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對方已經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甚至失去了逃命的能力后,依然冷酷地追上去一刀致命,那就無法用正當防衛來解釋了。
「那工業區的執委呢?」他問道。
「前面的還好說,但最後這個細節一定不能流傳出去!」也是一宿沒睡但精神卻依然很亢奮的梁宇說道。
同意掩蓋事實已經是他的極限,再要讓他策劃具體的細則,那簡直就是逼他去跳樓了。
「換血之後讓他們自己選吧。」張曉舟說道。「能被選出來,那至少說明在那個地方多少有一些聲望和能力,應該比我們指定要好。」
張曉舟和老常都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老常點點頭。目前所有證據都在他手上,他們所要掩蓋的只是嚴燁最後殘殺樊兵的部分,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毀掉其中的一些,和梁宇一起讓六名涉案人員變更他們的口供。
老常看了看張曉舟,雖然事出有因,但這樣做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過河拆橋的意味,對於張曉舟的個人信譽多少會有一些影響。
哪怕是為了康華醫院的那六百人,為了聯盟不至於因為這樣一件烏龍事而產生裂痕,他也會選擇把這件事情的完整真相隱瞞下去。
「我的想法是,只要他們保守秘密,我們就答應不讓他們承擔過於危險的任務。但如果我們在任何地方聽到傳聞,那他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那嚴燁的做法應該叫做什麼?
他只是沒有辦法接受,每天跟
和圖書在自己身邊的嚴燁會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如果當時自己不是一天到晚都穿著防刺服,早就已經死了。
當他身處這個位置,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對聯盟的四千八百名成員造成重大的影響。
「我知道。」張曉舟點了點了。
不對他們嚴處是不可能的。
執委會對於刑罰的執行是可以有一定的靈活性的,如果張曉舟想要徇私,他完全可以安排李彥成跟著人們做一些沒有什麼危險的事情,人們多半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他們當然知道張曉舟不可能策劃這樣拙劣的行動,以他們的身份和權力,要想消滅潛在的威脅,完全可以做得更好,更隱秘。但問題是,其他人不會這麼想。
更多的細則必須被提前確立下來,否則的話,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聯盟的法制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以前的他或許會這樣做,但現在,他已經清楚,當自己坐在聯盟執委會主席的這個位置上,就不能因為要滿足自己的道德癖或者是正義感而完全從個人出發做出任何決定。
在戰場上殺死敵人的人是英雄,如果是在敵人已經投降放棄抵抗之後再動手殺人,那英雄的光環多半就會褪色,甚至會被稱為屠夫。
「他們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嗎?」張曉舟問道。
「整個工業區的團隊都要借這個機會敲打一下,蔣老五也要換掉,這件事情他也不可能置身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外。」梁宇繼續說道。「以他的能力,當個七八十人的團隊的負責人都勉強。當初是為了安撫人心才讓他當這個執委,但現在已經證明了他根本就沒有安撫人心的手段和能力,在那個位置上反而讓矛盾激化,那繼續讓他做執委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其實他一直都是那麼暴虐的人,只是自己因為他的年輕、無害的外表和對於妹妹的愛護而刻意忽視了這一點嗎?
這一天他所突破的東西,幾乎已經快要達到他的極限。他只能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聯盟,這是為了避免更多的紛爭、內耗甚至是流血。
「那兩個人呢?」老常問道。這才是關鍵問題。
他為什麼一定要殺了那個毫無威脅的人?
