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落日殘紅
第十四回 螣蛇女伏妖 入雲子獲寶

只是自己此時被三人纏鬥實在是難以脫身,又想了一會兒,窮極之下,竟生出了對策,當下將尺寸拿捏好,身形一轉繞到一塊巨形鍾乳岩的背後,堪堪躲過一人的重擊,跟著左肘回擊,迎向來自身後一青衣鬼的一記重拳,當即啪的一聲巨響,將張入雲打的往前飛起,藉著這個勢子,張入雲已是一拳向面前的妖人擊去,因這次用了上乘借力打力的功夫,兩力並在一處,一拳下去,那青衣鬼竟不敢硬接,只拳掌剛一相抵,便後退了一步,欲將張入雲的掌力卸去。
隱娘本在一旁為張入雲提了一顆心,見他竟能連番從虎王掌下逃過,知他輕功身法,已有所成,雖然還不能與虎王相鬥,但若只是逃命,一時半刻卻還能支撐,稍定心下,連忙閉目養氣,靜心調息起來。
那幾個婦人,面向朝里張入雲看不真切,而那巨漢,卻生的披肩的黃髮,一顆頭竟足有笆斗般大,但凡是他衣服邊角可露肉的地方,皆有寸許來長的毛髮從其間生出來,除了其面孔上毛髮較少外,若不是張入雲眼力過人,幾疑那椅上卧的是一隻野獸而不是人。
當時張入雲就覺腳下一陣虛浮,身子一晃竟已起在空中,當即他心裏一驚,原先被隱娘穩穩托著的一條手臂,不由自主地也反手將隱娘的手臂握地緊緊地。隱娘見他害怕,心下得意,口裡嬌笑了一聲。再認明了方向,卻是往西方呼嘯而去。
那知隱娘人身在半空中,卻並未取出暗器襲擊那青衣鬼,而是反手就將自己頭套取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面孔,虎王見隱娘本來一副羞花閉月般容貌,竟已受了如此重的傷害,也不由地心裏嘆了一聲可惜。卻在這時,只見隱娘手裡不停,已是將手中的頭套兜頭向虎王臉上打來。
張入雲見此,心裏無法只得換裳。他手裡這件新衣,雖不是黑色,但顏色卻是深藍,若在夜裡行走,卻也勉強對付的過。正當他才將衣服穿好,卻見隱娘已從旁取出一件物事,遞在他手裡,定睛看去,卻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木匣,忙打了開來,內里一應物事不少,俱端端正正的放在裏面。一時張入雲不好意思,臉上有些訕訕地。
虎王乘勝追擊,得勢不讓人,猛地再一運力,竟是穿過隱娘雙掌,砰的一聲雙拳齊齊打在隱娘的胸膛上,立時只見隱娘的身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被打飛了出去,這一拳力道太大,余勢不歇之下,隱娘竟連撞斷了幾座鐘乳岩,身體方停了下來。只見此刻她已被那雙拳打地血肉模糊,當下連聲都沒出就已死去。
張入雲聽了,只得點了點頭,但心裏卻還是有些芥蒂,畢竟內里還有一干婦女在內,以他的格性,自是不會下殺手的。但他正欲和隱娘商量時,卻見隱娘已然撥身而起,又沿著方才爬沿的路線,爬至了洞壁中央。如此一來,他也只得作罷。
再說隱娘,她此時也看了一會兒內里的地形,便取出一顆硃紅色的藥丸掰成兩半遞給張入雲道:「塞在鼻孔里,稍時有用,小心到時莫亂了呼吸。」說完便已撥身而起,竟沿著那鐘乳石向上,游上了洞壁上方。張入雲在下面看的仔細,幸是這三盞綠燈其上有燈罩護住,上方還有空隙可以容隱娘在其間爬行。
這一番打鬥卻又和方才不同,此時的隱娘不但勁氣完足,兩條腦後的長發,竟如同為隱娘添了兩隻手臂一般。只過了二三十招后,她就已穩穩的佔據了場上的主動,把個虎王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張入雲雖聽著不好意思,但也不以為意,只賠笑道:「這內里各物事,雖算不得什麼,只是這條紅巾,和這兩面護心鏡,卻都是我至親之物,如若不小心丟失,我實是無顏苟活在這世上,剩餘的兩樣東西,雖也是我義弟所贈,但這都是救人的東西,就算被人拿去卻也無防。」
隱娘卻沒容他再開口,腳下就已在石椅的扶手上一點,二次再犯。那巨漢也不示弱,他見隱娘有毒刺在手,自己也雙手一揚,十指內本已捲成一團的指甲也是盡數張開,晃眼間雙手內猶如多了十柄一尺來長的利劍,也是翻身而上,和隱娘戰在了一處。
張入雲好久沒有施展身手,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此時才得舒展,自是開心,也一個旱地撥蔥上了牆頭,落時他故意考教自己的功力有無減退,只將體內真氣一浮,卻如同一片落葉一般,悄無聲息搭在了牆頭上。他一時興奮,自覺除了身手略顯生疏外,若論內力,卻反倒比原先更強了一些。
再留心看那綠光時,張入雲不由眉頭一皺,原來室內竟高高舉著三盞和先前橋畔一模一樣的綠燈,將室內諸人照地攏在其中,竟無一點死角。若不是自己身前有幾座巨型的鍾乳岩將他二人遮住,莫說是上前取東西,就是進這大廳也不能夠。
說來也奇怪,這兩面護心鏡本是堅硬異常之物,但因隱娘身為女子,性屬陰。而那蝎子更是陰寒無比之物,兩下一湊,隱娘只將護心鏡放入懷內,那護心鏡竟變軟了,緊緊地附在隱娘的雙峰之上,再外有這皮裝遮住,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如此下去,不由地隱娘不驚,從方才前三人的身手,隱娘就已知道任是其中一人,也是夠張入雲對付的,何況現在竟有七人之多。想到這裏,不由地她不採取行動,忙即撥身而起,只往四個青衣鬼的一人襲去,虎王早已留意,只隱娘一起身,他就已附骨而上。但他卻並不進擊,只跟在隱娘身後。
正在虎王驚異對方的暗器怎麼還沒用完時,卻見眼前一晃,只見張入雲已沖至自己身前。閃電般的就已抽出一腳,這尚是張入雲首次與他正面動手,虎王一見,心裏一樂,一拳就打了出去。
且說張入雲不理這些,見對方躲避自己,跟著他就是足下一用勁,已然奪路而逃,可他才起身時,先前首擊自己的青衣鬼已是繞至自己的身前,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張入雲此時左肘正因強借了力道,酸麻不已,右掌又是力已用盡,招勢已老。見對方擋住自己,已然是舉拳打了過來,自已實在無法抵擋,就在這時,他情急生智,張口將一口真氣吹出,使出了當日首次和葉秋兒放對時的舌底槌,只是此時他這僅剩下的一點真力,已是不能屏氣成槌,只能湊和著將對方眼睛刮的生痛而已。
可隱娘卻是不放過一人,每經過一人身旁,必是指尖彈出一枚毒針打在一眾妖人的要害上,一路下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就這樣于夢中死在她的毒針之下,偏她毒針竟似是使不完一樣,隨發隨有,一路奔走下來,已有一二十條性命被她取去。張入雲見她殺伐太重,不由地心頭暗暗有氣。
跟著就聽他吼道:「快去取青龍令,不得有誤。」那青衣鬼得了他的命令,忙掙扎著爬起,一步一踱地向廳后慢慢挪去。
虎王此時身在空中,只聽腦後一陣疾風,知是暗器到了,他心存僥倖,以為張入雲可欺,只右掌一拂,就將那鋼梭打飛。卻不知張入雲暗器功夫極好,雖只一枚鋼梭卻也將虎王一條臂膀震的酸麻不已,只這一鏢,就將虎王在空中阻了一阻。跟著張入雲就是滿天花雨一般,打出了大量的金錢鏢,只是他怕傷及虎王身後的隱娘,所放的金錢鏢,俱只打向虎王身上有限的幾處,但僅如此,也已將虎王打的身忙腳亂。
果然自張入雲進了隱娘的伏擊圈內,那三個青衣鬼見隱娘鞭刃厲害,再不敢過於冒進,如此一來,反倒便宜了張入雲,身在隱娘的庇護下可以從容擊發暗器,他手底下暗器功夫極好,囊內的鏢數又多,只一會兒反將那三個青衣鬼逼了個手忙腳亂。
果然隱娘因虎王在一旁時刻準備偷襲自己而不得不小心戒備,她此次冒險來此,實是志在必得,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周張才救了張入雲,也是不容其身死。可現在自己卻落地個進退維谷的境地,一時方寸雖還未亂,但情勢卻已是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了。
隱娘見此,忙將雙手回抽,但因紮實在太深,片刻間卻是抽不回來,她此來是志在必得,眼前自己一招失措,惱地她心頭火起,也是犯了凶性,雙手往外一掙,就將那婦人身體分成兩半,只見得空中一朵血花炸開,濺得隱娘周圍三丈方圓內如同下了一陣血雨。只見那血雨落在一身黑衣的隱娘及那周身黃毛的巨漢身上,更顯得這二人舉止殘忍,形像猙獰。
隱娘只一落地,見只有一點點時間了。忙召張入雲過來,只將二人的屍體抬至陰暗角落略微藏匿。便猱身沖向洞內。
其實場內二人此時身上俱都是不好受,隱娘固然受那吼聲襲擊,略傷了內息,一時不能行動,跪在一旁調理。而那巨漢,也因在和隱娘激戰之下,強用吼聲傷敵,也受了點內傷,忙趁隱娘此時不得動彈,也在那裡強運功提氣療傷。且他這吼聲對付隱娘這樣亦剛亦柔的對手最是吃力,相較之下,只怕他吃的虧還多一些,只是他另有圖謀,不得不為之罷了。
虎王見她已承認,悲憤交加之下,竟然流出淚來,哭吼道:「我要你的命!」說著舉雙掌推出,十指間各放出凌厲的氣勁向著隱娘而去,眼前的雖是濃霧繚繞,但竟被他掌中氣勁割地四分五裂,一時間煙霧四散處,場上相鬥的二人竟都顯出身形來。
待她解下張入雲身上的甲馬後,方輕聲對張入雲道:「現在可將口裡的符紙吐出來說話了。」
