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們研究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算雨停了，我還是繼續挑戰著。小朋友們抱怨我操作太爛，但依然給我出主意，坎坎坷坷，總算是通了關。

玩了一會兒格鬥遊戲，被機器打得火冒三丈，而不小心折斷了一根搖桿后，我心虛地四處看了看，還好沒人發現。忽然，我發現一台古老的飛行類遊戲，跳出了一個畫面，那是歷史最高分的榜單。

我轉過頭，打算對他們道個謝，請他們吃點零食什麼的（順便安利一下翻花繩）。不過他們卻失去了興趣，在破關動畫結束后，兩人便聊了起來。

唉，這種飛行射擊遊戲簡直要人老命了，我猶豫了一會兒，剛才的熱情也被遊戲難度消磨殆盡。但外面還在下雨……錢包里還有兩張紅票，好吧！再戰一會兒！

我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最高分是06年10月3日創造的，哈，這老古董記性還真好，這都沒忘。等等，這分數……怎麼比滿分還高一點？我立馬挪了過去，那個最高分的得主，留下了WN這兩個字母。

還真有可能，畢竟那人打遊戲是很強的。

現在的我，特意買了台PS4來玩了好幾天，雖說畫面是升級了，但玩起來的趣味和當年相較，似乎也沒什麼特https://m.hetubook.com.com別的提升——當然了，有趣的遊戲還是很多的。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那可是我爸爸創造的，必然是個不同凡響的成績。

「……去去去。」我趕他們走。

「那再來。」兩個小朋友也說。

其中一個問：「你幹嘛要玩這種老遊戲？」

稍微有點懷念起以前的事了……

本著不浪費遊戲幣的原則，我也會去玩玩。比較喜歡打那類格鬥遊戲，印象最深的是叫《月華劍士》的，相當好玩——可我總是被對機上的小學生打得很慘。

現在是下午，她正在專心致志地看電視，因為出了幾天門的緣故，她錯過了一直在看的電視劇。正好碰上重播了，也就意味著我得一個人出門了。唉，好吧。

但把手頭的遊戲幣全部用光之後，我卻連那個分數的十分之一都沒達到。

「……教我。」我說。

遊戲廳熱鬧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雨聲激蕩將悶熱淋濕間，沒抓到娃娃時小情侶之間的嗔怨、社會人打了個好倍數發煙的吆喝，以及小學生們大喊招式名稱拚命擼搖桿的聲響。

但我卻偶爾會去遊戲廳轉轉，一開始，是要帶正在欺負店家，一個勁讓機器吐錢的爸爸回家，次和*圖*書數多了，那些老闆都會送我一堆遊戲幣以示感謝。

另一個向我吐了吐舌頭，有些神氣地說：「剛剛你忘記吃武器了，傷害不夠。」

「出門。」我關掉了遊戲機，對繩繩說。

……有點不爽，畢竟那是我媽媽生病時，他居然沉迷遊戲。我著實有點惱火，咬咬牙，決定將氣撒在遊戲機上。那時留下的記錄算什麼，不知道在哪裡遊盪的你，自認天下無敵留下的記錄，不知不覺被我破了——想想就很有趣。

「因為好玩啊。」

——當然，也少不了放假的小學生。

「是啦，回家了。」

剛剛那個也立馬補充：「其實最後一關見到老怪的前面，可以有個地方站著，站著不動，一直打，子彈打不到你的，也就是安定點……」

小時候，我沒有沉迷網吧，因為家裡有電腦，所以不怎麼理解那些背著書包的同學，非要擠到煙味瀰漫，鍵盤臟污的網吧是什麼心態。更何況還有同學把書包忘記在了網吧的事，弄得學校怒火中燒，讓全校學生站了一下午來聽校長口水，累得我就更加反感。

