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不能亂說。」
「唐軍這麼做，會不會給人一種——」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個唐人，上次他還請我喝酒，你們可以問保加爾大叔。」
瑞德城成了唐人最好的去處。
走出酒館的幾個女人走到了一個荒僻的院落之中。
瑞德城運來了糧食，就會百般催促魯瓦城出人出力前來運輸；
「聽說是唐軍首領決定了的。」
這次簡短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章白羽也沒有聽說薩珊穆護對安息派出使節，要求大穆護的承認。
手腕脫臼的酒鬼臉上冒著冷汗，他的酒友跑出了三條街，才找到一個接骨醫生。醫生過來后給他上了手腕，又用兩塊木板給他夾住手，囑咐他一些修養事宜，最後就討要出醫錢。
他最後的目光中，看見天空正有雪花飄落。
唐軍立刻派出了虞官帶著三十多名士兵前去處理。
章白羽這才看見，不光是腳邊有三個稻草娃娃，在草料庫的各地，都散落著小孩們的玩物。
倒霉的酒鬼抬頭看去，只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屋頂上。
佔領塔拉城后的唐軍，開始清點城內的財富了。
看見酒鬼們吃了虧，其他的布爾薩人知道這些女人不好惹，也就不再有人過去騷擾她們了。
當蒯梓和鍾離牧在西境大破遷徙而來的安息部落之後，安息部落已經老實很多了，即便知道唐軍主力在布爾薩行省，也沒有聽說有部落敢於前來劫掠的。此外，瑞德城外的諾曼居民要麼遠走他鄉，要麼死於戰亂，空閑的土地有很多。唐軍最初的移民就是遷徙到瑞德城附近的，雖然他們去年生產的糧食不多，但是他們已經疏通的水道、平整了土地、準備好了農具和種子，許多村落也已經形成，移民遷入之後，來年就能開始種植糧食。
火把在四周閃耀，士兵們低頭仔細檢查著。
「剛才褲子掛在釘子上，被撕開了一個大洞，現在脫下來找裁縫修去了。不足為怪，不足為怪。」
章白羽走出寺廟的大門時，幾個唐人工匠正在士兵的指揮下，將一塊寺牌掛上了殿門：「塔城薩寶寺」。
女人極其輕盈，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酒鬼的面前。
塔拉城內。
嗡嗡地聲音迴響在酒館之中。
亞娜想了一下：「不行。陛下的命令是給洛娜的，我們有自己的事情，不要擅做主張。唐人擁立了一個沙阿，這可比他效忠與否嚴重得多。我們有好多東西要弄清楚。麗綺絲，答應我，你不會擅自行動。」
魯瓦城的官員對瑞和*圖*書德城頗有怨言，兩座城市在唐人之中本來是地位一致、不分彼此的，但是現在瑞德城卻隱隱約約地有一種凌駕在魯瓦城的意思了。
酒鬼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女人縱身越下了屋頂。
「沒看清，」手上纏著木板的布爾薩人說道：「都是漂亮女人，沒想到出手這麼重。我看這些人有古怪。」
「怎麼說？」
「很好。」章白羽點了點頭。
當他們發現打架兩匹人都是唐軍的官員時，立刻灰溜溜地跑掉了，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唐軍可惹不起。
章白羽感覺腳下踩倒什麼東西，他拿來了一根火把，照亮了地面。
薩寶府設置祆長一名，地位和城守一樣。
虞官扭頭詢問另外一個備官：「你為什麼說話豁風？門牙為啥少了一顆。」
如今在移民的分配上又出現了這樣的不公平，兩城的備官之間很快就出現了言語摩擦，不久之後，年輕的備官門就開始在街頭打起架來。
瑞德城不斷擴大的貿易規模，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來維持。瑞德城守已經再三來信，希望能夠多分配一些移民。瑞德城守知道，只要唐人和烏蘇拉以及萊赫的糧食貿易不中斷，不管有多少居民遷徙而來，都可以安置得了。
