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促成聯盟成立的原因是張主席的信譽、威望和名聲，是因為他在之前所做的那一系列事情當中的表現，讓人們相信他可以帶領大家克服困難，可以公正公平地處理團隊之間的紛爭，消滅分歧，分配利益，承擔責任，帶領大家獲取一個更好的生活。最讓人們堅定對聯盟信心的殺死兩頭暴龍的事情是新洲團隊做的嗎？據我所知，殺死第一條暴龍的時候新洲還沒有組建，出力更多的是安瀾。而殺死第二條暴龍，依靠的是團隊的力量，出力最多的依然是安瀾。」
「不用和他說了。」張曉舟說道。
「新洲團隊當然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產生想法，但那是沒有人引導，沒有人宣傳教育，放任自流才會發生的事情。如果讓他們明白，這樣做對於聯盟，對於我們的事業和我們的未來的重要意義，他們還會有不滿和誤解嗎？如果告訴他們，我們可以在規則內給予嚴燁最大的補償，可以給他創造機會戴罪立功，讓他可以有機會洗去自己身上的污名，減輕刑罰，甚至重新成為英雄，他們還會有不滿和誤解嗎？即便是嚴燁本人，會有什麼不滿和誤解嗎？」
「那看來是我想多了。」邱岳不以為意，笑了笑說道。「不過，我認為聯盟如果要對他們動手，就一定要站在道義的至高點上，把火力集中在出問題的那個幾個團隊，不擴大不牽連，盯住這幾個出問題的團隊負責人，把他們的問題查個底朝天然後公諸于眾！做到堂堂正正，出師有名！這樣的話，任何人也沒有話說，來自康華底層的那些群眾也會對聯盟產生更多的認同感。」
「為什麼？」張曉舟問道。梁宇和老常已經準備借這個機會對工業區進行整治，聽邱岳的意思，他還有更充分的理由？
「當然不是。」邱岳答道。「他們沒有威脅，不意味著就要對他們放任不管。我完全可以理解當初聯盟拆解康華醫院時面臨的困難，張主席那時候當機立斷以他們原有的小派系把他們拆開，實在是神來之筆。但現在，聯盟成立也已經有快一個月了，局面基本上已經安定了下來，這種時候，讓這些康華醫院之前的既得利益者繼續擔任基層單位的領導人，非但已經沒有了必要，甚至還有很嚴重的阻礙。」
「你不是說他們的想法不重要嗎？」
「拆解康華時同樣如此，如果僅僅是憑藉新洲當時的三十個人，我相信即便是他們再勇和-圖-書
猛，再能打，最終的結果也不會如此順利。讓康華的人徹底喪失了反抗的念頭，一方面是張主席你們通過內應快速通過康華的防禦體系，直撲中樞，瓦解了他們的組織能力；而另外一方面則是整個聯盟出動的那五百人，徹底讓他們失去了翻盤的希望。」
邱岳雙目炯炯地看著張曉舟等人，卻沒有等待他們的回答。
「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對吧？」邱岳笑著問道。
「好。」邱岳點點頭，把心裏的喜意悄悄壓了下去。「堂堂正正，出師有名，這對於聯盟來說非常重要。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這個詞讓人們忍不住搖起頭來。
「沒關係。」張曉舟也猜出了他的想法，但這些卻是之前他們忽略了的東西，有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指出來，讓他感覺很有收穫。
就敲打他一下吧。
「我想聽聽他的理由。」張曉舟說道。
別的姑且不論，至少在個人操守這一點上，安瀾系的人們眼下都做得很不錯。有他們帶頭，下面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沒有這樣的事情，但至少，多半都是利誘而並非強逼，也沒有鬧出什麼事情來。
「邱師傅，你繼續說。」
「新洲團隊現在相當於聯盟的軍隊，我相信他們的戰鬥力和對於聯盟的忠誠都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沐東村或者是國土學校真的對我們發動進攻，新洲團隊能夠單獨把他們打回去嗎？」邱岳問道。「他們絕對能夠在戰鬥中發揮重要的作用，給敵人沉重的打擊，但如果不動員和使用民兵，他們不可能單獨打敗敵人。」
「但證據鏈和裁決庭那邊？」梁宇說道。
「讓我們重新回到這件事情本身。」邱岳說道。「為什麼我支持把實情公布出來？因為聯盟走到今天，有這麼好的公信力和信譽，非常難得。我並不是說我們就必須墨守成規，被捆得死死的，但我們自己定出來的規矩，如果我們不帶頭遵守，那別人又會怎麼看？法律是統治階級制定出來實施統治的工具，也正是因為如此，任何統治階級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維繫它的權威。因為如果它變成一張廢紙，變成人人都可以踐踏的東西，那它的存在就沒有了任何意義，統治階級也就失去了權威和道義。我們不是不能撕毀規則，不是不能踐踏法律，但如果我們那樣做，一定是因為那樣做能夠給我們帶來足夠的利益，足以抵消因為這種行www.hetubook.com.com為而失去道義之後的損失。否則的話，我們就必須比任何人都堅決地捍衛我們制定出來的規則，捍衛它所代表的權威！」
梁宇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樣的話完全說到張曉舟的心底去了。
