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在說河兒汗?」
「歸還唐奴。」
章白羽甚至有一些佩服烏蘇拉人的效率。
西部的糧食、鹽、鐵、馬不再能夠任意銷售,市集已經逐漸蕭條,只有少數幾種貨物還在出售,取而代之的是,在各個城鎮開始出現黑市了。
諾曼人恐懼一切遊牧民,即便古河人的稅額低於諾曼領主,諾曼平民也依舊逃向西部。
章白羽接下了這瓶酒,表示了感謝,打發這個商人走了。
現在已經不是討論金幣了,而是在討論,他是忠於皇帝還是忠於河兒汗。
都護府將阿涅格金幣引向北方的計劃泡湯了。
在安息,牧民定居總是會經歷這些:原來的戰士失去了忠誠和戰鬥技巧,而忠於君主的官僚機構尚未誕生,在土地不斷擴大的時候,越來越複雜的行政讓酋長們迷失了。
因為唐地各郡彼此攻伐不休,春申公爵北方的壓力驟減,甚至與清河、下方、阻卜三郡的義軍簽署了兩年的合約,約定互不犯邊。
章白羽突然想起今天有位萊赫商人獻酒,據說那是最珍美的諾曼南部酒,便命人將那瓶酒取來。
有一位萊赫商人帶著一瓶酒來祝賀章白羽。
哈桑搖了搖頭:「這是古河家事,旁人不好說話。」
當都護府和烏蘇拉人不合之後,這種流失變得更加嚴重。
「大海很遼闊,烏蘇拉人不是神,消息會傳來的。」萊赫商人們這樣說道。
我是從勒龐就進入唐軍了呀。
萊赫商人進入都護府一個小時之後,二十多個唐人騎手攜帶信件,一人三馬從臨湖城出發,朝著都護府各地飛馳而去。
埃辛城內的糧價突然升高了,即便如此,糧食商人們似乎得到了命令,開始限制出糧。
河兒汗曾經改制了幾次,將莊園和作坊交給古河領主們經營,但是這些產業不久之後就難以維持,被烏蘇拉人擠兌以至覆滅,最終只能交給烏蘇拉人經營。
敢於議論一邦之君,還說的很有道理,總是能懾服住一群侍從和備官的。
鑄幣官在笑聲之中感到了巨大的危險。
從布爾薩海到尼塔海峽,從尼塔海峽到東部海域,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攏。
古河人稅額雖然低,但這卻是以大量居民服役為代價的。古河人徵召領民的時候,根本不會顧及過去的諾曼傳統,而是單憑古河武士們的喜好。當兩位武士為了在城鎮中爭風頭的,他們的了領民就遭殃了:在農忙開始的時候,大批的男人會被用繩子捆著送到城鎮,去幫助他們的古河領主修築別墅或者一些古河建築,比如六七層高的石台、比如牛首圖騰、比如雕刻有河兒汗的記功柱,後者倒是學諾曼人的。
章白羽看著酒一點一點地注滿了他的杯子,臉上的笑意未收,似乎等待著品嘗美酒。
這之後,唐人的使者小隊小心翼翼,非常謹慎地開始了南下之路。
為了維持這種貿易,古河人必須為都護府提供更多。
這種大船是唐人們過去沒有見過的,這種船的甲板極高,遠遠超出了唐人對烏蘇拉大船的印象。此外,這種大船的槳口卻密集得可怕,在無風的時候,它也能在短距離上保持很高的速度。
只不過,烏蘇拉當初籠絡各地的領主或者軍人,未必是為了對付如今的都護府罷了。
可是烏蘇拉人地處外海,如果不能登上烏蘇拉和_圖_書本島,不論在海外輸得多慘,烏蘇拉人也絕不接受「維持現狀」之外的合約。
古河的戰士們是很堅韌與樸素的戰士,可是,進入城鎮之後,他們腐化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其他軍人。一個鬥志昂揚的古河戰士,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就會在城鎮之中變成一個臃腫的胖子。河兒汗為了維持戰力,不得不學著安息人的方法,蓄養了一支奴隸近衛軍。這支近衛軍大多是孤兒,來自安息、布爾薩、諾曼或者唐人。河兒汗身邊的近衛軍最初只有六十人,現在規模逐漸增加到一百二十人,據說,河兒汗的最終目標,是將近衛軍擴增為三百人。
