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幾個。」
「這話是什麼意思？」張曉舟這時候才覺出不對來了。「她是什麼什麼來找你的？」
「她覺得老師教的太淺了，都是照本宣科……」李雨歡的聲音越來越小，她都有點後悔怎麼要說這個事情了。
「我覺得，她對生物這塊挺感興趣的，又有天賦，要不讓她來跟著當個實習生什麼的吧？」
這個事情搞得他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地去了學校。
「同樣是這些啊！」張曉舟說道。「他們今天努力學習是為了以後能夠讓大家過上更好的日子，是為了讓我們的文化和文明，為了讓我們的科學成果延續下去！他們肩上的責任甚至更重了！他們肩負的是遠山所有人的未來！」
李思南的宿舍就設在辦公室旁邊，張曉舟怒氣沖沖地走進來時，他正在修改教案。
「這個李思南是怎麼回事啊！」他忍不住說道。
「哦。」張曉舟累了一天，對這個事情沒什麼關注。
「張主席。我們現在布置的作業都盡量是要記背的東西，他們自己抄一遍，起碼在腦子能有個印象。」李思南無奈地說道。「你只看到他們在抄作業，但他們肯抄，說明他們至少還知道這是自己的一項責任，必須要完成的。這就比那些不交作業的要好得多了。」
學校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關係重大，可以說，他的理想能和圖書
不能實現，能不能傳承下去，學校的作用至關重要，但嚴淇這樣的女孩子曠課竟然沒人管，也沒有人告訴他？
李思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是在抄作業吧？」
張曉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現在還不到十五歲吧？」
「我曾經和其中的好幾個孩子談過。」他對張曉舟說道。「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他們的問題。張主席，你我的人生當中，多多少少還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我們就算是沒有到外地求學，至少還去旅遊過，見識過廣闊的世界。就算這些都沒有過，至少我們生活的那座城市還有足夠的空間和不一樣的東西，有著許多種不同的可能性，可能會碰上不同的人，嘗試不同的東西，即便是足不出戶，也能通過網路和整個世界連接，知道外面的世界在發生什麼。但他們呢？我不想承認，但我們這一代人，他們這一代人，甚至是下一代人也許都沒有辦法走出這片叢林了。遠山剩下的這些人很快就會相互認識，人們很快就能閉著眼睛都知道每一條街道該怎麼走，有些什麼東西。每天，每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之後會發生什麼，現在就能想象出來。每天面對著同樣的人，做著相同的事情，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城市裡。也許費盡千辛萬苦能夠複製出某件東西，某種技術，但卻永和*圖*書遠都只是在努力靠近之前的那個世界，永遠也不可能回去。他們現在就能看到自己的未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成為聯盟的一個官員，或者是成為某個方面的技術人才，一生都在忙碌和努力中渡過。」
「還有不交作業的？」張曉舟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學校這才開起來多少天？
這個問題反倒一下子讓張曉舟愣住了，你當教導主任的不知道該怎麼管，來問我？
他的到來顯然讓很多孩子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齊濤他們幾個，張曉舟和他們熟得很，一眼就看到他們正在埋頭抄作業。
雖然嚴淇對他的態度也算多好，但起碼，正常說話是沒問題的。
李雨歡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但學校能教她什麼？」
「他們永遠也吃不到冰淇淋，吃不到蛋糕，吃不到記憶中的那些東西，永遠也不會有新玩具，不會有新衣服，看不到電視，上不了網。」他對張曉舟說道。「張主席，他們只是孩子，而且是在網路時代長大的孩子。你應該感到慶幸，他們只是厭學，還沒有失去生活的勇氣。」
