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西瘟無戰事
第十章

二十分鐘后,曾經聚餐的五個人,再次集中到了大廳里。站在一側的信使報告了狀況:「血色十字軍確認傑邁爾就是血色聖者德米提雅的護衛,並且希望就此事進行談判。地點在索多里爾河的橋上,西瘟疫一側。血色聖者德米提雅以及其他血色指揮官,會帶領少量士兵駐紮在當地等待,如果七天之內我方還沒有出現,他們就會把人撤走,同時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我不需要你的准許,主教。」
「很好。」尼赫里轉向喬貞說:「事情終於有進展了,不過看來和傑邁爾的單獨見面只能放一放。喬貞,替我把弗林特、雷納和埃林都叫來。一次重要的會議就要開始了。」
「噢,當然沒問題,我非常高興能留在這裏……」這是一句真心話,因為外交與談判從來都和埃林無緣。
「這裏沒有足夠的訓練設施,除了實戰之外我只能做這些基本的練習,所以至少也要保證身體不會退化。那麼,喬貞,找我有什麼事?」
「尼赫里主教,前往知會血色十字軍的信使安全回來了,正在大廳等候。」
埃林拍了拍喬貞的肩膀。「這句話留給你自己吧,前往東西瘟疫交接地和血色十字軍會面,這活兒要苦得多。」
「不,也許是我的用詞不太準確……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危險的犯人,無論誰要見他,都應該通知一下我,以防萬一。你說他要求和我單獨見面?為什麼?」
「埃林,我相信喬貞最了解你的能力。」尼赫里說。「那麼,你留在營地,沒問題吧?」
尼赫里皺起眉頭,說:「你沒有經過我的准許hetubook•com•com就去和他談話了?」
「應該不會,」尼赫里說,「血色十字軍缺乏吸收新兵源的途徑。當然,力量不僅指于兵力。我會下達加強駐防的命令。」
「是嗎?我還不知道你在關心這個。我相信艾米一直都把病人們的情況控制得很好,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狀況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在為這件事情絕食,這樣下去撐不了多少天。」
「雷納中校,你的意向呢?」
「沒時間,而且轉移瘟疫感染者的風險是非常大的。」尼赫里停頓一下,加重了語氣。「埃林探員,我還是不太了解你想告訴我什麼。也許這麼說很不禮貌,但是你似乎在打探我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或許你忘記了我有調查赦免權?即便這樣的有些越界,我還是要對你說:沒有人比我更關心這些感染者,他們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信仰,對聖光的信仰,埃林探員。如果你能多少了解一下這信仰是什麼,就不會說出這些充滿懷疑的話。」
「能不能先……」埃林朝那名助手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這時候,傳令兵進入後院,來到了兩人身後。
「好,明白,冒犯了。」埃林飛快地吐出這幾個字,還沒等主教有反應就出了房間。他早就去問過了醫務部,但他們說治理瘟疫的藥物需要有上級的命令才能定量配給。
弗林特和雷納很快離開了,尼赫里也回到二樓的房間里。埃林對喬貞說:「你竟然就這麼替我做了決定。」
「我會去的。」尼赫里說。「因為他們除了談判之外沒有別的明確要求,我https://m.hetubook.com.com們當前自然無法制定出應對策略,一切都需要到場之後再研究。」
尼赫里如此輕易地答應了這不合理的要求,喬貞有些驚訝。但是換一個角度想,一直沉默不語的傑邁爾提出單獨見面的要求,也是一種讓步,而尼赫里也許一直都等待著他的讓步。
埃林向尼赫里隱瞞了自己認為艾米藥物不夠的證據:第一次到她房間查看柜子的時候,他發現有的藥劑有聯盟專用的正式標籤,有的沒有,屬於來路不明的藥品;他也記得艾米搖著頭說「真的不夠」的表情和語調。他想,在主教去和十字軍會面的時間里,除了看管好傑邁爾,也許還有許多別的事情要做。
「態度相當強硬。」尼赫里說。「那麼,他們沒有要求我們此行就交還傑邁爾?」
這種事本來應該讓傳令兵去做,喬貞感覺這是主教對自己私自和傑邁爾見面行為的一次反擊,就像在說:「這兒是我管事」。但現在喬貞也不能計較太多,這些天來他已經無數次設想了信使可能帶回來的消息,以及相關的應對方式,現在終於到了驗證這些想法的關鍵時刻。
「有沒有可能把他們轉移到醫療條件更好一些的地方?不管怎麼說,那間屋子都是由馬廄改建的。」
「絕食是愚笨的手段,不過確實很像血色十字軍的行為。我會去的,不過不是現在。」
「很好,你們在和血色十字軍的頭面人物談判的時候,我在地牢里哄一個髒兮兮的男人吃東西。」
「那倒是。比起跟著尼赫里在瘟疫之地野餐,我自然更喜歡留在m.hetubook.com•com安多哈爾。」
「你出去一下。」尼赫里把助手叫出房外,然後看著埃林,等著他開口。
「是埃林。在你離開之前,我有一些重要的話想說,尼赫里主教。」
「預言?哈!那就難怪他們攻打安多哈爾這麼久,都沒有拿下一寸土地。」弗林特說。
