過,十萬塊都已經被騙了,這點小錢就不算什麼了。
飯吃完了,雷明繼續值班,周六一問她:
盛長風繼續道:
周六一揉了揉眼睛,拐進去洗手間用冷水沖了一把臉。
秦池無奈的嘆了口氣:
周六一點頭:
看到毛尖和尚天鯤聽得雲里霧裡的,盛長風自己也是個社招的警察,很會化繁為簡:
和這個一樣的好吃。
「我就不明白了,我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一分錢拿不到,還被人給坑一把,還找不找人,沒這樣的。」
周六一在路口站了半個多鐘頭,看著車輛來來往往,然後也準備回去睡覺,但是他想起來今天的值班表上是雷明,就去炒飯攤上買了個炒飯。
「我記得客戶下單的時候,和你們說過,想要做的個性化一點?」
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還能一直繼續做下去,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我們是警察,我們身上的制服,本身就是警械的一部分,我們代表著正義,聲音洪亮一點,自信一點,威嚴一點,對付一般的初犯,差不多就夠了。」
互聯網行業,也是苦騙子久已。
周六一那樣的成長環境,完全是所有的客戶都在用手中的票子在做選擇,自然是解決問題最重要。
……
……
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主要是周六一這仨,怎麼看都不像警察,周六一的年紀太小了,面相青嫩,尚天鯤膀大腰圓的,不笑還好,一笑就透著一股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氣兒。
「盛哥,你用了什麼魔法?咱們不能零口供辦案嗎?」
炒飯做的挺紮實的,兩個雞蛋,洋蔥,胡蘿蔔,肉丁,炒的蕉香四溢,鐵鏟子下的米粒兒翻滾,火舌舔著漆黑的大鍋,真是煙火氣十足。
「我創業不容易,是我爸媽和我老婆賣掉了房子,才給我弄到了啟動資金。」
方小雅在路邊等她的車,她臉上露出疲憊但是幸福的笑容:
大爺眼睛里落下一顆渾濁的老淚:
「我們頭兒認為,以後公司的業務,還會擴展。」
方小雅也覺得很振奮:
尚天鯤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期間,又有多少案子都堆了過來?」
「得,還沒有當幾天警察呢,先有了職業病。」
一般女性能當領導的,行事風格都比較強硬,讓男人望而生畏,這位也是一樣:
出於禮貌,秦池還是給這仨倒了咖啡,毛尖和尚天鯤兩個人,覺得咖啡太苦了,還使勁兒的加白糖和牛奶。
我記得前兩年有個案子,屬於網路勒索,那個互聯網公司的網路,兩個小時停一次,一次五分鐘,不管技術怎麼修檢,都沒有用。
做生意的,遇到騙子,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甚至可以說,沒有遇到過騙子的,才是稀少。
周六一淡淡道:
尚天鯤還打電話給當地了解了一下。
每天面對的各種案子太多,梁培禾已經有些麻木了,在他看來,這個案子雖然人數多,金額加在一起有個上百萬了。
「這案子少見,可不能讓別人給搶了。」
向准拿到了口供,立刻和地方上聯繫:
本來大家看到了周六一,並不信任,認為周六一的年紀不大,警銜不高,但是許仲平道:
晚上,周六一騎著電瓶車,又去了孵化園,繞著整個園區騎行了一圈,他看了看表,凌晨兩點,不少人才下班。
毛尖指了指周六一:
雷明臉上依舊是神采飛揚:
「不行不行,你是個警察,我們必須要有組織有原則。」
周六一一臉的懵,他剛睡著。
許仲平把毛尖一把揪過來:
「這人怎麼這麼傲慢?」
這也是他們家被騙的比較多的原因。
周六一幾個人是梁培禾點名了去搞程序猿受騙案的,所以向准看了看他們仨,沒叫他們。
這並不是一個個案,其他的幾個代表們,也都是為了自家公司過來,高新區那邊的孵化中心,接到了好幾個這樣的項目。
還有,許仲平是網警,首先就學習的是各種條條框框,等到再想要天馬行空的時候,思維就被完全限制了。
「我們隔壁的那家,他們的項目總監,昨天晚上飛機剛到了三江市,我才知道,他們家更慘,被騙了四百多萬,差不多是上個項目的全部利潤。」
後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不是他太年輕了,他十八了,是我已經老了。
「我和他能一樣嗎?我是高考選了專業,照著書學的,他是從小就一直在接觸這個,我擅長的是考試,他擅長的是實地解決問題。」
按照正常的程序,在派出所登記以後,過個兩三天,反詐中心這邊接受了移交,才會再給他們打電話確認,但是他們現在就過來了,非要一個說法。
尚天鯤一陣惡寒:
不遠處,停了好多的網約車和計程車,這個點下班,不少公司都有打車補貼。
唯一的差別,大概就在於,微信和QQ,他們本身就有自己龐大的基數,日活特別高,但是剛剛做出來的新APP,除了開發的那幾個人單機玩兒,就沒有什麼人。
「我們擔心這個東西被抄襲,所以一直沒有在網站上做介紹,想要等做的有一定的規模化,再把專利申請下來,要不然我們辛辛苦苦做的東西,別人看一下效果,就開始搞逆向工程。
……
「不過,大部分還是濫竽充數的,我們員工摸魚時候,會隨便找點東西出來糊弄,那些幾百行的東西,可能就是在打牌斗地主,但是那些所謂的投資客還裝模作樣的說很有技術含量。」
「別睡了,單位給咱們安排宿舍,不就是為了加班兒嗎?」
毛尖道:
所以這個小老闆,秦池,還專門跑去開了一個深港的賬戶。
秦池給了周六一一瓶公司的灌裝速溶咖啡:
周六一啞口無言。
「我是警察,怕什麼?」
他很想說:
「我本來覺得,現在這個行情不好,好不容易遇到了這麼大一個單子,一定要做好,一共花四五萬,就能賺二十萬,我這麼多的兄弟們,都等著賺錢養家呢,誰知道,居然遇上了騙子。」
現在的手機裏面都有手動識別詐騙號碼的功能,不少人給他兒子的手機做了標記,他接到的手機號碼,就會提示,兩百多人已經把這個好嗎標記成了詐騙號碼。
毛尖振振有詞:
「我平時就靠這個續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別熬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