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正經買賣？」胖子嗤笑。「賺到錢的就是正經買賣。我們又不要這小妞的命，最多就是讓她陪小林和我睡個覺，拍個錄像而已，反正她陪其他男人不是一樣的要睡覺？這總比你以前去給張老六收賬把人打成殘廢好吧？那姓胡的現在還坐在輪椅上，屎尿都拉在褲襠里，你那買賣就正經了？」
趙自義再沉默了一會，終於抬頭起來，聲音有些艱澀地問：「我和這女孩家裡沾點親帶點故，你們不放人，還非在我這裏胡搞？你們讓我怎麼做？」
「你們到底在幹些啥，好好給我說，我覺得你在耍我我就擰斷你一根手指，有兩次就弄瞎你眼睛，明白不？」趙自義淡淡地問，他腳下的黃毛篩糠一樣地發抖和點頭。
「專門跑我這裏來？」表哥趙自義的眉頭越皺越緊。「外面打個旅館什麼的不行么？」
「等等。你說這女孩的叔叔前幾天上過電視？」一邊的趙自義忽然伸手示意他們停下，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李純玫的臉，然後再問。「她家裡是不是在工業批發市場那裡開麵館的？她是不是姓李？」
趙自義就在一旁冷眼看著，也不說話，好一陣子等黃毛不再嘔吐了，半死不活地直起腰來之後，他才點頭說：「記得有錯就改，下輩子再來。」
趙自義面無表情地把地上的胖子和黃毛兩個都重新塞進車裡，然後對黑狗揮揮手吩咐了一聲，黑狗轉身走回灌木叢中去了，他則坐上駕駛位啟動汽車重新朝嘉城市區開去。
「你這裏清凈嘛，小林子和她和-圖-書女朋友家裡都不願意，要棒打鴛鴦，在外面其他地方怕有麻煩。就借你這裏來住一晚，你這裏房間多嘛，明天我們就走，你放心。」胖子隨口扯著，一邊從車子後備箱里拿出攝像機和打光燈。
看到突然出現的這人居然是熟人還是親戚，李隨風懸著的心就算放了一半下來，老媽那裡應該有他的電話，打過去說一聲我們已經報警了想必那胖子也不敢亂來，至於自己怎麼就知道的之後慢慢再去想理由。
屏幕前的李隨風只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夢境空間中，如果不是這窺視所消耗的積分確實在不停地流逝，他幾乎要錯以為這是一場超級長鏡頭的犯罪動作片。兩個剛剛還活生生的大男人，就這樣像是路邊的螞蟻一樣被碾死得不動聲色，自己這位表哥哪裡是什麼傳承道門玄功的高手，這根本就是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職業殺手吧？
「這是他自找的。」趙自義的聲音平靜，不帶絲毫的感情，就像一個麻木了的醫生在陳述病人的癌症病情，在這無人的野外路邊，合著他臉上陰冷的表情，即便是李隨風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幾分不寒而慄。
黃毛爬起來半跪在地上，斷斷續續地交代了他和另外一個同伴一起，這兩三年間在各種網路遊戲和聊天工具上怎麼專門挑選本地周圍的妹子認識，然後勾引出來或是用談戀愛的借口或是灌醉或是下藥或是乾脆用強，拍下裸|照和視頻之後或者威脅女孩家裡拿錢，或者威脅女孩出去和-圖-書
坐台。李純玫不過是他們的獵物之一，今天把她騙去酒吧喝了下藥的果汁才昏迷不醒被帶到這裏來的。在此之前已經有六七個女孩受了騙被這幾個得了手，其中還有一個跳了樓。
黃毛呆了呆沒回答，只是看向旁邊的胖子，胖子還沒說話，趙自義就開口了：「這女孩我認識，你們把她留下自己回去吧，我給她送回家裡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表現得有氣無力的趙自義猛地朝前面一竄，就像一隻從草叢中突然竄出的蛇一樣，以極快的速度一步就衝到了胖子身邊，一拳打在他額角太陽穴處。這一拳的力氣好像並不大，胖子朝旁邊歪了兩步，還轉過頭來看了趙自義一眼，好像想要張口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一聲不吭歪歪斜斜地軟倒在地。
說話的同時趙自義也盯著地上的胖子，就像在看一張意料之外卻也並不覺得如何的賬單。胖子一直安靜而緩慢地吐著白沫，這時候那白沫中開始帶出了些紅色的血絲，半睜半閉的眼睛也開始翻出明顯的白眼了。一邊跪著的黃毛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氣氛，嘴裏的牙齒開始咯咯地打戰。
半晌之後黃毛少年終於緩過些氣來，而旁邊地上的胖子一直沒動靜，口裡慢慢湧出白色的泡沫來。黃毛少年似乎被這樣子給嚇住了，渾身發抖起來，褲襠里也濕了一大片。
胖子說著就把手裡的攝像機和打光燈遞給趙自義，趙自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胖子臉上的笑容頓時越發開心了，示意那個黃毛小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他一起過來搬李純玫，嘴裏還說著：「林子你還怕什麼這女孩的叔叔是什麼學過功夫的嗎？前幾天還見義勇為上過嘉城的電視？嘿，我告訴你，那些鄉下把式在義哥面前算個鳥，義哥以前打殘的練家子不知道有多少……」