春申公爵似乎判斷唐地終將淪陷,便準備配合烏蘇拉人南下,在尼塔地區撈一些好處,佔據一些領地。
不久后,河兒汗也傳來了警告:一艘古河商船險些被春申公爵扣留,公爵似乎準備強征他們的商船,古河商船拚死逃離了海岸。
瑞德城守發來報告,萊赫商人已經連續二十天沒有靠岸,不知是何原因。
此外,在棠城,外海出現了烏蘇拉大船的身影。
河兒汗點了點頭,心中讚歎,兄弟之邦就該是這個樣子。
接著,古河諸貴人都逐一開始大笑,可敦們也用手遮住嘴巴發笑。
如今的變數,就在烏蘇拉人了。
如今都護府正在為諸色唐貨分品,他有許多事情要忙。
酒侍站了起來,提著瓶子走到了章白羽的面前,最先給都護倒酒。
「大汗,」唐人領主是乖覺的,他總是知道怎麼稱呼古河領主:「維持特魯夫金幣有害無利,請聽我為您解釋一下。」
「皇帝不能做的事情,領主大人為何不能做?」鑄幣官說話的聲音在顫抖,以至於眾人有些沒有聽清。
哈桑大人從馬頭上飛了出去,一頭跌入了泥塘。
鑄幣官抵達尼塔北部的時候,還是雄心勃勃的,他是特魯夫金幣的狂熱崇拜者,他認為只要獲得了古河領主的信任,就能讓特魯夫金幣體系維持下去。
西部的領主對於離開都護府的諾曼人,大多是態度惡劣,諾曼人離開邊境之後,也多半會遇到對面士兵的勒索。唐騎兵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這一段時間,過境的諾曼人全部被對面的領主士兵帶走,彷彿有人在招募他們。
河兒汗發現他的兄弟章白羽派來一個很難纏的傢伙。
「家中可有親人?」
洛差人的手下猜測,這些人是去伊茲米塔的。
在河兒汗打過交道的人裏面,金銀總是充滿誘惑力的。可是,在唐人的使者這裏,金銀彷彿變得一錢不值一樣。
負責嘗酒的唐人告訴章白羽,這酒他已經喝過,無毒。
他們能從海上運來多少士兵?
唐人使者哈桑舉起了一枚特魯夫金幣,將它拋在地上:「當世人相信帝國的時候,這種金幣貴如純金,當世人不相信的時候,這種金幣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沒錯!」河兒汗喝了一口酒:「不過我想問,唐人所說的可是真的?諾曼皇帝只要想要,就能用一堆破爛金幣拿走我的財富?」
章白羽感到了強敵的壓力。
農村地區變得蕭條,這蕭條如同瘟疫一樣,逐漸傳播到了城鎮之中。
章白羽:「竟然有這種道理?」
「萊赫共和國有人針對嗎?」章白羽問道。
那坐騎聰明絕頂和_圖_書,眼看不好立刻僵硬前蹄。
四方之敵,爪牙相向。
他抬頭看了一眼都護,卻發現都護言笑如常。
河兒汗看了一眼哈桑:「唐人使者,你怎麼看?」
最讓鑄幣官擔憂的是,唐人使者似乎已經說動了河兒汗。
古河人能夠拿出手的貨物越來越少,金銀開始大量流失到了烏蘇拉人和都護府人的手中。
哈桑的身影在侍從們的心中高大起來。
許多酋長被迫向領民妥協,放棄部落的習氣,接受定居民族的習慣和文化,藉此招攬定居民族之中的精英協助統治。許多酋長則在領民們的起義之中覆滅。
雙方經過了許多天的討價還價,最後終於開始進入了真正的談判。
章白羽甚至想到,如果當初沒有和烏蘇拉人翻臉,如今是否也會和別的小領主一樣,被烏蘇拉人說動加入一個聯盟,去共同對付某個邦國呢?
