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方,那就別在這兒站著,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就怎麼?我還就把話撩在這兒了,誰他媽敢進來,我就砍死他!」
「誰要鬧?來啊!」他滿眼血紅地叫道。「大不了一命換一命!來啊!」
張曉舟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溫暖的陽光下,卻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從每一個毛孔滲了進來,讓他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片刻之後,門打開了,但大家都愣住了。
「你怎麼這麼自私!」
「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快點給我滾蛋!」
但他們的肺馬上就被氣炸了,下面403和404的門都被人撬開了,廚房和冰箱里的東西早已經被洗劫一空。
張曉舟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懂同舟共濟嗎?你以為憑你自己就能活下去了?」
錢偉狠狠地又是一腳踹在他家的防盜門上,但這一次張元康沒有再出來,只是在房子裏面罵個不停。
張元康一手拿著菜刀,另一隻手拿著一把斧子。
「一定是他!」錢偉憤怒地說道。之前聽張曉舟說情況的時候張元康還在,但等到他們忙著找材料做字幅的時候,他卻不見了。原來竟然是在偷偷地做這種事情!
「快跑!」張曉舟急忙大聲地叫道,這種時候,已經來不及再說什麼複雜的內容了。
但他胃裡本就不多的東西早已經在之前就吐得乾乾淨淨,幾分鐘后,他終於緩過神來。
但另外一頭卻開始向前走,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
「有什麼辦法?」老常搖了搖頭,或許是在短短的時間里已經看過了太多這樣的慘劇,他看上去有氣無力,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我們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
他的話終於讓人們驚醒了起來,好幾個人都站起來,但他們卻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整幢樓一共只有二十四戶,但這幢樓本來也沒有住滿,將近三分之一的房子都空著。現在二樓以下都用亂七八糟的傢具堵住防止恐龍上來,m•hetubook.com•com一下子八戶人家的東西沒法利用了,他們只能動三樓以上那些房子的腦筋。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卻解決了一個讓他們很頭疼的問題,大家一下子都變得士氣高漲了起來。
人類脆弱的肉體在經歷了上百萬年進化才衍變出來的終極獵食者面前顯得不堪一擊,站在天台上,張曉舟他們只看到兩道墨綠色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從街面上掠過,那個人在奔跑中被恐龍抓了一下,馬上就失去平衡摔了出去,一條恐龍高高跳起,落在他的身上咬住腦袋用力一甩,他便徹底不動了。
兩條恐龍從緩慢行走到全速狂奔僅僅用了幾秒鐘時間,它們的爪子在泊油路面上跑起來飛快,而且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個人和恐龍的距離已經不到一百米,他還沒有看到恐龍,而它們已經發現了他!
老常看了看義憤填膺的人們,心裏多多少少有點譜了。
「小張,我是弘昌路派出所的常磊,你開開門,我們大家好好談談。」
這是之前就討論過的事情,在眼前的情況下,集中管理才能保證堅持更長的時間。
這幢房子雖然就在派出所旁邊,但卻不是他負責的區域,他對這裏的住戶一點兒也不熟悉,這個張元康是什麼來頭什麼背景他一點兒也不清楚。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張元康確實是過份了,惹了眾怒,他不相信張元康還真的硬頂著不把東西交出來。
「如果他只是佔著自己家的東西不拿出也就算了,現在他們一家人就佔了整幢樓一半的東西!這怎麼行!」最令他憤怒的是,張元康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大家忙著製作字幅救人的時候乾的,這簡直就是在背後捅刀子!
