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章白羽好奇地問道:「還有這種奇觀。」
第二天,邦君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把他交給皇帝陛下裁決吧!」
皇帝在諸侯們的逼迫下,承認了諸侯們的防禦聯盟,這個聯盟是帝國議會的前身。但是這個議會除了反對皇帝之外,基本沒有通過過其他的決議。當然,偶爾當皇帝和教皇作對的時候,這個議會也會批准給皇帝撥款,讓皇帝組織軍隊去攻擊教皇的盟友們。畢竟除了少數諸侯之外,大多數人也不喜歡教皇。許多諸侯甚至成立了忠於邦君的教會,將主教任命的權力抓回了手中。
烏蘇拉的本源派大談古代教會重視契約的風潮;
科爾卡行省之所以能夠被諾曼皇帝放心,主要是因為科爾卡行省對於皇帝來說,既昂貴又無用:當諾曼皇帝的精力花在國內之後,遙遠的邊境,對皇帝來說就和月亮差不多——知道它在那裡,除此之外,就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諾曼皇帝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繼承危機上了。
《綱領》的作者被逮捕的時候,引發了一連串的問題。
在邦君的授意下,這件事情被公開宣布了。
歷史上有先例可循,任何外派的將軍一旦掌握了駐地的稅權,就一定會圖謀更多。到了最後,那些將軍們會毫無例外地謀求自治權。羅斯諸公國掀起的叛亂之所以難以平定,並不光是羅斯人死戰到底,而是當地駐紮的諾曼將領和羅斯貴族勾結的結果。
帝國是一個空空的殼子,只是因為它的體量太大,還沒有敵人敢於橫挑它的權威罷了。
諾曼士兵正在走出要塞。
數百年前,從諾瓦出發的使者,半個月內就能抵達帝國的邊境,皇帝隨時能夠替換各地的總督;
章白羽合上了畫冊:「哪有這麼多講究,想去就去了。不過我覺得科爾卡的諾曼兵肯定有所圖謀。」
教皇曾經一個號令,就能號召狂信徒們源源不斷地湧向異教徒的國家,強迫那裡的人改宗;
「沒有。」章白羽坦誠道:「只是覺得古怪。科爾卡如今自保尚且吃力,又無外援,憑什麼敢出兵布爾薩。派人去追蹤一下科爾卡的軍隊,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羅斯本源派則m.hetubook.com.com一本正經地表示,先知是個羅斯人。
教會成員曾經在整片大陸旅行,從最西北的海灘到最東南的沙漠,如同在一國之內,現在,即便在帝國境內旅行,都要事先了解各邦的信仰。
諾曼南部的本源派,卻從海商條例之中找到了先知的福音;
如果章白羽知道這一點的話,他會更加大胆地部署計劃,可是如今的章白羽,總感覺頭頂懸著諾曼人的利劍,稍有不慎,數萬諾曼大軍就會跨海來攻。
教皇為了維持威信,不得不一再審判這些該死的異端流派:有些燒死、有些釋放、有些關進牢房。
征服唐土,是諾曼帝國最後的開拓之功了。
審判持續了兩年,最後皇帝宣布教士有罪,但出於某種原因,皇帝釋放了這位教士。
諸侯們不斷地割裂著帝國的完整性,他們只在反對皇帝的時候團結一致,在其他的時候,皇帝提出任何改革,都會被諸侯們否決掉。
教士的邦君看完了《綱領》之後,驚嚇過度,險些陽痿。緩過勁來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跪在地上禱告:「上帝啊,我沒有辦法做出決定。如果我審判他,那麼我所有的子民都會唾棄我,如果我不審判他,那麼教會將永遠仇視我。請告訴我怎麼辦吧!」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九十五條綱領》、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教士被押送去了諾瓦、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只要帝國再失敗幾次,諾曼帝國就會被周圍虎視眈眈的王國變成廝殺的疆場。
從那之後,帝國的重心就不再放在對外擴張之上了,而是對內小心翼翼地維持帝國的完整和穩定。
唐人不是很好的統治者,但在布爾薩半島上,唐人卻是最不差的一批。
新教義的邦國,好歹還算溫和,徹底改革派的教義,則是三句話不離刀兵。
科爾卡行省。
帝國的分裂就此開始了。
