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船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帶你回家噁心父母

秦德昌不怒反喜,他就怕這小子不提條件,那才叫麻煩,純屬糊弄敷衍自己,願意提條件說明是真干,堂堂大廠還怕你提條件嗎。
這時家裡的保姆過來了,問王伯伯中午做什麼飯。
老張是上官謹的母親,在家裡處於弱勢地位,沒什麼發言權,陪坐在老伴身邊,看他審核女婿。
「你難道怕他?」秦德昌在用激將法。
二虎相對,更加寂寥。
「報告首長,我四十了,不算小夥子了。」易冷半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很隨意,彷彿不是女婿,而是這家的兒子。
易冷又和暖暖娜塔莎聊了一會學校的事情,得知阿狸老師今晚上就坐飛機回家了,凌老師也出國旅遊了,這個元旦大家都挺忙。
「是犯不上。」易冷說,「老實說我已經過了誰給我畫個大餅我就上頭的年齡,有時間陪陪家人孩子是最好的,金錢和地位對我來說都是浮雲。」
高明這個人有點像是周瑜,有才能,但心胸略狹窄,不是好相處的領導。
「小夥子今年多大了?」王少將問道。
秦德昌披著羊絨大衣,走進了飯店,秘書和助理跟在後面,服務員在前面引路,將這些人帶到了黃皮虎這桌。
「我王叔呢?」易冷左顧右盼。
聯航原來隸屬於空軍,零四年才軍轉民,現在是東航的子公司,執飛的是一架空客320,目的地是北京南苑機場。
董事長助理這個頭銜相當唬人,一般來說,總助是輔佐一把手開展全面工作的,而是副總只是分管某一個方面,助理比副職還要牛,而且是直達天聽的人,幾萬人的大廠,可不是誰都能和董事長說上話的,這就像是以前宮裡的大總管,老佛爺身邊的紅人,想給老佛爺帶話你得先通過大總管才行。
「房子和辦公室,回頭讓董辦給你安排。」秦德昌說,「至於通勤的車輛……把我當年的座駕給你吧,放在車庫裡很久了,那車是真紮實板正。」
兩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南苑機場,易冷出了航站,上官謹www.hetubook•com.com在等他,手裡還捧著一束花。
最近工作很忙,有日子沒上門了,向東鳴和丁玉潔還以為黃皮虎扔在飯店裡工作呢,就問他怎麼這麼早下班,你們那個火鍋城不是挺忙的么。
今天是2014年的最後一天,時間過得真快,易冷拿出手機,看阿狸發的朋友圈,今年學校的元旦晚會沒邀請家長,暖暖已經初三畢業班,再過半年就該中考了,一切課外活動都在減少。
武玉梅旋風一般跑過來,她正忙著,也沒空管老黃,只彎腰問了一句:「咋地,失戀了?編製沒了,對象也飛了?」
「受寵若驚。」易冷接過鮮花。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堂堂一個正廳級董事長兼書記還搞不定這點事么,所謂編製就是檔案進省國資委,僅此而已,不進又如何呢,也沒啥大影響,只要廠里給你待遇,承認你的級別,不就好了。
當然秦德昌給的這個助理只是虛銜,真正的董事長助理起碼是正處級,實際上他用的助理只是正科到副處的青年幹部,在自己身邊歷練一下,接受高層思維的熏陶,然後放到基層去帶兵的,這也很給力了。
易冷咧嘴一笑:「別鬧。」
易冷說:「我就不信了,你找不到其他人,學院那麼多男教員,未婚也有不少啊,你怎麼不找。」
「沒有,我口述你聽著就行。」上官謹面無表情地說,「但是先說好,不許生氣,不許不配合。」
「我記得王叔叔是海軍少將,不知道又進步了么?」易冷說。
「聯合國最新規定,四十五歲還是青年人,不算大。」王少將說。
畢竟這是向沫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丈人一家工作的地方,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
易冷說:「我很油膩么?」
「喲,家裡來客人了。」老頭說。「老張,好像是女兒帶男朋友回來了。」
保姆有些狐疑,還是去廚房照做了。
