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高輝無奈地說道。「但如果搞出什麼事情來，你可別怪我。」
「你去接替李思南，把學校的事情管起來，行不行？」
「教學的事情可以繼續讓李思南來，你就負責把關，聽老師講課的情況，抓品德教育和紀律！」張曉舟說道。「學校就是聯盟的未來，這個責任，現在只有你能肩負起來。」
「劉老師，麻煩你去打一下鈴。」李思南說道。「另外，麻煩你到七八年級的教室去，告訴他們這節課先自習。」
「高輝你不討厭小孩子吧？」他突兀地問道。
張曉舟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我不認為這些孩子會因為沒有冰淇淋吃，沒有遊戲機玩，因為不能上網而就失去對生活的希望。因為那些只是我們過去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是生活的全部。」他對李思南說著。「我們這些人在以前那個世界絕不會拿著鋤頭去翻地，去自己漚農家肥，但現在每個人都會這麼做。以前我們絕不會因為得到一雙舊皮鞋，一件新T恤而感到興奮，但我們現在會。人的適應能力遠遠比你想象中要強得多，也要有韌性得多。我們為了自己親手種下的玉米收穫而感到興奮。我們因為殺死暴龍，獲取了安全的生活環境而感到自豪和驕傲。我們因為成功地走出叢林，因為解決了糧食的困局而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我們因為解決了工作中的某個難題，因m.hｅtuｂｏｏｋ.com.ｃom為完成了某個使命而感到滿足。舊的樂趣當然沒有了，而且很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可如果你不去找，不去發掘，不拋開過去的一切，還抱著以前的那些舊觀念，那你就永遠找不到新的樂趣，看不到我們的成功，看不到我們的未來，也永遠不可能找到希望。」
「你不會的。」張曉舟說道。
「沒問題。」他低聲地說道。「那我去什麼地方？回生產隊去嗎？」
很快，鈴聲就響了起來，孩子們的打鬧和喧嘩聲也漸漸消失了。
孩子們在樓下打鬧著，已經過了上課的時間，但李思南這個教導主任還沒有下去打鈴，這讓他們興奮得乘機鬧了起來。
「李主任……」她疑惑地叫道，但看到張曉舟在，她馬上就收了聲。
張曉舟看著他，但他卻勉強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李思南默默地點點頭，但卻什麼也沒有說。
「你剛剛說的那些，真的是和你談話的學生說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張曉舟看著他，緩緩地問道。
這並不算什麼急務，更多的是在表達一種態度，張曉舟隨意地點點頭，把他手上的文件接了過去，但他看著高輝，心裏突然做出了決定。
「我不行的，我……」高輝拚命地拒絕。
「對不起。」他對李思南說道。「但我完全不認同你的看法。」
李思南自嘲地點了點頭。
他一邊向聯盟的總部快步走去，一邊在心裏hetubook.com.com思考著。
李思南的話顯然沒有說完，他說最嚴重。最根本的問題是厭學，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很明確，還有其他問題，而且應該還不少。
「你病了吧？」高輝說道。「就我？我可是學渣！而且我是出了名的經常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說什麼，你讓我去教學生？這不是害人嗎？」
「這麼嚴重……」高輝顯然又想打退堂鼓，但張曉舟一把抓住了他。「我相信你！」他看著高輝的雙眼說道。
「張主席……」李思南轉過頭說道。
張曉舟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但顯然，執掌聯盟唯一一所學校的壓力已經讓他快要崩潰，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這種悲觀的態度讓他在對學生的管理上大失水準，甚至讓他們放任自流。
「對不起，但我必須暫時解除你的職務，重新評估你的任職資格。」他對李思南說道。「如果你對未來都充滿懷疑無法正視，滿腦子困惑和悲觀失望，不能正確地去看待它，那你又怎麼可能去教育和說服這些孩子，把積極樂觀的信念傳遞給他們？」
李思南再一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都有吧。」
一名老師急匆匆地向這件辦公室走來。
「張曉舟，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了你一早上了！」高輝迎面走了過來。
張曉舟這時候已經知道問題出在了什麼地方。也許李思南是他們手上唯一有教育背景的人，也許他的基礎知識https://m.hetubook.com.com，尤其是數學和物理方面的基礎知識很牢固，也許他也一定程度上認可了他的理想，但他們之前在面試時唯一沒有考慮到的，卻是他的心理狀態。
