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燃起了信號，不允許軍艦靠岸。
兩個哭泣不止的僕人一看見渾身是血的維基利奧返回，立刻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執政官的鐵座空著，這讓維基利奧稍感安心。
維基利奧帶著一柄劍，獨自走進了議會大廳之中。
「你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卻想要離開烏蘇拉？這可不聰明。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做了，你要是不把它做完，那麼它就會化為魔鬼撲向你，把你撕碎。你讓我很生氣，但是我自始至終敬重你，因為我的老師也敬重你，我覺得你是個真正的烏蘇拉人。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大失所望。」
但唯獨這幢寓樓靜悄悄的，維基利奧知道，居民已經被共和國遷走了。
維基利奧說完了這些之後，議會中寂靜無聲。
——維基利奧，我的使者在羅斯，發現了洛泰爾和你家執政官的信件——
「你以為你已經勝利了么？」執政官諷刺地說。
這些年，紅披風明顯地傾向共和派，就是因為貴族派的勢力越來越大的原因。
市民們謾罵著羞辱著維基利奧。
春天快要結束的時候，二十六艘戰艦出現在了烏蘇拉港口的外海。
許多趁勢而起的家族利用了這種浪潮，將烏蘇拉變成了毫無秩序可言的戰場。
「維基利奧，」有人詢問：「你擅自離開了戰場，又以將軍團的名義，抽調走了羅斯地區的士兵。接著，你發動了政變，殺死了城內一百多名無辜的市民、兩百多名士兵，在你入城的兩天時間里，總共有兩百多起搶劫、縱火、姦汙，這些罪孽全都因你而起，你承認嗎？」
九個小時后，第一艘軍艦抵達了港口。
「不想和我說了？」
維基利奧猜測這傢伙用這種眼神嚇唬了不少毛頭小子，但是上了戰場，這樣的傢伙就會露出本來面目：有些人表裡如一，打起仗來像瘋子，但另外一些卻是十足的懦夫，聽見戰鼓聲就會吐。
「自辯？」
眾人陸陸續續地返回了設在地下的拍賣場，不知道騷動什麼時候能結束。
很奇怪的是，這些戰爭一般持續一兩年就會結束。共和國會得到它想要的東西，執政官則會繼續鞏固自己的權力。
當年被紅披風衛隊制定出來，旨在維護共和國穩定的《任期法》，反倒成為了執政官延續任期的依據。
議會廣場。
罷免執政官本人的事情還是很少發生的。
維基利奧搖了搖頭，朝著街上走去。
但在前面的議長台前，坐著軍法官。
將軍團和共和派有好幾次試圖修改這個法律，卻又被更多保守的議員拒絕，他們知道執政官在狡猾地利用漏洞，但卻也擔心，如果為了反對執政官而修改法律，未來烏蘇拉又可能陷入幾十年朝令夕改的騷動之中。
「東方貿易，因為唐人的興起而受損，閣下，」維基利奧指出：「絕非因我而完蛋。」
維基利奧吸了一口氣。
「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將軍，你沒有背叛共和傳統，但你卻背叛了烏蘇拉。」大法官說：「你留在烏蘇拉，將會被絞刑。」
古河騎兵沿著懷遠郡的北部海岸，快速朝著新林郡的內山口賓士而去。
但是港務局的職員們則被驚呆了，他們沒有接到任何軍隊即將回國的消息。
他的妻子揪住他的衣領，啪啪打了他兩巴掌：「這是外族軍團！蠢貨！這是政變！」
可是，十倍於他們人數的市民武裝，竟然沒辦法把他們推下海。
維基利奧扯下了背後的披風，在右手纏成了一個布團。紅披風士兵失去盾牌的時候，會使用布團纏繞右臂，這是拚死一戰的動作。
——窗帘被風緩緩吹動——
城內各處高塔均點燃了約定好的火焰。
在前後二十多年的時間裏面，烏蘇拉執政團沒有發出一道有效力的命令，各個家族在海外的貿易各行其是，軍艦接受著混亂的命令，所有的人都在尋找共和國的敵人。
議會士兵對維基利奧可沒有紅披風那麼友好。