「裹得嚴嚴實實的，你怎麼看出來的。」
一個魯瓦城的備官在人群之中叫罵了一句：「我們瑞德城的兒郎，敢作敢當！就是我們先動的，有什麼好問的！我們甘願受罰！」
隨著歸義人士兵將四盞吊燈點燃，草料庫終於明亮了起來。
唐軍的薩寶府的祆長是薩珊穆護。
接著，女人從容地離開了。
曾經這裏一定擁擠無比，可是現在此地空蕩蕩的。
塔拉城的唐人居民準備遷徙了。
唐軍設置了薩寶府，專門管理治下的穆護和火父。
虞官走到了一個備官面前：「你的眼睛怎麼青了？」
倉庫中的糧食儲備之豐盈，遠超唐軍的想象，按照軍需官的估計，需要一千輛騾車來回幾次才能運完。
就在倒霉的酒鬼詛咒著壞運氣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聲從他的頭頂傳來。
章白羽走進去之後，就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霉味和尿騷味，和當初在船上的時候差不多。
一個假盲的乞丐告訴酒鬼，看見有怪人進了院子。
不管是魯瓦城還是瑞德城的備官，這個時候都很詫異地說：「咦，竟然有這種事情么？我們只是順路過來喝一杯酒，並不知道有打架的事情。」
貴族士兵們將備官鬥毆的事和_圖_書情告知了唐軍。
「我的朋友就在外面——你們完蛋了，不要輕舉妄——啊！」
偶爾也會有人用懷疑地目光看著那些戴著斗篷的人。
「我聽說就是科爾卡邊境上的一個小貴族。他一個戍邊貴族，怎麼就成了布爾薩沙阿呢。」
酒鬼滿不在乎地說：「這次先記上，下次一起給。」醫生不滿地嘀咕起來，結果一群酒鬼過來又是勸又是拉扯，醫生最後自認倒霉，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城內還有許多棄兒，大部分都是諾曼人留下的。
虞官皺著眉頭，把手背在背後，在備官們周圍轉來轉去。
「剛剛折斷了手，不好好地喝酒，跑到這裏來找什麼呢？」
「上次究竟是誰把洛娜搶走的？」一個女人開口說道：「莫非是唐人的那個首領么？」
幾個女人在斗篷下面點了點頭。
聽聞這個消息之後，瑞德城的備官們歡呼雀躍，魯瓦城的備官們則一臉不滿。
居民以四戶為鄰，二十五鄰為里，讓唐人自行推選了鄰首和里正。此外，每鄰出常役一人，接受唐軍的訓練，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分編居民花掉了唐軍十多天的時間，等到大多數居民都籍名入冊之後，唐軍就準備遷徙唐人居民離開塔拉了。
這個酒鬼走到了院落中后，卻發現這裏什麼都沒有，一時之間，他以為找錯了地方。
這裡是安息人的糧草補給樞紐，來自安息高原的糧隊源源不斷地將運入城內，一年多的時間裏面，就已經讓城內滿倉滿囤了。
虞官讓士兵們將備官們扭住，丟進了門外的幾輛馬車之中，統統帶走了。
在女人的身後，酒鬼捂著脖子，但卻捂不住外濺的鮮血，他倒在了地上。
當布爾薩人談完了唐軍扶持的沙阿之後，扭頭看去的時候，發現那些古怪的女人已經消失了。
瑞德城談好了貿易之後，就會告訴魯瓦城，該讓工匠生產什麼了；
結果虞官怒氣沖沖地趕到鬥毆地點的時候，卻發現兩批備官氣氛融洽地坐在一個酒館裏面，彼此文質彬彬地恭維著，一副勾肩搭背的親密景象。
所有的女人都點了點頭。
「那個女人擰斷我的手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手上纏著繃帶呢。我看這群女人都是安息總督的情婦，要為情人報仇，說不定要行刺唐人首領呢！」
「今天早上睡得狠了，起床後頭暈眼花，一下子撞到柱子上了。」
