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九章 臨湖城

在郡兵執行校試的時候,營兵本身,也在進行裁汰。
比如不要將罹患瘟疫的人拋棄,因為他們多半不是因為瘟疫而死,而是因為被拋棄而飢餓至死;
「世上有看不見的小東西,這不是很正常嗎?」
居民們也從各地簇擁而來,觀看著都護府內的新軍。
「啊,放血是他寫的。」章白羽立刻興緻大減。
校,又被稱為點校考,在郡內完成。
「怎麼是朝令夕改呢,」章白羽說:「治城御民,都護府內誰也沒做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然怎麼知道哪個法子好。龐守放下心去做便是,做好做壞,沒有人能拿這個做文章的。」
各郡的士兵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們帶來的經驗,正在讓唐軍變得更加強大。
隔著城中河圍觀的居民中,卻有許多未能通過都試的唐兵,這個時候都在默默垂淚。
這兩個印刷匠人也挺有意思,他們不要城守的賞賜,反倒希望城守給他們立下一份契子,承認他們是「這種印刷機的發明者,他人仿製時,須得跟他們商議」。
臨湖城內,一萬多居民正在為不同的事情欣喜或者憂愁。
整個校場周圍修築柵欄,隔開好奇的市民。
不滿歸不滿,都護卻不為所動。
城內的居民無不大罵城守府吃飽了沒事幹,同時,他們也開始打起了新的主意。
昭城的士兵,對於鹿寨的設置很有心得。
雖然臨湖城不比瑞德城什麼都能唱,但卻依然少不了許多喜聞樂見的內容。
「教會說它是異端,」烏蘇拉醫師說:「這裏面說許多病症,是通過空氣傳播的。教會認為空氣是純粹無暇的,病症只會通過觸摸來傳播。此外這個安息人說,空氣之中有我們看不見的小生物,這些東西也會使人患病。」
這種要求多半是體格上的,按照幾年前選拔營兵的規制來要求。
呼聲傳遍了各地。
灰堡內的抄書官們,最近翻譯了一部安息人的醫典,名為《阿維森納對瘟疫的研究》,唐名譯作《阿氏內經》。
瑞德城守告訴靖國公,瑞德城內行會、牙行、匠人所、碼頭幫、拳市、長短工聚集的茶肆,完全管無可管,幾乎要放任自如。
各地郡兵匯聚到臨湖城來的時候,他們就要用繩索、粗布搭建新的軍營。對他們的考察,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了,只不過沒有任何人告訴他們。
超過這個租價的就要繳重稅,低於它的則不問。
「是的,陛下,是的。」烏蘇拉人說。
給這些牙人的傭金,被稱為「補靴錢」,意思是感激他們幫忙找房,把靴子都磨破了,給點錢讓他們去補靴字。
城鎮變得更加繁榮熱鬧,都試也終於告一段落。
街頭上聚滿了成群結隊的士兵。
那個時候欒城還叫做魯瓦城,如今的定和-圖-書候,當年還只是陳郎官。
都試集結在臨湖城的北廂進行。
臨湖城按照春申城的傳統,設置了東市和西市,其餘地方不準隨意經營財貨。
克虜軍和紫橋軍在整訓后,編製也更加細緻複雜。
龐城守想了想:「靖國公,您這是讓我朝令夕改了,以後再出新策,怕是更難推行了。」
臨湖城的《都試扎記》一改過去軍典的古雅精鍊的用語,全部改用白話寫作。
他們甚至有關於運糧的口訣:「十人送五人,十日人半歸;五人送五人,餓死斃荒丘」,這種經驗之談的小調,每一個瑞德士兵都會唱。
甲坊之中居住的,要麼是都護府的功臣,要麼是都護府的手下敗將。
靖國公接受著士兵們的歡呼。
臨走的時候,龐城守在臨湖城留下了兩個印刷匠人,一個唐人、一個赫特堡歸義人,他們一道改良出來了新的印刷機,讓排字工的揀字速度提高了一倍多。
瑞德城縱然繁華,但卻沒有臨湖城這樣的莊嚴大氣。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靖國公問他。
稍有差池,流民就會驚慌奔走。
比如瑞德城的士兵有更好的補給方法。
「北伐!」「北伐!」「北伐!」
即便體格算不上強壯,只需要有一技之長,也多半會被郡兵招募。
最後一盤算下來,要找到一間好屋子,花得錢不比過去少,中間還多了許多波折。
食貨司從來只直到些市井財貨的事情,即便是食貨令哈桑,除了兼任著鑄幣令,他知道什麼庶務呢?