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上官謹遞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到門口迎接,https://m.hetubook.com.com進來的是兩位穿便裝的老人,老頭兩鬢花白,精神矍鑠,一雙眼睛尤其炯炯有神,彷彿能把人看透一般。
秘書和助理迴避了,秦德昌坐在易冷對面,把布偶虎擠到一邊。
興許老黃進廠就是為了破案,接近那女的也是為了破案,武玉梅心情很好,當場宣布今天全場打九五折。
接了電話,先是寒暄,然後是誇讚,說師兄寶刀不老什麼的,大案子手到擒來。
凌晨四點,易冷起床簡單洗漱,沒吃飯,帶了一塊壓縮餅乾路上吃,也沒開車,叫了一個夜班計程車直奔西流灣機場。
「我要配房子,配車,配辦公室。」易冷獅子大開口,狂提條件。
保姆煮好了雞蛋端過來,王少將拿起一個蛋,在茶几上慢慢滾動著,意有所指。
「這花理論上是你給我的買的。」上官謹說,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很適合北方的氣候,易冷這一身打扮帥歸帥,小風一吹,跟沒穿一樣透骨涼。
上官謹說:「沒辦法,我爸催得緊,我只能找個人應付他們,隨便找一個太容易被看出來作假,只能找你這樣會演戲的。」
出差得帶包,他拎著一個淘寶上買的咖色瘋馬皮大容量旅行包,裝著換洗衣服洗漱用品,通過安檢,和稀稀拉拉幾個旅客登上了聯航的班機。
向東鳴說:「打螺絲好啊,那是滾絲工。」
老秦也不客氣,拿了招呼就吃,倒酒就喝,酒過三巡才說話:「廠里缺人才。」
是缺人才,不是缺人手,人手到處都是,但老秦不稀罕,他只需要能做事的大將,黃皮虎這樣的好材料走了太可惜,這兩天老秦一直在向省里爭取編製,最終還是沒能要下來。
易冷拎著禮物抱著花,上官謹在前面帶路,她家住高幹樓,但在北京也住不了多大的房子,一百多平方而已,室內暖氣開的足,進門放下禮物,客廳里空蕩蕩的沒人。
「我還在學習階段。」易冷說,「以後少不了請教向工,還有向主任。」和圖書
……
秦德昌故意賣關子:「你明天來,哦不,過了元旦假期過來,我親自帶你去看。」
「任務簡報有么?」易冷上車就問。
易冷說:「師妹,你莫這樣,我肝顫。」
王少將覺得挺神奇的,這尼瑪是毛腳女婿上門么,這是來踢館的吧。
一輛黑色奧迪車駛到玉梅餐飲門口,天空飄起細碎的鹽粒子,副駕駛上下來一個人,撐起大黑傘,一手打傘,一手開後門,車上下來的是秦德昌。
上官謹在旁邊嫌棄的直撇嘴。
剩下的酒,易冷讓服務員存到櫃檯上,他拍拍屁股回家,去老丈人家串個門,嘮嘮嗑。
「你好你好。」王少將和他握手,兩個男人的手握上就開始暗暗較勁。
易冷說:「我懂了,合著你就是拿我來噁心你爸媽的。」
上官謹帶他去停車場,上了一輛民牌豐田花冠,可謂低調到了極致。
「我明天也出差。」易冷說,「去一趟北京,幫你們帶點禮物回來。」
「我們認識挺早的,算起來我是她師兄。」易冷接過梨,在褲子上擦了擦,吭哧就是一口。
「坐吧,你坐這。」王少將脫了外套,露出裏面的海軍制式毛衣,不動聲色將客人安排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這就形成一個三堂會審的格局。
上官謹說:「你這樣解釋也不是不能成立。」
「這回我請你。」秦德昌說。
「以前駐外,現在不幹了,到地方上工作,在江尾造船廠工作,我結過婚,妻子去世了,留下一個孩子,房子有一套,名下沒有車,不過單位馬上要給我配車了。」
「可你也沒到躺平的歲數。」秦德昌的話擲地有聲,「于公于私,你都不該退縮,我知道你不在乎待遇級別,但組織從來不會虧待同志,你回來,保留你的副處待遇,掛董事長助理,願意去哪個部門就去哪個部門,隨便你挑。」
男人至死是少年,男人都喜歡機械類玩具,有些男人還喜歡老爺車,易冷全佔了,他和秦德昌擊掌為約,假期結束就回去上班。
「哦,你是做……和圖書」王少將在斟酌用詞。
上官謹交代說不能穿的太寒磣,那他的理解就是盡量騷了,於是今天穿的是海軍740呢大衣,花呢報童帽,赤耳單寧牛仔褲,裏面是費爾島圖案的重磅毛衣,腳上是同款羊毛花襪子,配咖色紅翼工裝靴。
