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赫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你真幽默。」瑞安乾笑了一下。「你別忘記了我是什麼身份——一個下人。因為能呆在全暴風城最漂亮的夫人身邊,或許讓我看上去比叫花子好一點,但我還是一個下人。當主子們鬧矛盾的時候,我們這些下人就慘啦。一個主子要往東,另一個要往西,我還真想把自己分作兩半來應付。老實跟你說吧,我寧願沒有跟著她到這兒來。」
「我是不覺得,但不能排除瑞安和辛迪加有某種聯繫的可能。事實上,更重要的是福達爾這個人。我們發現,他每三個月都會給南海鎮寄一封信。因為他出生在這兒,所以我們最初並不重視這個情況,直到把他和瑞安聯繫起來。我們本應該阻止他們和達莉亞夫人來到南海鎮的,但是他們的行動真的很隱秘,而且……」
「你是說瑞安可能曾經是辛迪加成員?」赫尼問。
「事實上我有。你注意過他嗎?」
敢對「老人」直接表示不滿的人屈指可數,達莉亞就是其中一個。「老人」從孫子開始說話前就打算親手培養他,好讓他儘早取代消失的兒子成為軍情七處的接班人,但達莉亞卻希望馬迪亞斯像普通孩子那樣成長。
「你以為你是誰?」在說話的時候,他常常無目的地看看左右,「被殺的可是跟隨達莉亞夫人時間最長的僕人。像你這樣在軍情七處正式幹活才一年多的傢伙,不應該來管這事。還有你那一臉鄉巴佬相的www•hetubook.com•com當地朋友也是。」
瑞安立刻坐了下來,臉色有點發白。「想問什麼就快問吧,該死的。」
「對,至於我為什麼這麼做,等會再說。首先我要表明的是,我是來協助你調查『布匹商』亨利的案子的,喬貞。不過現在看來事情真是一團糟。把你們到目前為止的調查結果都說說吧。」
喬貞掏出匕首,猛地釘在桌子上。
「他不只是一個會裝瘋賣傻哄小孩子的好色混蛋。這麼說吧,這次乘船來南海鎮的計劃中,原先只有我和福達爾兩個隨從。他是最後一刻加進來的,我們對他沒有任何了解。不過達莉亞夫人倒是很欣賞他逗樂少爺的功夫。建議你們看管好他,在發生殺人案后,我才發現和這麼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傢伙睡在一間旅店裡,是多麼失策的一件事。」
「寄到南海鎮的信件都在哪裡處理?」喬貞對赫尼說。
喬貞順著瑞安示意的方向,看見了站在大廳另一邊,摟著清潔女工肩膀的埃林·提亞斯。看上去他似乎是在安慰她。
「聽起來你的態度真是模稜兩可。剛才表現得像達莉亞最忠誠的奴僕,現在又像是老人安插在她身邊的蟲子。」
「沒這打算。當然如果你真有什麼值得討論的情報,那另當別論。」
「沒有太重要的事情,稍後還要找埃林問問話。然後我們再總結一下。你的人有好好看住埃林嗎?」
「現階段看來,這是唯一可能。」喬貞說。
m.hetubook.com.com「可惜,現在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你只有和我們合作。」
「合作?哈,我沒時間給你們這些鄉巴佬浪費。你們還是去找圈裡的母豬合作吧,問問它們今年是不是願意多產幾個崽。我要走了,現在就去聯繫船,離開這個鬼地方……」
喬貞把匕首從桌子上拔出,收回刀鞘里。
「而且他們選擇了乘坐地精的船,即使是軍情七處也沒辦法強令停駛。」喬貞說。對於這類情況,他再也熟悉不過了:地精們的交通網路是逃亡分子的最愛。
「對。這是因為——」
「你們不是老朋友嗎,她應該……」
「他說你是『臨時加入』成為達莉亞夫人僕從的。」
埃林從胸前兜里掏出一塊黃銅色的銘牌,出示了一下。喬貞和赫尼馬上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
「沒錯,我也看不出。但我想埃林可以提供給我們一些想法。否則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表露自己是為了調查亨利而來,對吧?」
他們三人進入紅鮭魚旅店裡一間空房子,關上門。
「你也是……?」赫尼先指指埃林,又指指喬貞,眼睛卻一直停留在埃林身上。
「瑞安,你也算是暴風城內部的人,該聽說過軍情七處的『第一條規』吧?」
「那是什麼鬼玩意?」
「達莉亞夫人為什麼要帶著兒子來南海鎮?」
「兩位長官,我得和你們談談。私下裡。」滿面堆著古怪微笑的埃林,走到了喬貞和赫尼面前。
「坐下。」
「等等。」和-圖-書赫尼說。「喬貞,你已經認定殺死亨利和殺死福達爾的是一個人了?」