隨著事態的發展,教皇們逐漸發現,成長起來的本源派,卻開始動搖教會的權威了。
可是西部諸王國,怎麼會給帝國這種機會呢?所有的王國,只要有機會,就會和帝國境內的諸侯們結盟,甚至會和選帝侯們結盟,以便影響hetubook.com.com帝國的事務。
戰爭開始之後,本地的諾曼軍隊始終盤踞不出,布爾薩行省和尼塔行省紛紛陷入戰火,但科爾卡行省卻沒有遭遇到任何人的進攻。
兩百多年前,帝國在內戰中承認了一系列諸侯的自治權力,但是皇帝依然能夠控制邊境諸侯如使臂膀;
本源派公開討論的時光成為了過去。
皇帝希望擺脫教會的影響,是想要整合帝國。沒想到,他得到的確實更加支離破碎的國家。
面對羅斯人叛亂這樣動搖帝國根基的事情,諸侯們一再否決出兵的決議,帝國樞機的決定被當成兒戲一般。
教皇沮喪之餘,帶著對皇帝無比的失望,回到了駐地。
諾曼士兵的動向,已經被章白羽知道了。
這一次安息人對諾曼人的戰爭,已經讓帝國的衰弱一覽無餘地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從安息人出兵到安息戰馬抵達尼塔海峽,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諾曼帝國的反應,卻只是虛弱的抗議和一支兩千人左右的支援部隊抵達了羅斯。
「那裡都是山區。」章白羽說。
整個布爾薩半島的局勢,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
一切的一切,直到《九十五條綱領》橫空出世,平衡被打破了。
這些教士對於教會的腐敗痛心疾首,他們成立了一個學派組織,名叫「本源派」,所謂的本源派,就是回歸先知時代的教義本源。對現狀憂心忡忡的教士們,試圖從先知的經卷中發現古代的光榮道德,並且將教會凈化為原始純樸的形態。本源派出現的時候,時任的教皇甚至公開表示過歡迎。當然,最開始教皇只是將本源派視為打擊敵人的手段:本源派的教士們素來聲譽良好,一旦他們認定某位大主教腐敗不潔,那麼教會很有可能取消對大主教的任命,對教皇來說,這是一件很有用的武器,利用得當,教皇就能從容操作下任教皇的人選。
王仲點頭,出去安排此事了。
對於科爾卡行省來說,作為布爾薩半島最貧瘠的省份,本來是劣勢,可是遇到戰亂的時候,劣勢卻搖身一變,成了當地駐軍的優勢:科爾卡太窮了,連皇室包稅人都懶得接手本地的稅務,而是將科爾https://m.hetubook.com.com卡行省的稅權折價賣給了當地的駐軍首領。
咒罵歸咒罵,皇帝還是召開了審判,當然,皇帝拒絕了教皇提議的將教士送到教皇國審判的要求:皇帝知道,教士抵達教皇國的第一天,就會被燒死。
人們提起異端,總會想起一群狂信徒,除了引述經典之外,毫無建樹。
終於,在六十年前,教會宣布本源派為危險的異端組織。
「校尉什麼看法?」鄉丞詢問道。
「有機會很想去看看啊。」章白羽看著佐里亞的繪本,陷入了神往之中。
本源派都是非常聰明的人,他們通過各自的解讀,很快就和當地的統治者結成了同盟,以便更好地傳播教義。
布爾薩行省。
諾曼帝國蓬勃向上的時期,每一個雄心勃勃的皇帝,都會為帝國添加一大片土地,用來炫耀武力或者增加聲望。
諾曼帝國內一片混亂。
「是的,」鄉丞點頭回答道:「比托利亞山區還要惡劣。托利亞還有幾片草場,科爾卡那邊,只有高山深澗。科爾卡的首府,最高處和最低處,竟然相差七百尺,就好像掛在崖壁上的城市一般。」
「這倒不稀奇,」鄉丞翻開了安息冒險家送給章白羽的見面禮,一本手繪畫卷:「在古代的時候,科爾卡地區是安息人的聖山,許多拜火教徒把他們的聖殿修築在山上,歷代的君王不斷地出錢進獻,石窟越修越多。那裡聚集了六七百苦修教徒,最後就匯聚成了一個小鎮。諾曼人佔領布爾薩半島的時候,直接徵用了修士們的石窟,經營了一百多年,終於有了現在的規模。」
諾曼帝國的喪鐘正在敲響。
正是帝國內部的縫隙,讓許多異端思想得以在帝國境內萌芽。
「這有什麼關係,」章白羽隨口答道:「唐軍校尉還不是可以去看看。」
許多邦國開始插手教會事務,教皇指派的主教們被一個個攆回教廷,無數小邦國開始抵制教皇的權威了。
可是帝國境內最早的異端者,卻往往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教士。
皇帝曾經操縱教廷開除教籍,就能引得敵對的諸侯國內大亂,最終不得不對皇帝低頭;
