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舊山河
第四十一章 復活

眾人沒有回答。
因為唐軍人數遠遠多過敵軍,諾曼騎兵各處應對不暇,唐軍的騎兵甚至懶得遠行包抄:紫橋新軍迫進諾曼軍左翼射出了一陣箭,引得諾曼騎手前來迎接,克虜軍就在諾曼人的眼皮底下,從另一側逼近了諾曼人。
章白羽正在對著他周圍的將校們說著什麼。
漆盒工藝極精,合攏的時候發出一聲脆響,紋絲合縫渾然一體。
雖然知道對手並不是諾曼軍團,但是唐人心中,幾十年前軍團擊潰唐軍主力的記憶還殘存著:諾曼人列陣之後,很難衝擊突破。
騎手們找到了領主,要求出戰,痛擊那些該死的烏合之眾。
諾曼人側翼的士兵們開始驚擾,他們用腳跟踩住了長矛尾端,將矛尖豎起衝著唐軍。
上萬條白色的布條被唐軍士兵掏出,很快,所有的士兵頭盔、璞頭、皮帽乃至裸|露的腦袋上,都綁上了一條白色的布條。
阿普逐一地拍打邊列唐兵的頭盔,嘴裏念叨著「走。走。走。」
唐騎兵的長矛大多折斷,幾乎每一桿尖矛都扎進了一個諾曼兵的肚子里。
傭兵們則知道已經無人付他們傭金,他們要自己挽回損失。
都尉揮了揮手。
說話的僕從胸膛被劍貫穿。
紫橋新軍折向一邊,同時投擲出了一陣陣的短矛雨。
隊列之中,士兵們不得不反覆調整站位,他們一邊手握武器警惕迎面之敵,一邊用最惡毒的詛咒讓身邊的人不要再推搡了。
克虜軍在回歸本陣的距離縮短了一般,然後開始反覆衝擊。
曼森走出了營帳。
唐騎兵如同銼刀,重重地銼在了一塊鮮美的肉上,霎時血肉模糊。
「我們必將勝利!」
許多唐兵以為那隊唐騎兵藝高人膽大,有意貫穿諾曼軍人陣列。
咬牙經過了最開始的損失后,克虜軍開始主宰戰場了。
大地在顫抖。
過去許多天里,他一直相信唐軍的人數不會超過六千人。此外,諾曼將領在唐地留下的傲慢讓他放棄了逃命的機會——在他的印象里,唐人可以糾合大軍,唐人也有精銳的士兵,但這兩種軍隊從來不會同時出現。
都尉潑盡了頭盔中的水,抖了抖水,將它戴在頭上,隨後又將漆盒蓋好。
如今攢聚在一起、毫無防衛的諾曼弓手們比木樁好打的多。
長矛桿落下時候,如同田野之中遮天的麥田被風吹彎。
諾曼騎手非常自信,他們習慣在戰場上擊潰任何敵人,從很遠的距離上,這些騎手就開始估算唐人輕騎兵的規模,隨後,他們開始展開成為兩部,準備包圍唐人的輕騎兵。
紫橋新軍發現,一群鎧甲鮮明的諾曼騎手魚貫而出。這些諾曼騎手在奔跑中結陣,很早就將長矛端平,還有騎手只用長劍。
有些士兵因為恐懼而流出了眼淚,他們不知道唐軍為何會這樣:「他們連贖金也不要,他們活剝了一個騎士的皮。」
唐軍士兵們開始前進。
唐軍瘋了。
他們尚有一絲榮譽,還沒有打算拋下曼森獨自逃命。
第一排唐騎兵傷亡頗多,許多人的馬匹被貫胸刺穿,許多騎兵腰腹中矛,和-圖-書還有一些騎兵跌落下馬,開始揮劍自衛。
曼森在中午的時候,聽見有幾個僕從在打著哈欠聊天。
漆盒被丟入了行囊。
遠方來的騎兵們模模糊糊地喊著什麼。
這個時候,眼看騎兵們紛紛請求作戰,將領呵斥了幾個領主,但最終同意驅逐那些野狗一樣的唐軍輕騎兵——至少讓他們不要再騷擾側翼。
他聽到了馬隊行動的聲音。
曼森逃亡了。