維基利奧抬頭看著法官：「我不會死在這裏。」
「我將讓都護府長久地陷入戰火。我已經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將軍團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接替我的職責。所有的計劃，我已經準備妥當。」
「你傷害了共和國。」有人說道：「東方貿易因為你完蛋了。」
第一批上岸的羅斯紅披風人數很少，他們的身邊，精銳的烏蘇拉徵召兵也不多。
維基利奧搖頭：「我也不會被放逐。」
在那裡據守的將軍得到了維基利奧的來信后，打開了營地。
「維基利奧，」有人繼續詢問：「你在埃辛城下殺死了格蘭特將軍，不是決鬥，不是廝殺，而是突然從背後刺殺他。你承認嗎？」
維基利奧從小小的寓樓走到泊船碼頭，走了很久，兩側都是謾罵不已的市www.hetubook.com.com民。
這些艦隊應該是繞開了固定的航線，沿著羅斯海岸一路駛向西北，隨後再朝著西方快速逼近到烏蘇拉港的，否則烏蘇拉城不會接不到消息。
一個紅披風士兵提醒他：「外面有點亂。」
「我放棄了貿易點，因為東方貿易已經枯竭，它們的意義不大，與唐人和談后，貿易會恢復的；割讓尼塔土地，是因為烏蘇拉在東方的軍隊已經遭到了重創，徒勞守城，只能死傷更多士兵；共和國士兵的屍體，我很想妥善安葬，但如果代價是死傷同樣多的士兵，我便只能拋棄它們；諾曼同信兄弟？呃。」維基利奧扭頭對著議員們說：「前面的這些，我都做了。」
這一下，緊張不安的議員和將軍團的成員們都鬆了一口氣。
執政官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執政官拯救自己的時間，也只有九個小時。
維基利奧對大法官和諸多議員行禮，扭頭朝著門外走去。
「這場戰爭毫無意義。但既然已經開戰，就必須在對烏蘇拉最有利的時候和談。」維基利奧臉上露出了軍人式的鎮定：「傷兵們在羅斯地區療養，不久后就能再度作戰。我在羅斯募集了一支三千人的傭兵，他們將會騷擾都護府的海岸。」
維基利奧和妻子分居后，就住在這裏，把宅邸留給了妻子和孩子。
維基利奧心中愕然。
議會衛隊也開始前往各處接管市民武裝的力量。
周圍傳來了一大片要求絞死維基利奧的聲音。
這甚至不是審訊，這是定罪。
「我不承認！我為共和國而回來！我做得一切舉動，都無愧於共和國！」
這種神秘的說法，讓烏蘇拉那些閑著沒事的鑒賞家和藏寶家們極為受用。
接著，將軍團被軟禁。
被軟禁的將軍團得到了釋放。
這一下，整個共和國都大吃一驚，執政官經營多年的力量暴露無遺地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埃辛城無法守衛。」維基利奧說：「我將軍隊和僑民撤回了羅斯。」
那些外國兵穿著厚厚的鎧甲、結實的頭盔，頭盔上裝飾著碩大的羽毛，還有幾個黑人模樣的士兵。
他又去看議長和法官，兩人正彼此交談，彷彿沒有感到他的注視。
烏蘇拉本城的紅披風衛隊很快抵達了議會廣場。
在議會廣場，維基利奧已經對將軍團交出了軍權，並且將一切職務歸還共和國議會。
「不承認。」維基利奧說：「紅披風的確斷送在我的手上，但烏蘇拉徵召兵大多死於格蘭特的指揮。」
維基利奧接著說：「這是兩場戰爭。尼塔的戰爭，我還在繼續，我絕沒有認輸，我也會繼任者創造了最好的局面。至於共和國的戰爭，我也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執政官在此生中註定無法稱王，共和制度得以保留。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再有向國王下跪的恥辱！」
「是的。」維基利奧說：「這是我唯一的罪過，輕視了唐人。我返回烏蘇拉，也是要告訴你們，唐人並非是暴亂奴隸，他們已經建立了國家。即便沒有名號，但比起約翰王建立的布爾薩王國，它甚至要更強大！」