「拜拜。」她向我擺擺手。

我也期待，自己能像屏幕里的自己一樣，能再有機會，更靠近你一點點。

一些青年正在玩的熱火朝天，也m.hetubook.com.com有一對情侶在抓娃娃，而深一點的地方，一堆社會人和閑散遊民正在期待機子能吐點錢出來。

無力感和倦怠感席捲我全身，我調出得分榜。那個人的名字和得分，是如此遙不可及。

我有點受挫，腰酸背痛眼睛也很難受，不知不覺，身後聚集了兩個小學生。

繩繩在的話，會這麼對我說——「這是留客雨。」

「還是擼啊擼好玩。」

天空時常晴一陣，陰一陣，似乎一直在猶豫何時降雨才能淋透更多人。

「去去去。」我又揮了幾下手。

漸漸進入雨季了。

於是，我留下了WA這兩個字母，放棄了繼續挑戰他在十年前創造的那個分數。就讓那位不知遊盪到了何方的男人，繼續在這破舊的屏幕里，樹立起這樣「高大」的形象，展現給屏幕外的我吧。

更可怕的是，依舊很有人氣……

既然如此，我就翻出錢包，買幾個遊戲幣來打發時間吧。

其實，我只是破了一次關罷了，由於這台機子玩的人不多，我只是破了個關，得分就勉強擠進了第一頁。提示要我留下名字——我猶豫了一會兒。

所以——現在我正趕往某家位置偏僻，多年來一直在各種各樣的壓力下，頑強生存著的那家破爛遊戲廳。

「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吧，我晚上要上補習班。」

「好，再來。」

且不談我爸爸是怎麼讓那些動過很多手腳的機器聽話，只是，我肯定沒有遺傳到擅長欺負遊戲機這一點。

這時，服務員懶散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她將遊戲幣交給了我。玩點什麼？我左右看了一圈，陷入猶豫。走了幾步，我發現在最深處，還有幾台破爛不堪，卻依舊亮著的機子很眼熟。

一口氣喝掉了那罐飲料后，我信心百倍。

不，能創造出比最高分還高的記錄，甚至打動了機器，讓它這把老邁的身軀，仍然清晰記得他——能做到這一切的，我在所知，就只有他了。

換了一大籃子的遊戲幣，我又買了飲料和薯片，捲起袖子，以萬全的狀態操縱著我那架「像素點陣號」戰機。它不斷擊墜小怪，小BOSS，中BOSS——但也偶爾會被擊墜。幾番來到大BOSS面前，卻始終敵不過。

不會吧……因為，這是我爸爸名字拼音的首字母縮寫。

學校附近一條小路拐兩次，在堆破爛的回收站隔壁，破到不能再破的牌子就掛在外面。當年還很花哨的牌匾，現在卻連字都殘缺不全了，真感慨，這家遊戲廳居然還開著……

兩人連招呼都沒對我打，就健步如飛地，從這冷僻的老古和*圖*書董遊戲機博物館離開了。我苦笑了起來，目送他們遠去后，轉回遊戲機屏幕。

但世間就是偶爾會有這樣的，在夾縫和歲月里，都能活得長久的事物。

空間似乎大了不少，搶眼的地方擺著的都是很新和很有吸引力的機子。相隔著，還有各種各樣堆滿可愛布偶的娃娃機和扭蛋。更深一點，則是牌機、水果機、老虎機、打魚炸龍之類的……它怎麼還沒被查封？

走了過去，沒想到那些老古董還在運行，古舊不堪的畫面依舊挺傷眼的。好吧，沒人光顧你們，那我就來懷箇舊。

恍若隔世——又回到了某年某月，我彷彿也變回了那個輸給小學生，惱火地打算來場真人較量的少年。

我走了進去，稍微瞥了幾眼。腳後跟剛剛落下，忽然，陰晴不定的天就開始下起了雨。我要是稍遲一步進去，就要被淋了。

「哪好玩了，怪人。」

「媽的，難死了。」我情不自禁抬起手，但沒敢砸下去，如果砸壞了，他的記錄消逝，我就沒辦法破記錄了。

不過，無論天氣的心情如何，和我其實都沒多大關聯，因為我正坐在沙發上打遊戲。最近的遊戲主機還真是沒什麼新意——不說紅白機那種記憶久遠的，就說當年半夜悄悄通宵打PS2，雖然隔了好多年，可我還是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