第二天黎明到來時,營地已經沒有活物。
都護本人也說,老兵告訴他,諾曼人的步兵非常善戰而機敏,會在騎兵衝刺到眼前的時候架起長矛陣列,犧牲前幾排的士兵將騎兵死死拖住。
他們將包裹住矛尖的皮套取下,檢查了劍鞘,在馬鞍上扭動著屁股,還有一些騎士將自家紋章旗懸挂在矛桿上,許多騎手僕從騎著馬跟在主人身邊,幾個年長的騎士努力露出鎮定之色。
他希望聽見「公爵萬歲」「聖母萬福」「榮歸我主」的聲音;他甚至願意原諒那些軟禁他的人;他不喜歡傭兵吵吵鬧鬧的混亂,但這個時候,他希望聽見他們的聲音。
「戴國孝!」
在兩軍交戰之前,這些諾曼弓手走在陣列的最前端,用他們在春申學會的唐語大罵唐軍。他們叫罵了一陣,發現唐軍源源不斷地湧來后,聲音逐漸小了許多,交戰之後,他們很快就躲進了步兵的后列接受保護。
當眼前的步兵們出現潰散和混亂的跡象時,自負的諾曼騎兵們紛紛上馬。
紫橋軍最早裝備鐵頭杖,克虜軍的騎兵如今裝備的也是這種鈍器。
許多洗衣婦、小販、吟遊詩人、隨軍教士在滿營亂竄。敗兵在逃離軍營前,正在用劍割開一個個帳篷,去劫掠那些戰死貴族的財產,膽敢阻攔士兵劫掠的僕從立刻就會被殺死。
唐軍這邊,克虜軍一擊得手后,便改變了策略。
許多弓手被砸碎了鼻子,還有一些額角被打中,眼睛流出了粘液,有如琉璃作坊中燒化的玻璃汁。
克虜軍在距敵一百多步的時候,馬速已經極快。尖刺一樣的長矛的密集地衝著前方,唐騎兵有如一排海浪壓過了諾曼人的頭頂。
諾曼人的騎兵不比唐人少,這是他們不多的優勢了,諾曼將領對他們寄予厚望。
諾曼騎手們開始從一側穿行而出。
當唐軍在平原之上閃爍著鐵光奔涌而來的時候,諾曼將領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逃跑,但是他猶豫了。
成軍之後,他們還沒有在同一片戰場上面對過數千人列陣的敵人。
正在行走的唐軍剛剛看見一隊唐騎兵消失在諾曼軍陣中,以為他們完了。
不過克虜軍集中衝鋒的經驗也不足。
當初,唐軍人數好少,那個時候的章校尉在陣前演說時,神采奕奕,每一個唐兵都能聽見他在說什麼,如今的都護,卻只能鼓舞到他身邊的一片士兵了。
那隊傭兵的下場是腦袋全部被|插在了長矛上。
成群結隊的騎兵在行動之前,克虜軍的騎尉反覆橫穿騎軍陣列,告誡騎手不得冒進。
都護的紅旗也被纏上了白色的絲帶。https://www.hetubook.com.com
曼森想要拉出劍,但劍被骨頭卡住了,他抽出了匕首,走到了另外一個嚇呆了的僕從面前。
地面隨著唐軍的腳步發出有節奏的震顫,遠觀唐軍的陣列,有如一片移動中的樹林一般。
與之相反,紫橋新軍已經三次衝擊諾曼人的陣列,眼看克虜軍還沒有發起衝擊,紫橋新軍的兵士忍不住叫罵紛紛,他們換上了布爾薩的投矛,再一次地逼近了諾曼人的陣列。
戰果如何呢?
為了催促克虜軍儘快側擊,紫橋新軍又一次出動了。
諾曼將領命令六列步兵列出長矛叢,試圖阻攔克虜軍衝鋒。
這一次,克虜軍迎著諾曼人的長矛衝刺了進去。
上千驚慌失措的諾曼士兵因為恐懼,開始擁擠著沖向那些穩固列陣的重鎧士兵。
克虜軍騎手不再返回陣地,他們只是扭轉馬頭返回一小段距離,隨後便繼續衝擊。
就是這些傭兵在肆掠唐土?