可這一聲厲吼虎王也是受傷不輕,眼耳鼻口內皆已滲出血水,尤其那一雙黃金眼,更是被血充的透紅,看著著實嚇人。虎王今夜連施了幾次吼聲,實是已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況且先時他因和隱娘打鬥已受了內傷,若不是剛才間不容髮,實是不該施出這樣的殺手。現在他體內的傷勢怕是要比張入雲還要來來的重一些。
待張入雲觀察了場上情形后,見隱娘此時情勢危急,想著隱娘先時交待自己毀去青龍令的任務,忙掙扎著起身,他到底是純陽童身,連運了幾次內力,情勢就已大佳,雖仍被頭頂的珠光照的頭暈目眩,但已可正常坐卧起止了。
可還沒等他進得隱娘身前一丈,卻見他一個縱身,竟閃過一旁五六丈,接著就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只往遠處一砸,頓時就是一陣粉紅色的煙霧升起。
眾人都以為那青衣鬼必死無疑,哪知待他落地后,卻只是坐在地上呻|吟,看情形似是除了被隱娘那一鋼環打的內傷外,外頭竟一點傷痕也沒有,只在他衣服上被打破了一個大口子。隱娘見了心裏不由一沉,知道這名青衣鬼身上必是穿了護身神甲一類的東西,暗怪自己一時大意,不該擊向對方身體,而是應該打臉。
可虎王也絕不是弱者,只右腳下猛地一蹬,就已掉轉過身子,雙爪揚處,直朝二人三次襲來,其勢頭竟比張入雲還要快上三分。張入雲見他窮追猛打,輕功又比自己來的還要高強,知再也躲不過,沒奈何下,只一落地便右足立起,手內仍是抱著隱娘,左腳猛地自身後掄起,自后而前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圈子,直砸向虎王的雙掌。
張入雲此時得了隱娘相助,好容易得以喘息,再不敢耽擱,口內運動真氣,便是一口鮮血吐出,此時隱娘和虎王的拳腳正在相交之際,剎那間只見張入雲手掌內,一道青光一閃,竟將空中天磺珠的寶光壓了一壓。當即之見隱娘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而虎王卻是五官俱都擠作了一處。
張入雲順著她的方向瞧去,果見對面,三四十丈處,有一橫跨小河的木橋,橋對面卻是生了一團詭異的綠火,照得橋面清清楚楚,周圍十數丈內皆成了碧色,連那橋下的河水也被映成了綠水。而橋頭還各站了兩個守衛,雖隔得遠,看不清相貌,但只從身上穿火紅異常的衣裳,就覺得二人透著一身邪氣。
張入雲瞧的仔細,見那錨並未勾在那石蓮台階上,而是釘在了距石階還有數尺的岩壁之上,那錨鉤也不只是用什麼金屬做的,只一打在那石壁上,竟連個火星也沒濺出,就已直沒入岩體內。
那叫虎王的巨漢仰天打了個哈哈,笑道:「小弟的本事,自是不能和騰二姐您相比。只是就此一事,小弟實在是心感娘子的緊,要不是當年娘子你背叛師門,傷了飛黃,天機他們幾人,如何能有小弟出頭之日,這十二年來,小弟在教祖悉心栽培下,才能有今日的風光,想來卻全是拜娘子您的所賜。」說完話,他好似有意激隱娘生氣,一時竟笑個不停,他聲音本大,如此放聲大笑,大廳內頓時只能聽得他一人的聲音,且他聲音悠揚,其聲已是遠遠地傳了出去。
本來此時張入雲身上已著火,隱娘正欲待上前幫其撲滅,但幸她眼尖,瞥見上一層有一守衛好似看到下面火起,在那裡張望。隱娘見事情危急,也顧不得了,若取暗器,卻又來不及。
卻說張入雲在岩石背後躲避了多時,也不見隱娘回來,不由地有些急躁,盤算時辰,此時差不多寅時三刻,隱娘去了有半個多時辰都未回來,不免心裏有點擔心起來。待又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隱娘回來,張入雲暗暗覺得不妙,心裏一沉,便想往外探尋。
再抬頭向上看時,就見隱娘人已沿著燈光的縫隙爬至洞頂正中央,張入雲雖心有疑慮,但看到她竟能遊走在如此光滑細膩的岩體上,也不由地不佩服,知道自己的輕功實和她相差太遠,只是心中奇怪,為何她要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帶著自己這個累贅在身旁,按理說,只她一人前來,實是有把握和輕鬆地多。
張入雲此時想要站起身來,但在那頭頂黃珠照射之下,渾身真氣竟似不能凝聚,加上他先一時的惡鬥,氣力幾乎已快要用盡,只得暫時躺在地上,潛運內力,意圖能早點行動。
可當輪到將這第二個守衛依前法放直身子時,卻不知怎地,無論張入雲如何放置,那人始終是倒下身子,立不起來。到最後,張入雲看了看這人腳下,不由一笑,原來這人生地雖長大,但腳卻小,怪不得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也無法將他立起。
原來捷影本是他一奶同胞的妹妹,與隱娘並自己及另外兩人,同為教下五地煞,論其真實本領還在自己之上,若與隱娘相比卻是不相上下。十二年前自己與其餘三人,同為追殺叛教的隱娘,而不辭辛苦萬里奔襲。不料本領最高強的天機和飛黃竟在隱娘手下落地一死一傷,方才將隱娘打的重傷,落入深澗之下。可自己並教祖在內,卻並未深信她已重傷治死不在人世,而更奇怪的卻是自己的小妹竟在七年前無緣無故地失了蹤。
大驚之下,他趕忙展動雙眼,仔仔細細的在橋面上搜索起來,待他用盡了目力,方才覺得那橋上欄杆的陰影有些古怪。原來這橋面雖被綠火照得通明,但其上欄杆卻免不了要被投射出影子來,於是在橋面上生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線,只是這欄杆寬不過三寸而已,如何能遮得住人。
那中針的護衛先竟不覺自己已中毒針,只覺耳根一癢,待回過意時,已是身子癱軟,堪堪的栽了下來,另一護衛見了,忙搶過身去想看個究竟,可就在這時,忽見那欄杆影子里,隱娘竟如一條巨蛇一般,拉出了身子從內透體鑽出,還沒等那趕來的護衛有所反應,已被隱娘一枚鋼刺穿透了太陽穴,一聲沒吭就已了帳。
看到這裏張入雲已明白此間原來是妖人淫窯凶巢,他憑生最恨的就是欺侮婦幼之舉,見了眼前這番景像,不由地信了幾分隱娘先時對他的囑咐,一時心頭火起,怒像膽邊上,決意若二次動手時,手下再不容情。想到此,卻是將隱娘給他的鏢囊整了整位置,好方便過後使用。
虎王不料隱娘手裡竟還握有暗器,先見她射出金針時他還捏了一把冷汗,待又見她兩枚金針俱都落空,不由哈哈笑道:「怎麼樣騰娘子,今日算你二人運氣特別地好,往日此間還無有這麼多人,可偏偏在三日前,總壇見這幾日就要進獻玉露神漿,怕有閃失,特意撥來了十二名青衣鬼供我調遣。如何,總壇的青衣鬼可是要比十二年前強的多了?」一句話說完,他仍是張開巨口誇張地大笑起來。
張入雲聽了,低頭看了看那絲線,果然細地異常,人若是徒手而上,卻是太過容易將手割傷。但他六年雞寶山的攀岩功夫不是白練,指上的勁力極大,自己又是暗器高手,尤其食中二指更是下了苦功。只是此時到底生在險地,張入雲一時不敢託大,當下仍是取在手內試了試,方對隱娘點了點頭。
張入雲一時沒有料到虎王會用這樣古怪的招數,眼看著就要他戳中,正在憂急時,可他自己的身體卻比他腦子反應還快,將頭后揚,跟著雙腿一曲,已是跪在了地上,險險地讓過了這一殺招。虎王見他竟能躲過自己這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心裏也不由地一驚,稍稍收起了一點小看他的心思。雖是他心裏思忖,腳下卻是不停,右腿跟著電閃而出,直擊向張入雲的胸腹,這一腳力道太大,如要中上,張入雲只怕要被踢成一堆爛泥。
隱娘見他嘴裏嘟囔,卻不出聲,知他心裏一定在說自己壞話,只是此地確是險惡,不容自己與他相爭。當下只踹了他一腳后便道:「快隨我來,路上小心,寧可慢些,也不要發出聲音。」說完已展開身形,當先開路。
說到這裏,她又頓了頓道:「我知你這些年來,為那兩樣東西,一定動了不少的腦筋,但只怕你到了今日還是白費功夫,你如把東西給了我,地雷鞭你自是休想,但那落日真經,我卻可以給你抄錄一本如何?你且快些給我答覆,如若不肯,我二人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果然張入雲只一落在地面,其速度就已快捷了許多,而且他落腳極輕,雖是疾奔之下,卻是幾乎聞不見什麼聲音,更妙在他只下地一會兒,好似身體漸漸舒展開來,速度越來越快,腳步也越發輕盈起來。隱娘看了,也心裏有些安慰,知他輕身功夫雖還未趨上乘,但已登堂入室,假以時日,便可深造。
誰知就在這時,卻只聽得「卡嚓」一聲,虎王猛一抬頭,卻見對敵的少年竟用左手扶住自己的右肩,只一下就將他右臂肱骨給解了下來。接著左臂運真氣灌入,竟將右臂當作一條鞭子向自己抽了過來,更可怕地是,張入雲此時右臂內所有骨骼竟已全部錯開,一下子長了幾有一尺,雙指揚處已電閃一般地戳向虎王金光閃閃的瞳子,其勢竟容不得虎王抵擋。
待二人又重新收拾后,復又向上,此時二人已是來到了最高一層的石階,離那石丘上的洞口只有一步之遙,卻又不得向前。原來這一層地勢相對較小,守衛不多,連方才殺死的一人在內共只有三人,但此時剩餘的兩人卻是一個在洞內,一個在洞外,隱娘一時也無法上前同時將兩人殺死。無計可施之下,二人只能在陰暗處等待機會。
張入雲也覺不好意思,手裡又是她才做的新衣,一時心內一動,想起這些日子來,日夜掛懷的紅汗巾,忙道:「我看這件衣服,我還是不要換了,免得弄髒了。不如我這就去將原先我居住屋內的衣服取些回來,日後也方便。」說道這裏,他還怕自己太過露痕迹,又復道:「或是我再洗個澡,去了這一身的味道再換?」
