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高明在，就輪不到馬曉偉說話，畢竟人家是前總工，現任總經理，業務能力嘎嘎好。
易冷被安排到王少將的書房裡，看著滿書架的專業書籍，他隨意抽出一本來翻閱，現學現賣是他的特長，晚上喝酒吹牛逼時，這都是彈藥。
在市場部歡迎副職的會上，人力資源介紹黃皮虎的職務，不但是市場部副總，人家還是軍船部的副總，身兼兩個副處級，負負得正，不得是個正處級待遇。
王少將根本不提造船廠的事兒，只說這是茜茜的男朋友，這就夠了。
到了晚飯點，家裡還真來了兩位客人，家宴請客不宜多，貴在精，雖然兩個叔叔都沒穿軍裝，但易冷憑氣場就能猜出來都是扛將星的人。
「小夥子身體代謝能力很強。」張醫生想。
易冷說好的，但又不走，似乎在等什麼。
秦德昌說：「那你去市場部當副主任，分管軍船項目。」
易冷這就準備喊一聲大哥了。
王少將發布完命令，繼續回去睡覺，張醫生讓小黃到書房裡休息，自己和女兒說點悄悄話。
秦德昌說：「這件事我知道，黃皮虎同志家庭比較困難，多打一份工只要不影響業績，我看沒什麼不可以的。」
……
當然秦德昌從不是以權壓人的，他站起身來，在會議桌旁邊踱著步子，開始講述船廠的艱難處境，和韓國造船廠競爭，壓價，受國際航運指數影響，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
高明看了一眼馬曉偉，後者會意，乾咳一聲道：「董事長，您不是要用黃皮虎開拓市場吧？」
「說來也巧，我認識了一個長輩，就負責這個。」易冷將北京之行掐頭去尾，只說重點，秦德昌聽了頷首不已，心中波濤洶湧。
按說堂堂少將就拿這個送人，未免寒磣，但這也是不見外的表現，王少將掌管百億海軍軍費，這個崗位不廉潔是要命的。
清晨六點，易冷起床，換上運動鞋下樓跑步。
秦德昌說：「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和*圖*書。」
秦德昌目光掃過去：「怎麼？」
上官老師就差點意思，睡到十點才起。
易冷站在江尾造船廠昔日的榮光前，使命感油然而生，即便生命只剩下兩年，也要活的燦爛光輝。
易冷上行政樓層，來找秦德昌，開門見山向他提出自己設想，首先重啟軍船業務，生產技術上相對簡單的056護衛艦，然後積累經驗，造驅逐艦，造萬噸大驅，造核動力航母。
司機師傅拿來車鑰匙，易冷上車發動，先熱車，讓機油溫度上來，潤滑機械，司機師傅看他的動作就知道是懂車的人，欣慰地點點頭。
他給市場部老總打了個招呼，說自己還是去軍船部坐班，老總當即同意，這個燙手山芋留在市場部，大家都沒心思工作了。
後者斜了他一眼：「我看某人意猶未盡。」
秦德昌就沒陪他一起玩，悄然離去，讓秘書召集班子成員開會。
船廠領導班子成員包括董事長總經理專職副書記以及副總，三總師等人，秦德昌提出要重開軍船項目，大家都表示贊同，但是難度也很大。
忽然之間他有些感動，准老丈人這是在給自己鋪路呢。
但這台車是4.2排量自然吸氣的V8發動機，八缸你還想啥呢，六點八破百，馬力強勁，後橋蝸桿式托森式差速器，前橋採用獨立機械開放式差速器設計，后懸挂的液壓可調，底盤質感極佳。
他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一個外聘中層幹部的去與留，並不會引發軒然大|波，畢竟廠里其他大瓜多得是，不差他這一個。
「如果重啟軍船項目，二十年內我們不愁沒飯吃，誰能給我拿下海軍訂單，別說是打兩份工了，我給他一個副總干！」秦德昌越說嗓門越大，這幫癟犢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內鬥。
黃副處之前就在市場部學習過，還和卞琳打得火熱，大家對他不陌生，但也談不上多喜歡，現在關於這貨的風言風語已經傳遍全廠，說他是秦德昌的和圖書私生子啥的。