不少士兵說自己是來參加都試的,又不是來考備官的,會寫自己名字就行了,認得那麼多字做什麼!
郡兵抵達臨湖城的,二不存一;
都護府將郡兵們口述的經驗編纂出來后,立刻就會通告各郡。
為了尋找到合適的房舍,城內誕生了一種「房鋪牙人」。
備官們要逐一地將這些經驗整編起來。在唐軍中間,私藏經驗是最造人鄙視的,軍事傳統必須被共享給袍澤。這可不是誰出風頭的事情,共享這些傳統,可以讓其他的袍澤在未來的戰鬥中少傷亡些性命。
這批士兵中的優選者,還要前往臨湖城,參加更為嚴厲的「都試」。
不過靖國公已經說了,龐城守也只能悻悻而去。
他們知道要快速地在敵人的土地上修築鹿寨,需要提前準備多少木料。
這些牙人收取傭金,幫助租客們尋覓房舍。
種種亂相之下,城內一片烏煙瘴氣。
要求城守府把說出去的話吞回去、把發出去的政令收回去。
在都試之中,每一地的郡兵,都會表現出不同的特長。
人們告訴這些士兵:「哪年的老黃曆了!現在備官要識得一千個字呢!我跟你們講,唐字總共只有一千二百個,備官要認得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千個,你們說說,這學問要有多大?你們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寫得一百個字就想當備官了么!」
臨湖城。
「就連一些食貨郎,竟也胳膊肘往外拐,說城守府管得太寬。」瑞德城守很生氣:「食貨郎就喜歡看一些財貨往來的東西,即不管城鎮清化,也不管城鎮整齊。我看,這幫傢伙是想讓我也搬出城去才好。」
在分發糧食的時候,欒城的士兵很快就能弄清楚要補給多少頂帳篷、哪些帳篷缺少繩索和柴火、哪些帳篷的布帳損毀需要修補。
王鳴鶴站在都護府的官員之中,遙遙地看著遠處的校場。
說書人被追得滿城跑,市民們就跟著四處遊走。
不久后,這份《行營扎記》就被編纂出來了草樣,派人送去了瑞德城刊印。
接著,臨湖城上空十多顆太陽一起發亮。
要知道,過去的營兵都是戰場上誕生的,放到什麼地方都能作戰。這些郡兵都沒有經歷過苦戰,卻也列為營兵隊伍,這讓老兵們很不滿意。
募兵、練兵、募糧、屯糧、轉運等等,一條又一條,備官們雙眼通紅,記錄完畢后,還會招來老兵,跟他們複述一遍,直到老兵們點頭確認沒有問題為止。
唐軍還保留著最初的記憶,在托利亞山脈的時候,選拔備官的標準就是能書寫一百個唐字。
烏蘇拉醫師卻接著說:「雖然教廷禁止我們閱讀異端書籍,可是有真知灼見的東西,我們還是會私下裡傳播的。阿維森納先生的作品,其實在西部也有流傳。比如您最鄙視的放血論,阿維森納就專門討論過。」
章白羽聽完覺得很有趣:「怎麼說?」
章白羽吐了一口氣:「龐守,事情難辦,說不定真的是違了民意。你不妨按照食貨司的意思去試試,說不定也有效果的。」
最近私下裡最流行的,就是的一部關於「張生」和「鍾小姐」的故事。
應該將這樣的人隔絕起來,統一照顧,在修建醫院的時候,可以將普通的病症醫室修築在城內,但將瘟疫病人的醫室修築在郊外。
追隨陳粟的士兵有些留在了定城,有些去了東定,但是大部分都返回了欒城。
龐城守還是有些愕然,靖國公竟然讓他去聽食貨司的建議,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
這座城市遠觀而去,依舊是一座諾曼人的城鎮,走入其中,就能看到許多唐人熟悉的場景。