「誰?」
喬貞也離開宅邸后,埃林走到二樓尼赫里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什麼事?」
「如果他們真要憑藉區區一個衛兵俘虜的理由就發動進攻的話,那他們確實對自己很有信心。或許在我們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血色十字軍已經增強了力量。」雷納說。
「而你,喬貞,也請和我同行。你一直都為處理傑邁爾的事提供著非常有啟發性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我想說說關於那間隔離屋的事情。」
「沒人讓你留在這兒閑逛,你有工作。傑邁爾那傢伙,如果再讓他這麼餓下去的話,等我們回來,他的眼皮上就已經停著蒼蠅了。想辦法讓他吃點東西,最好是自願的,要是強逼他吞東西的話,這傢伙事後一定會摳喉嚨嘔出來。」
喬貞去見尼赫里的時候,他正在後院揮動綁了加重物的戰錘。
「是喬貞嗎?稍等,還有五十下。」兩分鐘后,他把戰錘放下來,拿起身邊椅子上的毛巾擦汗。
「有什麼不對?反正你也會說出類似的話,我是替大家節省時間。」
「算了吧,我知道你並不羡慕我們。而且這事還只有你能做到。還有,這地方不簡單,多留幾個心眼。」
喬貞點點頭。「我去。另外,我提議讓埃林留在這兒,因為傑邁爾需要有人看管,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認為埃林在這件事上是最好的人選。」
「弗林特,你低估了德米提雅在血色十字軍之內的作用。」喬貞說。「就七處目前掌握的資料,她是十字軍內的精神領袖之一,她的預言是他們制定策略的重要依據,許多狂熱的信仰者為了能夠聆聽她的預言而不惜生命。」
「喬貞,這個問題有必要問嗎?」弗林特說。「尼赫里主教是我們的最高指揮官。對方至少也要讓大十字軍出面才行,但你想想信使怎麼說的:『血色聖者德米提雅及其他血色指揮官』。我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德米提雅實際上是做什麼的。『聖者』在我聽來是諢名,不是官階。」
「你的臂力讓人印象深刻,尼赫里主教。」
「昨天我去見過了傑邁爾。他要求和你單獨見面。」
「你搞錯了重點。她預言的準確程度對我們一點意義沒有,但對十字軍來說是不一樣的。我們不需要知道他們為什麼相信她,只要了解她地位很高這個事實就可以了。這樣來看,一個衛兵讓他們就有如此大的反應,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傑邁爾不是普通的衛兵,而是侍奉著受敬仰的『聖者』——也就是說,他本人是『聖徒』。一個聖徒的缺席,會讓聖者的權威性受到打擊。信徒們會想,為什麼她沒有預言到自己的聖徒會成為俘虜。」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弗林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弗林特,你去安排一下衛兵和別的相關事宜。喬貞也請儘快做好準備。我們爭取在今天之內動身。」
「你應該去諮詢醫務部,而不是我。」
「那是次要的問題。」喬貞說。「不管怎麼說,m.hetubook.com.com這一次談判非去不可。我們要做的事就是決定人選。第一個問題是:尼赫里主教,你打算去嗎?你的選擇會直接決定這一次談判的規格和結果。」
「進來吧。」
「我對談判很感興趣,但是最近補充進一批新兵,沒法走開。」
「下一步行動?」弗林特說。「那些傢伙能有什麼下一步的行動?發動進攻?荒謬。」
「可是,主教,這太危險了,畢竟是要前往有血色駐軍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們七處探員做事只憑證據不憑信仰。我所知道的是,艾米那兒並沒有足夠的藥物和醫療器具。你打算解決這個問題嗎?」
「我當然考慮到了這一點。十字軍雖然瘋狂,在外交層面卻是非常遵守禮節和規章的,不會對一個聖光大教堂主教做什麼。另外我們自然也需要一些士兵,而且,正是為了安全原因,我決定要求你和我同行,弗林特。雖然不需要你參与談判,但是你的戰略偵察能力可以防範我們遭到意外的襲擊。」
「對於瘟疫,我們了解太少。一時的惡化也許是治愈的前兆,這種情況非常普遍。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只有悉心的照料和醫治,當然我個人作為聖光的信徒,也會為他們祈禱。」
「沒有。他們只是要求談判。」
埃林推門進房,看見尼赫里在助手的幫助下,已經穿好了全套鎧甲。
「既然您這麼說……我遵從您的決定。」弗林特坐回到椅子上,雖然能夠同行讓他寬心不少,但還是因為「不需要你參与談判」一句話而悶悶不樂。
「沒有……暫時還沒有。我不確定艾米是不是把病人們都控制好了,因為他們的情況一直在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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