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郎官們紛紛呵斥,說這婚帳本來就是林中人設下的,如果要說寒酸,那也是林中人寒酸,怎麼也算不到校尉頭上。
轉身離去的時候,鍾離芷的眉頭終於爬起了一抹淡淡的憂鬱——林中的兒郎若是沒有這般胡來的話,或許——鍾離芷搖了搖頭,朝著邊營走去了。
章白羽清楚的記得,當初在木葉之上,那個女子的幻影曾叮囑他活下去,曾許諾他:「我嫁你,好待你。」
洛差人窩著拳頭,並不願意讓人看見她的手,她對章白羽和韓雲欠身:「祝賀唐人首領!祝賀唐人首領的韓夫人——」洛差人露出了笑容,打了一個響指:「之一!」
不久后,林中劍客們喝多了酒,就再也不管族長們如何約束了,他們站起身來,唱起了不成曲的林中小調,還有些拔劍擊柱,唐軍郎官們一直盯著他們,這時便與執戟郎們合力將那些刺頭又推又摟地送出了帳外。
韓雲一會希望白羽不要喝太多的酒,怕自己等會招呼不來,一會又希望白羽不妨多喝一點,不然她等會應付不來。
這樣的喧嘩持續著。
別人都以為韓雲是開心地哭起來的,但是章白羽卻感到了脊背一陣陣地發涼,他知道,韓雲恐怕不想要這種婚禮。
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夠分開他們,也不再有什麼話語值得他們附和了。
可是青廬之中一片歡騰,竟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頭頂那小小的陰影之中,有一個悠悠搖晃的女人。
洛差人在斗篷之下,穿著近乎透明的輕紗,曼妙的身姿展露無遺,她的身材豐盈,卻顯得靈巧和結實,在她的大腿和腰間,竟然別著數十柄明亮的匕首,洛差人的臉上纏著一圍面紗,雖然遮蔽了口鼻,但卻讓她的面龐更顯嫵媚。
韓雲搖了搖頭,表示她和洛克珊娜不熟,所以不知道。
青廬之中,眾人哄然大笑。
酒壺飛出了一個弧線,最終在林中人的頭頂炸裂。
洛差人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腰間,她的腰部平坦而緊實,每一次扭動,都彷彿充盈的溪流奔涌,腰間的每一寸肌肉都能恰到好處地配合洛差人的舞姿。她旋轉著,如同安息高原上最華美的一朵鬱金香在指間旋轉。洛差人的這種美麗,又總是夾雜著危險的蹤影:每次洛差人挪動腳步或者扭動腰肢的時候,匕首就會飛躍而出,扎在她周圍的地面上。她四處漫步,如同挑逗一般地驚艷了青廬之中的每一個人。許多唐人從來沒有見過安息舞蹈,就連章白羽,也只在年幼的時候跟著哥哥去見過一次,那一次為章白羽表演的是個安息老太婆,還把腰扭傷了。
章白羽撿起了韓洛娜拋來的手套。
韓雲就靜靜地看著這些林中人,一想到自己的婚事被弄成了這般模樣,她就哭笑不得。
章白羽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卻感覺胳膊傳來了劇www•hetubook.com•com痛,他胳膊上的肉正在被擰著旋轉,如果不是章白羽定力過人,這個時候就要露出痛苦的表情了。
這時,章白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聽見一個林中人喊道:「呀!新嫁娘臉紅了!」
林中人紛紛大呼不好,他們以為那是一柄匕首。
在青廬那剛剛搭建起來的穹頂上,在那搖搖晃晃的燈掛邊,洛克珊娜如同盪著鞦韆一樣站在那裡,她一隻手捉著燈繩,雙腳輕盈地踩踏在燈盤邊緣,手中還握著一壺酒,正在笑眯眯地看著韓雲的笑話。
這一下,青廬中人紛紛扭頭看著看口,那兩個自誇「戰舞」一流的林中人也皺著眉頭去看,不知道這洛差人是什麼來頭,居然敢在林中戰舞面前獻醜。
「雲娘。」
如今只有章白羽,如今只有韓雲。
唐軍將士們都在歡呼著。