維基利奧點了點頭：「我會說明一切的。」
每一層寓樓的道口都會有兩個紅披風士兵留下執哨。
紅披風衛隊沒有響應執政官的武裝要求，一位僥倖逃出的將軍接管紅披風衛隊，但他選擇兩不相幫，讓紅披風衛隊封死了營地。
小寓樓很冷，天花板滴滴答答地漏水，下面放了一個木盆接著。
烏蘇拉的街頭。
紅披風衛隊的士兵在後面跟著。
維基利奧扭頭看了看所有人：「我是背誓之人，我作為軍人和貴族所有的榮譽，都已經失去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的烏蘇拉男人，和你們一樣。我必須回去，接受唐人的一切懲罰，這是唐人應得的，這也是作為烏蘇拉人該有的信譽。你們不要忘記了，共和國從漁村崛起到今天的海上霸主，依靠的不是詭計多端、不是陰謀，依靠的是信譽和言出必諾！共和國的信用，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也是共和傳統中最珍貴的東西！你們不要忘記了！戰爭會繼續下去，我會去尼塔受死！這是我的宿命。」
從混亂之中恢復后的烏蘇拉共和國出台了法律。規定除非是執政官因為疾病等自然原因死亡下台，否則，他之後的執政官，不論以多麼好的理由上台，都不具有合法性。
「但是你接下來，就帶著士兵返回了烏蘇拉，沒有繼續對唐作戰的舉動。」
周圍傳來了不解的議論聲。
當天夜裡，維基利奧清理了議會廣場外的兩支貴族衛兵。
那麼多明白無誤的證據，需要審查這麼久么？議員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們為何不儘快召集會https://m.hetubook.com.com議？將軍團在做什麼！
紅披風衛隊湧出了戰船。
它的目的，是維持烏蘇拉共和國的穩定，它奉行的信念，也是烏蘇拉的建國者留在議會門口的石刻：「繁榮乃嬌弱之花，唯綻放于和平安寧之中。」
看來僕人騙了他，沒有每周過來打掃。
在船邊，紅披風士兵將維基利奧交給了議會士兵。
最後，烏蘇拉的大法官顫顫巍巍地走上了議席：「維基利奧，你說的話，我們會去調查的。將軍團派往東方的新任將軍，今天就會出發。」
烏蘇拉的市民們對此倒是沒有什麼太過意外，尤其是但他們看見紅披風衛隊開始封鎖街頭，替換掉巡城的衛兵時，他們就猜測到發了什麼事情。
血跡已經被擦洗乾淨，紅披風焚毀的一處貴族武裝的哨塔，現在蓋著厚厚的帆布，誰也看不出下面的燒痕。
將軍團的首領憂慮地看著維基利奧：「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讓你失望？」維基利奧輕蔑地看了執政官一眼，抓起了劍。
他留在烏蘇拉最後的使命，就是一場演講：他將會解釋尼塔的戰事、回國的原因。
紅披風被視為共和國的守夜人，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維基利奧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是他離開時候的模樣，未經打掃過。
這些將軍和一些憂心忡忡的議員抵達了議會廣場，見到了維基利奧。
在場所有的烏蘇拉人都被這種奇妙植物所折服，他們決心將更多的錢投到這個生意裏面來。
大法官點了點頭：「我們會談一談放逐的事情——」
執政官的雕像依舊沒有撤走。
維基利奧的心收緊了。
「你這麼多年了，總是煽動烏蘇拉人盲從你。你已經完蛋了。」
啊，這不是演講，這也不是自辯，這是審訊。
結果一等就是七天。
維基利奧踩著吱吱呀呀的破舊木板抵達了第三層。
有人泄密了。
「我帶回的軍艦，只佔東方海域的四分之一，剩餘的戰艦，將會封死整個都護府的海岸。」
「你讓東方戰局無可挽回。」有人說：「有三十多個跟隨你返回的紅披風士兵、書記官、僑民、商人可以證明，你和唐人簽訂了盟約，許諾給他們和平，割讓埃辛城和整個西部尼塔。」
如今的家，是維基利奧祖父的一個小寓樓。