「一定會有用的!」錢偉等年輕人卻很興奮。「這麼大的字,遠遠的就能看到了。」
就在這時,一條墨綠色的恐龍突然繞過一個報刊亭,以極快的速度向他沖了過來。
但剛剛m•hetubook•com.com開始動手,住在503的張元康卻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他也不開防盜門,隔著防盜門說道:「憑什麼?我們收容你們進來避難就已經仁至義盡了,還要我們把吃的東西拿出來給你們?那我們吃什麼?休想!」
大家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卻把帶著大家把二單元這邊剩下的屋子裡的東西收攏一空,帶著大家上樓去了。
「小錢,我那些東西你們都拿去沒關係,可我這狗……」住在303的薛奶奶嘮嘮叨叨地說著,她那條金毛獵犬嗚嗚地叫著,像是知道自己已經面臨著巨大的危險。
但三樓以上有人住的本來就只有十一家,還有四戶年輕人住的房子除了一點零食和方便麵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除了錢偉單位上過年時發的米和油還在,其他幾個租房子住的年輕人平時都是在外面胡亂吃一點東西再回家,家裡現存的東西還不夠他們自己一頓吃的。
「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
紅色的床單再好找不過了,401的那家人是一對新婚夫婦,他們的床上用品幾乎都是大紅色,大家一起動手,把它們剪成一條條巴掌寬的布條,然後在淺色床單上縫成了「恐龍!危險!」這些個字,又用布帶把它們固定在了六樓的窗戶下面。
張元康一直站在自家門裡看他們在外面做什麼,錢偉帶著大家把所有吃的,喝的,所有工具和看上去有用的東西都搬上了天台,然後從上面把天台門關了起來,又招呼著其他人一起把一個裝滿了東西的柜子抬過來壓在了上面。
他的老婆和兒子都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後,張曉舟嘆了一口氣,輕輕拉了錢偉一下。「算了,別勉強。」
「喂!危險!」他忍不住大聲地叫了起來,這樣的聲音馬上引起了那兩頭恐龍的注意,它們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孫陽他們,但它們明顯是知道不可能攻擊到它們,僅僅是站在原地咕咕叫了幾聲。
他們很容易就找到m.hetubook.com.com了七八條床單,但他們卻找不到足夠多的顏料或者是油漆,這幢樓里就沒有幾個愛寫書法的人,也沒有人在裝修房子,正當張曉舟考慮著是不是弄點什麼深色的東西融在水裡當墨水用的時候,一直在旁邊看他們瞎忙的大姐開口了:「還是拆幾件紅色的衣服或者是被子吧,我來把它們縫起來。」
很顯然,他的目的地也是派出所。
「不行!我們要一起喊,不然他聽不清楚!」張曉舟焦急地說道。「我喊一二,大家一起喊危險,不要過來!」
幾個年輕人跑到天台上把老常叫了下來。
「張元康你怎麼能這樣!」「太不像話了!」大家紛紛譴責,但他卻冷笑著,一句句頂回去。
「沒有水,看他能渴多久!」錢偉狠狠地說道。
錢偉憤怒地用力踢著他的門,另外幾個年輕人也一起大聲地罵了起來。
「咯咯咯~」那條恐龍站在那個男子的身上,高昂著頭對著空中的大叫了幾聲,從旁邊的巷子和派出所的院子里便又有四條大小不一的墨綠色恐龍跑了出來。
每一個字都有一米多高將近一米寬,即使是在很遠的地方應該也能看到。
錢偉幾個箭步沖了回去,狠狠地一腳踢在防盜門上。「張元康,你別太過份了!你這算什麼?」
「我們必須想想辦法!」他對錢偉他們說道。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老常和錢偉臉上都下不來,老常的手緊緊地握著包里的手槍,幾次想掏出來把他給打死,但最終也沒有這麼做。
「老常!你怎麼說?」錢偉氣沖沖地說道。
「就是這種時候才要說清楚!錢偉,你要當好人,那你去當好了,但別把我拉進去!」張元康大聲地說道,隨即呯地一聲把門鎖了起來。
「床單!或者被套!要淺色的,還有顏料!」
「我們得把能吃的東西集中起來!」張曉舟又一次對他們說道。
「薛奶奶……」錢偉很想說現在人命都保不住了,誰還能管狗,但老人的兒女都不在身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平日里就和這條狗相依為命,他也實在說不出讓她難受的話。「您放心吧,只要有辦法,我們一定保住它!」
「活不活得下去我不管,我反正今天就看誰敢過來。」