因為糧食價格的抬升,越來越多的作坊和工匠不得不和烏蘇拉人合作。據說在埃辛城中,鐵匠和皮匠的生意都好得驚人,還有一大批沒有靠山的工匠則被強制徵發。這幾年從布爾薩各地流入西部的新移民們下場最慘,他們剛剛安定下來的家業幾乎毀於一旦:只要不和烏蘇拉人合作,他們就會被人告發為間諜,並且強制納入軍中服役。
雖然許多流民得到的武裝不過是農用長鐮、連枷或者是削尖的木棍,但是這些流民卻開始替換掉守衛城堡的精銳士兵。
河兒汗來了興趣:「哦?我怎麼做?」
萊赫商人點了點頭:「使用戰爭,永遠是烏蘇拉人最後的選擇。可一旦烏蘇拉人準備開戰,那就說明他們將敵人視為了巨大的威脅。只有出色的人會被人針對,也只有優秀的國家被被圍攻。」
「帝國不會永遠陷入動蕩。所有的戰亂,最終都將平息。到了那個時候,尊敬的河兒汗就是帝國在東方最受尊敬的領主!您會得到皇帝的友誼,您會被帝國倚重,您會成為選帝侯的。」
按照哈桑的話來說,都護府收取金銀、將唐貨交給古河人,反倒是照顧古河部落的行為。
哈桑瞥了侍從一眼,彷彿看明白了侍從的想法,不由得笑了起來:「牧民就是牧民,懂得什麼道理。」
消息傳到臨湖城的第二日,尼塔西部的糧食商人乘船離開了都護府,都護府與西部的糧食貿易就此終結。
只是這位鑄幣官忘記了,布爾薩半島並不是南部諾曼,這裏沒有召之即來的帝國軍人,這裏也沒有忠於帝國的領主可以依靠。這裏只有一大群驚慌失措的諾曼居民,他們什麼都不懂,並且恬不知恥的在異族領主的統治下安於現狀。烏蘇拉人將杜卡金幣引入了尼塔西部,唐人最近又將阿涅格金幣引入了更多的地區,特魯夫金幣只剩下了尼塔北部的狹窄區域。
平賈令哈桑豪情萬丈,縱馬揚鞭,飛馳在充滿希望的土地上。
唐騎兵發現了頗為古怪的情況。
備官和侍從們瘟頭瘟腦,紛紛點頭答應,提前謝過了哈桑大人。
「諾曼帝國通行的特魯夫金幣,絕不是為了貿易繁榮,也不是為了帝國的福祉,歸根結底,特魯夫金幣是為諾曼皇帝聚斂財貨的東西。」
「都護不會生氣的。」哈桑說:「這種情況,我早就跟都護說過了。」
侍從有些不解,他知道凡事www•hetubook.com.com不可能總是順利。可是這一次,哈桑明顯沒有做出什麼努力就返回了,說是早有預料,卻難以叫人信服。
「諾曼帝國強制規定了金幣的價值,約定一枚特魯夫金幣不論含金量高低,都必須能兌換到相同重量的銀或者銅。這意味著什麼呢?」唐人使者站了起來,對河兒汗和古河諸貴人說道:「這意味著,只要諾曼皇帝想,那他就可以鑄造一大堆含金量越來越低的金幣。這些金幣的價值被規定了,所以皇帝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憑藉一堆劣質金幣,就能捲走諾曼各地的財貨。如果帝國境內一片和平,那麼帝國的財政樞機還會逐漸回收這些金幣,可如果諾曼皇帝已經焦頭爛額,諸位,你們還會相信帝國嗎?」
哈桑在與古河人簽訂的約定之中,將這一條提升到了最頂。
鑄幣官臉色發白,他囁嚅道。
哈桑知道,這一下都護府的金幣到不了北方了。
談論至后夜,眾人都有些睏乏。
他沿途打馬而行,讓追隨他的侍從都很不解。
這種笑容,讓酒侍如墜冰窖之中。
那位公爵最終的目的,很可能是成為烏蘇拉人的代理人,幫助烏蘇拉人統御尼塔西部的諸多領主。春申公爵如今是諾曼以東最高級別的貴族,手下的軍隊編製尚存,諾曼貴族對他抱有好感,關鍵在於,他與皇室的關係不錯。扶持這樣的貴族,對於烏蘇拉人來說是值得考慮的。
昭城。
尼塔北部富饒的莊園再也沒能恢復過來,那些繁榮的城鎮也逐漸凋弊。
古河的鑄幣官是洛泰爾留下的顧問,他在古河部落之中的地位很高。他要負責將古河人劫掠囤聚的金銀珠寶變成貨物,還要著手改進古河人的牧場,讓古河領主學會把領民看成財富之源,而不是待劫掠者。這做起來很困難,古河人在佔據尼塔北部的時候,教會已經被連根拔出,市民組織也隨之瓦解,領主們花費了幾十年摸索布置的市政官遭到了放逐,這裏幾乎是一片廢墟。