阻攔他們的七八排諾曼長矛手被瞬時撕開,唐騎兵一頭撞入了躲避在陣列之中的諾曼弓手之中。
一層層的騎兵吹著號角,揮舞著刀劍,將馬匹奔跑至最高速,一頭撞進諾曼人的陣列之中。
到了最後,他們將一群用鎖鏈捆綁在一起的馬匹驅趕沖入了諾曼人的陣列之中。
都尉的身後,兩千多名士兵直衝天空的長矛立刻端平向前。
他的心跳極快。
營地之中傳出了奔走的聲音,可是他依舊不能判斷究竟是勝利了還是失敗了。
他們沒想到,平時懦弱溫和的曼森,這個時候臉色蒼白,手上卻沾滿了血。
處理完了鬍子茬,阿普保忠摸了摸嘴唇,發現皮膚已經光滑,便站了起來。
「我已經知道了。」曼森對眾人說:「我沒有阻止你們失敗,因為你們不相信我。現在,你們有兩條路,要麼各自逃命,要麼跟著我活下來。聽清楚了么?」
「唐軍怎麼有這麼多人!」
雪恥首戰,已經顯露了定局。
二十多年前,諾曼帝國發兵攻唐,為禍至今。
另一側,克虜軍終於發起了衝鋒。
側翼的崩潰引發了悲劇。
他抬頭看向遠處,發現一隊騎兵已經繞行到了諾曼人的側翼。
堅守側翼的雇傭兵滿臉是血,突然,他們看見發瘋一樣的馬群結隊賓士而來。
克虜軍不願意冒險。
唐軍士兵直到這一刻,才真的反應過來:他們被諾曼軍團留下的盛名嚇住了,以至於認為任何諾曼軍隊都像軍團一樣。
在兩支騎兵反覆側擊諾曼軍陣的時候,唐軍在營兵的率領下穩住了陣腳。
「上帝啊,憐憫諾曼人吧!」他祈禱。
數十個騎手、傭兵、騎士、男爵追了上去。
聲音清晰了起來。
數十排的唐軍步卒橫列如牆,他們盯著諾曼人,只要對方沒有出現混亂,他們就不靠近。
克虜軍騎兵反覆衝鋒,每一輪之間的衝鋒間隔時間越來越短。
克虜軍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唐語。
阿普保忠的嘴唇和下巴上有一層小小的鬍子茬,在均勻塗抹完皂汁后,他取來一柄鋒利的小刀,利落地刮擦了一下皮膚和*圖*書
諾曼軍列的每一次移動,克虜軍都會如同潮水一樣後撤。
命令傳來了。
本來以為諾曼軍陣嚴密如鐵,不料衝進諾曼陣列的時候,唐騎兵發現阻力很小。
諾曼騎手們在陣列後方已經極不耐煩,他們等候著命令,可是領主們一會說唐騎兵在左側,一會又說唐騎兵在右側,他們如同兩堆青草之間的一頭驢,不知道該先消滅誰。
不過,他們卻都擔心「膿包私生子」會拖慢他們逃走的速度。
唐國宛如鳳凰化為灰燼,如今,它震翅再鳴,從灰燼中旋轉著飛起。
諾曼軍營。
諾曼人的將領正在竭力維持兩翼,他的人數已經佔據劣勢,如果兩翼潰散向中間,那麼唐軍就能列成一個楔形直接將他半圍。
可是現在,他們感到側面傳來了越來越強的推力。
唐軍開始朝著新林郡追擊而去。
遠處當在酣戰,此地卻寂靜無聲。
紫橋新軍的攻擊讓諾曼人再次迎向他們。
諾曼人的防禦遠不如預想的棘手。
安息式的鐵骨朵很短小,裝飾也精美,最初唐軍配備的也是安息式的鐵骨朵。後來,遊俠兒嫌棄這些鐵骨朵太精巧,用起來不得勁,便在下端增加了兩尺長的硬木杆,同時將光滑的鐵骨朵鍛出稜角。
在唐騎兵抵達眼前的時候,許多諾曼步兵開始扭頭甚至逃跑。
諾曼士兵感到胸膛被擠壓,最初的擁擠還能忍受,如今這擁擠卻好像一隻手捏住了他們,要擠走他們胸膛中殘存的空氣。
等到唐軍已經在他的面前聚集了七千多名士兵的時候、等到唐軍的援軍還在陸續趕來的時候、等到斥候們報告戰場附近二十多里都有唐騎兵小隊在活動的時候,諾曼將領知道,一切都晚了。
軍旗被鬆開了綁繩,來自山脈的強風將它們吹得獵獵聲響。清晰統一的軍鼓聲在各處迴響,唐軍郎官逐一壓陣,命令士兵們向前趨進。
接著,阿普保忠將水小心翼翼倒入一隻唐式的小漆盒裡面。盒裡有壓碎的皂泥,阿普保忠用手捏了捏這些皂泥,將它們攪得渾而黏濁,再用一隻小小的毛刷蘸起皂汁,塗抹在嘴唇上。
阿普保忠蹲在一個水窪前面。
諾曼人的軍陣已經被壓制,越縮越窄。
他手腳冰冷,有些發抖,兩臂起了雞皮疙瘩。
諾曼軍的陣列開始出現了混亂,不少的諾曼軍人慘嚎倒地。不過,也有幾個沒看清戰場情況的紫橋新兵衝進了諾曼人的陣列之中,轉眼之間就消失無蹤。
唐軍不接受投降。
唐軍士兵整齊的踏地聲,與鼓點聲交相鳴響。
遠處。
往日的訓練沒有白費。
他們做足了姿態,又是拔出騎兵劍親吻,又是將聖象掛在胸前,或者就是打開一壺水淋濕頭髮。
紫橋老兵眼看諾曼人追來,卻也不戀戰。
今日,唐國復活。
之前這些唐軍埋伏在什麼地方?他們怎麼會不聲不響地聚集在這裏的!烏蘇拉人不是說,唐軍從去年冬天就在圍困格城么?
