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做法奏效了。
「差不多。」來者說道：「我是來受降的。」
「是你操了他女兒，我可沒有。就算奪回了尼爾城，也是你的兒子繼承，管我屁事！你反正要賠償我的損失。」
「命令你們的士兵對我投降。」唐男說：「派你們的兒子去臨湖城擔任備官，然後親自去找都護大人。」
三個諾曼領主扭頭看了過去，一開始沒有看出什麼，但不久后，他們就看見了若有若無的暗淡黑煙。如果只是一處黑煙，他們不會在意，但是那些黑煙，明顯就是來自不同的地方。熟悉戰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現在西部應該有一支大軍在肆掠，縱火焚燒村落和城鎮。
「將軍——」
絲綢花拋上了天。
在戰後，為了防止將軍們戀位不去，一般都會大加賞賜，將一部分將軍轉為市政官員。除開那些在外擁兵自重的將軍外，大多數將軍也更青睞退役后的報酬和職位。他們雖然躋身於烏蘇拉的上流社會，但卻不像商人家族那樣擁有根基，一旦退役，他們很需要公職來保障自己不至淪為平民。
那時格蘭特早就整合了各地的領主軍隊，開始發起反擊了。維基利奧么，到時候就安心地守候在埃辛城，等著勝利的消息就好了。
「真是狂妄，你的破爛城堡，最多還能抵擋半天。」
侍從點了點頭：「好的，閣下。」
維基利奧搖了搖頭：「教廷的裁決，沒有幾百年的時間，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埃辛城。
「什麼？受降？」
將軍名叫格蘭特，父親是埃蘭人，母親是烏蘇拉人，因為他的名字，他時常被烏蘇拉人嘲笑為「埃蘭佬」。
格蘭特進入宴會的時候發現，看門的衛兵竟然穿戴著諾曼皇室衛兵的禮服。
格蘭特幸運的避開了風暴，先抵達了羅斯，又輾轉渡過了海峽，在埃辛城登陸，接管了聯軍首領的職務。
「您來之前的一個月，有波雅爾領被唐人貢獻，波雅爾被殺。我恐怕伊茲米塔人也遭遇了唐軍——」
只不過，將軍團還是儘力削弱了格蘭特的力量：他們給紅披風衛隊另外任命了將領，維基利奧——一個純粹的烏蘇拉人，祖先可以追溯到無數年前的漁島時期。
各國的瘋子都想告訴教皇，他們家鄉出了一位聖女或者一場奇迹，希望教庭能夠承認，並且為家鄉封聖。
前一段時間，都護府的大軍西出臨湖城，嚇壞了小領主們，但是很快，那支軍隊就消失了。
如今，被執政官委派前往尼塔的將軍人選，就是十二人委員會和將軍團們妥協后的結果。
格蘭特知道呆在城內永無出頭之日，遇到這一次機會他當然要抓住。
可是領主們的聯軍竟然被困在了這個小小的唐人男爵領上。
「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維基利奧卻至今被風暴所阻攔，如今正在教皇領參加各種社交活動：聽人佈道和_圖_書；出門看宗教法官燒女巫；被一些瘋子拉著求助。
諾曼士兵攀上了木牆后，還遇到了長斧隊，那種長斧一看就是北海人的裝備，不論是都護府的唐軍、布爾薩軍還是諾曼人，都不會使用這種武器。
他並不是唐人，竟是個諾曼人，看來也是投降了異教徒的軟骨頭。幾個領主立刻就加倍地鄙夷起了眼前的傢伙。
不過領主們卻沒有倉促下令。
格蘭特將伊茲米塔軍隊的報告用釘子釘在了最顯眼的地方，表示這是最為重要的情報之一。
「伊茲米塔人，」格蘭特說：「他們哪來的軍隊？伊茲米塔的士兵不是都被抽調回埃辛了嗎？」
衛兵們對格蘭特恭順地行禮，為他拉開了大門。
這個小機構比起十二人委員會還要封閉，他們自己推選新成員，很難受到外界干擾。此外，將軍們只需要對十二人委員會負責，接受監督和命令，保持了相當大的獨立性。
雙方在對抗之中，逐漸摸索出來了共識，只不過，在其中任何一方變得過於強大時，他們就會趨於激進，另一方則趨於保守。
昭城西邊的小領主們大感慶幸。
唐男用馬鞭指了指西部：「你們看那。」
維基利奧被分辨不清這些瘋子是真是假，一上街就會被纏住，但他最後還是資助了一個埃蘭人。
