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卻是說:「趙師傅的功夫應該是到了全身筋膜如一,內外皆照神而明之的地步了吧?這實在是難得……我聽我師父的朋友說,即便是放在以前,能在四十歲之前達到這個地步的都是極為罕見……」
李隨風瞥了一眼手機畫面,立刻一愣,脫口而出:「施秘書!」
說到這個李隨風忽然警覺,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機關了。在大街上談論這種兇險惡毒還涉及體制內的事情確實有些不大合適,說不定不知道哪裡的監控和手機就竊聽到了,尤其是自己剛剛才涉足命案,不得不小心。
「失去了道德的約束,獸|性|欲望被無限放大后就是這樣了。」王洛也是神情低沉,搖頭嘆息。「道德絕不是什麼為了合作最大利益而設定的標準,而是人之所以是人的原因。沒有了基於真正道德的牽引和限制,人就會無限制地墮落下去,為了滿足慾望什麼都會去做,而慾望是永遠不會有真正滿足的時候的……」
「嗯,那個……要不我們找個私密點的地方談談吧。」李隨風左右張望,然後看到不遠處一家茶館。三人進去要了個包間,隨便李隨風就關上了門把上午的情況說了,王洛聽了之後也只有默然嘆氣,無言以對。
「管什麼?賭場集團給政府納稅,給官員上供,被殺的又不是當地人,他們才懶得去管。」趙自義冷哼了一聲,神情漠然。「我聽說以前舊社會的時候,抓住那些采生割折,就是把小孩故意弄殘拿去乞討的都是一律凌遲,怎麼現在文明社會了,聽說都準備登上火星飛向太空了,還研究什麼智能機器取代人來工作了,怎麼反而對這種事情不聞不問呢?」
從咖啡館出來,李隨風左右看了看附近沒人,連忙先低聲問:「王洛姐,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剛才……那個……殺人了的?我們身上有血跡什麼的么?會不會讓其他人看出來?」
「從小跟著爺爺學,兜兜轉轉練了差不多三十年,也就是這兩年才做到了周身整勁hetubook.com.com運轉如一。」趙自義點點頭,也終於露出些欣慰之色。「不過達到王洛姑娘你說的內外照見這樣,還是要多虧了這次在雨林里和那些人纏鬥,踩在生死邊緣上,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心意神純然合一的地步。能走到這一步,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那也必須先想辦法把哥你的嫌疑給洗乾淨了再說……」說起這個來李隨風也是頭疼,好不容易把趙自義給找到了,但之前的事還沒處理這次又來新的,就算是有金手指處理起來也是麻煩。關鍵是有聯訊在背後虎視眈眈,自己稍微有點破綻露出來就會引來規則性打擊。
「你認識的?」趙自義也是意外。
「啊,沒有沒有。叫我王洛就好。」王洛也居然回了個抱拳禮,用的也是這種遠古時代的稱呼。「我也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遇到趙師傅這樣的人呢……我們去其他地方聊吧。」
剛在外面的路邊的咖啡館找到王洛,王洛看著他們兩人就是一臉的驚訝,失聲脫口而出。旁邊正在搭話的老闆聽了則是手一抖,手裡的咖啡壺差點丟在地上。
趙自義淡淡說:「不用擔心我,那三個人我在衛生間里處理了一下,他們本來自己就準備得有幾十斤用來防腐的工業鹽,這天也不大熱,放一兩個月也不會發臭。老孔和小呂本來就是背著命案的通緝犯,劉老二經常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失蹤個十來天也沒人去在意。主要是小風你要想辦法從這件事裏面完全摘出去,免得以後麻煩。」
「你放心,聯訊那邊的麻煩我會儘快幫你解決的。」王洛忽然說。
趙自義卻搖了搖頭說:「我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大,今天能遇見小風,知道他現在過得很好,居然還得了玄門傳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其實這些都還好,算那些爛賭鬼貪心作祟自作自受。但他們還嫌這樣一個個地拉賭鬼來敲詐效率不高,乾脆直接用招工,旅遊等等的借口騙國內和*圖*書