布爾薩的貴族們急於得到唐軍的支持，對於唐軍的這個條件很快就談妥並答httｐs://wｗｗ•ｈeｔｕｂooｋ•ｃom.cｏｍ應了。至於將聖火殿堂改為薩寶府，各地的貴族和城市的貴人也是相當支持的。穆護們的財產是所有人都垂涎已久的，但是他們經常凌駕在貴族之上，讓貴族們處處掣肘、讓城市貴人們財產受損，如今將聖火殿堂列于貴族之下，布爾薩權貴們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各地的穆護怎麼老淚縱橫地哀求，這些權貴們都不聞不問。
酒鬼的嘴巴開合著，被滿嘴的鮮血嗆個不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備官們又開始騷動起來。
「媽的，唐軍一進城，誰都說自己有個唐人好朋友，我都替你們害臊。」
在稻草娃娃的旁邊，還有兩個稍大一些的娃娃，這一定是哪個諾曼棄兒在這裏編成的，即便被拋棄，也還在編織著自己的家庭。
土地最為肥沃的地區則是魯瓦城，可是魯瓦城低處邊境，時常有亂兵襲擾。
在圍城期間，諾曼棄兒們都失蹤了，章白羽不願意想象這些小孩那裡去了，只是下令唐軍士兵不要從塔拉居民手中買肉吃。
權衡了各地之後，章白羽最終決定將唐人居民中八百人遷往瑞德城，兩百人遷往魯瓦城。
「我不管，」倒霉的酒鬼說：「我要去跟唐人說，我的手不能白白折斷了。這群下賤的女人，該讓唐人把她們賣到瑞德城的穆護女兒妓院去。」
幾個布爾薩酒鬼想去一看究竟，結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其中一個女人拽住胳膊，將手腕拉脫了臼。
接著，這些女人有些攀爬上了周圍的房舍，有些潛入了巷落，有些則走進了街市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所有的穆護如果不接受薩寶府管轄的穆護，都會接到唐軍的威脅，如果三個月內不改過，唐軍就會沒收他們的田產。
可是唐軍士兵詢問唐人居民和布爾薩市民的時候，他們卻說城內經常會鬧糧荒，雖然居民只要花了大價錢總是能弄到糧食，但是自從安息人佔領城市開始，居民就被迫習慣挨餓了。從戰爭開始之後，城內的棄嬰數量顯著地增加了，年輕的夫婦無法像過去那樣養活新生的孩子，就把他們放在了聖火殿堂的門口，希望好心的穆護將他們撿走。能夠被穆護收養的孩童畢竟只有少數，唐軍在一個諾曼人留下的埋骨地窖之中發現了大量的骸骨，其中就有許多嬰兒的骸骨。
諾曼大軍離開之後，這些諾曼棄兒是遭罪最多的。安息人欺負他們，布爾薩人欺負他們，就連許多投靠了安息人的諾曼同胞也會
ｈｅtｕbｏｏk•ｃｏm.com欺負他們。在唐軍制止之前，許多諾曼棄兒已經被虐待至死，還有許多小孩被送到了港口，裝上了船，被奴隸販子賣到了世界各個角落。最讓人奇怪的是，奴隸販子們主要是從聖火殿堂之中將這些棄兒買到手的。章白羽細問之下才知道，穆護們將這些諾曼人孩童當成了財路，穆護許諾為這些孩子找回他們的親人，將他們誆騙到聖火殿堂之中，在那裡與奴隸販子們進行交易。這些小孩將信將疑，跟著奴隸販子們爬上了大船，只有在到達了目的地之後，才知道被騙了。
「洛娜的任務，我們要接手嗎？」有個女人用無比憎惡的聲音說道：「我看唐人的首領幾乎沒有防備，我可以一擊得手。」
落地后，斗篷下的女人輕輕地抬了一下手，似乎撫摸了一下酒鬼的脖頸。
如今最安全的地方是托利亞山脈，但是山區之中土地狹窄、田畝貧瘠，已經不再能遷入大量的居民了。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群朝聖的諾曼人，但是看身形，卻都是娉婷婀娜的女人。
在聖火殿堂的後院之中，章白羽在一群歸義人士兵的帶領下打開一間草料庫的大門，這裏被用來收容諾曼棄兒。
「晚上黑燈瞎火的，走夜路摔了一跤，真是倒霉。」
虞官揮了揮手：「都給我帶回去。你們丑不醜，光天化日之下聚眾鬥毆，是嫌布爾薩人沒笑話看么？究竟是誰先動的手？」
唐人離開之後，酒館裏面的布爾薩人就開始眉飛色舞地講解起來唐軍剛才的鬧劇來了。
「不會是章白羽的。」亞娜說道：「如果章白羽知道我們會做什麼，根本不會讓洛娜去見我們的。」