領主們也發現了木堡內走出來的騎手。他們紛紛抽出了劍，發出帥氣的摩鐵聲，然後走到了陣前。
宴會設置在總督莊園內。
他們的人數並不固定，在和平時期大概有六到八人，在戰爭時期則會增加人數。
執政官指責將軍們總是提名彼此的親信，將軍們則指著執政官不懂軍事，提名的傢伙都是草包。
這種提名、任命制度，往往成為十二人委員會和將軍委員會鬥爭的焦點。
最終，將軍團提名了格蘭特，執政官則許可了這個人選。
唐男看了看周圍的諾曼士兵，又看了看遠處被焚毀的都護府村莊。
「你是來投降的么？」領主詢問來者。
「當地的駐軍將領不滿於守城，希望南下參加會戰。他們的軍隊，大多是武裝市民。」
「打不下尼爾城，我拿什麼還你！」挑頭進攻的領主氣急敗壞：「你如果走了，昭城就拿不下來，損失的是你自己！都已經到這裏了，就該咬牙東進！」
「尼塔真是好地方。」格蘭特彷彿看見了未來不啻帝王的生活。
烏蘇拉歷史上，許多執政官試圖破壞共和國傳統，妄圖將烏蘇拉轉為王國，此時將軍們就可以援引共和國法律罷免執政官，這種行為一般會得到烏蘇拉上下各階層的認同。
教皇國的瘋子很多。
眼看大軍離去，小領主們準備奪取昭城。
商人們正在炫耀財力，格蘭特對此印象深刻。
三個領主正在扯皮的時候，山頂上，木寨的大門卻打開了。
將文件釘起來的做法其實都是很做和圖書給別人看的，格蘭特將軍也無法免俗。
北邊是幾個安息男爵的領地，讓唐軍去禍害他們吧！
那個姑娘被皮克島人陷害，死在了火架上。
漫天的箭雨落地。
唐軍的箭雨如同雨幕，許多已經死在地上的諾曼兵，都會被紮上許多枝箭。
最初的猜測肯定是錯的，男爵領內絕對不止一百多人。剛才那種箭雨，如果沒有三百多人快速射擊，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花瓣之中，還鑲嵌有金銀箔。
昭城的守備兵力不多，小領主們派出的間諜已經傳回了情報，說昭城內的騎兵大隊已經離開了，城內只有兩三百士兵守城。
許多諾曼兵本來坐在地上，這個時候被軍官踢打，紛紛站了起來，列成以待。
「皮克島人污衊她使用巫術，但是先生，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埃蘭姑娘。我的祖父追隨她而死，我的父親在教皇領地滯留了一生，只希望為她正名。我快要死了，但是我會寫信讓我其中一個兒子來接替我的事業。我的家族會永遠呆在這裏，直到教廷收回當年的錯誤判決為止。那位姑娘，是聖女。」
西部的商人們、他們帶來的交際花、前來尋求門路的有錢人、希望找份差事的小貴族，宴會上的人全部站了起來為格蘭特歡呼。
唐男回頭看了看自家城堡，又扭過頭來，滿臉苦澀：「的確如此。不過你們的領地，恐怕半天都撐不到了。」
「幾百年，也不過是幾十代人。」埃蘭人的眼裡充滿了莊嚴：「我們的聖女，決不能蒙受此等冤屈。」
「額——將軍閣下，」侍從說道：「我們找不到伊茲米塔人。他們在七天之前就應該抵達埃辛北部了，但是我們至今沒有找到他們。」
洗完了澡，格蘭特餓了，又不想吃東西以免敗壞了宴會上的胃口，便喝了一點加酒的溫水，上了馬車，朝著宴會開去。
在山下聚集的諾曼士兵本來等待著進攻的命令，看見敵人開城，都警惕起來。
它們從天空飄落的時候，格蘭特才發現，這些花瓣都是絲綢編織的。
兩個領主一臉的喪氣，扭頭惡狠狠地看了看男爵的「城堡」。
「我明天會再問一下這件事情的。」格蘭特說：「派人往北搜索。我看過關於唐人的報告，他們牲畜嚴重不足，即便能拼湊一支騎兵，人數也不會很多。他們吃不掉伊茲米塔人的，最多只是騷擾他們。去吧。」
他只有三十二歲，是個公開的貴族派，這讓他被將軍團嫌惡，但同時，他也沒有觸及將軍團的底線——他無法威脅將軍團的穩定。他的父親是一個紅披風衛隊的官員，埃蘭人，所以他不過是第二代烏蘇拉人，在城內並無根基。執政官提名他擔任尼塔地區的軍事首領，將軍們也不會感到威脅：不論這個將軍怎麼英勇善戰，他回到烏蘇拉城后，也只不過上層社會中的二流。他父親是外鄉人，所以和圖書他無法進入十二人委員會，也無法擔任元帥一職。