「照本宣科？這算什麼理由！」張曉舟真有點急了，要不是已經晚了，他真想現在就去找李思南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才十二歲，這個時候正是打基礎的時候，她不上學，那她想幹什麼？老師的上課的水平和圖書可能是不太高，可這幾個老師都是我們認真考察過的，基礎知識在我們當中都算是紮實的，教他們這些孩子絕對沒問題！照本宣科也只是因為他們以前沒當過老師，這個慢慢調整就行了啊。不行！明天我得到學校去看看！」
「張主席？」李思南有些吃驚，急忙放下手裡的東西站了起來。
「思想品德課上不是有這些內容嗎？」張曉舟問道。
「那你怎麼不來告訴我？」張曉舟說道。「這才開學幾天？」
「張主席，你覺得他們願意聽，能聽得進去嗎？」李思南再一次搖了搖頭，可以說，他幾乎一直都在搖頭。「以前那個世界，我們可以告訴他們，學好了可以讀一個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賺錢，成家，立業，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現在，我們能告訴他們什麼？」
「那你們不管？！」
「不多，但也不算少。」李思南說道。「年紀越大的那些孩子，交作業的就越少。」
張曉舟真的憋不住想罵人了，你還有臉這麼淡定的回答？
「你勉強把他們留在學校里，他們沒事就給你找事，反而對其他學生，尤其是對那些肯學的學生造成很糟糕的影響。」李思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張主席，你以為我願意讓他們曠課跑到外面去？可我們就這麼幾個老師，要管這麼多孩子，還要上課，真的沒有時
hｔtps://m.hｅtuｂooｋ•cｏm.cｏm間和精力去花費在他們身上。管了他們，其他學生我們該怎麼辦？」
「但是……」李雨歡看到他的反應，都不敢告訴他這已經不是嚴淇第一次曠課到她那裡去了。
「怎麼管？」李思南卻苦笑了一下。
雖然他和嚴燁算是徹底鬧翻，兩人見面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事，但李雨歡和嚴淇卻意外地因為之前的那次接觸而關係一直都不錯。
「談過？那她怎麼還曠課？」張曉舟驚訝地問道。
「李思南！」張曉舟忍不住叫道。
「聯盟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李思南說道。「我一直想拿出幾個整改的方案然後再去找你，但我想了好多天，一直都想不出來。」
張曉舟完全震驚了。
「我問你，下面那些孩子在幹什麼你知道嗎？」
「學校的問題還不僅僅如此。」他繼續說道。「最嚴重的問題是厭學，這是所有問題的根源，很多孩子來上學的原因僅僅是他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為了什麼而去學習。」
「怎麼管？」李思南輕輕地搖了搖頭。「特別是那些大孩子，打不能打，也不一定打得過，罵了他們就當耳旁風，請家長，家長就讓我們別顧忌，該打打，該罵罵。張主席，你說我們該怎麼管？」
「好像是十二歲。」
「是不是還有曠課的？」張曉舟問道。
「那不就結了？就算她和*圖*書真的對這個感興趣，最起碼也得等到她十五歲從學校畢業吧？還有三年，你急什麼？」
「……下午。」
「張主席，你告訴他們這些，他們只會更厭學。」李思南徹底苦笑了起來。「就連很多成年人都沒法理解你說的這些，更不願意承受你說的這些責任，你覺得他們這些孩子會能夠理解，會願意承受？這麼重的責任壓在他們身上，你不覺得太殘忍，太沉重了嗎？」
「她曠課了！？」張曉舟驚訝地說道。「一個小姑娘家的，怎麼……哎，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也不管管她！」
他忍不住想要把他們叫出來，但孩子那麼多，他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教師辦公室走去。
「沒有什麼但是。」張曉舟說道。他還兼著聯盟中心學校的校長，只是因為事情太多，學校開辦的那幾天去得多一些，後面就幾乎沒關注這個事情了。沒想到有人曠課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告訴他。
「你知道也不去管他們？」這樣的回答讓張曉舟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這個李思南原來是個毫無責任心的傢伙。
「嚴淇說之前她和李老師談過……」李雨歡感覺自己好像無意中把嚴淇給出賣了，心裏突然有種深深的愧疚感。但她卻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她這句話又把李思南給出賣了。
「嚴淇今天來找我了。」睡覺之前，李雨歡突然對張曉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