校試分為「一校一試」。
當初,諾曼流民盤踞在欒城。
這件事情,食貨司竟然在背後悄悄支持。
他們的帳篷營地落成的時間比別人要慢一些,可是一旦帳篷紮好,就不必再關心住地問題。
這些高門之後的事情,居民們只能想象出來。
這些士兵將陳粟留下來的經www.hetubook.com.com驗全部保留了。
這種整訓,被稱為「校試」。
通過了都試的士兵歡呼雀躍,擠滿了臨湖城的校場。
都護府內法度尚不綱嚴,這些說書人捉住了卻也沒有名頭判罪,只能說他們「有礙清化」,關在倉庫裏面餓兩天就又要放出去。
北廂,是有意空置出來的一處場地,這裏曾經是諾曼人的軍械庫,充作城內軍營正好合適。
「你們的帳篷,是誰教的?」
瑞德城守覺得有道理,便招來各個行會首領,閉門商議了一番,按照工匠們的報酬,城守定下了一個房舍租價。
這些得了閑的士兵,很多是都試未能通過的人。
「中土的習慣,」王鳴鶴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天子六軍。」
被封鎖了一個月的校場,終於被拆除了周圍的柵欄。
都試未能通過,比起點校考就不通過來說,痛苦要輕鬆許多。
陳粟率領流民穿越平原、越過沼澤、安置在騎士領上的過程中,經歷了瘟疫、飢荒、火災、暴雨。
這種喜悅讓所有的士兵都感覺此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都護府修繕了臨湖城的城牆,並且按照唐人的傳統,將城門、街道、水渠、河橋、花園全部改建。
巡城司們不喜歡的東西,市民一般都喜歡。
北廂外圍,則是一大片臨時的營地。
烏蘇拉醫生笑著說:「我知道您不喜歡放血療法,但是它也不是每次都錯。比如曾經有一位唐人郎官,他腿部中箭,從大腿一直腫脹到腰部,幾天後連排尿都不能。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給他放血,並且按照阿維森納的指導,給他的——額——那什麼上安置了銀制導尿管。我這幾天還遇到了那個郎官,他已經完全康復,也有了兒子了,兒子也長得像他。您要說放血療法完全無用,也是不對的。」
都試只憑藉一條,就讓許多士兵愁眉苦臉:都試之中,要求士兵認得一百字。
原來是前一段時間,城守府接到了許多請命,說瑞德城內房舍的租價太過昂貴,工匠、小販只能住在城郊,城內卻有許多空屋。
臨湖城驚愕而讚歎,隨之一片沸騰。
好處是很明顯的,在戰地混亂的時候,即便是接替指揮的新郎官,也能立刻判斷出來軍隊糧食是否充足。
幾個親從官將欒城郡兵帶去問話。
如今的郡兵在伙食和訓練上,比起最初的唐軍士兵已經好得太多,所以點校考的規格也不算太過分。
備官們將欒城士兵的經驗全部記錄了下來,送到了都護府內。
城內的諾曼寺廟被拆除了十字標記,改作了濟民院,周圍有柵欄和樹木圍繞。
靖國公在這裏安置了五百營兵,足以應對臨湖城內的一切變動。
這些士兵一直嚮往臨湖城的繁華,這段時間也是流連忘返。許多瑞德兵https://m•hetubook.com•com還拿臨湖城和瑞德城作比較。
欒城的士兵紮下來的帳篷錯落分明,帳篷高低一致。落雨的時候,地面的水不會湧入帳篷之中。
這部書被送到了臨湖城,許多醫師研讀了之後,發現其中說的東西很有道理。
章白羽將庶務交給了長史,一心關注著都試的進行。
這個時候,城內又開始議論,說一切亂相都是城守府定了租價的緣故!