「只要攻下了這個男爵領，我們半天之內就能抵達尼爾城了！尼爾城只有兩三百守軍，這個男爵領最多只有一百多人。」
這個小機構被烏蘇拉人成為「將軍旅館」，或者按照十二人委員會的稱呼，被稱為將軍委員會。
格蘭特覺得渾身發臭，覺得時間還早，就安排人燒熱了一桶水，按照烏蘇拉的規矩，在出席宴會直線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說不定能勾搭個貴婦什麼的。
「我會等著那一天的。」維基利奧說。
「告訴他們，這是違背部署的，讓他們回去。他們來了埃辛，糧食和營地也不要找我們要，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這幾個領主被不斷騷擾的遊俠兒激怒了。
雖然這樣說，維基利奧卻沒有這般天真，他預感此生是看不到教會收回判決了。
「我就說了，就該跑到唐人那裡劫掠一番就收手！都怪你們要打尼爾城！」
共和國的將軍，與執政官所屬的十二人委員會一樣，自成一個小機構。
格蘭特晚上還要去參加糧食商人舉辦的歡迎宴會，聽了一會彙報，覺得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久后，那名騎手走到了諾曼軍陣前。
這個埃蘭人說在故鄉，一位姑娘蒙受了冤屈。
賽里斯是烏蘇拉人稱呼春申城的說法。
尼塔名義上還屬於諾曼帝國，但是帝國的威儀已經蕩然無存——它留下來的建築、皇室的旗幟、大貴族的儀仗，只要出錢就能弄到。
兩百多弓手憤恨至極，他們搭上了弓箭，扭頭看著領主，只要領主們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會射死唐人的騎手。
人們傳說，他的父親當初不過是個劍術學徒，只因為勾引了商人之女，才得以留在烏蘇拉城內，並且被紅披風招募。
「唐人把尼爾城改名叫昭城了，你不羞恥嗎！我是在尼爾城成為騎士的，你也是！尼爾伯爵是我們倆的導師！我們有義務為他奪回領地！」
這可是個好機會。
唐騎手點了點頭：「我來接受你們的投降。」
「我們稱她『埃蘭姑娘』。」男人用手指指向天空：「上帝賜給她指引，而她拯救了埃蘭。總有一天，她會成為聖女的。」
小領主們猜測唐人大公去了埃辛城，就派人去通報。可是使者抵達了埃辛城后卻發現當地一片安寧，這才知道唐軍沒有去埃辛城，反倒是折向了北邊。
領主們驅趕著領民，不顧死傷地拔除了唐人的一個三角營地，然後就衝進了昭城以西。
格蘭特抬起了頭。
小領主們都接受過學者的教導，他們清楚卡馬爾的位置的，唐軍是怎麼弄到這些傭兵的？難道是羅斯人使壞，幫助唐人雇傭的？這也說不通啊。大海都被烏蘇拉人封鎖了，唐軍就算雇傭了卡馬爾人，又怎麼讓他們穿過海峽呢？
諾曼士兵們一片嘩然，許多士兵也扭頭看著西邊。
和圖書
周圍的諾曼長矛手將矛尖對準了唐騎手。
三個領主集結了九百多士兵，兩千多領民，試圖奪取昭城。
「安息傭兵團簽署了約定，將在一個月內抵達勒龐，找機會北上與賽里斯公爵合併。安息城邦願意給我們出售糧食、武器，但不願意給我們租賃戰船，也不允許傭兵駐紮。他們只允許軍隊通行。」
唐軍不知道從哪裡雇來了一群卡馬爾弓手，他們使用長弓拋射，箭矢密得嚇人。
幾個長得極為可愛的小孩對著天空灑出了花瓣。
每當有諾曼士兵靠近，就會遇到極為凌厲的箭雨，這讓人很難猜測男爵領內有多少人。
將軍委員會的種種弊端之所以被烏蘇拉人容忍，就是因為將軍或許貪財，但卻很少擁有手段毀掉共和國，執政官們縱然政績斐然，卻免不了總想當國王。
出城的唐人只帶著一個人，豎著一枝長矛示意和平。
「竟敢進攻都護府。」唐人男爵說：「你們的參勤之務，可要加重了。」
抵達尼塔地區半個月的共和國將軍，正在聽取尼塔各地傳來的報告。
「唐軍什麼時候僱到卡馬爾人的！尼塔什麼時候有北海海盜的！」兩個領主責備著第三個人，就是後者攛掇他們進攻的。
他暗地裡對執政官百般示好，又對將軍團各個成員儘力勸說。為了謀得遠征軍將領的職位，格蘭特幾乎花掉父子兩代的積蓄，還找外公借了一大筆錢。花費雖多，可是前景卻是很不錯的，尼塔地區的富裕世界聞名，作為聯軍的首領，一旦能夠佔領尼塔，不論多少投入都會得到數十倍的回報。