邱岳笑著搖了搖頭：「聯盟成立的根本是新洲團隊嗎？張主席是依靠新洲團隊當時二三十個人的武力去逼著聯盟這四千多人自願來成立這個聯盟嗎？顯然不是！新洲團隊的存在和他們獵殺恐龍的能力對於張主席推動聯盟的成立肯定是一個重要的加分項，但它是首要原因嗎？不是！」
但梁宇不再出聲反駁的更主要的原因卻是，新洲團隊事實上與他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聯，也不歸他管，但後勤卻要由他想辦法負責，而那實在是很讓人頭疼的負擔。
「這不是說新洲團隊不重要。」邱岳說道。「槍杆子里出政權，沒有槍杆子的保衛，一切都是虛的。但我為什麼說道義對於聯盟更重要，這是因為，新洲團隊在這個階段所能起到的作用，遠遠沒有道義帶來的大。」
「但道義的用處卻並不僅僅如此，對內，它可以讓聯盟的成員們產生優越感，滿足感，對聯盟產生向心力和認同感，改變人們的精神狀態，激發工作熱情；對外，它可以讓我們與競爭者形成鮮明的對比，瓦解他們的民心，甚至可以對他們進行和平演變。」
「但是，當前會有人想要推翻或者是挑戰張主席和聯盟的領導權嗎？」邱岳卻把話挑明了。「不會有吧？即便是有人這麼想，聯盟當前的組織架構形式也不會讓他們有這個能力。而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只要聯盟依然佔據道義的大旗，聯盟內部就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有這樣的機會。」
他們都明白，新洲團隊存在的另一個重要意義是對內的威懾，有他們的存在，在當前大多數團隊的總人數都不超過一百人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和威脅張曉舟的地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和威脅他們的地位。
梁宇看了看老常，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個人的真實意圖。
「原有的福利和超然待遇沒有了，向上爬升的希望也沒有了，雖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可以說了算，但聯盟的制度在那裡擺著，其他的團隊在旁邊作為對比，他們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作威作福搞得太過份，甚至不得不拿起工具，和手下的人一樣去在這樣的大熱天幹活。張主席和-圖-書
，你覺得他們對於聯盟會有好感嗎？為什麼康華的人怨言最多？為什麼其他團隊的人不一樣？差別就在這裏。」邱岳說道。「不管你們怎麼做，這一小撮人都不會高興，而他們作為基層負責人，一旦消極怠工傳播起流言來，造成的問題肯定比普通群眾要嚴重得多。所以我說，這次的事情正好是一個契機，那些混混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作為負責人難辭其咎，大可以把與這件事情直接相關的團隊進行嚴肅處理，把相關責任人都追查到底，就地免職，讓那些在日常工作中願意吃苦，樂於奉獻和承擔責任的人來代替他們的位置。敲打其他團隊的負責人，給他們劃出規矩來。」
這樣的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
「這個事情不用你來操心。」梁宇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聯盟早就已經有安排有考慮了。」
「不重要，但能夠讓他們忘記自己來自康華，接受自己是城北聯盟的人，慢慢消除隔閡培養認同感，何樂而不為？」
「張曉舟！」老常皺著眉頭說道。
從成本和收益的角度考慮，新洲團隊現有的規模已經遠遠超過聯盟的生產力，開始讓聯盟有些不堪重負。
邱岳於是看了看老常，表情自然而又謙遜地走了回來。
這樣的時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裏？
「抱歉，好像把話題扯得太遠了。」邱岳說道。
「沒那麼簡單。」梁宇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老常不得不站出來說道。「如果沒有新洲團隊負責驅趕和殺死那些恐龍，我們的日常工作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展。」
「我們先來說康華的人。其實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反應，他們之前的確是人最多的團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對康華就有多少認同感。我所在的區就有一隊從康華遷出來的人，幹活的時候我和他們聊過，他們的確是對康華的拆分耿耿於懷，怨言很多，但對於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這種怨言更像是一種『當年我們家也闊過』那樣念念不忘而又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牢騷。他們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有些方面甚至比以前在康華的時候更好了。康華沒出事的時候就是一群人分成兩派內鬥不止，那幾個人死掉之後，分裂和內鬥得更厲害，作為當事人，你們覺得他們會喜歡這樣的局面？更何況，誰都能看出來，康華已經不可能被恢復了，就像這個案子里，連樊https://m.hetubook.com.com彪的弟弟都已經放棄，只敢偷偷地躲起來發發牢騷，其他人又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但也絕對沒有那麼複雜。」邱岳馬上說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他走到門口時，張曉舟阻止了他：「等一等！」