的年輕人來,一到那裡就被圈禁,當著新人的面把敢反抗的拿電鋸活生生地鋸成幾段,讓他們親眼看著人斷成兩截之後拖著內臟還在地上爬,然後讓那些新人打掃清理屍體,那些嚇吐了嚇暈了的就用電豬的棍子一直電到屎尿失禁,然後這些人就老實了再也生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然後就讓他們打電話給國內詐騙,完不成任務就毒打虐待,女的輪J,賣到其他地方當X奴,或者直接摘了器官賣,還把這些過程錄下來放在什麼暗網上賣錢……」
「啊……哈哈,是的,剛剛我們去玩了兩盤狼人殺,很殺了幾個呢……」瞥了眼目瞪口呆的老闆,李隨風連忙隨口扯了個理由,然後介紹。「王洛姐,這是我表哥趙自義。表哥,這是我工作室的領導,王洛。」
只是這種超感知才能發現么,警察叔叔不會看出來就好。李隨風暗暗鬆一口氣,說:「是我有些莽撞了,沒想到和表哥住在一起的三個都是那種身背通緝的亡命徒,他們怕我走漏消息要劫持我,表哥才不得不出手……」
「放心,哥,你絕不會死。你這事再怎麼說也是因為救我妹妹那個賠錢貨而起的,既然現在都找到你了,我怎麼也要幫你想辦法!」李隨風的胸中正情緒激蕩,這時候聽了趙自義的話馬上就脫口而出。就算這幾十條涉及國際糾紛的人命再麻煩,作為身背金手指的男人卻也沒道理怕的,這樣的英雄好漢不幫還有誰值得幫?
「……本來我不想說,怕污了你們的耳朵,但王洛姑娘是玄門修行中人,應該看得透這種事情。小風你也該知道些世道和人心的真正險惡。」趙自義神情淡然,聲音平靜,就像在講述一個平淡的故事。「那些賭場通過熟人介紹,還許諾送籌碼免單娛樂什麼的辦法把國內的人給騙去,但只要上了賭桌就肯定有辦法讓人輸得一乾二淨,那些人輸急了眼之後找賭場借錢,然後就是被關起來讓國內的親戚匯款過來,否和圖書則就是毆打,關水牢,甚至當眾剝皮給其他人看。那些水牢里的人浸泡在混了自己糞尿的水裡,皮肉全都被泡爛,身上都長滿了蛆,還有那些被拔了指甲打斷了手的,罰跪在那裡幾天幾夜,膝蓋全都跪爛了,總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折磨人,要他們家裡給打錢。等他們拿到了錢放出去那些人也都廢了,更多的是活生生折磨死了,隨便丟到郊外雨林里給野獸吃。」
「啊,多謝王洛姐。」李隨風大喜。之前在夢境中發現表哥之後,注意力就全放在這上面了,差點連自己的大麻煩都忘了。
「小風,你有這份心思我就很感謝了。我後來和小南她媽通過一次電話,知道你後來給她送過錢,我真的非常感激。但我這事你真的用不著去費心,沒用不說反而給自己添麻煩。」趙自義看著李隨風,臉上的微笑和藹,聲音平緩柔和,真的是在和久違的家裡人說家常。「自從功夫大進,開始踏入由外而內之後我自己能隱約感覺得到,我的死期快到了。」
王洛說:「我看趙師傅身上的煞氣根深蒂固……應該不只是剛才這兩人吧?可是之前還有什麼事?」
「……我現在身上的麻煩夠多的了,不差這點……」李隨風本來正隨手拿著桌上贈送的豌豆吃,但聽著趙自義說衛生間里那三人不會發臭什麼的,聯想到當時衛生間里傳來的一些奇怪聲音,嘴裏那豌豆頓時就有些吞不下去。
「不用自責,那三個遲早都要死,」趙自義淡淡回答。從衣兜里摸出一個手機來用手勢解鎖,然後翻出幾張照片。「你來之前他們正在商量怎麼去J殺這個女警,我其實已經在想著怎麼找機會在路上弄死他們。我說你莽撞,是說現在這樣不方便處理屍體,還有就是把你給牽扯進來了。」
「這……當地政府不管的么?」李隨風只聽得瞠目結舌。對一直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年輕人來說這種遭遇確實是太刺|激了,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那些被騙過去的小鎮青年男
www.hetubook.com.com女們的感受,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對,剛好是我們樓下的……王洛姐,你看,是施秘書!」李隨風示意王洛看。「原來她是警方的線人,今天上午帶人來查封十七樓的海貿公司,那個派大星經理的媽媽還來找過你……」