選帝侯對皇位結果不滿;帝國議會休會抗議hetubook•com•com;帝國樞機被諸侯唾棄;篡權者四處起事;教會紛爭愈演愈烈。
諾曼帝國再三地催促之下,羅斯諸公國才慢吞吞地武裝起來,聚集了五千多士氣低落的士兵,麻木地守衛著海峽西側,只求安息人不要跨海來攻,根本沒有一點反擊的意思。
沒有人想到布爾薩半島上,數十萬諾曼居民正在苦苦等待救援,也沒有在乎無數的諾曼居民已經淪為了奴隸。
一百年前,帝國在長達十四年的內戰中元氣大傷,那之後,所有試圖重建官僚體系的皇帝,都會被行刺或者罷黜。
在初期,諾曼帝國總能很快消化掉新領土,不論是派駐貴族、安置老兵或者納入行省體系,帝國總是遊刃有餘的。可是當擴張超過了極限,即便強盛如同諾曼帝國,也開始感覺吃力不已了。
即便是烏蘇拉人悍然發動的貿易戰爭,皇帝也不再有奮戰到底的意志:帝國在艦隊覆滅之後,就草草地承認了失敗。
諾曼皇帝當時正在打獵,回到宮廷之後才知道,一個無比燙手的山芋落在了他的手上。
這些小教派的教義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卻是一致的:反對教皇的腐敗教會,支持建立本邦的獨立教會。
諾曼帝國就在這種不斷地擴大過程中,反倒變得越來越保守了。
諾曼北部的本源派,會將當地的習慣法與教會思想結合;
「莫非校尉想做科爾卡的沙伊么?」陳學者忽然抬頭,眼神頗為銳利地看著章白羽。
雙方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各地教士雖然不滿於教會的專斷,但基本上不敢直接否定教皇的權威。
突然,一個念頭出現了。
周圍的幾個學者也好奇地翻著繪製各地風物的繪本。
邦君為此夙夜憂嘆,不知道如何是好。
駐軍首領掌握一地的稅務大權,對於諾曼皇帝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烏蘇拉人已經注意到了,羅斯人也注意到了,安息人甚至直接出兵了,西部諸多王國這個時候也在準備著。
諾曼皇位有好幾次都差點被境外的國王奪走,為了維持皇位,布朗家族已經不再謀求整合帝國了,他們對於諸侯的態度,幾乎可以用卑躬屈膝來形容,只要能夠選舉他們成為皇帝,布朗家族寧願將
和-圖-書皇位之外的一切權力拱手相讓。
「他們怎麼敢這個時候出兵?」章白羽百思不得其解:「我都快把他們忘記了。」
正是這種憂慮,讓章白羽執行了對諾曼人的寬容政策,他甚至要考慮諾曼人的食物供應問題。
陳學者說:「話不能這麼說,別人看不出來,我也要捂的,讓別人覺得我在臉紅就好。」
可是本源派只是消失了,卻沒有被消滅。
諾曼信仰終於失去了往日那種世界一體的完整性了:信仰不再以天國、人間作為分界線,而是以國境與要塞作為分割點。彼此相望的三個邦國,很有可能一國是傳統教會派,一國是新教義派,另一國則是狂熱的徹底改革派。
本源派的組織鬆散沒有秩序,他們從誕生開始,就帶著強烈的「地方色彩」。
教皇與各地教會之間,就再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要麼教皇,要麼邦君,二選其一。
陳學者嘴中嘖了一聲,皺起眉毛如同八字,一張老臉如同風乾的橘皮:「人家都是國王、沙阿沙去那裡瞻仰聖跡,區區校尉,也學著別人去那裡封禪天神。到時候你去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在家裡用被子捂住臉,免得別人看見我臉紅。」
皇帝大發雷霆,大罵邦君是個恬不知恥的混蛋、是個沒有貴族榮譽的懦夫、是個遇到事情只會推給別人的自私鬼。
伴隨著帝國越來越趨於保守,唐土、科爾卡這樣的邊境,不再被視為帝國的核心利益了。
他們繼續在各地諸侯、君王的保護下,在帝國內外傳播新鮮的思潮。教會甚至沒有辦法一勞永逸地解決各地的本源派教士們——本源派在各地的組織消亡之後,以不同的教派形式再度流行開來。
鬧得最凶的時候,教皇一年之內開除了六個諸侯的教籍,沒想到,這種威壓非但沒有阻止新教義的蔓延,而反催生出來了要求顛覆教會的改革派。
「你這老臉就是紅透了,誰看得出來。」另外一個學者忍不住說道。
「此事倒也出奇,怎麼也不該發起進攻啊。」鄉丞說道:「科爾卡行省的諾曼士兵只有一千人,佔領的地方反倒比唐人大上幾倍。」
一想到麻煩事情被丟給了皇帝,邦君不由得滿面紅光,整個人都不再疲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