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覷著他們夫妻臉色，這個年輕民警看不起這倆夫妻，因此故意踢了蹲在地上的男人一腳：「問你啥人呢？」
他們滿面風霜，濃眉大眼，皮膚黝黑，看起來像是那種最老實巴交的農民工。
常大妞一把奪過去，噼里啪啦按通了。
真要鬧出來，除了外派來的縣委書記，其他本地的，得從縣級擼到村級，都得被雙規，擼個光棍。
「于隊長，」有警察進來，叫了一聲女警。原來容貌沉靜的女警姓于，是板橋區警察局的警隊隊長，副局長入院並且將來準備入獄后，她就成了實質上的板橋區警察局二把手…
「狗屁婚介公司，開婚介公司的，不收錢還倒找客戶錢？」民警說，「這三是人販子，一個特大團伙。你們女兒，被河北你們給她找的那個『婆家』，給倒賣到四川大山裡去了。」
「你應付得了不？」
「這夥人供認，他們是湖南人，經常以婚介公司的名義，在浙江、四川、河北流竄作案。」
繆局長撓撓下巴，莫名其妙。
他們卻不記得張玉了。
然後就回去處理公務了。
男子明顯被民警教訓過，萎靡不振地說：「姓、姓陳的河北女人手裡……叫啥，叫啥陳翠的……說那是她媳婦，她養不住了，叫我領走，給重新介紹戶人家。老大叫我給了她兩萬……」
「是的。」女警道，「經過我們調查，這兩個李文靜，應該是同一個人，和張玉小妹妹，曾和圖書經是啟智的同學。」
但又不是最引人關注的那個，偏偏又在邊邊角角上，兩個交界的省都不耐煩管，從省里到市裡，都沒怎麼關注。
然後，砰地一聲，電話給砸地上了，一下子，繆局長手機上就顯示電話被掛斷了。
而霧氣，正悄悄地向整個銀昌縣蔓延。
繆局長出門的時候吐了口煙圈，正懶洋洋地，給青果村村委打了電話。
民警介紹說：「干他們這個的，一般不找那些長得精明刻薄的，容易被抓。」
民警就翻出他們的口供來：「給他們審了幾遍，這夥人交代自己經常跨省販賣人口，他們的主要目標，通常是當地的智障婦女。」
老繆叼著煙進來，把煙往地下一丟，踩了：「知道。」
這對夫妻風塵憔悴，身體瘦弱，三十多歲就活像四五十歲，身上穿著粗布工服，布滿粉塵。
銀昌縣縣長心裏清楚，本縣一些不乾不淨的事情多了。
掛了電話，縣長沉吟半晌，忽然打了個電話給本地的警察局局長：「老繆，你來一趟。」
當著警察局滿屋子的面，李南方忽然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機。
他叫了個車，準備叫手下的一位得力幹將，去青果村通知他們一趟。
王勇問：「他們和我妹妹有什麼關係？」
原本是陽光燦爛的一天，卻被霧氣擋住了陽光。
四川空氣濕潤，群山裡的銀昌縣，起霧是常有的事情。
結果打了半天，電話是通了和圖書
，卻沒人接聽。
真的是巧嗎？王勇看了一眼神情漠然，雙目卻直勾勾盯著那三個從犯的張玉。
過了一會，繆局長進來了。
接到上級指示的銀昌縣公安大隊支部隊長，馬大德，趕緊掛了和情人的視頻聊天，約好瀟洒時間后，吭哧吭哧地準備出發了。
剛剛接通，啪，那邊電話掛掉了。
張玉認得他們。她曾經見過他們和文靜的奶奶，一起來接文靜。
「他們交代了七八個被拐的，其中一個，從河北拐到四川去的，才十三歲。」
于隊長問他們：「李南方，常大妞，這幾個人你們認識嗎？」
他領了一對夫妻進來。
「我們很想管，但是我們很難管。一個是他們本來戶口也不在我們浙江，一個是跨省。而且他們身份上是父母，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把女兒寄養在朋友家。我們打電話過去，河北那個家庭，也說只是暫時寄養。那個女孩子本身也是中度弱智，什麼都說不清楚。」
看到警察局裡站滿了人，警察、還有肩膀上佩軍銜的，這對在造紙廠打工的夫妻，一腳踏進上警察局乾淨的瓷磚，就變顯得格外局促，把手在褲子上擦了又擦，垂著腦袋。
兩張未老先衰的面容，一霎時愣得像被雷劈中的木頭。
青果村村委會膽子肥了，敢掛縣裡的電話？
他出了縣政府大門的時候，看見，銀昌縣街道上隱隱起了霧。
來電顯示里，這是一個河北的號碼。