張入雲正在後悔自己忘了警醒,卻只覺背後一陣清風襲過,跟著自己的一隻耳朵就已被人揪起,耳邊還聽隱娘罵道:「怎麼輕功差成這樣,真笨,早知就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了。」其實這卻只是隱娘說的氣話,她若是對張入雲的輕功沒有信心,今夜無論如何也不敢帶他一起行走。只是此刻是在酒泉縣內,二人都不好施展,她又有另一番考慮,只想早點出城,選一處僻靜一些的地方施出來,所以心下急燥,又見張入雲跟不上自己,方有此言。
此時隱娘已在張入雲耳旁輕聲道:「你且在這裏禁聲,待我去除了這二人,你再過來。」
虎王雖然殘忍,但對自己這個妹妹卻是不同,只因二人都是身負異稟,自小顛沛流離相依為命,情感至厚,直到被教主收歸門下,方才能過上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況且他二人雖身為兄妹,但卻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夫妻之實,此番見到隱娘臉上的傷痕確系自己小妹下手的痕迹,但眼前只見得隱娘,而捷影卻不知去向,依隱娘的這聲冷笑,算來自己小妹多半是凶多吉少。教他此刻如何不驚,憤怒之下,他手底一錯,兩雙虎爪凌空抓出,頓時間,廳內飛沙走石,俱是被他的爪風激起,而此刻隱娘的身體也已是盡在他的掌風之下。
他人雖高大,但心機卻是極深,一味地胡說八道,卻只為引得隱娘分心,倒後來他竟提起隱娘的隱痛,明知張入雲年紀太輕不可能是當日引動隱娘出逃的男子,卻偏要說出來,好激隱娘惱怒,亂了方寸。
就見隱娘又向自己打了個手勢后,身子就已向前滑去,張入雲看著她身法古怪,胸腹貼地,竟如同一條蛇一樣在地上遊動,偏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遇有樹木雜草,為怕那守衛瞧見,卻都是盤身繞過,雖只三四十丈的距離,卻花了有兩炷香的時間,才來到了木橋下。
但到後來只見張入雲已取令在手內,作勢欲毀了令旗,情勢危急下已不容他不發,沒奈何只得拚著全身功力,猛地將天磺珠威力提升到頂點,趁這當口兒,忙即縱身而起,悄無聲息地向張入雲襲來,沒料到張入雲年輕識淺,又見他二人跌坐在地上,以為兩人已是油盡燈枯,自顧不暇,萬沒料到虎王此時還有如此餘力,只一招間,青龍令旗便已輕輕巧巧地被虎王奪去。
張入雲腳底如摸了油一樣,只一溜煙的功夫,就已近到虎王和隱娘的身旁。他知道這二人的武藝太過厲害,自己也不敢過於接近,只恰好停留在隱娘身旁七尺,她頭髮上的鋼刃可伏擊的範圍內。
但長時間勉力祭起天磺珠,虎王自己也開始支撐不住,而且他手下的那兩名青衣鬼,雖不似隱娘因生性相剋而大受傷害,但因這二人修為太過不濟,反比起隱娘來還更加不如,只一會兒便雙雙跌落在地上,片刻間就已是渾身打顫在那裡掙命。相較之下,反倒是張入雲此時情形最好,他修的是正宗玄門內力,又是男子並至今仍是童子之身,天磺珠雖也把他逼的渾身燥熱,但若比起另四人起來,已是好的不可以道理計了。
虎王一招失利,終是怪自己太過大意,意圖省心省力就能收拾掉隱娘和張入雲二人。此番失利之下,再不心存僥倖,決意施展全力和隱娘周旋,仍如剛才的計劃,等殺了張入雲再滅隱娘。
隱娘剛一在他身前站定,便開口對他道:「你只管在我身後,先將這青龍令給我毀了,其他的事,都不用你管。」
隱娘試了試手裡絲線,方回頭對張入雲輕聲道:「這蛛絲太細,你手上可有功夫能攀沿而上?」
如此一來二人又復戰在一處,隱娘到底體內氣血翻滾,半天下來回不得一口真氣,被虎王逼的漸漸落了下風。虎王乘勝追擊,口裡譏諷道:「想不到多年不見,騰娘子本來一副花容月貌竟落地如此下場,實在是可惜啊可惜!卻不知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在娘子臉上留下這麼長的一道疤痕?」
張入雲見眼前的這個大魔頭終於身死,心裏一松當即跪在了地上,又見隱娘竟未身死,不由地心神激蕩,心裏再也沒有牽絆,當即腦里一沉,便是昏了過去。
虎王倒不在乎自己手下的死活,之所以跟了上去,只為了等隱娘出手進,自己就好趁機偷襲了隱娘,他知道自己論身手,還是差了對方一線,雖二人都還隱藏實力,但能少一刻暴露自己真實本領,總是有利一些的,而且此時他已是佔了上風,只等時間過去,眾青衣鬼誅殺了那個少年後,就好取青龍令殺了隱娘了。
在隱娘真力運動之下,雖只是一件柔軟的蛇皮,也被她打的呼嘯著向虎王奔去。只是這點技倆,卻還不放在虎王眼裡,只見他身勢不減,頭一低就欲讓過,拿知隱娘這頭套蛇皮頭套古怪,只一到虎王面前,就旋即張開,不大不小的卻如一面小傘一般,遮住了虎王的視線。
隱娘這一擊本欲取他性命,見他竟能在剎那間就能身子縮成這般模樣,也不由地不佩服他臨變機智,雖有些可惜未能如願,但人心不可太貪,忙自腰內取出幾枚鋼梭,運足力氣,當先照準那個去取青龍令的青衣鬼打去,這一次她用了全力,又是鋼梭沉重,不比剛才金針太輕不能及遠又容易失了準頭,當即一梭就打地那青衣鬼骨斷筋折,眼看只有一口氣了。
而此時虎王也迴轉身子重又和隱娘戰在一處,這時的他也再不藏私,一聲暴喝之下,就見其一身的長毛及頭髮卻已是盡數乍起,一時竟將他頭臉周身上所有要害全都裹住,隱娘發上鋼環雖是厲害,但打在其上,也只見一溜火星,竟不能傷他,再加上隱娘鋼環只剩下一枚,威力也弱了一些。一時反倒不能再護得了張入雲的周全,如此下來,張入雲在那剩下的兩名青衣鬼的圍攻下,又是落了下風,好在此時少了一人,到底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一時還能支撐的住,只是照此下去不能作長久之計罷了。
而此時隱娘和虎王,都已是跌坐在地上,各身盤膝而作,好似各自運功,在苦苦支撐的模樣。而兩個青衣鬼,此時更是癱在地上,渾身上下不住的瑟瑟發抖,看樣子只剩下一口氣了。
張入雲此時一心只想著如何從虎王手內奪回令旗,見虎王將令旗向自己刺來,竟正中他的下懷,也不顧危險,只僻手來奪。幸他平日最擅與人貼身搏鬥,雖是膽大,卻也沒忘心細,當下他腳尖立起,雙手如抱嬰兒,背脊猛往後靠,接著曲膝一彎,身子竟在原地劃了一個圈子,未撤的右肘只略錯了一點角度,跟著雙手一振,竟往虎王胸前撞去,他拿捏的極是仔細,手肘剛好與虎王刺來的矛頭錯開。接著他心猶未足,左手處竟搭在了令旗之上,也不管能不能奪得下,只一心想把虎王手內的令旗奪在掌中。
知道就裡,張入雲忙飛身過去,將天磺珠拿在手中,可那珠子只一入手,卻是如同火一樣將張入雲的手給燙傷。張入雲不敢怠慢,忙撕下一段衣襟將其裹住,但只一會兒,也被天磺珠燒為灰燼。一時張入雲無法,看了一下左近,搬來幾座石椅石凳,砸碎了想將其埋起來。卻不想,那些石塊竟不能遮辟那寶珠的光華,仍是能從內透射而出。
隱娘此時已是唇上起皮,雙目充血,原先一頭的秀髮,此時也已變地乾枯無色的盤在地上,看情形竟比虎王要狼狽的多,只是她口內仍是不輸口道:「你以為就憑你這點微末道行,就能操縱得了天磺珠了嗎?到時只怕是你收不了這珠子,先我而死呢?」
張入去經她提醒,這才發覺,本已起在空中的天磺珠,此時卻已落在了地上,雖是少了虎王主持,但仍發出奪目的光彩,而隱娘在這珠光的照耀下,卻是越來越是虛弱。
等得張入雲再看向場上對敵二人時,只見兩人雙拳就要抵在一處,不知怎地,隱娘竟好似猶豫了一下,方才出拳。張入雲見了心下大驚,臨敵猶豫這是武家大忌,一見之下不由地心裏一沉。果然隱娘的雙掌只稍一和虎王接觸,只片刻就已被他壓了下去。
但虎王和隱娘都是身具異稟的人物,傷重之下反更顯霸道,加上他竟在張入雲手上輸了一招,氣惱之下狂性大發。當下運起十二成功力,狂吼著又向張入雲撲了過來,此時他因身受重傷之下強運內力,體內的鮮血不住的由其身上的傷口處涌了出來,再配著他一身的黃毛,猶如一頭髮了狂的野獸一般,雖是恐怖異常,但其威力竟比先時要大了數倍,但見他每行一步,足下就是一個腳印,體內的真氣實是多到不能自控的地步。
張入雲見隱娘止了腳步,忙即也停了下來,見隱娘此刻已拉下那罩在自己頭上的皮套,露出頭臉來對他說道:「今日我要去一惡人那裡奪回兩樣本該是我的東西,此去敵人的巢穴內,盡皆是罪該萬死的惡人,動手時你若是心軟,只有自己吃苦,還要拖累了我。」說完,從腰間取出一小皮囊遞於他道:「我知你暗器功夫不弱,這皮囊內有數枚鋼梭,與你本來用慣的金燕鏢彷彿,料你用起來也不會太過生疏。另有百枚金錢鏢,你雖未怎麼用過,但到底你暗器功夫本有功底,且數量又多,到時候你只管盡量放出,不用吝異。且記,盡量少用近身功夫與敵人纏鬥,今夜除一頭目功力來的高,有我對付之外,余者若論功力卻皆不如你,只是手下暗器和使毒的功夫厲害,這一點你一定要牢記心頭,時刻留意。」
隱娘此時已將先時為張入雲做的衣服取出,遞在張入雲的手上,叫他換過,走近張入雲的身子,忽然聞到他一身的汗臭,厭道:「你怎麼這麼一身的汗臭味,只讓你簡簡單單地施縮身法睡覺而已,你卻偏用這麼大的力氣,一身臭氣薰死我了。」
正在他猶豫之際,卻聽隱娘嬌喝道:「你還不快走!坐在這裏只能妨礙我施展。」說完腳下一挑,竟將張入雲遠遠地挑了開去,待張入雲輕飄飄地於十余丈外落下時,卻是一絲也沒摔著。