有個唐騎兵一杖打在了一個戴碟形盔的諾曼兵頭上。那個諾曼兵好像沒有事情一樣,朝著旁邊逃走。唐騎兵正https://www.hetubook.com.com納悶自己失手,卻見到那個諾曼兵突然站直了身體,愣頭愣腦地取掉了頭盔,紅白相間的東西沿著他的臉頰流下。這個諾曼兵回過頭看了唐兵一眼,似乎難以相信,然後便如木樁一樣倒地,身體很快被周圍的諾曼兵踩踏而過。
他用頭盔舀起來了一兜水,發現水裡面有一些渣滓,便搖了搖頭盔,潑出去一半的水去。
曼森想要出去走走,這些僕從就讓他不要亂來,以免他們被責罰。
曼森知道已經不能再等了。
唐騎手的火矢已經射入了營中,發出嗖嗖的聲音。
曼森如同第一次見識美妙的女性胴體一般。
唐騎兵在訓練的時候,經常被告知,鐵骨朵一鎚子敲下去,如果打不傷對方,自己就很危險,所以他們經常使用很細的木樁來訓練:唐騎兵們要在奔跑中打中木樁,稍稍偏離一點就會打空。
營兵好像剛剛復活,剛才他們在阿普保忠的身後,宛如石雕一般沒有一絲聲響,這個時候,他們的氣勢卻彷彿天神正在行進。
但克虜軍經過之前的接觸,已經不再過分謹慎。
阿普保忠扭頭看著遠處。
阿普站在坐騎旁邊,層層隊列從他的身邊走過。
曼森如同安撫一隻獵狗一樣,他捏住了僕從的脖頸,讓對方鎮定下來,然後割開了對方的喉嚨。
騎兵們在奔跑之中的應該按照訓練時候的那樣,逐漸列成三排,衝擊之後折向兩邊,繞行返回陣地集結。
諾曼人的大陣中央,諾曼戰士對陣唐軍的時候,並不至於驚慌失措。他們許多人都是老兵,也曾擊敗過數倍於己的唐人。
雙方碰撞的時候,克虜軍騎兵咬緊了牙關,已經顧不得呼喊,沉悶的衝擊聲、馬蹄骨折聲、長矛扎入人體的聲音成了唯一的聲響。
唐騎兵將諾曼弓手驅進了中間的隊列,在弓手留下的縫隙之中,唐騎兵們破陣而出。
他們抓住了諾曼騎手出陣的機會,立刻開始側沖諾曼軍,甚至開始繞行到他們的背後。
曼森在恐懼之中入眠,又在噩夢之中醒來。
曼森趴在地上,凝神靜聽。
此時,一群精疲力竭、渾身失血、滿臉驚恐的騎手、傭兵、貴族逃回了營中。
許多馬匹被長矛驚得高抬前蹄;還有一些被遮住眼睛的軍馬直接倒在了諾曼人的頭頂;唐騎兵們揮動著手中的短劍、鐵杖、鐵鏈,如同驅逐獵物一樣,將側翼的諾曼人驅趕沖向陣地中心。
曼森嘆息了。
唐軍主陣之中發出了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諾曼人側翼崩了。
黃昏將至的時候,遙遠的地方傳來了號角。
就在唐軍心中恨意涌動時,卻看見那隊騎兵完好無損地破陣而出。
兩個僕從面露驚恐,但看著曼森,他們還是遵從主人的吩咐:「快回去!你不想看到我們動粗——」
一個小時后,唐軍控制了營地。
阿普被一聲尖銳的號角聲吸引。
他們只列作了兩排,很快,諾曼人的側翼遭遇了衝擊。
崩潰的士兵在唐騎兵的驅趕下,將諾曼中列的士兵推搡著,沒有一個隊列可以倖免。密集而穩固的隊形變得扭曲。
一隊跑散和-圖-書的唐騎郎隊,大概七十人上下,竟然以楔形貫穿了諾曼人的側翼。
馬隊迎面踩踏而過。
林中子弟的新軍被紫橋老兵率領,很快就沾染了紫橋軍的習氣:面對敵人時,管戰陣連天、多麼嚇人,先打一下看看,說不定對面是紙糊的呢?