每天，維基利奧都在小小的寓樓裏面走來走去。
「站在那裡，不要再往前了。」一個士兵告訴他。
他聽見了敲門聲。
「這——」
巡夜者在紅披風士兵的跟隨下，開始將紅披風挽救共和國的事迹廣為傳開。
城市已經恢復了安寧，附近的交際花區入夜了之後，甚至還有歡聲笑語傳來。
維基利奧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有點亂？
有一段時間共和派的思想極為狂熱，被人稱為的「處女共和時期」。
一隊隊的外國士兵們踏著整齊的步子越過了拍賣行的門口。
尼塔，數個村莊焚毀於大火之中，居民四散逃亡，唐人的城鎮燃燒起了狼煙。
這種故事要讓人相信，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維基利奧需要是一個聖徒，他除了共和國，什麼也不在乎。
有些戰爭是執政官發起的，有些戰爭則是敵人發起的。
烏蘇拉人在拍賣的時候，會四門緊閉。裏面的貴人富商們會勾心鬥角，彼此算計不停。
「你們還記得我對唐人許諾過的話。我許諾他，我會回國阻止執政官、拯救共和國，然後給他帶回一份合約。」維基利奧搖了搖頭：「現在，沒有什麼合約了，戰爭會繼續。我與唐人締約，是為烏蘇拉保留軍力。我殺掉格蘭特，是為了讓唐人信服。我違背了諾言，所以，我將返回尼塔，重新變回唐人的囚徒。」
維基利奧點了點頭：「這是最重要的。」
「在場的所有議員！你們誰不知道執政官的陰謀的！」維基利奧說：「我返回烏蘇拉的時候，是誰頃刻之間就動員了數千暴民的？將軍團的閣下們，是誰把你們軟禁的？我信任你們！信任共和國！我逮捕了執政官后，立刻移交了軍權！我的所作所為，只為了保護共和國！」
「我承認。」
怎麼會這樣。
——妻子無助的哭泣著，女僕摟著她，窗帘被風吹動——
「執政官準備稱王，顛覆共和國！」
那個商人卻沒有多說什麼：「這枚花球，如果不是因為一位慷慨的異族將軍，是不能抵達烏蘇拉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下，我不能告訴你們那位將軍是誰。」
不要談論我的妻子！
紅披風士兵們讓這些人站起來，他們就站起來；紅披風讓他們在牆邊跪下，他們就在牆邊跪下；紅披風一個一個地將他們處決，他們也不吭一聲，只是哭個不停。
有人背叛了我！
有人
和*圖*書丟來了一顆腦袋，維基利奧看見，那是一顆唐人的頭顱。
市民們發現街上出現了動蕩，就乖乖地躲在了家中，減少外出。
這種眼神，維基利奧還是新兵的時候見到過。
有人在門外告訴他，今天議會準備聽他自辯。
維基利奧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快就會死去，談不上勝利可言。」
維基利奧的冒險成功了，現在他是城市的主人了。
議員們嗡嗡之聲響成一片。
從艦隊突然出現到他們逼近海港，只花了九個小時。
維基利奧將軍命人前往烏蘇拉城的紅披風營地。
執政官說：「現在共和派的士兵佔據了城市，你提著劍和我說話。你說你不是共和派的？維基利奧，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不一會，城鎮各地開始敲響了大鍾。
「我將埃辛城和僑民區的財富贈送給了一位朋友。他將會與賽里斯公爵匯合，前後夾擊唐人最薄弱的北部邊境。」
「當然不是你。」維基利奧站了起來：「我在羅斯找到了你的書信，帶回了你勾結洛泰爾的證據，這些證據將會把你罷免，你的家族會被連根拔起。未來有任何一個人如果指望染指共和國，想把這個國家變成一個低劣的君主國，他們就會想到你的下場。」
死的有，活著的沒有。
紅披風士兵魚貫而入，與維基利奧擦身而過，恭敬地貌地逮捕了執政官。
「你拱手讓出了埃辛城，我們在東方的貿易中心。」
自古以來，烏蘇拉的紅披風衛隊就擔任著共和國守夜人的角色。
市民們正從讓人恐懼的政變之中回過神來。
一處木台。