時間迅速,又是二十余個回合過去,虎王越打越是心驚,眼前的少年身手越來越是讓他看不明白,若說隱娘是一條致命的毒蛇,那這個少年就是一隻猴子,雖是功力與輕功和自己相差太多,但偏偏是縱跳如飛,騰挪躲閃的功夫竟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對方目力奇好,只自己一動念,那怕再小的一點動作都為他所察覺,往往還沒能等自己出手,張入雲就已先行避讓。而自己這面,又因和隱娘相鬥時久,已受了不小的內傷,好些平日里的功夫,都不能運用自如,心裏好不鬱悶。如此,二人竟疆持了一柱香的功夫。
隱娘此時心裏慎重,沒有心情和他鬥嘴,只啐了他一口,卻又反手,抽出幾張紅黃相間的皮紙來,張入雲略瞥了一眼,卻見其上儘是自己看不懂的符篆。一時激起他的興趣,還待細看時,卻見隱娘已將那四道符,用紅繩系了,分別綁在自己的臂彎和膝下。
只是張入去才剛一落地,就覺得體內的五臟六腑,都被一股巨自腹內向外擠壓,喉嚨里一陣作癢,頭一低便是一大口的鮮血噴了出來,盡皆落在了隱娘的身上,雖顯得猙獰異常,但那滾落在隱娘周身上下的血珠,配著隱娘猶如赤|裸著身子的軀體,卻有股說不出來的妖異的美。
這大廳再大,張入雲也只行了六七十步,便已近至那青衣鬼的身前,正在他以為已到了青衣鬼的身旁時,耳旁卻又響起隱娘的聲音:「再向右行十七步!」
再說隱娘伸出的那隻手。此時食中二指間,卻已多了一枚黑黝黝地鋼針,伸指彈處,就見那針已打在靠近隱娘一則的護衛耳根下面,飛針的角度用的又極巧,另一則的護衛卻是無法察覺到一絲一毫。
隱娘見了,忙又說道:「那好,待我和虎王交手后,你即刻速去,放心,等你到了那青衣鬼身旁,我自有辦法將他殺死。到時你只需將青龍令毀去即可。毀時只需將舌尖咬破,運真氣將鮮血噴在旗面上即可,但卻要小心到時如有什麼異物想要飛走,定要將它捉住弄死,切記,切記。」
再說那守衛洞口的兩人,卻在洞口相談甚歡,一時竟不想起還有一個同伴久去未歸,隱娘本想趁二人同時出洞尋人,一舉將二人擊斃,可這二妖人卻懶,硬是守在洞口不肯挪動身子去找尋找自己的同伴。
張入雲看了焦燥,知這珠子不比尋常,恐只有用別的什麼法寶才能將其制住,想到法寶二字,一時里張入雲只想到自己身上的紅汗巾,每常聽人說起自己這條紅巾是件寶物,想必能制得住它,只是這汗巾子是無雙所贈,若是被毀了,可怎麼好。回頭再一看隱娘已是在垂死掙扎,沒選擇之下,張入雲只得抽出紅巾的一角,用它將天磺珠裹住,沒承想當紅巾只一觸到天磺珠,那珠子卻如同遇上剋星一般,頓時失去了光澤,轉瞬間也再不發熱,服服帖帖的落在張入雲的手上,張入雲一見如此心裏歡喜異常,但他又怕累贅,便用紅巾將其裹住,貼身藏了。
虎王見到她那深藍色的眸子,頓時間五官扭作一團,本已極是難看一張面孔更顯猙獰,只聽他啞聲道:「你不但殺了影兒,還挖了她一隻眼睛!」
張入雲怕他抽出兵刃所發生的聲音,會被其他妖人聽見,忙也將另一隻手擊出,打向那妖人慾解兵刃的手腕。可那妖人所佩腰刀形裝古怪,刀身又短,只用左手也可將刀抽出。張入雲眼看敵人不顧性命也要抽刀示警,此時自己兩手又已是盡出,只得心下一嘆。他本不願取人性命,見現下如此卻也顧不得了,當即腰身一挺,身子就又往前進了一尺,右手也已化指為拳,就見他雙拳搗出,齊齊的砸在那妖人的前胸。原來他此時功力筋骨已是今非昔比,雖身勢已老,但仍能生出莫大的力道。
二人又趕出了二三十里地頭,方在一塊松樹林內止了腳步。
正在張入雲心喜自己大功告成之時,卻只覺得迎面一陣狂風,接著便是一團嬌軀砸向他這一面。張入雲只一照面,便知是隱娘,忙抄手抱在懷內。低頭看去,只見隱娘此時是已面如金紙,氣若牛斗,遍體的香汗,本來玲瓏剔透的身軀,也因使力太過,而不住地顫抖。
可隱娘將手上屍體放落地后,卻仍是未停下身子,而是又一步衝到張入雲面前,舉手就在他頭上釘了個重重的爆粟,口內寒聲道:「跟你說了下手要狠,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知死活,想連我也害死嗎?」接著又指著張入雲的衣襟道:「你且看看你身上!」
張入雲不知道她會有此一問,只得答道:「我從未練過繩索之類的軟兵器,但這條紅巾戴在身上時間久了,日常把玩,所以對這一類的兵刃,拿在手上,卻也不算陌生,若是胡亂應用,一時卻也對付得過。」
隱娘聽了,卻冷笑道:「你倒是會說話,你先說的那三樣東西,卻都是異常珍貴之物,那條紅巾我雖未看出個究竟,但一定是一件玄門至寶。后兩樣,卻是修鍊千年,快入大道的蝎子身上的靈寶,只得一件威力就是莫大,何況你得的又是冰火二節,如能得法運用,威力比一件大了何止一倍。」
就在自己思考之際,就聽隱娘又變了口氣對他叱道:「你且出去,我要換一下衣裳。」說完,又頓了頓,復對已轉身的張入雲說道:「待會兒,你看了我的形像,若是譏笑,可小心你的腦袋。」說這話的時候,隱娘卻已背過雙手,開始將自己的一頭長發盤起。
還沒等隱娘回答,虎王卻已是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口中喝道:「你這小狗不用在這裏惺惺作態,今夜你二人誰都走不了。」說完怒視隱娘道:「想不到你這賤人,竟會淪落到要男人保護的地步,真是丟煞了你素日掙來的臉面。你且放心,我定在你面前把這小狗一點點的拆碎了你瞧。」
只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隱娘就已將張入雲帶出了城外,一出了城,隱娘便將張入雲放下,讓他自己施展輕功跟著自己。而她此時,卻不立即施展法術。只因她一來想看看張入雲的功力,到底到了何等地步。二來此時峨嵋山腳下,若是施法術被人看見,自己這酒泉縣的存身之處,怕是要呆不長久。
張入雲知隱娘在叫罵他,其時他並沒有真的忘了隱娘給自己下的命令,只是他不願過多的殺生,而且方才見地上的妖人,已然中了她的劇毒,眼看就要斃命,心裏除了擔心那些無辜的婦人一同慘死外,卻也在暗自慶幸自己不用出手取人性命了。現在看著這一地的人在動,心裏也是有些猶豫,只是他到底還吃不準,這幹人是不是真的體內所中劇毒已被消解,所以才在一旁稍作觀察。
就聽隱娘慘笑道:「這是逆水蘭花針,專門破你這一生獸毛的,怎麼樣,滋味可好受?」虎王聽了她這一番話,果覺左腋已是漸漸麻痹,知道毒發也就是一時三刻的功夫,不由地心裏更恨,只救趕緊將隱娘除去,以期在她身上取得解藥。
隱娘也不示弱開口道:「這麼多年不見,你仍是枉稱虎王,卻還是如當年一樣一點真實手段沒有。」
那虎王聽了隱娘如此一說,不由斂了笑容道:「果然二姐還是當年那個二姐,十年不見,仍是當年一般的手段,做弟弟的怎能不佩服。只是今日不知二姐到小弟這地界,所為何圖啊?」
虎王見他竟敢不顧性命來犯自己,冷笑一聲,卻是立在當場不動分毫,狂吼之下,便打出一記舉火燎原,雙掌向天,便是兩道極剛勁的掌力放出。可就在這時,虎王卻自覺自已身上的骨骼竟都在吱吱作響,氣血也有流通不暢之感,不由地暗裡心驚,知道自己今日實是元氣耗損太過,當下勢要將這少年快速斬除,不然地話,恐自己不能支持長久。
張入雲一時惶恐,口裡又熱,欲待吐出,可他知道隱娘的脾氣,是絕不容自己如此做地。果然隱娘已在他耳旁狠聲道:「你可小心了,若是張口吐出來一點,仔細我下一次施法將你舌頭也給點著了。」
再說張入雲,就在他適才左閃右躲的時候,就聽見耳中忽然響起隱娘的聲音,那聲音就如同鑽入他腦內的一樣,聲雖細,但自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只聽隱娘說道:「可曾記得那手持青龍令的青衣鬼所在的位置,知道的話就點點頭。」張入雲聞言越緊點了點頭。
隱娘見投毒已然成功,趕緊又遊了回來,才一落地,就對張入雲道:「我要出去辦點事,稍過一會兒才能回來,你在此小心看護,切記這煙霧擴散雖慢,但藥效卻大,你雖有解藥,但也要小心不要被沾染了才是。」說完話,身形一晃,就已消失在張入雲面前。
奇怪地是,隱娘在這一番運功之下,本已蒼白異常的臉,卻竟露出了一絲紅潤,張入雲雖不懂醫術,但只看隱娘這番模樣,卻也知道她身體好了不少,更奇怪地是,越往後隱娘的臉上越是如同抹了一層胭脂,雖有那麼深的傷痕在她臉上,但仍看的張入雲怦然心動。
隱娘狠聲答道:「她將我打成重傷,毀了我的容貌,又抓瞎我一隻眼睛。我只取她一隻眼睛做補償,實是太便宜了她!」
可就在這時,虎王只覺腦後一陣金風,已知是有暗器在向自己的打來,忙矮身躲過皺眉道:「騰娘子,你先顧你自己好了,賣弄你那點家俬,也支撐不了一時半刻!」卻聽隱娘笑道:「我的性命自用不著你擔心,你卻小心,我這暗器上都是有毒的,仔細我一枚金針就要了你這條病貓的小命。」說著話,雙手不停,不住地將暗器朝虎王打來,逼的虎王無一刻空閑,一時自是近不了張入雲的身。
張入雲見了正在犯難之際,隱娘卻早已把他拉過一旁,領著他行至石丘背後。張入雲見這石丘背面,巡視的人雖較少,但那石壁竟似是被刀削過的,不但滑不留手,且還如溶岩一般上面滿是青苔和露水,莫說是人,就是只壁虎也難攀延其上。
張入雲聽她相借,自然不好意思不給,而且她是女子,用了紅蓮之物,自己也不覺得不妥當,當即便交在她手裡。