新軍騎兵初生牛犢,在老騎官的率領下甚至敢面對面十幾尺的距離射箭。
許多唐騎兵在馬速降低后,依仗著唐甲的厚實,緩步勒馬前進,一邊走一邊敲碎諾曼弓手的腦袋。
眼前的諾曼人,不說比不上諾曼軍團、紅披風或者安息不死軍,就連一些有經驗的古河士兵都比不上。
諾曼將領在一陣陣嘈雜聲中,至今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諾曼將領知道手裡的騎兵不多,只有四百多精銳的騎兵,外加同樣數量的扈從。
「噓——噓——。」
兩個小時前,一小隊傭兵對唐軍投降,願意接受唐人的雇傭。
雇傭兵們想起了一天之前,他們是如何嘲笑唐軍的。
諾曼弓手們本來站在諸多步兵的身後,踮著腳想看看戰場的究竟,結果在一陣陣慘叫聲后,這些弓手發現數十個帶著惡鬼面具、穿戴著血色棉衣的騎兵跳到了自己面前。
那個時候,軍營之中歡聲笑語,琴弦聲歡鬧不絕。
兩軍剛一接觸,便成兩翼壓迫的半包圍之勢。
許多新兵還將幾枝箭一併握在手裡,盯准了一個諾曼人就反覆射擊,一定要對方被射中發出慘嚎才會離開。
新的鐵骨朵已經變為了鐵頭杖,打造方便,頗受唐騎兵的歡迎。
雖然不知道都護說了什麼,但是唐軍之中,從都護的身邊逐漸響起了「萬歲」之聲。
「萬歲!」「萬歲!」「萬歲!」
不光諾曼弓手詫異莫名,就連克虜軍的唐騎兵也驚愕莫名:眼前這些諾曼弓手杵著弓桿,倚靠在裝箭的大車旁邊,還有一群人聚攏在一起呼喊助戰,大部分人手中竟然只拿著匕首。
在幾聲短促的號令下,紫橋新兵直接扭轉馬頭,朝著戰場的盡頭逃走。
他跨上了馬:「先生們,各自逃命吧!願意的人,跟著我來!」
大多數唐軍士兵沒有遇到艱苦卓絕的抵抗,他們只感到驚訝:眼前這幫諾曼草包,比預料之中的怎麼差了這麼多?諾曼人留著後手么?
有一萬多名勇士準備為它復讎,準備為它奉上仇敵的首級。
軍營之中已經亂套。
唐騎兵眼看跳入重圍,便不管太多,在騎郎一聲令下之後,所有的唐騎兵都從馬鞍上抽出了鐵骨朵和鐵鏈。
這裏的聲音非常恐怖,諾曼弓手們簇擁在一起,全無逃路。唐騎兵靠近后,厚實的鐵棍就會當頭砸下。
克虜軍加緊了衝擊。
敗兵知道諾曼大軍完蛋了,這個時候只想帶著值錢的東西離開。
一次心跳,又一次心跳。
諾曼人側翼的雇傭兵們很勇敢地使用長矛對抗騎兵,可是雇傭兵的身旁,徵召來的諾曼兵開始朝著中間退縮。
唐軍騎手按照安息人的方式,將匕首插傷了馬臀部,驅趕這些畜生沖向了諾曼人。
在接觸諾曼人之前,克虜軍一直非常謹慎。
一時之間,唐軍陣列之中紛紛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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