十多年前,在箭場的時候,章白羽就悄悄地喜歡上了這個古怪的出雲娘,她穿著亂糟糟的衣裳,生得瘦小但卻有一種頑固的模樣,那個姑娘絕對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春申飢荒之後,章白羽有很久都沒有見過出雲娘了,偶爾聽見別人說起她,卻大半不是什麼好話。章白羽並不知道,他和韓雲都經歷過同樣的心路:那時他們還太年輕,以至於不敢站出來保護自己喜歡的東西,韓雲曾經與一群兒童一起嘲弄母親的家室,章白羽也曾經對於親友議論韓雲逐漸不發一言。
想來想去,她卻不知道怎麼辦了。
可章白羽卻沒有感覺出來太多的陌生,或許是因為,從鍾離家人南下投奔到後來林中人遷徙,章白羽雖然不曾再見這個林中娘,但卻時時刻刻會受到她的影響。
鍾離家人大失所望,已經離開了。林中人雖然敬畏鍾離芷,但對她也談不上親近,現在的鍾離芷看起來孤孤零零,一身的紅衣看起來卻更加諷刺。章白羽還記得在春申的時候,鍾離芷灰頭土臉,長期的顛沛流離讓她形容枯瘦。今天的鍾離芷,雖然章白羽可以一眼就認出來,但卻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了,鍾離芷現在的模樣俊秀而富有朝氣,她是那種看起來清瘦但卻又不損豐腴的女人,尤其是林中女人特有的細膩而潔白的皮膚,在一層薄汗的覆蓋下,她的面龐如同黎明時,天邊的一抹剛剛溫熱的霞彩。
章白羽一路前行,突然看見了鍾離芷站在人群之中。
婚禮繼續著。
韓雲抬著頭愣了片刻的神,終於引起了一個林中人的注意。
韓雲恨不得一陣大風把這該死的青廬吹飛,把這個林中小崽子,把這些不懂事的唐軍兒郎,統統都吹到天上去!但要留下一盤肉或者幾圃餅,讓她先吃了飽飽肚子再說。
韓雲把臉埋進了章白羽的懷中,許多年來,她第一次扮作了一個嬌弱而需要人保護m.hetubook.com.com的形象。
韓雲心中鬆了一口氣,這麻煩終於走了。
兩個林中人要來為校尉跳戰舞助興。
眼看林中人還沒有走開的意思,洛差人突然旋轉起來,接著,兩柄匕首扎在了林中人的腳邊。
不一會,只剩下一群林中人還滿臉迷惑,站在廬帳中央不知躲閃。
洛差人從一開始,就一直帶著一隻手套,並沒有讓人們看出來什麼,直到此時她脫下了手套拋給校尉之後,人們才發現。
章白羽抱著韓雲,對著每一個前來敬酒的郎官點頭。
到了最後,洛差人突然飛身朝著校尉和韓夫人越去。
章白羽和韓雲對視了一眼。
青廬之中一時大嘩。
在婚禮上,章白羽本來不該想起當初的幻覺,可是這一刻,章白羽卻有太多的疑問盤踞在心頭了。
「你嫁他,好待他。」
一個唐軍樂手吹起了歡快的春申曲,許多聽出了曲調的士兵、遊俠兒、郎官們都開始拍手應和:「妾發初覆額——」
林中人終於不再喧嘩造次了,婚禮,因為一場舞蹈而恢復了秩序。
「婚中無大小,縱然是校尉,也該這樣!」
韓雲扶住了額頭。
本來不服氣的林中人看著看著也只剩下了獃滯的表情:洛差人投擲匕首的模樣、洛差人晃眼的腰腹和雪一樣的雙腿、洛差人面紗之下充滿風情的面龐,都讓林中人如同當初的唐軍士兵一樣震撼。
章白羽在青廬之中繼續前進著。
一抬頭,韓雲卻震驚了。
章白羽扭過頭去:「看什麼?」
唐軍將士之中響起了一陣訕笑,林中人則摸不著頭腦:「什麼叫韓夫人之一?」
林中人中間,也有不同的態度,有些人雖然遺憾,但卻也放的開,他們溫和地走到章校尉面前,取來酒水,祝賀章校尉。
章白羽身子繃緊了。
接著,洛克珊娜忽然把手中的酒壺輕輕地拋了出去。
韓雲瞥到了酒鬼,竟然為洛克珊娜擔心了一瞬,但接著卻在心中冷笑:這次你還能逃么?
曾經有許多次,章白羽和韓雲談起婚事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隔閡或者羞澀。
有一次,章白羽多喝了一些,突然發現韓雲悄悄地在看他。
韓雲差點叫起來,讓周圍的人頭抬頭看看:夯貨!你們的頭頂有個女刺客!