沒想到易冷當即拒絕：「不合適，我畢竟不專業，軍船部是重要崗位，哪能讓外行干，我跑跑市場還行。」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殷永琛下台後，班子里再無能和老秦分庭抗禮之人，高明那是人家的徒弟，受到天然壓制，現在的造船廠就是秦德昌的家天下一言堂，他說啥就是啥。
易冷看向上官謹，眼神中的含義比較複雜，大致意思是喝出工傷來你得賠。
老秦的駕駛員也是個五十歲的老司機了，他向黃副處介紹說，這台車是當年廠里專門買來接待貴賓用的，用的非常愛惜，里程數也不大，別看二十歲了，從裡到外嘎嘎新。
軍船部的辦公室不在大樓里，得繼續往廠區深處走，在五號船台附近的一座黃色的兩層小樓里，這裏還掛著一塊斑駁的木牌子，上寫海軍代表處字樣。
易冷使出渾身解數，雲山霧罩的瞎侃，顯示出他博學的一面，當然了，今天他主要是捧哏，主場還是將軍們的，把他們陪好了就行。
一個人死了，只要他還被人們銘記，就等於還活著。
上官謹說：「你個油汪汪少做夢啦。」
上官謹看他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麼壞屎，趕緊打岔，說路上堵飛機要晚點，拉著行李箱帶著易冷跑了。
元旦北京之行順利結束，臨走前，二老撂了話，長期分居不合適，江尾畢竟是小地方，還是盡量往大城市調，在近江買房的話，我們可以出首付，想在北京發展的話，也能幫上忙。
自己不是造船廠的中層么，江尾造船廠想拿製造護衛艦的合同，就得過這些叔叔伯伯的審批，你抱著宣傳手冊跑人家辦公室去推銷，想辦法托關係送禮，那都不如王叔家裡一場酒的效果好。
「走，帶你去看車。」秦德昌說。
上官老師還能說啥，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只能含淚吞下去。
這是一輛1994年的奧迪V8，是奧迪A8的爸爸，整體造型帶有九十年代的風範，比較方正，ｈｔtｐs://ｍ.hｅｔubooｋ•com•coｍ相對於之後的溜背流線型，更顯大氣端莊。
易冷摸著包里兩瓶茅台酒說：「還別說，我真心動了，有將軍岳父，少走多少彎路。」
一把手都偏袒成這樣了，下面人還能說啥呢。
兩個醉醺醺的叔叔被家裡派來的勤務兵接走了，王叔也喝大了，回卧房挺著了，易冷還真沒走，睡在書房的行軍床上，上官老師住次卧，都不是年輕人了，不存在晚上從洗手間回來摸錯門的情況。
易冷也不打算在市場部待著，他沒必要受這個閑氣，是騾子是馬，咱們走著瞧。
「咱們廠底子還在，騰出船塢，配備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我想是可以生產出合格軍艦的。」高明說，「但是，訂單從何而來，這才是關鍵問題。」
上官謹說：「別瞎說。」
不過這艘反潛護衛艇的造型很威風，各種口徑的炮管支棱著，有點二戰時期戰列艦的味道，所以這型護衛艇也被稱為黃水戰列艦。
二十年的老車，基本沒啥高科技配置，但是更耐造，駕駛體驗感更強。
這艘護衛艇是江尾造船廠的恥辱，正是這艘船改型競爭失敗，導致造船廠失去了海軍訂單，都八十年代了，還考慮不到導彈的作用，弄那麼多艦炮嚇唬誰呢。
「這個人風評不好。」馬曉偉繼續為高明當槍，硬著頭皮說，「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他不務正業，整天到處竄。」
「萬里長征第一步，只要走好了，今後的路就好走了。」秦德昌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軍船部這個編製還在，但只有一個空架子，沒什麼人，你把架子搭起來，想要什麼人，我給你派，廠里沒有的，就從社會上招。你就暫且擔任軍船部的副主任吧，正主任我來兼任。」
市場部是個趕時髦的部門，想融入的話就不能穿行政夾克了，易冷把准老丈人送的07式海冬常服的袖標拆掉，當成布雷澤雙排扣單西穿，下面配一條深灰色呢料西褲和艦艇皮鞋，內搭灰色高領毛衣hｅtｕboｏｋ•ｃｏｍ•com，離遠看有點格里高利派克的神韻了。