這些話其實已經在他心裏憋了很久，讓他如鯁在喉，日夜不安。張曉舟把這個重任交給了他，相當於把聯盟的未來也交給了他，而他卻只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件事現在只有你能幹。」張曉舟說道。
人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必須把學校當前的亂局扭轉過來。
此時此刻，有精力和時間，有資歷，有足夠威望，熟悉聯盟的情況，又支持他的理想，能夠確保不把路走歪的人，似乎也只有高輝了。
「你可以不用給他們上課，只要把學校管起來就行。」張曉舟說道。「李思南垮了，他在聯盟沒有根基，我們本來就不應該把這麼重的擔子直接壓在他肩上。」
李思南自己也許有一部分問題，但他作為校長同樣有問題，他把這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但顯然，在聯盟無根無底的李思南根本就沒有辦法鎮住那些已經十幾歲的孩子，更沒有辦法讓家長負起應負的責任。
「你說的也許都是事實，但卻全都是從你悲觀的角度看出去的事實。」張曉舟說道。「我們也許永遠也沒有辦法把我們的生活恢復到現代，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切就沒有指望了。聯盟六千多人都好好地活著，為了我們一起努力所取得的哪怕是任何一個微不足道和-圖-書的成果而感到高興。他們當然吃不到以前的那些東西，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但大多數人並沒有失去希望，沒有放棄，依然在努力，在奮鬥！」
「我不是開玩笑。」張曉舟一把拉住明顯是想溜的高輝，半拖半拉地把他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口早有幾個工作人員等著他簽字，他讓高輝在對面的沙發上做好，然後便一一詢問落實，陸續把字給簽了。
如果他能夠投入更多的時間在學校，問題也許就不會在這麼斷的時間里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但現在的問題是，他作為聯盟的最高負責人，真的無法丟下其他工作專心來做他同樣也不擅長的教育工作。
「什麼事？」
「那要看是和誰生的了。」高輝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口中也隨意地就給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
「你先留在學校，做一些輔助的工作，但暫時不要再直接和學生們接觸了。」張曉舟說道。「我會儘快派人來和你交接工作，希望你能儘可能配合好他的工作。」
其實很多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安瀾大廈的時候不算，夏末禪、龍雲鴻、甚至嚴燁都可以說是被趕鴨子上架，但他們堅持了下來，慢慢走上了正軌，甚至可以說做得不錯，而李思南顯然沒能成功。
「你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啊？」
「這是真心話。」他對張曉舟說道。「你說的沒錯，也許我是真的不適合再做這個事情了。這段時間我是真的感到很無力，又很無助，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知道應該怎麼把這個責任承擔下去。也許我高估了自己，你們也高估了我。現在解放出來，我感到輕鬆多了。」
他經常不靠譜，但也做過很多靠譜的事情。
這話讓高輝嚇了一跳：「你開什麼玩笑！」
應該讓誰來呢？
「別給我壓力啊，我可警告你，我也會崩潰的！」高輝說道，隨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先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吧。」
「張曉舟，張哥，別開玩笑了，我早飯都還沒吃呢！」
一個個人名從他的腦海中飄過，但他們不是手上已經有了很重的任務，就是同樣存在威望和資歷的問題。
張曉舟覺得這個女子有點眼熟，但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側開身子讓她拿著鈴先走了出去。
「國土學校那邊開發叢林的方案出來了，萬澤剛剛派人送過來，說是請我們幫他們看看。」
這樣的人即使是在一個團隊中也是強烈的負能量源，讓他繼續呆在學校，繼續擔任教導主任，是對所有學生的不負責任。
「那些半大小子只有你才鎮得住，那些家長也只有你才搞得定，各方各面的關係你都能協調。但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你是一個樂天派，對聯盟的未來充滿了信心，而這恰恰是我們最需要傳遞給孩子們的東西！我寧願他們是一群文盲，寧願他們是一群衝動中二的單細胞動物，也不願意看到他們變成一群自我放逐，沒有目標和希望的悲觀主義者！」
「那沒問題。」李思南說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