張入雲看著地上,那一幫中了隱娘的劇毒的妖徒,方才還在那裡昏迷不醒,此時卻都已紛紛掙扎著爬了起來。一時只覺得奇怪莫名,想不到那粉紅色的煙霧竟有如此大的藥效,連隱娘所下的毒,也能在片刻間化解。想到此節,他忽然想起既然煙霧乃是解藥,當是無毒之物,忙即舒展了一下拳腳,果然剛才自己的身上只是懶洋洋地,並未中毒,而自己的身體,卻反而因為吸了那煙霧,竟是從來未有過的精神,一時腦里一下子清亮起來,兩臂隱隱然在作癢,彷彿渾身上下俱都有股施不完的精力,正從體內湧出。此時他他心裏雖是興奮,但卻也有點害怕起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虎王聽了她這一番話,心裏觸動靈機,仰天又是一笑道:「多謝二姐這麼誠心對待小弟,想不到連落日真經也有的商量。只是如此一來,卻被小弟知曉二姐您現在一定是身患重疾,不然以騰蛇女的名頭,何人可以與你坐地和圖書分贓。二姐的美意,小弟已是心領,我看我二人還是手底下見分曉吧!」
隱娘見如此,仍是窮追不捨,略換了一口氣,腳下一點身形便如同長虹一般地射向二人。待她剛一落地時,正欲取二人性命的時候,就聽耳旁一震,跟著就是一道黃影向自己襲來,不得已之下,隱娘只得揮拳迎擊,只聽得一聲巨響,二人各被震開了三五步。
此時就見張入雲並沒除下自己的上衣,卻只將自己衣服一角解開,跟著提起紅巾的一角,便往裡塞了進去。他外功超絕,渾身上下的肌肉控制的無不隨心所欲,只紅巾一角進去,身上肌肉盤動,卻如紡車收線一般將那老長的紅巾,只片刻功夫就都纏在自己的胸腹之上。
隱娘見他說話時,眼裡沒有一絲晦色,知他說的是實情,又聽他說這紅巾已在他身邊多年,便已猜到是無雙送給他的,當下卻不耐道:「誰和你羅嗦,你快將這紅巾戴在身上吧,我雖看不出它到底該如何運用,但你戴在身上卻可護體,今夜所遇敵人,實是強敵,並還個個心狠手辣,有這件東西在你身上,也免得我分心救你。只可惜這兩面護心鏡,一經取出就寶光太盛,你我又無秘法遮避,卻不好攜在身上了。」想到這裏她忽然心裏一動,想起一件事來。
隱娘身勢奇快,見那巨漢將無辜的婦女做擋箭牌,卻是一刻也不猶豫,身子仍是如一道長虹一般,直落下來,一針就扎在那婦人的胸膛之上。其勢頭卻沒有一點止歇,魚貫著又往下刺去。
隱娘見他不肯到自己身旁陰暗處,一時已然猜到他的心思,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但轉念一想,卻又頗為酸楚。當下只得一跺腳,對張入雲輕聲道:「你快些過來我身邊,我不打你就是了。」
一句話,打消了張入雲的心裏的猶豫,見鏢囊內果是如此,不由有些臉紅,口裡仍不服道:「本來是沒這麼笨的,只是近來被你打地多了,腦子沒有原來靈光了。」
果在就在這時,虎王已從后掩了上來,隱娘見了,身子忙後退一步,提步換氣。但腦後的鋼環,卻如手臂一樣,在力斬青衣鬼之後,竟打了個圈子,倒射而出,又再打向虎王的顏面。
哪知此時的隱娘卻在他心神微顫之際雙手一抖,當即便見有十數根金針從她掌里甩手而出,紛紛打在那些只被張入雲打殘,卻未取其性命的妖人身上,只這一瞬,她就已斷送了十多人的性命。
虎王見他二人如此,狠聲道:「想不到你這婆娘竟也會這樣的兒女作態,你二人不必謙讓,反正都是個死。」正在狠聲說話時,卻見隱娘一言不發,臉色凝重的懷抱雙掌,一掌向內,一掌朝外,運勁良久之下,雙掌竟透出淡淡地的紫色光華。
張入去見她提起剪刀,心裏就是一驚,身子忙要讓開,但早被隱娘一手捉住。一剪下去,卻是將張入雲的上衣的下擺剪下了一塊來。原來此時張入雲肋下外衣已被燒穿,露出內里火紅的汗巾,極是惹眼,隱娘怕他被敵人發覺。只得上前將其衣服,先略做縫補。
虎王本不願這麼早就和騰隱娘決一死戰,雖說隱娘不能在煙內如自己一樣視物,但她暗器功夫極高,聽風辨器的本事,向是他五人中第一,尤其她一身是毒,萬一要是臨死前不顧性命的反噬,自己怕也討不了好去。但偏是此時隱娘暗器始不住手,打了半日,不但沒見她用盡,反倒越打越准起來。沒奈何只得虎吼一聲,調轉身子向著隱娘身傍襲來。
聽了這話張入雲不由好笑,暗罵自己一聲:「刻死,只想著自己會動,對方敵人,就不會動了嗎?」果然那名青衣鬼因身上有傷,見虎王放起濃煙,忙躲在一旁一塊巨岩背後。
張入雲只覺得隱娘十根手指在自己肋下不停的撥動,雖隔了兩層衣服,卻仍是能感覺到對方掌中溫暖,不由的心下一動,竟第一次覺察出隱娘的手原來也是這般的瘦小纖細,一時心動之下,心裏暗嘆道:「不管她如何殺人如麻,但對我始終卻是很好的。」
再見隱娘將那銀色箭頭取在指間,只用手指一扭,就聽「卡嚓」一聲,那箭頭竟生出三支倒齒來,瞬時間就已變作一柄小小的錨鉤。又過一會兒功夫,隱娘就將那烏絲和銀錨拴好,再接著張入雲就見隱娘已將手中的飛錨輪成了一個銀色圈子,只聽「嗖」的一聲,雖是上下隔了有近三十丈,也被她直直地拋了出去。
好在這守衛外衣是赤紅色,但內里卻都穿的是黑色襯裡,二人手下均快,一會兒功夫就已辦妥,再下去,卻是隱娘又取了一根絲線、銀錨,將三人屍體掛在那岩體凹處。待隱娘又從岩體上縱下,卻對張入雲召手要他過去,手裡並又取了上一次那把銀色的剪刀。
二人飛行神速,只轉瞬間就已飛出一二十里,此時的張入雲方才漸漸定下心來,只是迎面罡風凜冽,刮地他臉上生痛,身體也被風吹的左右搖擺,幸有隱娘從旁護持,自己才無危險。待張入雲眼往身下看去,只見那崇山峻岭,不住被自己二人拋在身後,初時雖覺得自己身處高空時有掉下去的危險,但他年少膽大,見自己此時竟能飛行絕跡,出入青冥,只一會兒就將自身安危丟過一旁,此時天空中月色皎皎,蒼莽大地全在二人腳下,一時真有如臨仙境的感覺,只是兩人身上所栓的甲馬在飛行時,微有哨音,稍稍惹人討厭。
只是如此一來,隱娘的身形終是稍緩了一緩,那巨漢已得了這空檔,身子只一滾,就連人帶椅將翻倒一旁,反倒是隱娘此時雙手已貫入那可憐婦人的胸膛里,一時兩手動彈不得。
張入雲見她對自己有疑,但卻並不放在心上,實在這三樣東西對自己來說太過重要,只得具實道:「實這三樣,對晚輩來說太過重要,內里的汗巾,我已配戴多年。而那兩個盤節,實不相瞞,卻是我義妹之物,此前並還得了紅葉禪師的法旨,不但這兩件,日後但有可能,剩餘下的十一件,我也要悉數追回地。」
只這一擊,就打地那妖人胸骨盡斷,眼看不得活了,最要緊的是那妖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已氣絕。正在張入雲微吧,自己不合辣手傷人性命時,卻見那倒地斃命的妖人,忽然一抑脖,口內一張便是一團綠火噴出,那火射的又快又疾。幸是張入雲功力進步,雖是出其不意,但也勉強讓過,只肋下離的那火稍近,不知怎地竟仍然著起了火。
張入雲雙手連環不停地發鏢,可腦子卻是一點未停,他知道自己這飛鏢再多也有打完的時候,到時如何是好,隱娘就在虎王身邊不到三尺的地方,可說是只要對方探手就可觸到,自己無力和對方正面交手,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對方的,彈指之間,張入雲囊內的暗器就已用了一多半。張入雲的心也已是越來越沉了下去……
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對付張入雲更輕鬆一下,當下虎吼一聲,便已向著張入雲欺來。張入雲見他來的兇猛,心裏也是一凜,他此時令旗入手,方才聚地一股豪氣便已消減,一時見虎王向自己犯來,竟不知如何應付。
待他定睛看清方向,只見隱娘卻已是閃出了老大一段距離,趕忙提氣追趕。二人即如此在夜色下,悄無聲息地在這小鎮里默默穿行。只是過了片刻功夫,張入雲只覺隱娘輕功實在太快,初還能見個背影,可稍待一會兒,卻連人影已都不見,一時心急真氣略濁了一點,只聽「咔嚓」一聲,已將腳下的一塊瓦片踩碎。
張入雲只覺自己耳根一陣劇痛,差點被她揪出血來,心裏不憤:「是你行前未交待清楚!怎能怪得了我?」
虎王不料他竟能彪悍如廝,一時竟也怕了他,忙勉強站起,雙拳一舉,欲再和張入雲較個高下。
虎王雖將張入雲的氣勁擋住,但反震地力道,卻將他彈了個老遠,滾地葫蘆一般,在地上連翻了十多個跟頭,才止住了身子。而張入雲卻被虎王這一掌打地飛到了洞頂之上,可他腦里仍記著隱娘身死的慘狀,雖是渾身上下筋骨都欲散開,卻仍是腰間扭動,只見他在空中翻了個筋斗,足下一點洞頂,竟得飛身而下,只一落地便又向虎王強襲而來。
再說一旁正在力斗三名青衣鬼的張入雲,此刻卻是險象環生,已有好幾次在死亡邊緣擦身而過。原來張入雲只一見三名青衣鬼襲向自己時顯露出的身手,就已知這三人中任是哪一人,于自己來說也是難斗。
卻說五人戰在一處,只不多時,就見那先前受了傷的青衣鬼已是返回了身來,手裡並還多了一面青光閃閃寒氣逼人的蟠龍令旗。
那巨漢張開雙眼看時,卻見隱娘已然落到他身前三尺,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隱娘這一致命一擊。可他這類妖人生性殘忍,視人命如草芥,自有他的對策。就見他只一探手就將他懷內的一個婦人提在手裡,擋在自己身前。
虎王見眼前這二人,俱是一般的陰險狡詐,心裏一驚暗呼糟糕,局面若如此下去,他怕自己這面恐生變故。
此時的隱娘,卻早已越了上來,只一接觸,就將另一妖人的腦袋刺穿。待她回過頭來,見張入雲不聽自己良言,對敵仍是留手,以至那妖人仍能臨死反噬,心雖惱怒,但也只得先顧眼前。忙即一個箭步沖了過來,雙手在那妖人頭頂下巴用力一合,就將那妖人口中仍在噴個不休的毒火封住。接著左拳猛地一擊,就已將敵人頭骨砸地粉碎,腦漿併流。
