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英以為她不理解這個詞彙，解釋道：「就是一個人來來去去，沒有人作伴的意思。」
「好，我現在給你出個作文題，」劉英英翻了一下真題卷，「就『孤獨』吧，老師常說藝術來源於生活，我覺得這個你有真情實感和事例，一定能發揮好。你練一練。」
劉英英又給張玉欽點了數道例題。
張玉只得折身再去開門，敲在門上的咚咚聲在她走近之後又停了。
張玉卻偏著頭：「形單影隻？」她不太理解這個詞。
每天自己買菜做飯，吃得很簡單，有時候就是一碗米飯，一點榨菜，或者一盤炒飯，一個荷包蛋。
無論是什麼感情|色彩的題目，什麼感情|色彩的文章，即使是議論文，也不見半點氣勢滔滔的雄辯色彩，到了張玉筆下，讀來都是平心靜氣。
咚。
劉英英咽下一口唾沫，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嚇死我了，剛說完，就咚咚咚的，害我嚇了一跳。會不會是你哥回來了？」
咚。
張玉說：「不會。」
咚。
見張玉三下五除二地寫完了數學大題，又刷刷地將英語、社會、科學搞定，劉英英托著臉問：「唉，小玉，還有近兩個月，我們就要中考了，你想去讀哪所高中？我爸最近已經在打聽高中了。我看同學們也早就在議論這些高中了。」
來了幾次，都是張玉自己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家裡，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做飯。
張玉點點頭。
無一例外，均以慘敗告終。
劉英英見開頭點題，還頻https://m.hetｕｂｏok.coｍ•ｃｏm頻點頭，等讀了一遍那篇事例豐富，套路結構得當，偏偏感情莫得，宛如機器人產出的作文，不由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響鈴一起，劉英英愁眉苦臉地放下自己手裡沒啃完的數學大題，一躍而起，搓了搓手：「來，讓我看看你寫的怎麼樣了……」
百度上刷出來的，舊瑤文理中學的第一條百科頁面下方，赫然就是一大堆的論壇和貼吧的帖子。
剛走到房間門口，又聽到了咚咚聲。
劉豪謹慎道：「是天洲市出現文本世界了嗎？」
「啊——！」
看著一臉絕望的劉英英，張玉想了想：「先寫，別的科目？」
一聲比一聲急促。
「唉，你哥和我爸一樣，動不動就到外地出差。」劉英英說：「幸好我爺爺現在也來了，我感覺才好點。你一個人住這裏，難道不孤獨？形單影隻的。」
很快，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她有近乎過目不忘的能力，背誦起語文的詩詞課文，生字詞語，從無遺漏。只是每次的作文分，能扣得只有個基本分。
劉英英自從上次的讀書小組當中，三國演義的閱讀賞析拿了第一名后，就和張玉漸漸走得近了，請張玉來家裡玩了好幾次，又到張玉家裡也玩了好幾次。
「？」
她頭一次到張玉家做客的時候，才知道張玉住在板橋區的一個離市中心開車只要十來分鐘，附近還有公交車站點，生活方便，但是又依山傍水，環境清幽的社區。
和圖書桃花大部分都落了，天洲沿河的柳樹，為小城吹來了漫天柳絮。
張玉合上窗，把那些飄飛的柳絮關在了門外，又換了一支水筆，拖出新的數學試卷，低頭開始掐著時間做卷子。
作文耗時最多，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然不早。
「小玉，我讀完一點孤獨都感覺不出來，只有平靜……不行，我們再來試試……」
劉英英覺得她們簡直是同病相憐，大起惻隱之心。
唯一不足的是，張玉家裡時常是冷冷清清的。
劉英英無奈之下只得答應：「小玉，你的數學試卷做完了嗎？」
而張玉雖然看似被同學稱作大俠，實則體弱多病，時常請假。
剛做完幾道大題，叮鈴鈴，家裡的電話響了。
講了一通之後，劉英英清清嗓子：「你聽懂了嗎？」
她立刻點開一看，對張玉笑道：「什麼學校里有無風自動的鋼琴，什麼學校里夜半無人處卻有呼喊聲，你看怪有意思的。還有這一則，什麼黃昏聽到宿舍門外咚咚的聲音，趴下從門縫裡往外看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原來是一具頭朝下的屍體在偷窺他們……」
房間里的劉英英莫名有些害怕，張玉卻直接把門拉開了，似乎想看看誰在惡作劇。
劉英英用手機給她掐了個四十分鐘的響鈴，自己也坐在一邊寫數學試卷，側目瞥朋友一眼，見張玉清秀的側臉很是凝重，水銀盤裡落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專註地盯著那張作文紙，似乎才思如涌，健筆如飛。
張玉的小腿則被敲了敲，她低頭一看，