臨湖城的郡兵通過都試的,五不存一。
烏蘇拉人想了想:「呃,教廷說,上帝創造了一種東西,就會讓它們服從人類,成為人類的僕從或者食物。如果它們不能被人類看見,那麼上帝為什麼要創造他們呢?」
第一批從「校試」中誕生的營兵,只有九百多人,即便是這樣,許多郎官還是覺得人數太多了。
「定候。」欒城人說。
昭城所有的經驗,都是用血換來的。
唐軍的老營兵加上新軍,重新列為四軍,每軍下設五營。
臨湖城內湧入了許多的唱書藝人。
每一個士兵都有一個月的時間返回家中,在收拾妥當之後就要返回臨湖城。
通過了點校考後,也只是表示郡兵第二年還能留在唐軍之中,並不表示他們可以躲過下一次的點校考。
龐城守氣的圓臉通紅:「這幫傢伙,我是幫他們,哪裡料到是這般結果!我看白衣坊的那幫人最惡毒,不幫的時候要叫,幫了還要叫。」
另外一些居民,覺得自己已經受了損失,既然賺不到十足的錢,乾脆就由著性子來選房客:城外的人不要、小販不要、白衣坊的窮鬼不要、養貓養狗的不要、長得丑的不要、有小孩的不要。
未能通過點校考的士兵,在次年就會被強制退役,他們的位置會被新的良家子接替。
章白羽很好奇,詢問身邊的歸義人醫師:「這部醫典,怎麼沒有譯成烏蘇拉文的?」
巡城司的人最後只需要打聽一下「城內的居民下工后朝著哪裡走了」,就能把說書人捉個正著。
新林郡和古河郡的戰事結束后,都護府在陸疆上的危險大為緩解。隨之而來的,就是唐軍開始整訓部隊。
六軍簇擁著靖國公,極盡忠勉。
巡城司的人認為說書人映射都護,便禁止他們在大街上說書,又跑到各地的酒肆之中捉拿。
章白羽無言以對。
六軍各自選派兩個郎隊,各自擎著軍中旗杖,在臨湖城歡慶都試結束。
煙花炸裂開來,宛如銀河垂落,照亮了無數人的面孔。
退伍的唐軍士兵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給他買酒買飯,甚至被人直接從街上擄走當女婿的。
沒有通過都試的士兵,可以逗留在臨湖城三天,只需要每天入夜之後返回北廂就可以了。
本該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結果定下租價后,還是有許多工匠租不到屋舍。
穿過了濟民院,和*圖*書則是一條通衢大街,兩側是許許多多的甲坊。
章白羽要求手札必須「每一個唐兵聽了都能懂,否則就去改,聽不懂就再改,改到能聽懂為止。這種東西是要兵士們記住的,不是供在廟堂上的。寫得文縐縐給誰看呢?」
城守府和食貨司扯皮不斷,乾脆把他們丟到臨湖城,讓靖國公和長史討論怎麼處理好了。
幾聲凄厲尖銳的聲音躥上了天空。
都護府尚武之風極強,都市又尚未繁華,年輕人多半願意投入唐軍效力幾年。
臨湖城內聚集的唐軍士兵聽完后悚然驚聞,覺得這備官也難做了。
這些部隊一旦進入戰時,立刻就要能擴軍,並且要在幾個月的時間裏面,將良家子和郡兵訓練成可戰之軍。
也不要和患有瘟疫的病人呆在一起,因為瘟疫會在人群之中傳播;
營地修築得最好的城鎮,是欒城。
在這種環境下面,陳粟將遇到的每一個傭兵都召集了過來,詢問他們有什麼辦法紮下營地,可以避免瘟疫和火災,可以防止洪水沖入營地。
瑞德城守對此無比羡慕:臨湖城能夠用一道都護令辦成的事情,瑞德城死也辦不到。
維基利奧站在王鳴鶴的身邊。
按照靖國公的命令,都護府要在目前的疆域內,維持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精銳部隊。
章白羽抿了下嘴:「好了,在都護府什麼書都可以譯。『天降萬物以養人』這句話唐人也說,不過唐人還說,敬鬼神而遠之。治病就治病,什麼方法好就用什麼方法,誰的說法有道理就信誰。」
郡兵需要在三個月內輪流前往郡城接受點校。
軍人山呼海嘯的聲音,讓臨湖城在入夜之後也顯得火熱無比。
要加入郡兵,鄉間良家子只需要體格強壯就足夠。
從進入郡兵開始,士兵就能以唐兵自稱了,家人可以享受免役、薄賦之利。
他看著歡慶的人群,忍不住扭頭去詢問王鳴鶴:「為何陛下要將軍隊分為六支?」
唐軍士兵在都護府有頗為崇高的地位,各地城鎮對唐兵的優待也隨處可見。
比如給人住的房舍賺不到錢,那就改作倉房或者租給萊赫人做鋪面好了。
因為唐人郡兵多半未曾婚娶,這讓他們頗受各地農戶人家的喜歡。一旦成為郡兵,立刻就說項婚媒的人踏進家門。
都試開始后,士兵們雖然辛苦而手忙腳亂,都尉們卻越來越感覺都試的必要。
一個月後,大批的糧食開始從各地運入臨湖。
「城中屋米貴,要保民,就得約束價格,這條規制是沒錯的,只不過還須得更加吏員緊盯一些。趁手的吏員總是少,事情總是有些難辦。」
巡城司經常攆著唱書人到處跑。
一旦精銳成軍,都護府將四面環顧再無敵手。
這種情況下,都護府可以保證士兵的頻繁更新。
這些東西,憑空想象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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