虎王見了大驚,忙取左手入腋下不住摸索,好不容易才在內找到一枚細如牛毛輕若無物的繡花針,仔細看下,那針竟是木質,觸鼻即是一股子蘭花的香味,顯是有毒的。想到隱娘最擅用毒,虎王更是失色,忙點了腋下穴道,可恨自己身上的瓶聖液,為了救一眾青衣鬼,白白糟蹋,不然此時自是不由將這毒針放在心上。
二人再向下去,走了不到十余丈,卻來到了一個山洞口,幸喜洞口外卻無守衛,二人一路卻也安全。等二人進得洞內,卻在路上偶見一兩處篝火,並圍著七八個妖人,卻都似是吃飽喝足的樣子,一個個俱都睡的爛熟,以他二人的輕身功夫,自是不難躲過。
虎王一見如此,心知要糟,猛地一聲暴喝,當下一掌將那蛇皮拂開,另一拳卻是運足了真氣揮出,石破天驚般地向隱娘擊去。可還沒等他拳及隱娘的身體三尺之內,耳中只聽幾道金風撲面,正向著自己頭腦襲來。他久經大敵,經驗豐富之極,只聽那風聲,就已知這一擊端地是厲害非常,忙即含頭縮身,同時腳下一點,那麼巨大的一條漢子,竟在傾刻間縮成了一個肉球,向一旁斜斜地飛了出去。
隱娘見他過來,口內銀牙一咬,便欲再上,卻被張入雲一手攔住,口內道:「你已是重傷之下,還是我來吧!」隱娘毫沒料到他竟會在這最後關頭挺身而出,心裏雖跌宕起伏,但嘴裏仍是說道:「你去了也是白送,要知道你是絕打不過他的!」
那二個穎人回頭看了一眼,見是一枚金錢落在地上,雖是微物,但人心本貪,見了錢,自然心動,已都仰首往崖上看去,想知道是否是有人遺失落了下來的。卻在這時,隱娘伸手一運勁,就已將張入雲拋了上去。
虎王在這巨力之下,竟連著蹬蹬蹬倒退了八九步,待他止住身體時,原來一張黃臉竟被漲成了黑紫色。而另一邊的張入雲,更是被震的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抱著隱娘從空中墜下,晃晃悠悠好一陣子方才落了下來,等快墜落到地面時,張入雲想著懷著的隱娘,頭腦一時清醒,雖是眼看就要砸到地面,但他腰身強自扭動,硬生生憑空翻了小半個筋斗,待得頓住身形時,卻見他已是單腿跪地,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待他好容易將那令旗拿在手內,只剛一入手,便是一陣冰涼,張入雲一個寒戰差點沒將那令旗抖了出去。待又拿仔細了,放在眼底觀看,只見那旗面上蟠著的那條青龍,渾身上下竟無一片鱗甲,也並沒有生得爪子,似蛇更多過似龍,只頭頂上生了一隻獨角,口內伸出一條老長的紅信,雖是死物,但睛內竟好似有流光浮動,雖不是龍,但卻更顯得陰森可怕。
隱娘見他篤定,也不再二次問他,只將那絲扯在手裡,綳的直直地,又將它交在張入雲的手內,口裡說道:「抓緊些。」當下張入雲依言行事,只覺身旁身影一晃,隱娘就已一個伏身躥起,上下竟足升了有六七丈來高,方才止了勢頭,接著她卻不用手,只腳下在那蛛絲上一點,人便已又起了有三丈來高,只如此七八個起落,就到了石階之上。此時隱娘伏身觀察,過了好一會兒,才打手勢喚張入雲上來。
虎王聽她提起捷影,知她有意激怒自己,此時自己勝券在握,自是不會上她的當,只笑道:「你就笑吧,只待再過一會兒,我就去了你的性命,你旦求到時我一招就殺了你,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受盡千日零碎的苦頭。」說完,又看了看撲倒在地上的張入雲,又道:「至於你養的小白臉,到時我定在你面前把他分筋拆骨,一寸寸地剮了他。然後再把他送回總壇,讓教祖練成神魔,生生世世受苦。」說完他好似極為興奮,不自覺竟放聲大笑起來。
待她落地之後,張入雲見她單腿跪地,且胸口不停起伏,像是受了內傷的樣子,不由心裏為隱娘捏了一把汗。
張入雲只見虎王扔出了一個玉瓶,砸在地上升起紅煙時,就已懷疑有毒,忙掩住了口鼻,卻不想那紅煙只才升起,其味道竟是來的好快,雖是張入雲一念間就將口鼻封住,但仍是沒有能來得及。當即就覺得一股濃郁的香氣,已然鑽進自己的周身的毛孔里。聞在鼻內,竟是和先前大廳中迷漫的香氣一模一樣,只是香味卻要濃烈的太多。
說完話,隱娘也給自己如法施為,卻未點燃符火吞服,稍事停當后,她又伸手托住張入雲的臂膀道:「稍時不可開口出聲,你若是掉了下來,可別怪我不救你。」說完話,就見她手裡捏了一個法訣,猛地喝了一聲:「起!」
張入雲聽了又點了點頭,即刻辨明了方向,只待隱娘和那虎王相鬥。果然沒過多久,便聽到遠處拳腳相交的聲音,而且好似隱娘刻意將虎王引到一旁,二人打鬥的地方離那名青衣鬼所處的地方相距卻是甚遠,此刻二人打鬥的正歡,正合適自己行動。想到此,張入雲再不猶豫,便慢慢向那名青衣鬼的方向踱去,行時為怕虎王和那名青衣鬼發現,故意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前行。
待張入雲落下站穩了身子,隱娘就將那絲線收好,復又依前法向上攀沿,又待上了兩層之後,二人卻遇上了麻煩。
瞬時張入雲只覺渾身冰涼,深怪自己一時大意,竟讓虎王僻面就將青龍旗奪去。他此時心裏悔恨,連洞頂上的天磺珠因失了虎王的操控而光茫大弱也未曾覺得。可還沒容他怎樣思索,虎王竟已一拳向自己打了過來。
等二人進了洞內,就覺一陣異香撲鼻,眼前又有一片淡綠色的光華。走近看仔細了,只見眼前是一個三四十丈方圓的大廳,內里竟睡了一地,約有四五十號人,其中還有十數名婦人,想是被妖人劫掠來的,雖是穿著華麗,卻又衣衫襤褸。廳的中央高放著一座幾可作床的巨石椅,其上躺了數名婦女並一個巨漢。
而那空中濃稠的煙霧,也盡被他二人攪動的如同綢緞一般,變幻莫測,狂舞不休,偏是虎王的法術古怪,只待二人力道稍稍消減,便復又將空中布滿,黑暗裡只見得一藍二金,三道毫光不是迸現,一時間風起雲湧,端地是場上惡鬥的兩人似獸多過像人。只把一旁的兩名觀戰者俱都看傻。
張入雲見了,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雖是和隱娘二人在此打鬥了一夜,卻從來未曾想到過自已二人會有真正的危險,眼見隱娘身死,此時見了竟全然不知所謂,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隱娘日常端茶送水,屢屢叱責自己的畫面,忽然他感覺喉嚨有些發癢,口內也變地特別地乾燥,等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后,不知覺間眼角已變地濕潤了。
正在張入雲奇怪之際,卻見隱娘已潛行上了橋面。張入雲正覺得如此不妥,怕要露了行藏,卻忽見眼前本來瞧的真切的隱娘卻已是憑空消失了。他心下驚異,憑自己的目力,絕不會是眼花,隱娘確是在轉眼間消失了的。
說著就是兩記劈空掌襲向那正在纏鬥張入雲的青衣鬼,張入雲身上一松,趕緊起身,路經虎王時,虎王雙拳一封已是擋住了他的去路。卻不料隱娘早有所算,剩下的一枚鋼環也是脫髮而出,直擊向虎王面門,不得已虎王只得將左拳一舉,寧可身子不動迎向那枚鋼環,也要攔住張入雲,好在他一身橫練的功夫,雖是被那鋼環打的手上麻痹,但卻未受傷。
隱娘卻未領著張入雲前行,而是身子一偏,調轉了方向,朝那山腳下肉眼辨不清楚的漆黑所在奔去。張入雲只得跟在她身後,不久耳中卻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又行了一會兒,卻見到山腳下確是有一條河流蜿延其中。
虎王此時已無一點反擊的能力,絕望之下竟不見他悲傷憤怒,反倒是笑了笑道:「想不到,你竟真的會分身術!」說完力已不支,巨大的身體翻身便栽倒在地上。隱娘見他倒下,眼裡竟露出憂傷的神色。
隱娘正思忖時,只聽見張入雲背對著自己又道:「你且只管坐下調息,我若不敵時,你只管逃走好了,難不成讓我二人都折在他手裡。」
隱娘見虎王果如自己所料,不容自己有一絲機會。當下二人拳掌相交,各退了一步,隱娘起身就往那往神壇去的那個青衣鬼奔去。虎王也早已明白她的心思,跟著就已翻身而上,只等隱娘出手,自己就要給予其至命的一擊。
待二人翻過那座小山丘,卻見眼前一黑,越來此時二人面對的卻是一座極巍峨的高山,正屹屹然矗立在兩人面前,只是這山生地恐怖,周圍山峰俱是鬱郁叢叢,長滿了林木,獨它卻是寸草不生,黑夜之下,看著更顯陰森古怪。
哪知那青衣鬼竟守的極有法度,聽見身後掌風襲來,腳下一運勁便是電射而出,跟著就側身取左掌穿右腋下而出,意圖拍出一記劈空掌,雖不能盡擋隱娘這要命的一擊,但心想在自己這兩番防備之下,終能落個全身而退。而只要過得了這彈指間的功夫,虎王定會來救自己。
兩人相鬥時久,卻是未分出勝敗,二人都是動作奇快,只見場內,一道黃影一道黑影,如同一朵黃雲裹著一朵黑雲在空中翻滾。二人又都是手段毒辣之輩,手底俱都陰毒,什麼刺喉、挖眼,撩陰,無所不用其極,招招都是取人性命,毫無一點男女之間的防備。就算是久經大敵的張入雲此時看了也是心頭震驚,心內想到若是常人如此相鬥縱是武功平庸之輩,也可力敵功力強他許多的敵人,看到二人斗到驚心處,一時他也忘了隱娘行前向他囑咐,要他動手將地上敵人悉數殺死的命令。
待又過了些時間,張入雲實在是難以支撐下去,他此時的氣力已快是油盡燈枯,忽見隱娘和虎王相鬥佔了上風,並還多了兩條辮刃相助,靈光乍現,暗罵自己刻死,對方不過來相助,自己不會主動過去嗎?