「城裡的唐人都是奴隸！他打不過奴隸！」
這些戰艦懸挂著烏蘇拉軍旗，碼頭上的市民開始歡呼起來，他們以為打了大勝仗。
這段時間，他被完全軟禁了起來。
「你究竟想起了誰！」
執政官本人的家族，可以追溯到烏蘇拉建國時期，這讓執政官從一開始就具備了很多優勢。
人們更容易接受另外的說法，那就是維基利奧害怕共和國的懲罰，便率領士兵回國試圖罷免執政官，以此來顛覆執政團躲開懲戒。
勒龐海外，萊赫戰船突然銅鐘大響，萊赫水手們驚慌失措地拉起了風帆，遠海，看不到邊的艦隊快速靠近著。
經過十多天的動蕩后，城市已經恢復了安寧。
「去看看你的妻子。」執政官嘆息著說：「她病了，她父親來詢問過我，問你在哪裡服役，何時歸國。我給她找了個好醫生，但不保能好。去看看他，維基利奧。」
漆黑的夢境用來，光線全部消失。
「他葬送了我們兩千多士兵！」
他的臉孔稍稍扭曲，朝著外面走去。
許多人甚至沒有聽說過鬱金香球，只能聽著買主滔滔不絕地說著之後的計劃。
維基利奧一時之間，很想抽出劍刺死執政官。
維基利奧當眾交還了兵權，命令手下的軍官們對將軍團發誓服從命令。
它居於共和派和貴族派之間，並沒有天生的傾向於誰，但如果一方太過強大，那麼共和派就會倒向另外一面。
今天執政官所做的一切，都被人們看在了眼裡。他能夠頃刻之間，在城內調集四千多名暴徒，還有那麼多家族和他牽扯在一起，夠隨意地軟禁將軍團，他的力量，已經遠超一個執政官應該有的程度了。
「這不是什麼機密！」維基利奧說：「執政官在勾結諾曼帝國的叛軍洛泰爾！他準備全力支持洛泰爾稱帝，不惜耗盡烏蘇拉的財富去換王冠！」
維基利奧猜想，僕人恐怕也沒有料到將軍會這麼早返回，並且一點消息都沒有的。
維基利奧將羅斯地區搜集來的證據分別移交給了法官和幾位議員，又對將軍團彙報了前線的情況，接著就返回了家中。
「他連唐人也打不過！」
在烏蘇拉，執政官必須在當屆任期結束之後妥善下台，這是一個共識，甚至是共和派的共識。
來不及出港的貨船立刻降下了風帆、抽回了木漿，表示它們不會抵抗。
「那你想做什麼？」
隨著一艘又一艘滿載羅斯地區士兵戰艦靠岸，碼頭區被維基利奧佔領了。
那天的拍賣明星，是一枚來自安息南部的鬱金香花球，它拍出了三百二十枚金幣的天價。這比起這兩年賣出的最貴的鬱金香花球貴出了一倍。
「但我回來，並不指望帶回一份合約。」維基利奧說：「因為我騙了唐人。」
「維基利奧，」軍法官用一種不忍的目光看著他：「支持洛泰爾，是議會通過的。我們已經在諾曼東南部，從洛泰爾的手中接收了兩處港口。共和國的杜卡金幣，已經開始進入諾曼帝國。諾曼東南部最大河流的出海口，將會允許烏蘇拉設立貿易站。未來，萊赫人將會和我們共享諾曼https://m.hetubook.com.com帝國的貿易區。」
——她還好么——
維基利奧點了點頭：「是的。」
「沒有。」維基利奧將劍丟在了一張桌子前，在座位上坐下。
「是啊，現在證據也只是證據。因為我，這些證據將不會成為現實！執政官將永遠無法稱王了，你們都見到了他的能力、他的勢力、他的手段，現在，我為你們撕掉了他的面具！你們會對他大加提防，歸附他的人將會猶豫再三，最終離他而去。他從此居於明處，你們等待他任期一滿，就能換掉一個，從今天起，你們就可以軟禁他。這一切，都因為我提前回國，阻止了他！」
「你混淆了共和派和共和國。共和國是烏蘇拉共和國，不是共和派的共和國。你想要罷免執政官，可以揭發他，但你卻選擇了政變。何況我們不能因為幾封信件，給執政官定罪。」
在執政官的鐵座上，醉醺醺地執政官舉著玻璃杯，裏面搖晃著酒液，鮮紅如血。
那個時候的烏蘇拉人對於共和極為挑剔，有任何「不純潔之處」，就會掀起動蕩。
利用共和國在危機時刻自動延長執政官任期的法律，執政官幾乎每到任期將滿的時候，都會置身於戰爭之中。
這些紅披風士兵還不知道，維基利奧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將軍。
議會士兵使用大戟守衛兩側，維基利奧從他們之中走過，感受不到他們任何的情緒。