wｗw•hｅｔuｂｏｏｋ•coｍ.ｃom而青果村這個地方，在銀昌縣，都算是山窩窩裡的窮鄉僻壤。
另一個容貌沉靜的女警說：「這是意外收穫。這兩個案子，竟然線索重合了。這個十三歲被父母嫁到河北去的，叫做李文靜。這個拐賣團伙交代的名單里，被他們從河北拐到四川去的十三歲女孩，也是智障，也叫做李文靜。」
他的情人等了一夜，第二天撐不住罵娘：
「要來我們這調查有沒有被拐賣的未成年少女？三省警方聯合？」
濕漉漉的白霧瀰漫在街道每個角落。
「這你們以前都問過了啊。」
夫妻倆搖了搖頭。
這位蒼老得像四、五十歲，嘴唇發白的母親，一屁股癱倒在了地上。
張玉在進入C-B1-0文本之前，也稱得上是他們的目標範圍。
幾個中老年男子蹲在審訊室地上，被鐐銬死死地拷著。
「這麼巧……」陳薇喃喃。
于隊長問：「你老鄉叫做陳翠，河北人，是不是？」
張玉被陳薇握住的手，輕輕動了一下。她清澈的眼睛忽地凝了一道光，定定地看著那幾個中年男子。
突然開始彌散的霧，繆局長不是很在意。
「我妹妹老家不是河北的，她老家是甘肅的，但從出生就在浙江天洲市板橋區。」
扶貧扶不起來，進鄉宣傳傳不進去。
「應付得了。給點好處，叫那個村子里的給交個人出來，算是個交代。」
常年埋頭幹活不說話，耳邊響著轟和-圖-書隆隆機器聲，導致理解聽力都有所退化的夫妻二人，半天沒聽明白意思。
「李文靜？」王勇忽地想起了張玉曾多次提到過的「文靜」。
「起來，說，你跟著你老大經手的，那個年紀最小的，是從哪戶人家領出來的？」
王勇有一種錯覺，她似乎在審視，也似乎在估量著什麼。
民警給他們看審訊記錄：「這幾個人是我們順藤摸瓜出來的從犯。主犯那三個人，在板橋區閑逛尋找目標的時候，被張玉同學打成重傷。
銀昌縣，位於四川邊邊，和貴州接壤，處於群山裡，也沒啥突出的資源，路途難進，是省級貧困縣。
陳薇和褚星奇對視一眼。
四川，銀昌縣，縣政府。
男人被踢疼了，也不敢表露出來，怯怯地說：「我們開婚介公司的。」
也就仗著默默無聞，山高水遠。
縣長問：「剛剛縣委書記給我打電話，說你們公安系統，剛剛給報了個三省聯合打擊人口拐賣的事，第一站就是我們銀昌縣，查一個智障小孩。這事你知道不？」
于隊長沉靜的面容似笑非笑：「怎麼，你們給她找的婆家，沒有給你們說？」
于隊長拿起那張審訊單，問他們：「『丹鳳眼，皮膚白皙，右耳後有一塊燙傷的陳年傷疤。』，十三歲，名字叫做李文靜。這是不是你們女兒？」
「干你老母的馬大德，綠老娘一晚上，黑眼圈多損皮膚你個球知道不？」
如果，有人能通過衛星地圖，從此時的https://m.hetubook.com.com
四川上空俯瞰，並且放大銀昌縣的地圖，仔細尋找，大概會發現，銀昌縣的地圖上，青果村，已經悄悄地被籠在一片白霧裡，消失了。
于隊長示意旁邊的民警提起其中一個蹲著的男子。
「啥子玩意？」
李南方喃喃：「這是啥子人？」
「喂——喂，」嘟一聲，電話對面一陣雜音，似乎有人在手忙腳亂，隱約聽到人聲，什麼「這是啥子玩意」、「政委，這東西是啥」，一陣亂七八糟的說話聲。
幹警察這一行久了的，對人的表情和態度有底。
他手指發抖地撥了一個號碼，因為手指抖得太厲害，幾次撥錯。
她給馬大德打電話，但是，電話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通。
常大妞再按，那邊乾脆連接也不接，直接掛了。
「朱書記那兒，縣長你悠著點。他老人家外地人，來我們這剛一年，不知道我們本地行情，別給人整嚇著嘍。」繆局長說了一句，便披著大衣，悠哉地出去了。
兩人愣住了，李南方說：「是俺女兒。你們又是來調查俺們的嗎？俺們真的沒有賣女兒，她好好地在俺老鄉家享福。」
當地的縣長接到了一個電話。
民警點點頭：「這個我們知道的。關鍵是，就在前段時間，我們曾經接到一個報警，是板橋區啟智學校的，說是有一對外來民工夫婦，把自己年僅十三歲的女兒嫁到了河北。
「目標在哪裡？青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