「王洛姑娘好眼力。」趙自義點頭。「我之前跑路偷渡出國,在緬甸一家賭場里當保安,但是看不慣他們做事,找個機會殺了十幾個人,然後逃的路上又殺了十來個。他們雖然不幹人事,但在明面上是合法的集團公司,我殺的人里有個是公司高層,他們知道我逃回國內之後多半會把我的資料發給公安機關要求緝捕我,所以我說我身上的事情太大。」
「也是這位女警這次運氣好,不過那個公司的人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去繼續買兇,你最好找機會去通知她一聲。」倒是趙自義神色如常,摸出那個劉老二的手機。「這個手機可以拿去當做證據,裏面應該有一些信息。」
能找到趙自義的位置,當然是全靠了王洛。她並沒去借用公安機關之類的外力,而是以夢中所接觸到的精神為線索,直接感知到趙自義在現實中的狀況和位置。這讓李隨風又是驚訝又是感嘆,原來這正統大法師的技能並不比自己的金手指差啊。照王洛的說法,這種些神通她也只是在像這次這樣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但沒想到的是這樣一照面之下還是把他們之前的遭遇給看了出來。
王洛又轉向趙自義,問:「趙師傅的問題我聽李隨風說過了,你是為了救他妹妹而錯手殺人吧,這事情加上今天所發生的,雖然麻煩,但大家合計合計也總能找出辦法來。」
李隨風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完全想不到趙自義這失蹤跑路的過程中手上還能再添這麼多條人命,王洛卻點了點頭,嘆口氣說:「我知道趙師傅不是濫殺的人,這其中是有什麼原因么?」
「久仰了。果然是你……」趙自義深深地看了王洛一眼,然後行了和-圖-書個電視上習武之人的抱拳禮。「這兩天有勞王洛領導關照了。」
「我聽我爺爺說以前還有封建迷信的時候,就算壞人做壞事都顧忌著死了后要下十八層地獄,所以凡事都有留有餘地。現在科學昌明了,知道這些都是騙人的,就肆無忌憚了。」趙自義的聲音冰冷,但隱約又在深處帶著一股熊熊的火光。「但惡人做惡事怎麼能沒有惡報呢?死了有沒有十八層地獄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就算是活著的時候做壞事也應該是有報應的,他們不相信沒關係,我就來做他們的報應。」
「你們身上……尤其是趙師傅身上的怨氣和煞氣濃得就像要滴出水來似的……」王洛嘆了口氣,看了看李隨風又用他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釋:「那是人在臨死之前強烈的不甘,絕望,恐懼和憤怒所留下的精神餘波附著,一般人是看不出來了,只是有些人會本能地感覺到不舒服吧。」
趙自義的話語說得輕描淡寫,但旁邊的李隨風卻是聽得血脈僨張,這就是真正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啊!快意恩仇替天行道,想不到現在如今這樣的社會裡也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你們剛才是殺了人么?」
「我找了個機會,等集團一個高層和幾個幹部在夜場包間喝大酒的時候進去把他們全打斷了手腳。我先裝作是圖財,逼那老頭打電話騙場子里拿了幾十萬的現金和一些珠寶來,然後音響放到最大把門反鎖,學著他們對付那些人一樣拿電鋸把他們腰斬,等他們自己在裏面慢慢地到處亂爬。然後去關人的地方把外面的看守都解決了,把人全都放了出來,留了錢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跑,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我自己則帶了些錢和東西鑽進了雨林走小路朝國內跑。一直等到天亮了賭場才發現是怎麼回事,那些人當然是氣得發瘋要來抓我,幾十個人十幾條狗和我在林子里磨了小半個月,被我反殺了十幾個我肩膀也中了一槍,幸好是貫通的沒大礙,終於越過了邊境回到了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