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那些話是用來說服張曉舟的親密戰友錢偉的,因為他很清楚,只有說服了錢偉,才有可能通過他把這些話傳遞給張曉舟,而他的一切努力才有了意義。
他的話里其實包含了豐富的信息,而他完全相信,在座的應該沒有笨人,這些信息他們應該完全能夠聽得明白。
「故意殺人的情況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完全支持把這些兇手繩之以法。」何春城馬上答道。「但誤殺的情況也是真實存在的。大多數誤殺都是踐踏致死,你們應該會想象得到,那種情況下後面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意識到前面有人倒下了,恐懼也讓他們無法停下腳步……而我知道的情況里,還有一種是人們看到恐龍衝進來后試圖逃走,但守衛不允許,甚至繼續用暴力去逼迫他們就範,因此而發生衝突的。你們也許無法理解,但鹽礦內部守衛和囚犯的對立非常嚴重,甚至已經到了彼此仇恨的地步,在那種極端的情況下,人們為了逃命,完全喪失了理智,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了。」
這種表功的方式也太過於赤|裸裸,太過於拙劣了。
何春城無時無刻都在考慮如何讓自己從這個煉獄中脫身,角龍襲擊鹽礦的時候,他正在二監區附近的河邊清洗衣服,幸運地逃過了最初的混亂,而隨m.hetubook.com.com後所發生的混亂很快就讓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他一直耐心地等待著機會,不主動惹事,但也不把那些繼續向自己靠攏的人推開,而是繼續在囚犯當中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
監獄的權利構成當然已經和之前很不一樣,在這裏,除了和守衛們的關係之外,拳頭是很重要的獲得權力的因素,但頭腦和之前漫長時間所確立的威望依然能夠起一定的作用。
就憑鹽礦的這些重刑犯,他可以確定,以他們的能力和可以找到的工具、物資,他們如果真的這樣做,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應該都活不過一個禮拜。當然,他們能夠死在叢林里的主要原因首先是聯盟沒有把他們抓回來當眾處死。
他本來可以控制住局勢,幫助王哲在二監區和三監區建立起秩序,鼓動囚犯們為了減刑而去冒險把那些在鹽礦周圍亂竄的恐龍趕走。這樣做最起碼也能幫助他獲得一個說得過去的減刑,至少從無期徒刑變成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而現在,他可以有機會把話直接面對面地說給張曉舟本人聽,而且他顯然在進門之前就已經聽到了一部分他的話,這樣的局面對他來說太有利了。
錢偉和嚴燁有點懵,因為他們之前約定好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戲顯
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因為張曉舟的到來而演不下去了。
沒有人願意在監獄里呆一輩子,尤其是在白堊紀這樣嚴酷的環境下。在等待審判的漫長時間里,他一直利用為數不多的信息和微乎其微的接觸的機會研究聯盟的上層,而張曉舟無疑是他考慮得最多的對象。
至少在何春城看來毫無意義。
這對他來說當然是超出預計之外的最佳情況。
於是他選擇袖手旁觀,甚至小心地不動聲色地引導了趙家兄弟中最莽撞的趙永波,讓那些在混亂中殺死了守衛泄憤的囚犯們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可以走,只能拚死一搏。
「張曉舟……」錢偉說道。
他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拉著這些守衛同歸於盡,但這樣的做法毫無意義。
他之前說的那些話當然並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絕大多數人並不想和聯盟對抗,他們又沒有瘋,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局面是什麼。」他小心翼翼地選擇著語言,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也許就決定了他的餘生要怎麼渡過了。「但其中有一些人的確是在之前的混亂中傷到甚至是誤殺了一些守衛,也有人像我一樣被迫交了投名狀,這讓他們被迫相信,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只能頑抗到底了。事實上,在我上來代表他們和聯盟和-圖-書談判之前就有人提議,乾脆把所有俘虜都殺掉,趁亂逃到叢林里去,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說服他們放棄了這種想法。」