主管紀檢的副書記也發話了：「紀委這邊也收到不少舉報信，都是關於他的，這個同志在競聘副處崗位的同時，居然還和我們廠勞務派遣合作單位簽了合同，一個人打兩份工，真是聞所未聞。」
這台老爺車一直存在車庫裡，按期保養，定時出去溜一圈，所以狀態極好，和新的差不多。
這是八十年代末江尾造船廠的產品，排水量五百噸，前後兩座雙聯裝57毫米火炮，另有25毫米副炮和14.5毫米防空機槍，船尾有反潛火箭發射器，整艘船的狀態保持的很新，比旅遊景區那種退役破船強太多。
一個副總補充道：「我們提著果盒子去北京都見不到人，根本就沒這個渠道。」
元旦假期結束，黃皮虎又把雅迪電動車騎起來了，很低調的來到船廠辦公大樓。
易冷走馬上任市場部副主任，主任是廠里的叫法，對外稱呼是市場部副總經理，行政級別副處，工資補助津貼亂七八糟加起來有個一年七八萬，但是績效就厲害了，如果真能拿下軍船大單，年薪百萬都不是夢。
「家裡房子大，夠住的，何必住招待所花冤枉錢。」王少將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我還沒和小黃嘮夠呢，晚上繼續，我找幾個叔叔來陪你喝酒。」
別管他穿的多騷氣，市場部的同事們就是不喜歡他，尤其男同事們，軟抵觸，不配合，誰讓你把卞琳送進去了呢。
「還叫王叔。」王少將臉一板。
秦德昌想起來了，自己還答應人家車和房呢。
駕駛員師傅拉下苫布的那一刻，易冷覺得眼前一亮。
……
「今後二十年，是海軍的發展時代。」易冷現學現賣，這是他酒桌上聽來的重要信息，「我國勢必打破所謂第一島鏈的束縛，海軍責任重大，說通俗點，今後二十年是軍艦下餃子的時代，我們跟上了，就有肉吃，沒跟上，就只能和韓國的造船廠競爭，去搶國際上的訂單。」
反正黃副處和圖書和秦德昌關係非常密切，那些趨炎附勢的傢伙就恨不得撲上來舔，而有志氣的人反而敬而遠之，認為這傢伙沒啥真本事，除了巴結領導和泡妞，他還會啥？
「比打仗還累，你得有所補償。」去機場的路上，易冷對上官謹說。
二老還給他們拿了一大堆東西帶回去，易冷的旅行包里就塞了不少配發物資，王叔和他身材差不多，海軍發的制式襯衣，毛衣、海勤呢子大衣、皮手套、艦艇皮鞋啥的，穿都穿不完，還是全新的，就送給准女婿了。
秦德昌深以為然，接軍船訂單肯定是最好的，可是這也需要競爭，你上面沒人，拜佛都摸不到門，說起來簡單，實行起來可就難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王叔和張醫生走到窗口觀察，看到准女婿在冬日清晨的寒風中出門跑步，不禁對視一眼，頗有感觸。
造型是老了點，中網和車尾的金屬V8字樣依舊彰顯著非凡的身世。
一時間黃皮虎的風頭隱隱壓過了被譽為船廠啟明星的史上最年輕總工馬曉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王叔這是幾個意思，今晚就要逼著女兒女婿洞房么。
易冷像是見了玩具的孩子，眼睛都放光，問我能不能試一下。
易冷說：「你是不是心裏惦記著什麼人？」
除了這個，還有董事長助理的榮譽加銜哩。
這是說的好聽點，說的不好聽，就是當年的官車奧迪100的放大款。
「這孩子有毅力，是個狠人。」王少將想。
「謝謝王叔。」易冷說。
很快易冷就明白自己誤會了，長輩都是老傳統，根本沒那麼想，人家就是單純的想省錢。
這一頓酒，茅台下去四瓶。
船廠的爺們兒們，等著我給你們放大招吧，讓你們從青工到退休，都念叨一個叫黃皮虎的豐功偉績。
「我只問一件事，圖紙拿來能不能造？」秦德昌問。
軍代表早就撤了，廠子也不再生產軍用船艇，但是沿著小黃樓向東走幾百米就是大海，長長的棧橋伸入海中，棧橋邊停泊著一艘037型獵潛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