沒想到這一擊卻是張入雲長久以來的謀划,見虎王如此,卻沒收拳,只將拳一翻仍是向虎王打來,但他如此臨陣變招,這一拳就更加沒有力道了,虎王心裏更樂,以為他已是被自己打地糊塗了,而自己的右手拳卻眼看著就要擊斷對方的手骨。
隱娘在旁看了早已不耐,見張入雲只在那笑,卻是無法可施,不由犯了凶性,反手從那守衛腰中抽手一把匕首,彎腰一刀下去,就已將人釘在地上。張入雲見她火起,一時也有些心驚,耳中又聽隱娘道:「現在已是丑時二刻,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要來換班,時間已不多,若再耽擱,你我二人恐有性命之憂,你若再如此不爽快,只小心待會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說完話,人便已往前行去,張入雲正欲跟上前去,卻見隱娘又折了回來,行至先一護衛旁,也從他腰中取出匕首,一刀將他也釘在當場,想是怕他因山風凜冽,一時被風吹倒,容易被妖人發覺。
可就在此時,虎王只https://m.hetubook•com•com覺左腋下一癢,更著左手一顫,手裡令旗,竟已被張入雲復又奪走。待他回身手時,只見隱娘在他六七丈,正單手駐地,面如死灰的半跪在那裡,右手取揚手勢,顯示才剛發完暗器。
卻在這時只一串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旁罵道:「真笨,方才的身手氣勢都到哪裡去了?」話聲剛落,眼前就是人影一閃,定睛看時,只見隱娘已是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張入雲見她竟然無事,心裏先是吃驚,隨之卻是身上一熱。頓時打起了精神,一時間身心俱都大振。
可下面的張入雲卻開始緊張起來,畢竟過不一會兒,還是有守衛要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果不其然,一柱香的功夫后,真的有妖人往自己藏身處走來,無法可想之下,張入雲只得也縱身上了絲線,好在那烏絲雖細,但極堅韌,雖載了兩人,卻也不見有所損壞。張入云為防絲線被人發現,只一離開地面,便將身下的烏絲盤了起來。
張入雲雖是重傷之下,但猛想起自己戰時不能流血,忙欲伸手在隱娘身上擦試,卻沒料到一雙細白的小手卻將自己擋住,再低頭往下看時,卻見隱娘竟已醒了過來,口內並對他道:「不妨事,我自有辦法。」說完隱娘雙眼一閉,好似運功的模樣,待張入雲再看那隱娘身上的血跡,卻見那此血水,竟已迅速地被隱娘的一身皮衣吸了進去,只片刻間,那麼多的鮮血竟已不落下一點痕迹。
隱娘看了,也不由地心驚,卻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手,又見他手法嫻熟,便動問道:「看你這手法,你平日在軟兵器上的功夫卻是如何?」
留心之下,只覺眼前有一事好生奇怪。卻說這廳內一片狼藉,滿室的酒肉,一地的污穢,而那地上躺的眾妖人,也是個個髒亂不堪。可偏偏張入雲卻能聞到一股異香,這香味好怪,雖是沁香無比,卻並不是花香,聞在鼻內,只衝自己的腦門,一時猶如飲了美酒一般,頭腦里也覺得暈暈地,雖是透著古怪,但張入雲越聞下去,卻越是喜歡,到後來,竟然有些不能自拔,雖想晃動身體外出,但身體竟然不思走動,一魄魂靈,竟欲隨著那香氣飄走。
青光閃時,張入雲只聽得耳內一陣如同手撕厚紙的古怪聲音,接著又聽見一聲極細小的哀鳴,眼前青光一黑,那令旗上的青龍竟已不見,虧他眼力絕好。注目之下,只見空中正停著一隻極小形若泥鰍的小蟲。雖是在那麼亮的天磺珠的照耀之下,竟也不能辨清頭尾,只覺那蟲兒好似能吸光一樣,游到哪裡,那裡的光亮就會減弱幾分。
張入雲聞言低頭去看,只見肋下一塊衣服,已被燒穿,雖是冬日里三層衣服,也在那這一刻功夫之下盡被燒透,幸有自己紅巾護體,不然此時自己已然身受重傷了。
隱娘見了心裏一駭,右腕一抖,就將其掌心內尚餘下的二枚金針射出,心裏算計能射死一個是一個,也好為張入雲分憂。哪知那三個妖人確是功力不凡,那麼細小的金針飛出時,竟也被其辨出方向,當金針射至其中二人身前時,卻都被那兩人不約而同的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了這至命的毒針,雖避地狼狽,但起身時卻是毫髮無傷。
可虎王也不是省油的燈,只隱娘才一起身,自己也跟著出擊,一拳擊向凌空中的隱娘,另一拳卻打向另一面的張入雲。一旁的一個青衣鬼看出便宜,緊跟著虎王的一拳就向張入雲施於偷襲,張入雲此時在虎王拳力的巨濤內,正竭力掙扎,再無餘力抵擋,眼見就要被他一拳打中。
張入雲見她竟能躍起,心裏也是一喜,口裡忙道:「你好些了?」隱娘聞得他的話,只皺了皺眉,卻又點了點頭,口中卻並沒言語。而一旁地張入雲卻已看出她腳下虛浮,雖是外表大好,但內傷卻仍是極重,若再和虎王爭鬥,只能是死路一條,一時張入雲心裏一陣冰涼,實不知刻怎麼辦才好。又舉過頭,看看已是傷重不堪的隱娘,仍在那裡強自掙扎,不由地竟好似想到了什麼。
張入雲轉過頭來,見隱娘已然回來,心裏一喜,不由地臉上有些喜形於色,但他怕隱娘譏笑自己,忙即就把臉上的神色收住。隱娘見張入雲關心自己,心裏也是一陣莫明,頭臉上雖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但眼中本凌厲的目光,也變地柔和一點。只是口中還是譏諷道:「怎麼!我沒死,你很開心嗎?」
虎王見了一時心頭後悔不迭,他原指望自己的一番言語,能將隱娘激怒,暫時忘了厲害,可誰知反是隱娘趁他心神不守,把他目光逼住,又趁其不備,取了金針傷了他這多門徒的性命。一時虎王算盤打錯,反著了隱娘的道兒。
但虎王修為不夠,一直不能夠加以應用,再加上這珠子又不是他與生修鍊而來的,是以十多年下來,雖是增長了他的功力,但若真的談到運用自如,還遠遠談不上。而這天磺珠又極是霸道,虎王在不夠修為的情況下,強自運用,輕則損耗自己的真氣精血,重則走火入魔丟了性命。此番他甘冒奇險,實是因為給隱娘和張入雲二人逼的沒有辦法,再不得不行此下策。
如此二人直飛出去一個多時辰,足有四五百里地,隱娘才忽然在一座深山中按下勢頭,落在地上。
張入雲緊記著先時隱娘的交待,只一見那蟲,便忙上前捉住,本以為自己要花好大一番力氣才能捉在手裡,哪知竟是手到擒來沒費吹灰之力,手裡只稍一運勁,就聽了那蟲兒「嘶」的一聲慘叫,竟已被張入雲捏成一團粉沫,跟著一陣風兒吹過,張入雲手裡的黑灰就已盡皆不見。
張入雲正待奇怪要問隱娘這是什麼,卻見隱娘又取出一道符來,並指一搓就已將那符點燃了,接著卻將張入雲的口強捏住,使其嘴不由自主地張開,跟著又將燃著的符紙,連灰帶火一起投到了他嘴裏。
果然天磺珠一經放出,就已將隱娘克制住。可到底隱娘修行功深,雖是積弱之下,但還是有能力反擊,是以虎王一直不敢過於進逼,心裏只想著等時辰再過得久一點,反正隱娘在天磺珠的法力下,只會越來越萎頓,于自己來說總是弊大於利。
此時正對峙的二人,情勢卻又顛倒了過來,已是換了虎王伺機想取張入雲的性命,而隱娘卻在防他暴起傷人。
虎王未料到張入雲竟會使出這樣不要命的古怪招數,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他震天價地虎吼一聲,硬生生地將張入雲給震飛了出去。
原來虎王先時久戰隱娘不下,雖是發狂與之相鬥,但他本身武藝仍是要比隱娘差了一線,狂怒之下,仍是占不了一絲上風。及后,他又見張入雲就要毀去教祖親傳,專為挾制門徒的青龍令。如讓他得手不但隱娘難治而且若被教祖知道青龍令被毀,自己性命也要不保,情急之下,只得儘力一吼,將張入雲震倒,隱娘震退,口一張吐出了腹內的天磺珠。
虎王和隱娘本是多年地老相識,見她如此,已能猜出隱娘並未在意自己的言語,但左思右想之下,無論如何,隱娘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再細看隱娘臉上的三道傷痕,那傷口雖深,但自己見了竟是十分的熟悉。忽然想到一人,驚道:「傷你的人可是捷影?」
隱娘手下絲毫不放軟,回手又是三枚鋼梭打去,欲傷了另三個青衣鬼的性命,只是如此一連貫的動作下來,又遇得是虎王那樣的高手,力斗之下,到底一口真氣未能調勻,打出的三枚鋼梭有兩枚失了準頭,只一枚將其中一人打死,剩下的二枚只擊傷了一人,還有一人,卻是毫髮未損。