設置奴隸近衛軍的做法,表明河兒汗與他曾經勇士們距離越來越遠了。
河兒汗只能將更年輕和更忠誠的血液補充道軍隊中來。
算起來,烏蘇拉只花了三到四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從商人團到聯軍調度人的轉變,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對於春申公爵來說,十多年來的北上策略已告失敗,現在,他趁著唐地大亂,準備謀求南下了。在春申公爵看來,那位南方崛起的唐人首領,應該是和唐地義軍首領一樣,只不過是個兇殘的將軍,用殘暴和恐懼統治著部下。
哈桑大人再三告誡眾人,此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回臨湖城後有賞賜。
如果古河領地有安息學者的話,那麼安息學可能會告訴河兒汗很多古老的故事。
這之後,哈桑坐回了座位,只是專心享用美食和美酒,不再開口。
只不過,在南下返回的途中,哈桑的興緻卻沒有受到影響。
西部領主能夠用於入侵兵力,大概在三千人上下。南部的安息雇傭兵,大約在同等數量。春申公爵的兵力,最多能抽出兩千用於南下。
章白羽最後一次得到的報告說,安息南部那支被逼退的傭兵再度得到了招募,準備北上。
坐騎很快跑到了一個泥塘前。
在埃辛城,三個五百人隊被編練完成,離開hetubook.com.com了城鎮,朝著北方開拔。
市民們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他們本來熟悉的物價突然改變,以至於再有經驗的市民,面對每天的變化,也和新入城的居民一樣無從下手。
「可是阿涅格金幣不一樣。它的含金量是大家約定的,在各國之間流通時,大家只看含金多少。沒有人會利用這種金幣收取錢息,也沒有人會利用這種金幣捲走財貨,這樣一來,屬於古河人的神聖財富,就不會被遠在天邊的那個諾曼皇帝奪走!大汗,如果誰支持特魯夫金幣,那您就該問問他,他究竟是效忠諾曼皇帝還是效忠於您!」
哈桑次日啟程,告辭了河兒汗開始南下。
都護府不願收取金銀,但願意古河人用貨物之外的東西抵償唐貨,比如赦免唐奴,送他們前往都護府。
這些勇士變得越來越桀驁不馴,在戰場上也越來與不中用。
離開了海岸之後,都護府幾乎得不到任何消息來源。整個大海對於都護府來說都是未知的,無人知曉外海發生著什麼。
這一次,他們前往了更多的關卡,都發現了這種情況。
鑄幣官沉默了一會:「皇帝陛下一般不會這麼做。」
唐騎兵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便將這個情況上報了。
章白羽等酒注滿之後,突然問了一句酒侍。
就在哈桑南下的時候。
阿茗,與我來世相見吧。
「沒錯,就是那個牧民頭子。」哈桑冷哼道:「不自量力!尼塔北部的物產,在豐年也不過唐土的五分之一!春申公爵掌握了唐土貨物的貿易,就胡亂髮行金幣,最終把春申弄得烏煙瘴氣,貿易蕭條!現在春申公爵已經變成了烏蘇拉人的孌童!古河人也敢玩這個!愚蠢!誰給他的膽子!」
在埃辛城內,每天都有裝滿傭兵的船隻靠岸。
章白羽點了點頭,命令他給眾人分酒。
那個叫做哈桑的傢伙,竟然在遊說河兒汗通行阿涅格金幣。
哨騎集結后再次散開。
「敬愛的都護閣下,」商人用一種看不出真假的奉承語氣說:「享受到烏蘇拉聯盟針對的國家,只有三個:埃蘭王國、諾曼帝國,前不久剛合併的托萊王國。現在,都護府成了第四個。被烏蘇拉聯軍針對,說明了您的邦國正在冉冉升起。」
備官和侍從們嚇壞了,連忙跑過去,用繩子套住哈桑大人,把他拉了上來。
哈桑走到了鑄幣官的面前:「我聽說,就是這位先生一再阻攔阿涅格金幣的通行。請你告訴汗王,古河領地為何要保持特魯夫金幣?」