洛差人仰著頭看著章白羽:「你知道這個釵子救過誰嗎?」
林中人——韓雲幾乎要把牙齒咬碎,莫名其妙地給了她婚禮,卻讓她連找個出閣婦人聊聊的時間都沒有。
鍾離芷嘴角浮起了微笑,似乎知道了什麼,她躬身退下,不再攔在校尉的身前了。
韓雲的眼中,也出現了一絲期待。
有些林中人卻明顯不買章校尉的賬,他們站起身來,吆喝著這婚事倉促得很,顯得寒酸,聽說校尉擁地百里、領民數十萬,怎麼青廬之中既沒有樂師、也沒有佳肴,許多林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劍客還大聲地呼喊著,要為校尉表演刀舞之劍。
林中劍客們一時沒了話,只坐在一邊悶悶地喝酒。
韓雲抵達之前,鍾離芷說的那些話,如同雷霆一樣地轟鳴在他的心中,但是此刻,他心中卻湧出了無盡的喜悅。
洛克珊娜似乎露出了幽微的不解,腦袋偏了一下,彷彿對韓雲發出了疑問。
好待他,林中之地的方言,好好對他。
匕首繼續哆哆地扎在地上,這些武器如同洛差人一樣,危險又美麗。
章白羽疑惑地看了一眼洛差人。
他抖了抖手套,只見一隻釵子從中間落了出來。
洛克珊娜站在燈盤之上,看出了韓雲神態的變化。
怎麼辦啊。
章白羽在眾人的歡呼之中,走到了韓雲的面前。
唐軍將士並不驚慌,林中劍客和族長們卻紛紛拔劍,擋在了校尉和韓夫人的面前,他們還以為這個女人是來行刺章白羽的。
校尉依然在應付著,偶爾會端起酒杯喝一大口,有時又只是點頭對敬酒著致意。
洛差人在林中人的劍叢前停了下來,但卻把手中最後一件東西丟了出去。
青廬之中,唐軍上下紛紛如受重擊,四處散開,快如石越一般。
林中人驚慌失措,跳到了一邊。
萊赫人打開了馬車的貨篷,將他們本來就折價賣給校尉的貨物盡數贈送給了校尉;
世事變遷,如今春申已經不再是家園了。
從郎官到士兵們倒也非常懂事,他們大多不會說太多場面話,他們只是走到校尉的面前,大聲地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仰脖喝下滿杯的烈酒;
洛差人說出了一個章白羽絕對想不到的名字。
林中人大眼瞪小眼,許多林中人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原來洛差人是個女的。
韓雲便又縮回了腦袋,臉紅著不說話。
這是春申城外離別之後,兩人再一次見面。
在營地的邊緣,布爾薩士兵們聚集起來,他們找來了長琴短鼓,開始歡唱,幾個安息人在一旁拍手跳舞。
彷彿看穿了章白羽的疑惑,鍾離芷舉起了手來對章白羽祝禮,她甚至說了一句讓人聽起來像是囑託韓雲的話。
一陣安息笛聲響了起來,接著,是豎琴之聲交鳴。
唐人的領地將會迎來他們的夫人,未來,章白羽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他們不會在遭遇危險,他們會在唐旗的庇護下茁壯的成長,他們也會遇到自己心儀的姑娘,她們也會遇到對自己忠誠的男子,未來還長,新人甚至還沒有踏入青廬之中。
是啊,她的頭髮剛剛蓋住了額頭,兩人就在春申認識,在那些無人過問的夏天,在那些無人過人的箭場,章白羽永遠忠誠而愚笨,只懂得坐在一邊為韓雲叫好,為韓雲取回射出的箭矢。那個時候,韓雲也找到了第一個朋友,她喜歡這個獃頭獃腦的小子,她第一次許諾別人,願意教他怎麼射箭。
章白和-圖-書羽在郎官們的簇擁下,走到了韓雲的面前,既沒有聘禮、也沒有中人、更沒有家長,現在只有章白羽和韓雲。
但當他們回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洛差人丟出去的,竟然是一隻手套。
那是真的嗎?還是說,只是他自己的幻影呢?
細姑娘有很久沒有哭過了,此時,在唐軍眾人的歡呼之中,韓雲卻四下望了望,眼圈變得潮|紅。
章白羽在人群之中,幾乎無法挪動腳步。
章白羽更明白的是,恐怕韓雲會覺得這場婚事,根本就是鍾離女不要了才丟給她的。
「白昭!」
人群太過擁擠,章白羽花了好一會時間,才找到了主座,他將韓雲放下。韓雲羞赧地正坐,如同一個從來沒出過門的女人,安靜地不發一言。章白羽跪坐在韓雲的身邊,應付著一群群湧來的唐軍兵士們。
章白羽也只能跟著呵呵傻笑。
突然,有一個唐兵用一種嚇到了的聲調通報:「洛差人到,獻舞!」
這種幼年的懦弱,伴隨著後來的變遷與陪伴,如今已經凝結成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珍視。
章白羽兜住了韓雲細嫩的脖頸,挽起了她的腿,將她橫抱了過來。
此時,定城的民夫們剛剛將一批新釀的美酒送入了唐營之中,他們沒有料到,這些本來是要被送給士兵們飲用的美酒,鬼使神差地成了校尉婚宴的用酒。
韓雲遠道而來,臉上還粘了一些灰塵,那頂過於精緻的林中婚冠,此時搭配著韓雲那一身女式甲胄卻顯得別有韻味。
韓雲是一個相當富於幻想的姑娘,她曾對章白羽說過,婚禮應該在春申,或者在埃辛城,要麼就在灰堡,不管是什麼地方,都要她和白羽商量了算。韓雲曾經說過,她的婚禮不需要青帳,天空不該被遮蔽,她也不要婚冠,最好四野為庭,綴花為衣,客人應該事先想清楚邀請誰,要少些吵鬧,要像是夢裡面才有的那種。
韓雲低眉順首,作閨婦狀,看起來嫻靜如常,其實累死人!