議員大嘩，有人喊道絞死他。
——你的夫人病了，去看看他——
執政官冷哼一聲：「我可沒說過要殺你。」
對於執政官糾集起來的軍隊，維基利奧從頭到尾只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那就是「暴徒」，壓根沒有把他們當成軍人。
讓人感到很奇怪的是，這些紅披風衛隊並不是當初派往尼塔的那些。從他們的旗幟上看，應該是駐紮在羅斯地區的紅披風。
接管了碼頭區后，維基利奧將軍開始一個區一個區地佔領烏蘇拉城。
陸續抵達港口的士兵越來越多。
「我很快就會離開烏蘇拉，我走之前，會去牢房裡面看你。」
「將軍！」有人這樣喊道。
「你不能回去！」
兩個議會士兵打開了大門，維基利奧走進了大廳之中。
「我承認我做過這些事情，」維基利奧說：「但不承認有罪。你為什麼不問尼塔為什麼戰局不利！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返回烏蘇拉！為什麼不問，執政官準備做些什麼！」
「涉及共和國機密的事情，不便在此處討論。」
但是軍艦對此毫不在意，它們在碼頭外展成一線，隨後便齊聚著逼近。
洗漱之後，他開始朝著樓梯下面走去。
他們打聽到的消息則讓他們暴怒不已：維基利奧在前線失利，殺死了格蘭特將軍，接著他返回了烏蘇拉城，發動了一場所謂的「拯救共和國」的政變。
議會廣場。
買主說，他將會為這枚鬱金香球修築一座玻璃溫室，取名叫杜勒普宮，專門用來移栽這天賜的神物。
曾將紅披風視為共和之子的人，不由對紅披風大失所望，貴族派反倒能夠理解紅披風的舉動。
「這是兩場戰爭。」維基利奧說：「我有證據表明，執政官即將發起叛亂，將共和國復辟王政。最早在今年夏天，最晚在秋天！那個時候，我將在海外，而你們，將會跪下來親吻烏蘇拉國王的靴子！懂得感激吧！」
「那是大法官恩佐的座位，不是你的！」
「你坐在執政官的座位上，那也不是你的。」
他們喜歡這樣的故事，越是來路不明，越是寶貴無窮。
一旦有人威脅到共和制度，紅披風衛隊就有可能發動政變，要麼是驅逐執政官身邊權力過大的顧問，要麼就是解散執政團，甚至有可能不考慮任期直接罷免執政官。
「他殺了格蘭特將軍閣下！」
維基利奧扭頭去看將軍團，發現那些將軍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小心，將軍。」
許多執政官上任不滿兩年就會被罷免，還有一些被刺殺。
「這無關你的罪行。你被指控叛國，你承認嗎？」
維基利奧醒來。
「我現在算不上什麼共和派。」維基利奧說：「你對共和國有威脅，我獨自一人阻止你而已。」
「兇手！」
許多人甚至開始宣稱，維基利奧這樣做是為了自己成為執政官。
許多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惡徒們，嘴裏喊著「媽媽」，坐在血泊與斷肢之中哭泣。
他在謀求執政官之位的時候，又有極為高明的顧問指點，這讓共和國所有的法律、規則、慣例、習俗，都變成了他的武器。
維基利奧在靜默之中等待著，苦惱著。
議員們憤怒起來，許多前來旁聽的貴人、大商人、僑民都開始咆哮了。
大廳裏面燈火通明。
維基利奧揚起了被子，抖動了灰塵，想在碗櫥裏面找了點水喝，結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現水已經發酸，便吐了出來。
維基利奧本來以為，第二天就會被議會召見。
種種噱頭之下，人們不禁對於那位來自安息的花球商人起了興趣。
——維基利奧，我知道你是好樣的——
「你對唐人作戰失敗了。」
街頭出現了大量的暴怒市民。
「是的。」維基利奧說。
「證據？」執政官有些可憐地看著維基利奧：「人們會相信你嗎？共和派握有兵權，控制了城市，卻來和我談證據？你知道共和派為什麼一天比一天差勁了嗎？」
他們一左一右把他擠在中間，如同看押著一位犯人。他們的隊長坐在維基利奧的對面，用挑釁和故作威嚴的目光盯著他。