鑄幣官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冒險一搏。
古河鑄幣官是個很忠誠的諾曼官僚,他知道,如果特魯夫金幣被逐出布爾薩半島,帝國未來收復布爾薩的希望便會更加渺茫。
河兒汗噗嗤笑了出來。
都護府中,主要將官都齊聚此地。
河兒汗賞賜他一串銀飾的時候,哈桑才走到宴會中心表示了感謝。
半個月後,一個萊赫商人急急忙忙地抵達了臨湖城,徑直來到了都護府。
據傳言,烏蘇拉人和春申公爵達成了協議。
萊赫商人們卻對此不屑一顧,他們猜測是烏蘇拉人封鎖了固定航路,但同時,他們安慰章白羽,萊赫船長們可能會吃虧,但卻也都是信得過的人。
這些船長只要發現固定航路有人巡邏阻攔后,就會設法繞開,並且最終抵達目的地。
「大人,和圖書」鑄幣官說:「當您鑄造了一批特魯夫金幣的時候,在尼塔北部,還有財富是您不能拿走的嗎?如果誰不承認這種金幣,那就是否認帝國的權威!不論皇帝是布朗家族的還是諾依曼家族的,這種人都是叛逆,您可以體面地沒收他們的財產而不收惡名。只要古河勇士的刀子還鋒利,那麼在古河人的領地上,特魯夫金幣將會穩健長久。」
鑄幣官說完就低下了頭。
春申公爵無力對抗北方各地的義軍,但他卻覺得,應該有能力單獨對付一個,更何況,這一次烏蘇拉人會全力配合作戰。
古河領地出現的種種怪相,其實不足為奇。
我是怎麼被發現的呢?被兩個執戟郎帶出去時,酒侍心中暗恨。
「特魯夫金幣體系的鑄幣權沒有公開,只有帝國的鑄幣場有權鑄造這種金幣。帝國非常傲慢!諾曼帝國居於中央,佔據了最多的耕地、擁有最富庶的人口、河流和大道穿行其中、帝國軍人裝備精良又訓練有素。可是大汗,」唐人使者笑了一下:「這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可不論萊赫商人裝得多麼鎮定,章白羽卻看出了他們的緊張不安。這些身在都護府的商人們,每人在海上都有巨額的財富,一旦商船被烏蘇拉人扣押,那麼除非烏蘇拉人徹底戰敗並且賠償,否則他們的損失就無人補償了。
來訪的唐人使者,就連這一小片地區都要奪走。
這幾個五百人隊,又被稱為大隊,是烏蘇拉、萊赫以及教皇領地慣用的軍制。他們大多是匆匆武裝起來的平民大隊,每個大隊之中,只有三十多名裝備精良的軍官。究竟是誰在編練新兵,已經一目了然。這一支部隊應該不是用於野戰的,他們看上去是要替換掉伊茲米塔的精銳士兵、接管當地的城堡和城鎮,以防備古河人的進攻。
大批諾曼兵正在集結往埃辛城,波雅爾的派出了兩百到三百騎兵抵達了海邊。
章白羽看著一份份的急報傳來,只能推算出烏蘇拉人調度的時間。烏蘇拉恐怕是在決定作戰之後,立刻就向各地派出了使船,考慮到路上的耽擱,烏蘇拉人可能花費了數十艘船專門完成對各部的傳令。章白羽不相信這些地方是突然被烏蘇拉人說動的,烏蘇拉人一定從幾年前就開始謀劃了。
說完,哈桑拍了一鞭子馬,朝著南邊賓士而去。
「我們有封君的,」萊赫商人巧妙地迴避了諾曼皇帝:「就好像不聽話的孩子惹了事,卻有個家可以回。」
古河人來自草原,狡猾和欺詐在血液裏面流淌,有好處不佔的事情或許有,但絕不在古河人的生活之中。
河兒汗陷入了沉默,古河諸貴人也停止了發笑,蠢一些的還在望著別人,腦袋稍微靈光一些的,卻若有所思起來。
可是事與願違。
十日後,兩艘唐人的漁船在外海失蹤,他們的家人對棠城守報告了此事。
不久后,都護府在西部的「哨點」也傳回了報告,說是在烏蘇拉人活躍的幾座城鎮之中,由烏蘇拉人出錢,小領主們出力,大批的流民正在被武裝起來。
「哈桑大人,」一個侍從詢問他:「這次我們出使失利,您不怕都護生氣嗎?」
眾人擰開水壺,又是摳舌頭又是洗耳朵,弄了半天,終於把哈桑大人滿頭泥洗的乾淨。
「哦?」
酒侍愣了一下,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