向冰噗嗤一笑:「爸,老黃級別比我高,人家是集團對社會招聘的副處級領導崗。」
豐田花冠在南苑路上歡快地飛馳,上了南四環向西奔西三環,在公主墳沿著復興路向西,這裡是部隊大院扎堆的地方,空軍大院第一,後面依次是海軍大院,總後大院,通信兵大院,裝甲兵大院,上官老師的家在海軍大院。
易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什麼車?」
向東鳴有些不可置信,但女兒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你和茜茜是怎麼認識的?」王少將從茶几上拿了一個碩大的梨,遞給易冷,卻不給他拿水果刀。
向冰說:「進廠打螺絲。」
在老人心目中,對門這個廚子人品還算不錯,經常幫個忙啥的,但是終究沒個正經職業,給人打工不長久,怎麼忽然就副處級了,這上升的太快了吧。
易冷竹筒倒豆子,倒是坦率無比。
「那你得再幫我一個忙。」上官謹說,「跟我出一個任務,去北京,穿的別太寒磣,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明早五點西流灣機場,聯航飛北京。」
武玉梅啥都知道,向冰已經把老黃在廠里的風流事告訴了小紅,小紅又告訴了武玉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小紅又通過別的途徑得知一些風言風語,服務員小誰的三姨的老姊妹是夏威夷風情海岸的治保組長,據說那個和老黃曖昧不清的女的已經被抓了。
一瓶劍南春放到桌上。
易冷氣笑了:「你就不怕你爸看中我。」
「你叫什麼來著?」王少將問易冷。
「沒,還是少將,快退休了。」上官謹停車入位,下車打開後備箱,裏面有些禮物,很寒酸,茶葉和水果而已,茶葉這東西看不出具體價錢,水果隨行就市,一個精裝果籃也就是百m.hetubook.com.com十塊錢而已。
黃皮虎火鍋,易冷獨坐在角落裡,服務員按照慣例在他對面放了一隻布偶黃皮虎,今天虎爺不是大堂經理,而是顧客。
向冰回家早,在一旁說:「爸,老黃曆了,人老黃現在也進廠了。」
沒讓自己預備禮物,上官老師已經算厚道了。
最近老向工心情很好,女兒終於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工作和生活了,現在就差找個對象結婚生孩子了。
「我姓黃,黃皮虎。」
「高明難相處。」易冷說。
「哦,你去煮兩個雞蛋給小黃當早飯吃。」王少將說。
易冷招呼服務員:「加菜!」
劍南春還剩下大半瓶,易冷自斟自飲,忽然手機響了,是上官謹老師打來的。
既然人家面子都給的這麼足了,再不接著就不識抬舉了。
老秦把事辦完,也不啰嗦,起身走人,秘書很自覺地去櫃檯結賬,說黃處長那桌先買單,開個發票。
上官謹說:「有確實有,可是我怕我爸相中人家啊,那我就真完蛋了。」
向工問:「進廠好啊,進廠做什麼?」
向冰說:「好說。」
「和我媽遛彎去了。」上官謹說,「待會兒他們回來,你本色出演就行了,各種油膩盡情的造吧。」
「颯颯水啦。」易冷說。「近江外國語學校的名額幫我留著哈。」
「還能再早一點么?」易冷說,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人黃皮虎根本不在乎這個,他能把和自己好的蜜裡調油就差上床的卞琳送進去,還在意吃瓜群眾怎麼看么,他略有傷感不是因為卞琳,而是因為閱讀大量檔案后,對廠子有了感情。
上官謹說:「不會,我就是覺得我爸無論如何都看不中你,而你又非常像我自己挑中的那種叛逆型女婿,所以你來表演一回最合適,放心,我虧待不了你。」
易冷上前,一臉假笑:「首長好。」
黃副處走了,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件行政夾克,他悄然離去的同時留下一段傳說,人們很自然的將他的離職和卞琳的失蹤聯繫在一起,無非是桃色事件,爭風吃醋,反正不怎麼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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