本來被判輕刑的人因為執行危險的任務而死了,應該判重刑的人卻一直不必冒險而安逸地活著。
「我們沒有辦法干擾裁決庭的刑罰標準,也沒必要這麼做。」梁宇說道。「但我們可以決定他們怎麼服刑。」
他們都知道,這些混混的話沒有任何信譽可言,即便是現在沒有,也不能保證他們在將來的某個時候不說出來。老常當警察的這些年裡就聽到過許多這樣的事情,很多罪犯僅僅是為了面子和吸引別人的注意,就會無意中把自己曾經犯過的罪當成是炫耀的資本說出來。許多積年的懸案就是通過一句話而順藤摸瓜追查下去,最終找到了真相。
梁宇https://www.hetubook.com.com表示同意,這樣做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也都能交代得了。
他當然知道梁宇在擔心什麼,他害怕自己會因為要堅持正義、公理這些東西而不考慮後果把事情的全部真相披露出來。
「好,你去和他們談。」張曉舟說道,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
甚至能夠讓人感嘆,新洲團隊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一個小年輕也這麼猛。
這些人對於自己的罪行都不能嚴格保密,又怎麼能相信他們會把別人的事情保密。如果讓他們意識到這裏面的玄機,他們以這反過來要挾張曉舟他們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在被殺者之一是曾經被張曉舟親手殺死的樊彪的堂弟,而殺人者是張曉舟身邊最親信的助手時,兩人的特殊身份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更深層次的東西。而有了這樣的聯想之後,之前的正當防衛也就失去了正義性。
但是……
當前唯一一個受到懲罰的人是李彥成,他已經正式開始服刑,但現在所做的,主要還是跟著派到叢林中的那個新洲團隊的分隊進行一些訓練,以便在不久之後承擔起尋找鹽礦、鹽井或者是鹽湖、大海的任務。
「他們發誓說沒有。」老常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工業區那邊肯定要大動,凡是有人參與這件事情的團隊負責人都要換掉。」梁宇說道。「自己的團隊里有人晚上出去喝酒,而且不是第一次,作為團https://m.hetubook.com.com隊負責人知道了也不管,他們難辭其咎。把他們換掉,和蔣老五、許俊才他們的團隊換換血,然後把那四個人換上去做負責人。」
老常卻問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問題:「嚴燁怎麼處理?你要不要再去和他談談?也許他有自己的理由?」
「康華醫院的那些人本來對我們就有懷疑,有著很強的抵觸心理,如果他們因此而懷疑我們在搞事後清算,甚至是在有計劃地搞謀殺和清洗,激起他們的猜忌、恐慌甚至是反抗情緒,事情就難辦了。」梁宇緊緊地皺著眉頭說道。「哪怕這隻是嚴燁個人的一時激憤或者是頭腦不清,人們也不會相信。」
他們這些人平日里欺壓團隊內部人員的事情姑且不說,那樣的事情從來都難以界定,沒有人告發聯盟也不可能越過地區和團隊兩級去管這樣的小事。但他們用口袋套住嚴燁的腦袋,對他進行毆打,雖然按照他們的口供和結果來說都並非想要故意殺人,但這樣的做法其實是很危險的,也很容易就會把人打死,絕對嚴重違反了禁令。
但張曉舟還是點頭同意:「我會單獨找他談談。換血的時候多給他一點好管的人,讓他的團隊人數在一百人以上,這樣他還有資格參加執委會擴大會議,落差不會太大。」
「那六個知情者要怎麼辦?」他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轉回當前。
張曉舟沉默了很久,最後說道:「我會找機會和他談的。讓江曉華馬上著手組建裁決庭,由裁決庭來對他和_圖_書們進行審判,越快越好。」
聯盟的第一條禁令就是絕對禁止聯盟內部的惡性競爭,禁止任何形式的內訌、內鬥和背叛。任何人,任何團隊如果違反這一條,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梁宇閉上了嘴,這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嚴燁是張曉舟的人,也是新洲團隊的人,某種意義上,他可以說是一名軍人。這樣的事情,最好是由張曉舟自己來決定。
張曉舟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與嚴燁相遇,他從張曉舟和高輝身後的那道門突然衝出來,一刀捅向自己的后腰。
這六個混混如果被裁決庭審判有罪,那麼他們所要面臨的也是同樣的任務。但張曉舟當然不會讓他們和李彥成一組,那樣無異於把李彥成推進了火坑。
張曉舟看著梁宇,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對於聯盟法律的一種踐踏。他似乎已經看到黑幕在刑罰領域展開。現在違法的人還少,但未來呢?如果因為犯錯違法而被判有罪的人越來越多,如何執行刑罰的問題上,這樣的靈活性也許會成為可怕的黑手。
天色終於大亮了起來。
之前的事情雖然也是烏龍,但七八個人突然對一個人發動襲擊,亂棍加身,遇襲者慌亂之下拔出刀來亂揮亂舞造成兩人重傷死亡,從道理上是能夠圓的過去的,只能算是正當防衛。
這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在裁決庭依照慣例抽出成員,然後由江曉華去一一與他們見面並邀請他們加入的這個時間段,所有的事情應該就都能完成了。
問題是,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