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連忙提醒：「慢點吃，別噎著。」
一躺在還算鬆軟的床鋪上后，蘇曉就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想做了，包括玩遊戲清體力都不想，只想趕緊休息睡覺。
最前面的正是安全部末席執行官，羅莎莉。
還沒來得及驚喜，蘇曉感到心腹一陣絞痛。
「你說，我們是不是一樣的？」蘇曉低聲說道：「你是被製造出來的，我也是被製造出來的……」
他入夢了。
「所以……」蘇曉說道：「沒關係，即使你是屬於我的仿生人，我也願意尊重你的意願，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同意的事，放心吧。」
「好用心的設計，好可愛，感覺非常好欺負……」
「緊張，偽裝，順從，害怕……」蘇曉說著：「我也一樣。」
接著，莜莜縮到了被子里靠牆的最裡面。
就連潛藏於他內心中的痛苦，都大大緩解了。
又是那個夢，一個小巧的木偶伸出無數細線，把他緊緊控制住，讓他無法動彈。
「莜莜……」
可今夜的夢，似乎有所不同。
莜莜不知何時抱住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蘇曉的手臂。
蘇曉連忙露出驚喜求救的表情，可是因為木偶控制，他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蘇曉茫然說道：「有時，我會想，我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工具？」
在她身後，是第十席執行官張文東，第四席執行官白雪，第三席執行官鍾言。
蘇曉用毛巾擦了擦身體，換上了放在浴室架子上的睡衣。
「我是人類，還是公司的齒輪或者潤滑油？」
「……算了，今天先偷懶一下，早點睡，明天也還要這樣工作。」蘇曉想著，關掉了電腦，拉著莜莜一起坐到了床上。
他的力量似乎在工作時完全被消磨乾淨了。
何等的幼稚。
突然，蘇曉看到公司安全部的幾人走來。
蘇曉感覺，女孩像一束光照到了他的身上，讓環繞在他身邊，正在啃食他的痛苦和絕望遠遠散開。
但好運在他這邊，羅莎莉四人確實是在朝他走來。
「某種程度說，我和你都是一樣的。」蘇曉說。
他踩著拖鞋走和圖書進狹小的浴衛，放出熱水快速沖刷著身體和頭髮。
他走出衛浴，來到房間中。
「那麻煩你了。」蘇曉說：「我去洗澡了。」
蘇曉緩緩說著話，好像沒發現女孩的動作：
蘇曉正要幫女孩把她腳上的涼鞋脫下，她自己先脫了，放在了床下。
「最終，公司的『戰略發展部』得出一個結論，如果繼續下去，除非有大的技術革命，否則公司在抵達距離南門二大約一光年的距離時，現有的人口體量就會萎縮到無法維護現有艦隊的地步，邊緣艦隊也將無法開採資源小行星，嗯，從柯伊伯帶和奧特爾雲裡帶出來伴行的資源小行星和彗星。」
「不，不用，我會洗衣服。」
蘇曉想了想。
蘇曉看著女孩清澈的眼睛，感覺他自己的心靈都跟著變得清澈舒適了。
他脫下了身上的衣物，和之前的襯衣疊在一起。
吃完果凍后，蘇曉拿出紙巾，幫莜莜擦著手，隨後和剩餘的垃圾一起放在垃圾桶里，緊緊紮緊，打算明天一起丟棄。
原本還想上網站查和圖書
閱一下相關論文，為畢業論文收集參考資料，可他實在提不起勁這麼做，努力逼迫自己好幾次，也拿不出足夠的意志力了。
「我去洗個澡。」蘇曉對莜莜說著。
蘇曉說著，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蘇曉很少見過四位執行官同時出現，除了羅莎莉外，這些都是他只知道名字和形象的超級大佬。
蘇曉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放空著自己的大腦，任精神溢散開來。
暗暗想道：
是啊。
她一下子突然變得人性化了，動作也不僵硬了，語言也很流暢，沒有機械感。
之後，他刷著牙，突然察覺到莜莜先前話語中的不對勁。
這時，濃重的困意浮現，包裹住了蘇曉。
蘇曉露出了笑容：「謝謝。」
蘇曉手邊緊貼著的女孩突然緊繃了起來。
公司不拿他當人，他卻拿公司發下來慰藉他的仿生人當人。
莜莜的視線原本避開了蘇曉，看向另一邊，聽聞這話有些慌張，連忙搖了搖頭。
女孩的手溫暖柔軟，完全沒有一點機械質感。
莜莜茫然問道：「誒？ｗｗw.hｅtubｏok•com.coｍ」
仿生人伴侶一般來說都會有各種生活技能。
羅莎莉升起了動力甲的面罩，看向蘇曉的眼神複雜難明。
仿生人怎麼會噎著呢。
一把劍刃刺穿了蘇曉的胸膛。
「如果你是個人類，被不認識的人帶到了家裡，大概確實是這樣的反應吧。」
突然，羅莎莉緊緊抱住了他。
女孩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始剝起小果凍，動作十分僵硬機械，剝開后，果凍一下子塞入嘴裏。
「地球時代的仿生人，居然還會專門設計這樣人性化的動作來給人驚喜嗎？沒猜錯的話，大概是讓她脫衣服觸發了這樣的動作？」
「在那之後，等待公司和人類文明的，就只剩滅亡一條路了。」
蘇曉想著，就連內心深處的疲憊都緩解了很多。
他提醒完后，自己也覺得可笑。
以前在學校時，宿舍樓層有洗衣機，也可以選擇不付功勛積分自己洗，但是現在他住的小屋子裡沒有洗衣機，只能要麼自己洗，要麼帶到外面去洗。
蘇曉說道：「莜莜，把你的衣服也脫一下，這病號服和圖書有些髒了，明天我一起拿出去洗。」
他冷靜了下來，重新找回了理智。
「這麼怕我嗎？」蘇曉笑著問。
「再後來，公司的董事會開會決定，通過了人造人計劃。通過體外培養，社會化撫養，製造符合公司需求的『人』……我們被製造出來，從胚胎階段開始，就是為了公司的利益服務。」
蘇曉也剝起果凍，和她一起吃著。
他轉過身，把桌上買來的果凍零食拿出來撕開，將一枚枚小果凍放在桌上。
莜莜沒有底氣地回答：「沒有怕你。」
「也是。」蘇曉說：「如果你是個人類……」
「一起吃吧。」蘇曉說。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十點過。
他關掉了燈，也躺在了床上。
蘇曉說道：「在幾十年前，年輕人的生育率出現斷崖式下跌，無論公司的專家怎麼絞盡腦汁想方案，對生孩子給出多少優惠；用大數據和人工智慧來幫助相親；他們甚至對單身的適齡青年和要離婚的夫妻加征了高額的『單身服務費』，『丁克服務費』，都沒有扭轉死亡率大於生育率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