那是一個中年人,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T恤,小心翼翼地沿著街道側面的綠化帶向他們這邊走過來,但他卻看不到在距離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兩頭墨綠色的恐龍正在撕扯著地上一具殘缺的屍骨。
防盜門又重重地關上了,錢偉站在門口生了半天的悶氣,終於咬咬牙下了樓。
這話讓老常很沒有面子,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張元康,我告訴你,你的行為很嚴重!現在是什麼情況你知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再不配合,我就……」
「張元康,你說什麼?」錢偉大聲地說道。「都這種時候你還說這些?」
但那個走過來的人卻根本就沒有聽到張曉舟的聲音,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邊有人在用力地揮著手,眼睛一直緊張地看著街道周邊的情況。
「快跑!快跑!」所有人的聲音一起叫道,那個男子的腳步終於停下了,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話,但他還是有些猶豫,因為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要過來!」張曉舟一邊喊一邊回頭望著那兩頭恐龍,它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樓頂上的人吸引住了,其中一頭偏著腦袋看著它們,似乎是在思考他們大聲叫喊的意義。
它們一擁而上,距離那麼遠,本來應該聽不到任何聲音,但張曉舟卻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它們撕扯肌肉,啃咬骨頭的聲音。正午熾烈的陽光下,新撕下來的血肉在它們長長的口器中間反射出刺眼的猩紅,張曉舟終於忍不住撲到旁邊的下水管那裡吐了起來。
「太陽能的開關都關了嗎?」他對另外一個小夥子說道。
「給老子滾蛋!」張元康在門裡面叫道。「當你的好人去啊!像個潑婦一樣堵在我家門口乾什麼?」
「都他媽給老子滾蛋!」張元康在房子里說道。「老子沒功夫聽你和-圖-書們瞎嗶嗶,弘昌路派出所?你搞笑嗎?現在還拿派出所來壓我?老子不怕你!」
於是他咳嗽了一下,讓錢偉先從門口離開,自己敲了敲門。
「一定要讓他們把東西交出來!」其他年輕人也叫了起來,雖然剛才被張元康的樣子嚇了一跳,但現在幾乎所有倖存者都來了,他們不相信張元康還敢真衝出來把他們給砍了。
「喂!不要過來!這邊危險!」大家一起用力地揮著手叫了起來,那個人終於看到了他們,但他卻顯然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叫什麼,他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反而加快了向這邊走的速度。
男子嚇得轉頭就跑,但卻在地上絆了一下,踉蹌了幾步,但即使是沒有這一下,他的命運其實也早就註定了。
攻擊在那一瞬間就開始了。
他沒辦法不生氣,因為情況一點兒都不樂觀。
「這真的會有用嗎?」之前在窗口迎張曉舟進來的老王懷疑地說道。
整整掛了一圈。
裏面的房門突然被拉開了,張元康手裡拿著斧頭出現在了大家面前,隔著防盜門冷笑著看著外面的人。
錢偉突然也冷笑了起來。「我看你能堅持幾天!」他對其他人說道。「我們走!」
張曉舟的心一下子就涼了,道路兩旁幾乎看不到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如果他被恐龍發現,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一定會有辦法的!」張曉舟說道,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大聲地告訴他們。「這不僅僅是為了不在讓人過來送死,也是為了讓那些恐龍離開!你們想想,如果它們在這裏一直都能守株待兔不斷有落單的人送上門來,那它們還會離開嗎?我們手上的東西能吃多久?到所有東西都吃完,我們怎麼辦?」
張元康在大家忙著製作那幾個字幅的時候,把樓下403、404的東西洗劫一空。而這兩家人,據錢偉所知以前都是開火做飯的,這樣一算,就他們三家人存的東西,也許比他們在其他人家能找出來的東西都多!
「好!」錢偉說道。
他似乎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