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張曉舟真的殺了他們，那他也是一個英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變成了人們議論中的兇手。
他很清楚大家會想要知道發生的事情，他們會有很多猜測，也許有的人會猜到真相。
「對不起，今天我……」
但如果這個事情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情。
但殺人……
他的目光看著台下的那些人。
「我知道大家對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很感興趣。」他對他們說道。沒有了話筒和擴音器，要讓所有人都聽清他的話並不容易，但這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答案的事情，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張曉舟回來時的樣子在大廳里的人都看見了，那時候他的神情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疲憊或者是恐懼，而是更複雜的東西。
張曉舟搖搖頭，迴避了這個話題：「幾點了？」
「你餓了吧？」錢偉問道。「食堂里的粥應該好了。」
……
「沒事。」錢偉連忙說道。「這麼多天以來你一直都在連軸轉，也應該休息一下。」
沒有人來催促他做點什麼，他的那個小本子被李彥成交給了錢偉，大家於是商量著把上面能夠做的事情分了一下工，一大早就分成幾個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聲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看著那些人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表情，他就像是吃了蒼蠅，不爽到了極點。
更糟糕的事情卻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這麼說，但錢偉很快就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著：張曉舟把那些混混都殺了！
「張曉舟，張曉舟！」有人在輕輕地搖和圖書動他的身體，他終於醒了過來。
「那些人會來報復嗎？」有人提心弔膽地問道。
他們倆下樓到了位於一樓的大會議室，這裏因為空間大座位多，已經成了他們的食堂。雖然還沒有到正式的吃飯時間，但粥已經熬好了。因為今天沒有外出的重體力勞動，粥很稀。劉雪梅盡量從下面打了一勺固體量比較多的給張曉舟，他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抬著碗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錢偉無法判斷。
也許吧。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張曉舟換下來的衣服上有血，在手袖那個位置。
「具體的過程我就不說了，我被那群人脅迫，跟著他們到了批發市場那兒，然後遇到了一群恐龍，遭到了襲擊，後來還遇上了霸王龍。」他看著下面那些表情各異的面孔，用正常的聲音說道。「他們都死在了恐龍的手上，我跳進下水道里，在那裡面等了幾個小時，直到恐龍離開才逃了回來。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即使是在之前的那個世界，災害來臨時政府對於搶劫、強|奸這樣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手軟。而在劉玉成他們的描述里，那些混混絕對已經做過這樣的事情，既然是這樣，那他們就該死！
議論聲一下子響了起來。
「那我們就過去吧。正好我有話對大家說。」張曉舟點點頭說道。
雨水應該可以喝，但地下室里的淤積的雨水卻絕對不能喝。
但這又有什麼問題？
現在沒有條件每天都有水洗碗，事實上，每個人的碗也都吃得很乾凈，幾www.hetubook.com.com乎不需要怎麼洗。喝開水的時候用開水燙燙也就是唯一的消毒措施了。
他並不認為自己做了一件無比正確或者是很光榮的事情，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宣傳或者是炫耀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太過於弱小而且缺乏保護自己的力量，他絕對不會那樣做。
「嗯。」張曉舟點了點頭。
大雨在張曉舟回來之後不久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絲毫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一次又一次。
每個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自己的碗筷也都放在自己那個座位的抽屜里。
所有外部的工作只能停下，好在安瀾大廈里有足夠的空間，而且他們之前也搬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進來。收集、整理、分類、清點，騰出一個又一個房間，把不同種類的東西搬來搬去。為了能夠在這個世界里更好的生活下去，身邊總是會有很多事情要做，永遠也不可能閑下來。
他殺了那些混混。
他擔心張曉舟有想法，準備低聲地告訴他人們的議論給他一些心理準備，但張曉舟卻笑了笑，道：「沒關係，等人到齊之後我會自己和大家說清楚。」
因為他別無選擇。
所有人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張曉舟是趁那些人不注意逃了回來？還是成了那個探險團隊里唯一的倖存者？
因為真相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張曉舟已經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很多人都在點頭，但他們的表情卻出賣了他們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是錢偉。