可是林中人依然不依不饒,他們雖說沒有撒潑鬧事,但卻總是會隔一會就跳出來,對唐軍眾人喧嘩,一會要求比劍助興,一會要求唐軍郎官鼓樂,有幾個甚至邀請校尉過來拼酒。
韓雲愕然地看著那個林中人被拖走,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燈盤之上空無一人了,只剩下燈盤在微微地晃動著。
那個醉漢打著酒嗝,順著韓雲的視線慢慢地抬起頭來。
韓雲這個時候已經心如死灰,她面如秋水,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婚禮么,就這樣吧。
終於,韓雲有些坐不住了,頭頂的婚冠又沉又重,壓得她脖子發酸,她揚起了頭。
她中間有一段時間餓的不行,四處瞄著帳中的桌案,想看看有什麼吃的。那些林中人真如同惡鬼一樣,吃得真是香啊,韓雲都聞到了!還有那些唐軍郎官、執戟,這些人竟然都沒有看出來韓和圖書夫人餓得發慌,他們偶爾發現韓夫人投來求助的眼神,就以為那是韓夫人在邀他們敬酒,於是趕緊把吃得丟到一邊,畢恭畢敬地走到校尉跟前敬酒。
戴著斗篷的洛差人款款地走進了帳篷之中。
幾個剛剛抵達唐軍營的古河商人聽聞校尉大婚,一時之間卻拿不出什麼禮物,他們乾脆跳下馬來,揮刀砍死了坐騎,然後讓唐軍士兵們分食馬肉,說這是古河人的心意,一個跑得和石越一樣快的古河騎手被安排北上,他要儘快通知古河酋長:「你的唐人兄弟成婚了!」;
此後,定城就把他們本地出產的酒水稱為「韓娘酒」,許多人都沒辦法否認這個名號,唐軍士兵在完婚的時候,大都會託人去定城購入幾瓮「韓娘酒」作為婚宴招待客人的酒水。到了後來,這種風氣從唐軍營流到了外面,唐人、歸義人甚至唐人領地上的異族人,也會去購買這種「韓娘酒」作為婚宴之酒。只是諾曼人很難發出「韓娘」這兩個字,他們便按照字面的意思,將這種用酒稱呼為「公爵夫人牌」唐酒,這個牌子很快就被喜歡烈酒的羅斯人接受,並且開始在羅斯地區暢銷起來。唐人的烈酒最初很難賣到西部去,總是只能在羅斯人的地盤上售賣,後來當羅斯人大量地加入唐軍之後,隨著唐軍的持續西進,這種酒水才一路行銷到了諾曼腹地。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面,公爵夫人牌唐酒,成了與唐彩磚、唐瓷、唐綢同樣值錢的貨物,人們談起這種酒水就會想起唐地,就如同現在的人們談起香料就會想起安息和南部諸島一樣。
章白羽對鍾離芷點了點頭。
也不管韓雲是怎麼想的,章白羽到了這個時候,卻也樂得迎娶韓雲。
在林中人之中,許多林中人將他們的鳳鳥掛墜摘下來,如同布爾薩人獻上花環一樣地將它們掛在了章白羽的脖子上面,鍾離娘剛才說過,校尉的胸口有一隻鳳鳥,如果有什麼人值得林中兒郎獻出鳳鳥掛墜的話,那就應該是校尉了;
可是現在呢!數千兵士簇擁在身邊,體臭、咳嗽、歡笑、打噴嚏、咧嘴傻笑,許多士兵舉著兵器,亂糟糟地在一邊喝彩。
林中女鍾離芷對章白羽款款行禮,她甚至走到了章白羽的面前來。
洛差人忽然掀掉了斗篷。
章白羽仔細地看了看釵子,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
眾人又是一頓埋怨呼喊,不知道怎麼收場。
當初在春申的碼頭,章白羽已經準備自裁,但卻有幻影出現,她穿著比今天還要美麗的服飾,輕盈如同一片羽毛,在樹葉之間跳躍,就是那幻影曾經命令章白羽自救。
但只要有了丈夫和妻子,新的家園便會出現在大地之上。
林中人當成被砸暈,一聲不吭地倒在了桌子上。周圍的唐軍將士、林中人都以為這林中人醉死了,嘲笑了他幾句,手忙腳亂地將他丟出了青廬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