這城堡當真蹩腳，就好像修士們的髮型——周圍留下一圈原木柵欄，在山頂則空蕩蕩的。
看著年輕人離開后，格蘭特撿起來那份報告看了看。
格蘭特上次見到這種禮服，還是執政官就職的時候，諾曼皇帝派來慶賀的使團中有人穿。
有些的將軍什麼都不做，只用把許多份材料釘滿一面牆，就會得到別人崇敬的目光。大家都會覺得，這樣的將軍一定在計劃著了不得的戰役。也不知道最先是誰這麼乾的，現在不這麼干，反倒會被人覺得不夠格。格蘭特見過最浮夸的將軍，還會用紅線連接不同的釘子，就好像沒有紅線就看不出來事情之間的聯繫一樣。或許這是一種神秘的儀式？只要這樣做了，就能得到戰爭天使的庇佑？誰知道呢。
尼塔。
小領主們熟悉昭城，其中有一個諾曼領主，見習騎士時就是在昭城接受的訓練。他不光知道昭城城牆的薄弱點，還知道幾處可以潛入城內的地道，更不用說，他還在城內有不少朋友，只要大軍圍困了昭城，不愁找不到獻城者。
「都護大人回來了。」唐男露出了憐憫的表情：「你們現在西行，就能和都護大人迎頭撞上。若是再耽誤，都護大人就會親自來找你們。」
「自由港的守備官報告，伊茲米www.hetubook.com.com塔人試圖南下與我們匯合。」
等到維基利奧抵達尼塔之後，縱然擁有紅披風又如何呢？
格蘭特本來準備率領紅披風衛隊一同前往尼塔的，當他得知任命之後，便率領著的兩百多共和國士兵連夜離開了烏蘇拉，只求比維基利奧提前抵達尼塔。
維基利奧掏出了錢袋，給男人買了一件新的朝聖服，換掉了他露出腳趾的靴子，又把他送到了民間醫院接受治療——因為這個男人抵觸教廷的判決，教廷醫院拒絕收治他。
軍人攝政時期，將軍委員會時常以叛國罪罷免執政官，並且積極對外擴張。執政官強勢時期，卻會繞開將軍委員會，直接雇傭傭兵作戰，不給將軍人博取榮譽之途。
將軍委員會沒有常設的選拔機制，如果其中一人陣亡或者退役，新的提名會在將軍委員會內部產生，最後由執政官任命。
格蘭特現在是半島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了。
為了協調衝突，將軍委員會一般會儘可能多的提名人選，以便讓執政官感覺大權在握，擁有選擇權。
「派人往北邊找，一千多人怎麼可能找不到。」
昭城以西只有一個唐人男爵領。
「賽里斯公爵按照約定，派出了兩千四百名士兵。他們會沿著的林中故地攻擊科爾卡行省，吸引東部唐軍的注意力。」
格蘭特看了一眼侍從，笑著安慰他：「你的意思是，唐軍已經抵達了尼塔海峽，而我們一無所知？他們都長了翅膀會飛嗎？那波雅爾地處邊境，被唐軍盯上很正常。伊茲米塔人沿著海岸行軍，安全得很。」
這個埃蘭人破衣爛衫，已經在教皇領地逗留了三十年，據說，他的父親年輕時曾經追隨過那位埃蘭姑娘戰鬥。
軍隊時常挽救共和國，卻又無力統治這個國家，在軍人攝政幾年後，新的十二人委員會就會誕生，此後動蕩會逐漸消失。
諾曼士兵哀嚎著躲避。
這個男爵領地很小，連城堡都沒有，唐人男爵就住在兵營改建的圓木要塞中。
格蘭特得知維基利奧困於風暴，不由得大感快意，接連許多天都出席了宴會，與尼塔各地的貴人們交好。
「我的人再進攻一次。」一位萌生退意的領主說道：「如果還是啃不動，我就回家。我死了多少人，損失了多少馬，都是你欠我的，你要還！」
在執政官和將軍們中間，市民的力量也在逐漸成長著。只不過市民力量大多是行會聯盟，他們有錢也有治理市政的經驗，可是他們若要獲得更高的地位，就只能依靠執政官或者將軍委員會了。
他仔細地考慮一下，除非伊茲米塔人是蠢貨，選擇東邊的道路南下，不然唐軍根本不可能深入西部進攻他們。要圍殲一支上千人的大隊，沒有三千到四千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伊茲米塔人被圍殲，戰場總能找得到的。今天雖然沒有消息，過幾天一定會有，伊茲米塔人會親自來解釋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