東方的戰事，他只告訴了將軍團，為何今天一早會有這麼多人聚集起來辱罵他。
維基利奧想到，我已經將執政官的罪行昭告全城，執政官與各個家族的勾結也已經暴露無遺，他被罷免十次都已經足夠。
「共和國萬歲！」
好在紅披風衛隊的士兵很快送來了一籃子食物和兩罐水，維基利奧才在睡前弄了點東西吃。
「我知道。」維基利奧說：「你和洛泰爾陰謀結盟，準備顛覆共和國。你們在信中彼此吹噓，你稱呼他為諾曼的皇帝陛下，他稱呼你為烏蘇拉國王。皇帝和國王？你們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會如願的。」
城內的烏蘇拉人正在瘋狂地報復唐人，許多奴隸被殺死。
維基利奧對開大門的時候，厚重的木門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響。
三個市民衛兵營中的兩個臨時調換了統帥，它們快速運作，很快就武裝起來了一批市民，其中包括老兵、外籍傭兵還有一些的自由人。
軍法官和議長還有法官交談著，不時扭頭看著維基利奧。
「維基利奧，」有人詢問他：「你在尼塔損失了三千多烏蘇拉人，其中五百六十人是紅披風衛隊的士兵，剩下的烏蘇拉人，包括入籍的外鄉人、烏蘇拉僑民、烏蘇拉本城人。你承認嗎？」
碼頭上的市民已經在連續敲打的鐘聲中逃回了家中。
「她病了？」維基利奧腦袋一片紛亂。
執政官的宅邸已經被清查了一遍，沒有捉住執政官，但卻捉住了幾個親信。那些人告訴維基利奧，執政官跑到議會大廳去了。
「你承認有罪嗎？」
當天，烏蘇拉一個專營東方貨物的地下拍賣行還在正常運作。
「紅披風！你們的戰友被他害死了！你們還護衛他！」
貴族派立刻武裝起來，聚集起來的士兵超過了兩千七百人，即便大多數人沒有上過戰場，但平時也都是城內以兇悍私鬥聞名的惡徒。
烏蘇拉人維基利奧對著議會回頭喊道。
世界上有聖徒嗎？
最後將軍團出面，讓紅披風驅逐了街頭各自設下據點的暴民，將許多興風作亂大家族連根拔起，這才逐漸恢復了烏蘇拉的穩定。
「啊，烏蘇拉人的英雄回來了！」執政官舉了一下杯子，對維基利奧致意：「將軍！我的將軍！我何時調你返回城市的？」
泊港的大小船隻發了瘋一樣地讓開泊位。
——外鄉人，這是我家族的宿命，她沒有成為聖徒之前，我的家族會世代堅守此地——
立刻，爛菜葉和壞雞蛋拋擲而來，幾個紅披風士兵在兩邊豎起了盾牌抵擋。
維基利奧想不通，這些人為什麼還敢上街？
等到拍賣結束之後，這些人推門而出，卻發現城市的上空冒起了煙柱，看門的守衛們逃走了——拍賣行所有的人都逃走了，沒有人等著他們。
維基利奧掀開燈罩，吹熄了蠟燭，幾次嘗試把燈罩蓋上，但卻扣不上去，最後乾脆把燈罩扔在了地上，不管了。
「證據也只是證據。」
場內傳來了噓聲一片。
「懦夫！」有人高叫。
將軍團衛隊直接倒戈，加入了執政官一系。
此外，紅披風衛隊的人數太少了，加起來也只有兩百多人。
「維基利奧，」執政官說：「你說你不是個共和派，但卻總是說我是個貴族派的頭目，不覺得很古怪嗎？你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共和國啦、共和傳統啦、祖先的智慧啦，一到了別人那邊，就說別人是為了家族私利、為了君主頭銜、為了貴族體面。你們自稱是最好的共和國人，愛共和國的一切。但是，你們對國內一半人的想法不聞不問，甚至鄙視不已。你是愛共和國，還是愛你的那一小部分共和國？」
「你擅自放棄了尼塔的貿易點，割讓了尼塔西部的土地，拋棄了數千具共和國士兵的屍體，放棄了十多萬同信兄弟。然後，你準備回來拿到一紙合約。就因為唐人告訴你，你可以回來罷免執政官，讓你保護共和制度？你這是叛國。」
碼頭上爆發了戰鬥。
「上帝呀！」一位男士叫到：「烏蘇拉淪陷了！」
——我再也回不來了——
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