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唯一結果就是餓死,因為顯然,已經被恐龍人洗掠過一次的叢林絕對無法再支持龐大的部落的食物需求。在這種情況下,殺死對方部落的成員,把對方作為食物就成了度過飢荒的唯一方法,同時也是最簡單的辦法。而在戰爭中,己方的人口必然也會減少,也可以有效地降低對食物的需求。
就連死去的巨龍也被如法炮製,而它所提供的肉的數量更是海量。
張曉舟甚至指導樹龍人們用死去的巨龍的皮在林間搭起了一個足夠大的帳篷,還在旁邊挖出排水溝讓帳篷中心保持足夠的乾燥。這樣的東西如果被聯盟的其他人看到,必定會因簡陋和奇醜無比的造型而遭到嘲笑,但對於樹龍人們來說,已經是超越了它們所有認識的東西了。
濕滑的樹枝容易造成事故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在頻繁的雷雨中,在樹冠上活動的樹龍人很容易就會遭到雷擊。
在它們學會捕魚和以棕櫚為食之前,部落中的樹龍人武士搜索和捕獵的能力決定了部落成員的營養水平,也決定了部落人數的多少。
但這樣的平衡並不穩定,因和-圖-書為叢林中的獸群是不斷移動並且變化的,偶然因素太大。
它告訴張曉舟,只有在乾旱季節才會發生這樣毫不猶豫而且暴烈的戰爭,如果是在食物相對充沛的雨季,除非能夠確認對方的力量遠遠弱於自己,否則,戰鬥往往只會發生在偵察兵之間,兩個部落通常會以某種默契各自選擇一條新的道路,遠遠地避開全面的決戰。
「不同部落之間只要碰上都是這樣你死我活的戰爭嗎?」張曉舟忍不住追問。
溫暖,乾燥,遠離飢餓。
散落在叢林中的屍體被儘可能地收了回來,隨後發生的事情讓張曉舟和楊昱幾乎無法忍受。
那次的勝利在它記憶中卻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或許是因為死的人太少,沒有吃上多久。
張曉舟可以理解原始的智慧生物在面對低下的生產力時不得不做出的選擇,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狀況。
巨木這樣規模的部落應該已經達到了以遊獵方式能夠達到的頂點,人數再多下去,武士帶回來的食物就不足以養育所有的成員,必然造成年老者和幼龍人的死亡,和圖書最終讓部落的人口停留在一個相對平穩的水平。
巨木這樣的部落當然還有殺死巨龍這一條路可走,但從這一次它們消滅的部落來看,並非所有叢林中的部落都像巨木這樣馴服了一條巨龍。
但對於巨木部落的恐龍人們來說,這次偉大的勝利卻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部落都不需要再為食物的事情發愁,在戰鬥中表現最機警和勇猛的武士再一次獲得了交配的機會,在部落失去了如此多勇士而又有了充沛食物的情況下,這件事情越發顯得神聖而又重要。
張曉舟找機會和紅石又聊了幾次關於恐龍人之間戰爭的事情,事實上,這也是它第一次遭遇這樣慘烈的戰爭,在它出生后,記憶中唯一的一次戰爭是巨木部落與一支人數不多的小部落在叢林中相遇,它們幾乎沒有付出什麼代價就消滅了對方,把對方全族都當做度過飢荒的口糧吃掉了。
武士們在這樣的氣候下乾脆完全撤了回來,紅石告訴張曉舟,這是神怒的季節,這樣的氣候下,任何人都不能外出。
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恐龍人吃同類屍體的現實hetubook•com.com,但這樣大規模的把同類的屍體當做食物來進行處理還是讓他們有種作嘔的感覺。
更多的恐龍人試圖像紅石那樣學會人類的語言,而用點頭或者搖頭表達最基本的意思,甚至已經成了巨木部落中通行的一種新的身體語言。
張曉舟在這時才隱隱約約地猜測到恐龍人之間在乾旱季節爆發戰爭的原因,其實依然是因為食物的缺乏,甚至是一種恐龍人本能的應對競爭的手段。
張曉舟覺得這樣的變化應該足以觸動雷火,讓它做出改變,但它在巨龍死後卻一直都鬱鬱寡歡,精神也明顯變得不濟,第一次讓張曉舟感覺,它確實已經老了。
尤其是在乾旱季節,幾乎所有的部落都會本能地按照祖先的經驗沿著湖岸或者是河流遷移,尋找獵物,而這就意味著,當兩個部落相遇,不論它們向前還是向後,所要面臨的都是已經被洗劫過一次,看似生意盎然,實際上卻已經是一片綠色荒漠的叢林。
張曉舟完全理解它們會把這種情況當做是神明的怒火,而他隨後也了解到,在這段時間內,部落會停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m.hetubook.com.com方,靜靜地祈禱著,祈求這段時間快點過去。
張曉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完全符合實際,但他覺得,這起碼是很重要的理由之一。
年輕的恐龍人們對此理解不深,但那些曾經經歷過上一個暴雨季的恐龍人們卻明顯對給巨木部落帶來了這一切改變的張曉舟和楊昱的態度有了更大的變化。
因為食物充足,巨木部落在這個地方一直停留了下來。張曉舟和楊昱拒絕以任何樹龍人為食,寧願吃魚或者是棕櫚澱粉。在充足的營養補給下,那些傷員中的絕大部分很快就痊癒了,而那些倖存下來的幼龍人也很快就成長了起來,成為了新的武士。
暴雨季很快到來。
紅石搖了搖頭,它已經學會在和張曉舟說話的時候以點頭或者是搖頭來表達自己的意見,而這一點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一部分其他恐龍人。
大多數時候,部落在這段時間內唯一的食物就是那些熬不住先倒下去的同伴。
恐龍人在叢林中可以說是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之一,它們的個體當然算不得最頂級的存在,依然會因為獵物的反抗,飢餓,疾病甚至是快速行動中www.hetubook.com.com的意外而死亡,但與其他生物相比,它們已經足夠強橫。
乾旱季節的烈日和高溫讓這項在雨季無法進行的工作變得異常便捷。
在營地周邊的那些樹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沒有頭被綳成片狀的恐龍人的屍體,幾乎遮蔽了陽光。
好在這個暴雨季它們當然不必面臨這樣的困難,死去的巨龍和之前戰爭中那些死者的軀體都還沒有吃完,一些樹龍人甚至有餘力在張曉舟的指導下用棕櫚的寬大樹葉和樹枝在叢林里搭起了棚子擋雨,點燃篝火驅走叢林中難得一見的寒冷。
它拒絕與張曉舟談話,在暴雨季終於過後,它終於重新以首領的身份站出來,讓部落出發向北前進。
血全都被放掉或者是當做寶貴的飲料喝掉,容易腐敗的內臟被挖出來首先吃掉,而砍掉腦袋的軀體則不分敵我,全都經過簡單的處理後用木頭攤開放在太陽底下曬製成肉乾。
紅石告訴張曉舟,往年最嚴重的飢荒就發生在暴雨季的這段時間,在長達數周的時間里,因為不能外出尋找食物,樹龍人們往往只能以自己身體中儲藏的能量硬抗,或者僅僅是在營地周圍尋找一些蟲子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