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馬六甲海峽還處於英國人的控制之下,為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護航軍艦會在靠近馬六甲海峽以前返回國內。
日本方面,片山潛政府原希望讓北一輝出任日本代表團團長,但北一輝和林淮唐一樣公務纏身,他也覺得日本國內的種種改革措施才剛剛進入深水區不久,現在不是貿然出國的好時機,因此北一輝力薦由武藤純子代替他出任日本代表團的團長一職。
「林書記長原想親自參加柏林會議,可書記長還有許多公務要忙碌,國內方方面面也都離不開他,中央這才任命我來接替代表團團長的重任。
林時爽點點頭:「走,大家上船吧,我們坐船直接開到新加坡去,到那裡和日本、越南、朝鮮代表團匯合以後,再一起前往歐洲。」
外交團共有五十多名代表,中央選派了林時爽擔任中國外交團團長,外交部部長唐紹儀任副團長和會議首席代表,除此以外還有相當多這幾年來社會黨自己培養的外交官,也名列團員名單裏面,估計等到柏林和會結束以後,這一批紅色外交官就能完全取代前清遺留下來的那些官僚了。
唐紹儀聽完林時爽的講話后,也頗振奮,他漲紅著臉,振臂道www.hetubook.com.com:「吾輩此行重任,人人不可輕忽,到柏林以後,所有人一定都要小心謹慎,既要注意探聽外國消息,也切忌不要衝動惹事、授人以柄。」
幾十艘噸位在四位數以上的蒸汽貨輪停泊在口岸,林時爽帶著代表團的成員聚集在以紫竹林為中心的碼頭上,一艘三千五百噸的海輪「赤潮」號在海水的拍擊下,微微搖晃,等待著托上眾人遠航至西洋世界。
代表團的副團長唐紹儀是眾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個人,他已經五十八歲了,可近十年來中國在外交領域上的一次次得手和勝利,好像也給這個年近垂暮的老人灌入了一股全新的熱血。
顧維鈞現在擔任的職務是外交部副部長,並且兼管北美、大洋洲司,他很欣賞像方誌敏這樣才氣縱橫又極度嚴於律己的人才,頷首道:
「顧部長認為,中國的柏林此行能夠取得多少成果?」方誌敏沒有駁顧維鈞的話頭,只是接著說道,「大戰期間中國已經收回了除香港以外的全部租界,並且單方面宣布了取消外國人在中國享有的一切特權,像領事裁判權、租界管理權和關稅協定等等,都已被我們單方面廢除,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切列強在中國巧取豪奪的政治及經濟利益也悉數被收歸國有,不知道柏林會議上列國會不會承認這些事情。」
「顧部長,曾幾何時就連這天子腳邊的天津都成了外國人獨享的一片國中之國,我還記得六年前我參加社會黨初到初北京時,還曾受過天津租界的外國駐軍盤查。」
汽笛聲響,海河的河水也從三岔河口穿越近百公里流入渤海,九曲十八彎間,從前被九國霸佔的鹽坨、碼頭、船塢、大沽炮台……現在都升起赤旗,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朝鮮和越南派出的外交代表,基本上都是在中國接受過軍事或政治訓練的社會黨人,在政治上屬於絕對可靠之列。寮國臨時政府派出的總共三名代表,也都是在中央黨校或陸軍大學接受過專門培訓的黨員,他們沒有再單獨列一個代表團去柏林,而是作為中國代表團的隨員列席會議。
隨著中央對於柏林會議一切問題的敲定和最終落實,代表團成員們也都聚集到了天津,即將乘船出發,為壯出行,紅海軍噸位最大的主力旗艦渾河號裝甲巡洋艦將會護送代表團一直到馬六甲海峽為止。
停泊在天津m.hetubook.com.com港口外的軍艦除了渾河號等中國軍艦以外,還包括了琉球危機以後被日本政府收回的攝津號戰列艦等日本人民赤海軍所屬艦船。
我們中國,從近代以來積貧積弱,外交上也屢屢受制於人,要麼是不明世界形勢,往往受人欺騙和利用,要麼則是眼高於頂,不顧一切的盲目自大,到頭來近百年來的外交事業簡直是一事無成,以致於在辛亥革命以前國家幾乎淪落到了所謂公共殖民地的地步——說難聽些,那就是公廁!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像這樣一個頭銜冠在堂堂中華頭頂,那就是五萬萬中國人民所共有的恥辱。
「收回天津公共租界一事,始令我明白外交事務的核心還是國力的後盾。外交家們雖然能縱橫卑闔、折衝樽俎,盡量利用萬國公法為國家爭取利益,可是沒有武力支撐的公理便只有文學上的價值,你今後如要用心於外交事業,那就要明白公理和強權絕非衝突矛盾之事,而實乃一體兩面。」
一抹金色的餘輝灑落在甲板上,年輕、挺拔的水手們都穿著乾淨整潔的制服,沿著桅杆上掛成一串的旗繩排成整齊的隊列,船長方枕流有非常豐富的遠航海運經驗,去年正是他擔任船長的青島m•hetubook•com•com四號通過蘇伊士運河時,目睹了英、德兩國間的一次海外衝突。
幾十年來,我們只有在人家打上門以後才慌慌張張組織外交會議,從沒有一次能主動到歐洲去、主動參与進世界秩序的規劃和爭論里去。西方世界自大航海時代以來,把地球版圖視為一小撮白種人的禁臠,私相授受、宰割天下,我們此行,就是要告訴世界,中國是大不一樣了,也要告訴西方,過去那個歐美列強可以隨便擺弄洋洋環球的時代該落幕啦!」
朝鮮、日本、越南三國的代表團也都在差不多相同的時間點上船,朝鮮派出的代表團團長是朝鮮有名的詩人和文學家崔南善,副團長則是此時聲名還不顯的金九,越南代表團的團長則是蔡鍔的學生、在雲南講武堂受過中國軍事教育的越軍政治部部長阮海臣。
「大夥——」
中國今天的海軍艦隊實力其實遠比甲午年強大得多,不管是縱向對比還是橫向對比皆是如此,但說到底,紅海軍在戰略層面上還是一支面對列強海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弱小力量。
方誌敏在人大念的專業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只是要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原典,那就必須先要極為精熟地掌握住英語、法語、德語這幾門語和*圖*書言,他自己的理想其實並不在外交方面,而更多是偏向于為黨探索未來建設社會主義的理論領域。
顧維鈞還有一點沒有直接說出來,那就是紅軍和紅海軍遲遲不強行接管香港,留下這個和大陸近在咫尺的英國租借地,也是為了在柏林會議上保留一分外交籌碼。
顧維鈞含笑說:「大戰爆發之初,德國、奧匈帝國兩國就主動把其在華資產全部移交給中國政府,此後幾年之間我們又陸續沒收了英、法、俄、意、日、美等國在華的不動產。從國際公法的角度來講,這中間確有一些不那麼合理的程序,可從實力角度而言,除德、奧兩國自己白紙黑字認可我們接管其資產以外,法國、俄國、日本的新政府也均認同了中國政府的行動,如有反對之聲,也只有英國、義大利、美國三國的反對而已。」
方誌敏也站在中國外交代表團的隊伍裏面,他剛從人民大學畢業沒有多長時間,因為通曉法語和德語,所以被選中作為代表團副代表顧維鈞的德語秘書——顧維鈞精通英語和法語,對德語的掌握便稍差一些。
林時爽裏面穿著一襲藍灰色的西裝,革履西裝外面又套了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毛呢大衣,他轉過身,張開雙手面向代表團眾人,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