「那好,我告訴你。『第一條規』給軍情七處探員提供了在審訊的時候,對暴風城內部人員動用私刑,可以免責的權利——只要證明受審對象不夠合作。這裏所有人都看見了你的態度,如果不是我脾氣太好的話,你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如果能聽得懂這些話,就給我好好坐下。不要逼我倒數三聲。」
「看住他?不。他很合作,再說,他也跑不到哪兒。不過——嗨,他朝我們這走過來了。」
「我要的是你的答案。」
「私下?」赫尼說。
喬貞找來瑞安問話。在昨天的餐桌上,這個僕從不合時宜地表現出一副男主人似的派頭,但此時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即便如此,他對喬貞仍然沒有什麼尊敬的意思。
時候快到中午了,喬貞這才發現自己連早餐也沒吃。在和赫尼以及隨從們在路邊的一間小店裡吃飯的時候,赫尼問道:「怎樣,從瑞安那兒問出什麼了?」
喬貞對赫尼搖了搖頭。「不必這樣。我們軍情七處探員的合作原則之一是,情報完全共享。你是案情紙上資料的所有者,你來說,赫尼。不足的地方我來補充。」
「午餐時間到此為止,赫尼,」喬貞站了起來。「該工作了。」
赫尼嘆了口氣,但也沒有辦法,便把亨利的死、與辛迪加的軍火交易、大衛的嫌疑解除等情報統統說了出來,喬貞則補充了關於兇手殺人模式的猜和_圖_書測。
「隸屬軍情七處的探員。很抱歉現在才表露身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瑞安對你說了關於我的一些話,是吧,喬貞先生?」
「這是我們的獨力勞動成果,你不是我們的上司,哪這麼容易……」赫尼說。
「如果按他那個辦法,馬迪亞斯大概三歲就要練習肢解小動物了。」達莉亞曾經對喬貞這麼抱怨。在安排兒子的生活上,她很多次明目張胆地和老人對抗,甚至可以說取得了一點點勝利。這首先要歸功於她的社交能力,嫁到暴風城沒多久,她就成為了貴族沙龍上最受歡迎的明星,這讓老人難以直接加害她;其次,按喬貞所猜測的,大概老人還有那麼一點岳父的自覺,還不算一個純粹泯滅人性的混蛋。
「那麼,動機呢?你不是告訴我沒有殺人線索的時候,就可以搜索殺人動機嗎。我看不出亨利的死和福達爾的死,是出於同一動機。」
「是的。先從瑞安說起吧——他是有前科的,罪名是『私自購買武器』。而賣家據他供認,是『一個來自南海鎮的人』。考慮到情節不嚴重,當時沒有進一步追究,直到亨利這個人引起我們的注意。現在我們知道,亨利是依靠私賣軍備給辛迪加發家的,那麼……」
「關於他,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赫尼,叫多點人看好這地方。福達爾還活著的時候不是鬧著要給紅鮭魚旅店派駐護衛嗎?現在他的願望終於成真了,可憐的傢伙。」喬貞說。
「老和-圖-書人」是人們私下對潘索尼亞·肖爾的稱呼。就喬貞所知,這個六十七歲的老頭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笑容,即使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他沒有朋友,沒有社交活動,他只是一個巨大的黑影,讓他精心操縱的傀儡在艾澤拉斯大地上最晦暗、最隱蔽的地方流竄。相比從事軍事活動的特工來說,喬貞這樣負責民間事務的探員工作壓力較輕,但這並不代表可以放鬆神經:「老人」會毫不留情地清除那些不滿意的部下。並非用謀殺的辦法,而是讓他們在暴風城徹底失去立足之地。
「呃,我只是她的僕人,必須遵從她的決定……她要我們做事不需要理由。如果要說的話,我覺得是因為她和『老人』不和吧。他倆一向不和。」
瑞安四處張望一下,然後把身子向前傾,低聲說:「這就完了?你想問我的就這些?不問問我覺得誰是兇手之類的嗎?」
「我們還沒有郵局,信件都送到鎮魚商聯合會的一個部門。」
「什麼?你……」
「她不能一直這麼胡鬧下去,遲早會輸給老人。」瑞安說。「所以她……就把少爺帶到這鬼地方來了。可能是想讓老人做些讓步,不然就怎樣怎樣之類的。只是我的想法。」
「呼,沒辦法。所以我決定乾脆跟著他們來,協助你進行調查。能把這些情報傳遞給你,看來我這步棋是走對了。從瑞安身上我們很難挖出更多的情報,現在應該解決福達爾的信件問題。我們需要知道他每三個月都寄信給誰,信中是什麼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