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cｏm是一根拂塵正在地上咚咚地蹦著，用木柄敲敲她的小腿，正開心地同她打招呼——是「鏡花水月」。
等聞訊趕到的天洲市特安局一位擅長催眠的資深者和劉豪一起趕到，驚嚇過度的劉英英恍恍惚惚地平靜下來，在催眠中睡去了。
她叨了半天，拿出手機來，點開百度搜了一下舊瑤文理中學：「你看，就是這所……」
語文小能手劉英英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拿過她的試卷檢查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冷氣：「小玉，你的作文簡直是流水賬！背誦全對……閱讀理解分也高，但是作文分基本扣光……難怪你語文分數老上不去！」
張玉一打開門，就聽見門口劉英英不停地咳嗽。
張玉轉過身子，望向門的方向。
張玉把試卷給她看：「還差大題。」
劉英英說：「我也是還差大題，這道題我做不出來，沒有思路。你先寫，寫完我們對一下答案。」
「舊瑤文理中學，怪談？」
「你哥還是沒在？」劉英英坐在她床上，把書包放下。
她剛剛點開，忽然愣了一下。
房間里驟然沉默下來。
劉英英一下子就高興了：「哎！那我覺得我們可以去隔壁鶴州市的舊瑤文理中學！這一所高中在鶴州市，離天洲市不遠，但是很有名文理科並重的，錄取分數在重點中學也比較平衡！」
他從地里土遁鑽出來，卻被那持續不斷尖叫的小姑娘嚇了一跳，苦笑著忙擺擺手，連連道：「哎，這位小妹妹，你別叫了，別叫了……」
身後卻和*圖*書響起了劉英英刺耳的尖叫。
張玉問道：「辦法？」
她扳著指頭數：「理科好的是板橋中學，我聽說文科好的是天洲第一中學，但是我又不想去……」
褚星奇道：「我真不知道王隊家裡有客人在，給各位添麻煩了。」
張玉聽了，搖搖頭，並無他話，只拿出書包推給她：「語文試卷。」
張玉蹙眉，轉身回去。
打開門，環視一圈，門外空無一物。
張玉讓她進來，又彎下腰把鞋子擺好，領著她到自己的房間坐下。
她背著書包，一邊把身上沾的柳絮拂掉，一邊抱怨：「我最討厭的就是四月，柳絮成團成團地飛，要是有鼻炎，就更受罪了！」
雖然同學傳言說有時會有很多打扮得時髦古怪的男女來接她，劉英英卻知道，張玉父母已經去世了，現在跟著哥哥過。
張玉一驚，猛然回身，卻看見身後正站著一年輕道士，一身道袍，頭戴冠冕，背著桃木劍，耳釘輕垂小圓頭像，額上綁一根動漫綁帶，一雙桃花眼，一張小圓臉，笑眯眯的。
劉英英雖然在班上看似沉默，實則熟讀三國等名著，平時喜歡看書，也喜歡了解這些傳說故事，膽子比較大。
比起擅長文科的劉英英，張玉所有科目中，最差的是語文，一百二十分，勉強能考到九十分。
張玉否定了她的說法：「他有鑰匙。」便起身去開門，走到玄關，透過貓眼往外看，門外以及電梯附近卻沒有看到人。
不過，劉英英知道，張玉的哥哥和她爸一樣，動不動去外省出差，或者去外地出差，一https://m.hetubook.com.com去好幾天。
「嗯，有事。」張玉答得很簡單。
劉英英興緻勃勃：「你聽我說，寫考試作文是要有套路的，以議論文為例，老師上課講過，虎頭豬肚豹尾，而且改卷老師審卷，肯定不會那麼仔細，都是幾眼掃過去。所以開頭要吸引人注意力，要生動簡潔。然後擺事例，中間要鮮明點題，然後接著事例順序來議論，結尾再點題……記敘文的點題也一樣，但需要結構要改一下……」
咚咚。
張玉此時也正好掐著時間寫完了，她修了幾個標點，將作文紙遞給了劉英英。
門外的聲音越發清晰。
劉英英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黑框眼鏡，聲音略低：「我想和你讀一所學校。我覺得我們倆的成績，應該可以進同一所學校，但我覺得你不會去天洲第一中學……你會不會不高興我自作主張……」
褚星奇道：「不，是關於你們隔壁鶴州市的。」
褚星奇摸了一把張玉的腦袋，笑眯眯道：「我是辦完事回來看小妹妹的，哦，當然，順便也接了一個任務，上面說這個任務我的能力可能比較合適。」
劉英英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張玉練習作文的時候，劉英英已把除了數學大題之外的其他幾門課的試卷都寫了幾張。
劉豪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兒，鬆了一口氣，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您是褚中校吧？幸會幸會。」
哥哥和張玉不同姓，也不是親生的，只是充當她的監護人，但待張玉很好。
「小玉，我快到你家了，你開下門！」
進進出出，陽光月光都照著零丁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