「請交給我，我一定會處理得妥妥噹噹。」邱岳說道。
老常有些微微地惱怒，你有什麼資格以這樣的態度和我說話？
「現在請你離開這間屋子。」老常對邱岳說道。「但不要離開這幢房子，也不要隨便和別人說什麼，我們稍後再和你談。」
「我們一點一點地來分析好了。」邱岳說道。
梁宇輕輕地哼了一聲，邱岳對著他笑了笑，再一次站到了之前的那個位置，聯盟三個最有權勢的人的對面。
五十個新洲團隊成員和家屬的日常供應足以供給七八百個難民，對於品種和質量的要求卻非常高，在糧食供給越來越困難的當下，滿足新洲團隊的後勤補給眼看已經快要成為他最頭疼的問題了。
「那麼，我沒有什麼意見了。」梁宇說道。
「聯盟當前所做的這些事情，根本已經可以說很完美了，只是沒有人來負責把它們展示到人們面前。對於懂的人來說，無非就是加強宣傳、教育、控制輿論，把聯盟當前在做的事情，取得的成就，以正確的方式讓正確的人們知道。最關鍵的是，這並不需要增加多少額外的支出，卻能夠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的語氣漸漸變得熱切了起來。「我國當年是怎麼起家的？美帝是怎麼取得普遍認同變成世界警察和救世主的？這個陣地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為了聽清他的話，反而不得不更加專註。
「按照你的說法，對他們什麼都不用管了？」梁宇冷笑道。
邱岳點點頭，轉身向大門走去。
「但如果我們選擇隱瞞真相，除了要冒不必要的道義上的風險，卻什麼都得不到！聯盟好不容易才經營出來的信譽一旦丟失，想要重新塑造，花費的功夫和付出的代價，就完全無法估計了。冒不必要的風險，承受巨大的代價，卻幾乎得不到任何好處。各位，我真的想不出來，為什麼要這樣去做？」
「我覺得沒有必要。」邱岳說道。「如果事先知道這些東西，他的反應也許會過於平靜，反而讓人們產生懷疑，覺得聯盟提前操縱了裁決庭的審判結果，這並沒有任何好處。」
「當初聯盟需要的是穩定，所以需要這些原本hｔｔps://m.hｅtｕbooｋ•com•ｃｏm在康華有一定威望和身份的人來牽頭。但聯盟能夠給予他們的東西，能有當初康華醫院給他們的多嗎？」邱岳搖了搖頭。「別的不說，據我了解，作為趙康等人的心腹，他們在康華醫院吃得比一般人好，住的用的各方面都比一般人好，甚至經常都可以姦淫|婦女取樂。張主席，你能容許他們這樣做，聯盟能容許他們這樣做嗎？」
「梁主任的擔憂我可以理解。」他依舊是壓低了嗓音說道。
這樣的觀點不要說梁宇，就連張曉舟都有點不理解。
張曉舟看了看梁宇和老常，雖然最後邱岳所說的有些東西太過於赤|裸裸，讓他不太喜歡，但他的話已經完全說服了他。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他所期望的結果。
「公布實情，秉公辦理，把身為張主席助手的嚴燁依法處置，聯盟一貫的公信力和威信將再一次得以深化，聯盟正在努力推行的規則和法律將更加深入人心，反過來也將促進聯盟其他工作的推行。裁決庭將更有權威性和公正性，聯盟將要處理的康華的那些人將無話可說。如果處置得當，我們可以敲打那些把聯盟的規則不當回事的人，讓他們明白聯盟的決心；敲打那些渴望特權的人，進一步肅正聯盟的風氣；也可以敲打嚴燁這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讓他明白事理，更快的成長起來。何樂而不為？」
「胡言亂語。」梁宇說道。
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在這個劇情繼續糾纏了……
邱岳的話里雖然帶有明顯的引導和傾向性，卻並非沒有道理。
字數偏多，但拆開的話，似乎又不妥。
「第一是擔心新洲團隊的人們對此不理解，滋生不滿，甚至動搖根本；第二是擔心康華的人對這個事情過度解讀，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趁機引發混亂；第三是擔心在現在這種時候反轉，反而會暴露之前掩蓋真相的事情，造成對聯盟聲譽的影響。不知道我說的有沒有什麼問題？」
想起嚴燁那無所謂的表情，他的心裏就非常的不舒服。
也許在這個事情解決之後，應該把這個邱岳單獨找來談一談？
「要提前和嚴燁溝通一下嗎？」老常問道。
聯盟的領導層就沒有在男女之事上犯過錯誤，張曉舟、老常、錢偉、王牧林、高輝等一大幫來自安瀾人都還是單身，飲食和日常用品上也沒有和一般人拉開很大的差距，即便是稍有不同，也在人們認同的範疇里。如果不是這樣，人們也不會對安瀾系明顯把持聯盟大權的情況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