隨著這句話，他的拳頭砸在了黃毛的太陽穴上，依然還是那樣毫無前兆迅捷無比的動作，還是那樣乾脆利落，好像並不算太有力的擊打，然後黃毛也和胖子一樣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趙自義默然不語，低頭不知道想著什麼，胖子的口氣更加嚴厲了些，繼續說：「不是兄弟逼你，現在張六爺倒了，那一溜的兄弟都散了，就我這裏還能混到些事情做，賺些錢，你也不要清高了。范二哥都放話出來，說你不聽招呼，以後叫大家都不要理會你。」
「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黃毛也跟著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他的雙腿在不停地打顫，聲音變得像是五六歲的小孩在抽泣，細軟而無力，臉上已經是涕淚縱橫，原本俊秀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團。忽然間他弓下腰開始嘔吐起來，先是一些酒水食物的混合物，然後是拚命的乾嘔，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腸胃都嘔出來。
應該是完全被震懾住了的原因，黃毛雖然言語凌亂，但把事情前前後後都交代得比較清楚，什麼灌酒下藥，什麼不服就打，按住手腳幾人輪番強上，隔著屏幕的李隨風也聽得咬牙切齒，只能大嘆江湖險惡人心漆黑，那些像李純玫一樣的少和圖書女真的太蠢太天真。
「是嗎？那人是怎麼回事？」趙自義伸手指向遠處。
「干點其他什麼的不好，做這些事情你們就不怕有報應？」趙自義盯著黃毛，聲音平靜而冰冷。「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有報應這回事？不，有的，我就是你們的報應。」
「哈哈，沒事，小林子的女朋友，剛才在外面喝多了，走你這裏來借個地方睡一晚上。」胖子說得很隨意，就像當真是這回事一樣。
「等等，阿義，你別開玩笑。」胖子臉上的笑容斂去，這時候才能看出他其實長得頗為兇惡，一雙小眼睛里滿是戾氣。「這小妞小林子去吊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才找了個好機會哄出來，你一句話就給你了？你把兄弟們這一年多的辛苦費給補上么？兄弟們不賺錢，拿什麼來借給你？」
「沒有人了。這種事我怎麼會拿去到處說？你放心，這事就只有我和小林兩個人知道，這小妞的朋友都以為她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沒啥，沒啥。」胖子拍拍趙自義的肩膀。「阿義，你放心，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還有，你不要信小水手那幾個逼養的胡說，只要大家都是兄弟伙，不過就是幾萬塊的事，我們怎麼可能給你加什麼利息呢？你再有什麼困難給我說一聲，兄弟我私人借給你，不走范哥那裡的帳……」
「誰？」胖子和黃毛兩個都扭頭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但視線所及只是一片空蕩蕩的街面。
「是……是勇哥教我們的，我們去盡舞團，還有其他遊戲里勾兌那些小妹子，騙她們出來玩，ｈttｐs://wｗw•ｈeｔｕｂooｋ•cｏm•ｃｏm然後灌她們的酒……」
趙自義默然一下，反問：「……你們為啥就不能做些正經買賣？」
「你這是要幹什麼？」趙自義很明顯也感覺到了這並不是用來睡覺的。
二十來分鐘之後，車開到了李隨風家的麵館門口，趙自義把依然還昏迷著的李純玫給背了出來，把她放在麵館門口的灶台角落裡，然後重新轉身開車遠去了。
旁邊的黃毛少年還傻愣愣地轉過來看著地上的胖子，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一邊的趙自義已經一把將他摁在了地上。黃毛少年剛剛還要手腳亂動地掙扎，但是馬上肚子挨了一拳，立刻就蝦米一樣卷在地上抽搐。
那黃毛小子上來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然後胖子就拉開車門，一邊的表哥趙自義看見裏面的李純玫就皺了皺眉，問：「這女孩怎麼回事？」
「……還有誰知道你們帶這女孩過來的？」趙自義的聲音越發地低沉了。
看到這裏，李隨風關掉電腦衝出夢境空間的大門，從床上醒來飛快穿起衣服走出門去。客廳里已經空無一人，老媽王大娘好像已經出門去找三舅了，李隨風想了想也沒給她打電話，自己直接出門而去。
胖子一看趙自義似乎有些鬆口的意思，臉上的笑容又浮現了出來：「你放心，哪裡還有其他人知道？你住這鬼地方就是個廢墟，又沒個監控，誰知道我們來過？」
趙自義也不再說話，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地上的黃毛，不遠處的黑狗也走了過來蹲在他旁邊，一人一狗都不作聲，在路燈的映照下就像兩隻來自地府里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