張曉舟對他點點頭,然後對何春城說道:「說下去!」
但他很快就弄清楚,這對張曉舟來說並非第一次,他在吸收康華醫院和國土學校的過程中都沒有使用太多的暴力,這一點在何春城來看非常令人驚訝。
「在這個事情里,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何春城於是說道。
「如果聯盟能夠赦免他們的罪行……各位,我說的並不是趙家兄弟這樣故意殺死守衛的人,他們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徒必須被繩之以法,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說的是那些在遭到恐龍襲擊的過程中,因為恐慌而誤殺了守衛,還有被逼殺人的那些人,那我可以保證,我可以回去分化和說服他們,讓大多數人和那些手上沾了血的暴徒分道揚鑣。我們可以裡應外合,儘快把那些劊子手控制起來,我們可以想辦法從他們手中保護王哲他們,確保他們安全脫險。」
他們果然選擇了鋌而走險,試圖偷襲並且控制伐木營地,裹挾其他囚犯和他們一起暴動。
「你有什麼建議?」張曉舟問道。
而何春城也同樣有些意外。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把他們這些沐東村的高層留下。哪怕是有再多的後遺症,或者是被人和-圖-書說成是濫殺,他也一定會選擇最簡單也最徹底的方式來把隱患解決。
「如果聯盟能夠赦免他們的罪行……各位,我說的並不是趙家兄弟這樣故意殺死守衛的人,他們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徒必須被繩之以法,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說的是那些在遭到恐龍襲擊的過程中,因為恐慌而誤殺了守衛,還有被逼殺人的那些人,那我可以保證,我可以回去分化和說服他們,讓大多數人和那些手上沾了血的暴徒分道揚鑣。我們可以裡應外合,儘快把那些劊子手控制起來,我們可以想辦法從他們手中保護王哲他們,確保他們安全脫險。」
情況有點不妙,但這也讓何春城確定和聯盟對著干絕對沒有出路。幸運的是,趙家兄弟之前就已經控制了王哲等人,而在他們決定鋌而走險殺掉王哲他們逃到山林里時,何春城及時站了出來,說服他們保全了這些被俘者,拿他們的生命和聯盟進行交換。被逼著交了投名狀這件事情稍稍超出了他的掌控,但這樣的罪名相信在張曉舟這樣的君子這裏,不會成為抹殺功勞的因素。
沐東村據有半城之地,數千打手,上萬人口的時候都沒能成功,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以他們這些已經經歷了徹底的失敗而散失了爭霸能力的人,又能做得了什麼?
在座的人里或許沒有人比他在叢林里生活和*圖*書的時間更久,當然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裡面隱藏的危險。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完全不相信他們這些人能夠成功。
這個功勞肯定已經足夠大了,對於聯盟來說,這四十二個人的生命肯定比一個何春城重要得多,但他還想要更多。
但二十五年對於他來說同樣太長了。他需要更大的功勞,這就需要他在這件事情里成為一個主要的問題解決者,而不是一個從旁協助者。
聯盟能夠走到這一步而沒有因為內部分歧或者是某些野心家的活動而分裂在他看來簡直是一個奇迹,而這也給予了他足夠的希望,能夠想辦法在自己老死、累死或者是病死之前從無期徒刑當中掙脫出來。
就連嚴燁這樣的殺人犯都有機會洗白自己成為英雄,就連楊勇那樣的三姓家奴都有機會成為贖罪團的隊長,那他為什麼不能獲得一個機會呢?
「誤殺?」錢偉也不裝紅臉了,他馬上質問道:「什麼樣的情況下會在慌亂中誤殺別人?而且你剛剛也說了,有人趁著混亂髮泄私憤!」
但讓何春城意外的是,聯盟的反應速度甚至比他想象中還要快,即便是在有線電話遭到破壞無法使用的情況下,他們依然在四個多小時之後就派人趕到伐木營地,從背後對那些正在圍攻最後一批守衛的暴動者發動了突襲,徹底打垮了他們。
嚴燁忍不住再一次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