張曉舟笑了笑，沒有再說什和_圖_書麼。
但最終，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種說法顯然有著充分的理由，對方足足有九個人，而且有刀有槍，即便是真的遇上了恐龍，也沒有理由只有張曉舟一個人能夠安然無恙地逃回來。
「你做噩夢了？」他問道。
「你一直在掙扎，就像被鬼壓床了。」
「呯！」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說是床，其實也只是一條三人沙發，只是在上面鋪了一條床單。
就像是一個夢魘，不斷地折磨著他。
事實上，昨天夜裡他一直都沒有睡著。
「四點多，快五點了。」錢偉答道。
「不記得了。」張曉舟說道，隨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算是沒有泡在水裡的那些車子和其他東西，不流通的死水也很容易滋生水藻和其他東西，成為蟲子和病菌繁衍的溫床，帶來嚴重的健康問題。
九個人啊！
也許他們不相信這個說法，但從今以後，這就是唯一的真相。
光線昏暗，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理論上他們有七十幾個人，但誰都清楚，裏面究竟有多大的水份。如果那些混混真的找上門來，他們真的能夠抵抗嗎？
大多數人都覺得應該是後者，因為他把槍帶了回來，如果那些混混都還活著，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這個事情沒什麼可說的，也真的是不怎麼光彩，我嚇得夠嗆，又餓又累，狼狽不堪，好不容易才逃回來。也許大家把我想象成一個英雄，但我不是，我只是走了狗屎運，恰好就找到了一個逃命的地方。這個事情最好是到這裏就結束，那些人雖然死和-圖-書了，但他們還有同夥。那些人應該不知道我們曾經遇到過他們，但如果我們當中有誰把這個事情當成一個故事講出去，很有可能會讓他們找上門來報復，那就糟糕了！」
五點半不到，除了兩三個負責放哨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到食堂了。張曉舟看了看大家，走到了前面的講台那兒。
「饒命！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沒有干過，真的，我什麼都沒有干過啊！」
這是脫離了現代社會之後的又一個弊端。沒有了數量眾多的抽水設備，周圍的地形又發生了變化，排水系統很有可能無法正常運作。張曉舟曾經考慮過以周圍的地下管網作為行動的通道，但在這樣的大雨面前，這樣的設想很可能已經沒有什麼可行性了。
「地下車庫開始進水了，沒有電，水抽不出去。如果經常下雨的話，那下面的積水以後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大問題。」
但地下車庫如果真的積滿了水，也未必就完全是一件壞事，至少，如果他們未來真的要大規模進行種植的話，那些水應該可以用來澆灌。最不濟，它們也可以用來沖廁所。
「這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要是敢來，那就魚死網破好了！」張孝泉這樣說道。
錢偉無法否認他們說的那些理由。
錢偉很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麼，但張曉舟的樣子卻讓他無法啟齒。
張曉舟和錢偉的位置都在最前面，分配座位的時候考慮過，這個位置比較方便他們進出並且站起來和大家說事情。
他馬上遭到了身邊好幾個人的責罵，怪他不應該有這樣的擔心，因為這無論如何也h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怪不到張曉舟的頭上。但事實上，許多人心裏卻有著同樣的擔心。
但沒有經過證實，誰知道事實究竟是怎麼樣？
「請大家一定要記住。」他再一次說道。「這不是以前，有些事情是不能開玩笑，更不能拿來作為談資的。昨天的事情如果傳出去，哪怕只是無心地告訴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都有可能給我們所有人帶來災難。請大家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人們談論這個事情的時候，有著非常複雜的情緒。他們當然都明白這個世界生存的規則已經變了，死亡也早就已經成了一種生活中的常態。
這樣平淡的故事顯然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很多人甚至明顯地感到失望，但張曉舟並不准備把真相告訴他們。
他看著外面有如瓢潑一樣的大雨，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張曉舟點點頭。
張曉舟殺了那些混混嗎？
眼睛每次一閉上，曾經發生的事情就會像電影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也許是設下陷阱，也許是藉助恐龍，這個未經證實的事實在人們的議論中漸漸被確定，並且成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識。
他們的談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用來充當食堂的會議室里，氣氛變得詭異而凝重。錢偉吃著屬於自己的那份稀粥，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
「我們把所有的大鍋和桶之類的東西都拿到天台上去了，等雨停了應該會有不少水。」錢偉說道。
錢偉坐在旁邊看著張曉舟喝粥，陸陸續續有人從外面進來，他們看到張曉舟之後大多都愣了一下，隨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但他們的表情還是被錢偉看在了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