薩珊穆護詢問過章白羽：薩寶府是否接受大穆護的命令。
「哦？」一個女人的聲音之中帶著好奇，似乎想多聽聽亞娜的消息。
「商人團里雇了幾個烏蘇拉人來賣糧食。」哈桑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的面龐隱藏在斗篷之中，酒鬼能感覺得到，那個女人正打量著他。
「不管怎麼說，先找到那輛馬車吧。」亞娜夫人說：「對面的人很難纏，不是普通的車夫。大家小心一些。」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那是個稻草編成的娃娃。
倒霉酒鬼混不在乎，他喝完了杯中酒，走出了酒館。
瑞德城不光受到唐軍的保護，而且由於這裡是唐人的貿易港口，所以它同時也受到烏蘇拉人和萊赫人的保護。不管是別處如何作戰，瑞德城幾乎不會遭遇到任何進攻，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安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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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官冷哼一聲，一把揪住一個備官的耳朵，讓他站了起來：「你躲什麼躲。誒？你的褲子下半截哪裡去了？」
瑞德城看見魯瓦城的拳市、馬市興旺繁榮，也開始有樣學樣地照搬過去。
幾個坐在酒館角落的人，靜靜地聽著布爾薩人的談話，將他們說的信息全部記在心頭。
「對，就你不是唐人的好朋友。我記得你還調戲過唐人的姑娘，要不要我去唐軍那裡說說？」
「你聽得懂唐話嗎？就在這裏亂說。」
當女人都離開之後，那個手上纏著木板的倒霉酒鬼尾隨而至，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尋找到這裏來。他想看看這些女人在幹什麼，是不是有很么值得告密的事情。據說唐軍出手很闊綽，如果真的有情報的話，說不定唐軍會大大地賞賜他一番。這些該死的女人，真是行蹤不定，如果不是這個酒鬼非常熟悉周圍的地形，知道該去詢問誰，估計他都找不到這個荒僻的庭院中來。
章白羽回答薩珊穆護：「這不是唐軍的薩寶府，是布爾薩人的薩寶府。大穆護是安息人，恐怕不熟悉布爾薩的事務。祆長您首先是個布爾薩人，然後才是大穆護的學生。請您仔細斟酌吧，不管薩寶府有何決定，唐軍都會鼎力支持的。」
「你們知道么？唐軍裏面也有穆護派和貴族派的，他們剛才在爭論誰是安息正統呢！」
斗篷下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我答應你。」
唐軍控制了糧食之後，就召喚來了哈桑，將三分之一的糧食交給哈桑處理。
幾個瑞德城的備官『咦』了一聲，扭頭去看是誰在這裏亂說：「是誰在這裏放屁？怎麼不敢站出來講，躲在人堆裏面做什麼！」
「剛才那幾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一群酒鬼詢問這個倒霉鬼。
這真是古怪至極。
「你可別這麼說，」一個謹慎小心的老頭說：「那個布爾薩沙阿已經派人向居民公告了，說唐軍沒有開穆護女兒妓院，這是安息人造的謠。」
「這怎麼辦得到？」章白羽有些好奇。
「她們幾乎人人帶傷。」
哈桑對章白羽許諾，有了這些糧食，他能把城內的財貨全部收入囊中，而且讓唐軍不會惹上到絲毫惡名。
布爾薩貴族議會的士兵們巡邏到這裏，聽說有人在打架鬥毆，便趕過來彈壓。
「分頭尋找馬車吧，」亞娜說：「天明之前，在這裡會和。」
「我聽說這裏剛剛打架了？」虞官詢問備官們。
「行了。你們說，唐軍帶進城裡的那個布爾薩沙阿，究竟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