再看場內那巨漢,此時已是全身鬚髮暴起,渾著他一身的黃毛並一對金色的瞳子,竟如同一尊天神一般,立在當場,而隱娘此時因和他離得太近,受那吼聲激蕩,連在空中翻了幾個筋斗方才落了下來。
當下里只見二人如同蛟龍猛虎,斗在了一處,每當二人拳腳相交,俱都傳來金鐵之聲,虎王自是瘋如狂魔,隱娘也似是惡鬼纏身,雖是女子,但氣概竟一點也不在虎王之下,兩名站在一旁的青衣鬼,見場內二人如同野獸一般的爭鬥,俱都瞪大了雙眼,萬沒料到,竟能有凡人惡鬥如廝。
那血箭雖未將張入雲的氣勁阻住,但到底將它略分開了一些,勢頭暫得緩了一緩,虎王得了這餘暇,又是施法之後功力大振,跟著就是再度雙拳齊揮,只一出手,便是如同兩道旋風一般的掌勁放出。
張入雲不知這裏底細,只能點了點頭,再有他也實想看看隱娘的手段,想知道她如何能在這燈火通明無處藏身的情況下,除得了那兩個護衛。
果然雖是張入雲腳力剛猛但也仍是敵不過虎王的拳勁,只聽的一聲巨響,張入雲便凌空被打翻了一個筋斗,翻了出去,但虎王也被對方這一腳震的後退了一步。
張入雲見她原來所為的是這件事,心裏不由一陣不好意思,又見她才剛為自己做好的新衣,就因自己不小心而弄的這般殘破不堪,心下更是慚愧。
沒奈何,她知道虎王一定也深藏秘技,但此刻危急,已容不得自己再藏私。突然間只見她猛地一頓足,竟已往虎王身邊欺來。但虎王畢竟經驗老到,早已料到她會有此舉,已是不急不忙的展動身形抵擋,看其架勢竟是取了守勢,明擺著是要與隱娘磨時間。
隱娘見他果如自己預料地一樣,正欲發作,好在張入雲見機,只見到她眼神不對,慢即迴轉身子,把臉沖外,用手將剛剛掩起的兩扇門復又打開,意似為隱娘開路。
那三個妖人得了虎王的命令,只一叩首,便齊齊往張入雲藏身之處撲來。觀其身法竟個個都身手矯健異常,遠非先前隱娘二人所遇的眾多著紅衣的守衛可比。
果然隱娘聽了他的一番話后,只露在外的一雙眼睛,竟瞬時變的如同冰一般的冷,縱是虎王這樣藝高膽大的人,目光與之接觸,也是忍不住打了個激令。嚇得他忙即收斂心神,寧神防備起隱娘來。
待走近隱娘身旁時,就見隱娘本來就已雪白的身體,此時卻同枯樹一樣,起了一層層的褶皺,頓時間隱娘竟老了有幾十歲,張入雲看了,不由心裏一跳。忙蹲下身來,隱娘見他過來,忙口裡掙扎著道:「快、快把天磺珠給收起來……」說著竟已沒有一絲力氣了。
此時沒有隱娘在旁,只剩他張入雲一人,危機之下,他反倒頭腦變地一片清明,開始仔細觀察起周圍的一絲一毫,好為自己下一步行動做好準備。
果然虎王見隱娘已用心神攝住自己,也自收起了笑容,一雙金色的瞳子,也是照定了隱娘,二人一時只在憑空運目力相鬥,只等對方顯出一點頹勢,便展開全身功力進犯。一時大廳里雖變地靜地可怕,但在一旁偷看的張入雲卻好似能聽到,二人交灼的目光正在廝殺的聲音。兩人如此相峙良久,到底虎王沒有隱娘沉穩,口中一聲暴喝,便已翻身衝到隱娘近前。
但虎王卻還不罷休,口中又對剩下的四名青衣鬼道:「你四人中,只留一人去取青龍令,另三人都給我卻殺那個少年。」他只一說完話,四人就已展開身形,分別欲往張入雲處,及大廳背後的神壇奔去。
張入雲被她深夜叫醒,雖然仍是有點睡眼迷離,但知道隱娘的性格,也不強辯,只得起來。
待隱娘將那禁制破解后,方招手喚張入雲過來,等他穿過了小橋,來到對岸后,隱娘又指使他將倒在地上的兩個守衛分別抱起。張入雲先還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卻見隱娘又從腰下取出了兩枚金針,分別刺入那已死守衛的兩腿彎處,當即張入雲就覺手裡的屍體雙腿一抖,往下看時,那死人的雙腿竟都伸直了。待他丟開手,那屍體已能立在地上,只是頭臉儘是被隱娘鋼刺洞穿而湧出的血跡,綠光照耀下更顯詭異,好在張入雲隨後就將人臉向外,若是不從橋面方向看過來的話,絕無法發現這人已是身亡。
哪知張入雲卻是又向前一步,將隱娘擋在身後,冷聲道:「就算不敵,也總要試一試,如是縛手待斃,那絕不是我的心性。」說完竟回頭笑著對隱娘道:「我如是這般坐著等死,只怕我母親知道復會再打死我一遍的。」隱娘見這少年此時竟還能開口說笑,但從其眼神,卻知道張入雲不是臨死前強打精神,相反他此時卻是一副生機勃勃,躍躍欲試的模樣,一時不由的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少年,竟也是和自己一般的古怪起來。
當下卻是那巨漢先開了口,他人生的高大,聲音也如同巨鍾一般,端地是有氣勢,只聽他語帶嗡聲道:「原來你真的沒死!十二年不見,想不到騰娘子自西山一別,竟還是風采依舊,身手不減當年。」他說此話自是在譏諷於她,這十年來,沒有什麼進步。
張入雲一時見她殺人如麻,卻又下手精細,尤其剝那三人屍身衣服時更是一點也不避諱,自己雖是和她朝今相處兩個多月,但此刻見了也仍是心驚,又見她手拿剪刀喚自己過去,一時害怕,卻是猶豫在當場未動身子。
正在張入雲欲看她如何暗襲那巨漢時,卻見附在洞頂上的她一個頭上腳下顛倒過來,竟用雙腳就將自己支撐住,而此時他雙手已握著一根碧藍的毒刺,足下猛地一運勁,身子就如同魚鷹入水一般,一個猛子栽下來,落入了綠燭照耀的光幕里。一時張入雲又見她起身飛縱時,腰間一扭,如同陀螺般旋轉著身子,看意思她竟好像要一舉將那巨漢的身體穿透一般。而那詭異莫名的綠光打在她周身穿著的黑衣上,竟如照在無數塊水晶玻璃上一般,撒下一片奪目的光雨。張入雲這時才看的明白,原來隱娘這件夜行衣上,竟似是嵌著無數塊細小的鱗片。
隱娘見他施出這樣的法術,不由的鼻內冷哼一聲:「就憑你這樣的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賣弄?」濃煙中的虎王聽了,也冷笑道:「雕蟲小技也一樣要了你這條騰蛇的命,你若再不見機逃走,就算你能全身而退,我且看你養的這個小白臉如何能逃的出我的魔手!」待他說完此話時,那濃煙竟已快將大廳布滿,張入雲怕那濃煙有毒,不住的後退,幾乎已快退至洞壁了。
就在虎王行的夠近,張入雲正欲打出飛鏢時,就見虎王搶先一步便打出一記劈空掌,掌力未至卻已有一陣勁風先臨,一下子就把張入雲逼地胸口一窒,當即就把他颳倒在一旁,張入雲苦笑了笑閉上眼睛,只等虎王一掌把自己給劈死。
虎王當即之覺眼前少年放出的氣勁,竟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壓來,重擊自己竟不能抵擋,一時他竟首次生出想逃的念頭,偏在這時,自己腳下虛浮,竟是撥不動身形,瞬時間虎王竟有了恐懼絕望的感覺。可他畢竟久經沙場,又是修為深厚,只動念之間,便是張口將一道血箭噴出,施了他平生都未曾用過的天魔解體大法。
待他醒來時,就覺得眼前明亮無比,跟著就是一身的燥熱。那眼前的黃光,竟似是艷陽一般,曝晒在自己身上,照的他周身滾燙,渾身上下燥熱無比。喉嚨內連著乾咳了兩聲,卻也沒有一絲水份溢出,一時身體難過之極,尤其是口腔內渴的厲害,愈加地難以經受。待他抬頭向場中望去,只見場上又是換了一番情景。
可只過的片刻,他就已被隱娘搖醒,一時張入雲只覺得骨肉酸麻,渾身上下儘是劇痛,怎麼也掙扎著爬不起來。可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卻見隱娘已是倒在了地上,也是氣若遊絲只剩下一口氣了。大驚之下,張入雲精神一振,忙地翻身而起。來到隱娘的面前,看她究竟為什麼復又倒地。
張入雲見虎王果如自己最擔心地向隱娘殺去,想要跟上去從后阻殺虎王,無奈自己輕功不及對方,已然是跟不上了,心思一動,手裡已是電閃一般從腰下取出一枚鋼梭,雖是耽擱了一點時間,但終究鋼梭要比虎王快地多。堪堪在虎王就要衝至隱娘身前,就已射到虎王的腦後。
他盤算的雖好,但隱娘這一擊卻早有算計,實是志在必得。她前番和虎王打鬥時,見張入雲在那三名青衣鬼的合攻之下,早已是險象環生,若再多了這名青衣鬼前去,張入雲焉能保得住性命。她見那青衣鬼守的甚是齊整,也不經冷笑了一聲,跟著就見她腦後那七尺多長秀髮竟如同手臂一般靈活的揮出。當即只見銀光一閃,就將那已起在空中的青衣鬼攔腰斬作三節。仔細看下,原來隱娘在出門時,已將自己的長發分作兩個辮子結了,並在發梢上分別套了兩個手鐲般大小,明晃晃精光四射的鋒利鋼環。方才事出突然打向虎王的暗器,也正是這兩道鋼刃。
隱娘聽他譏諷自己,只他與自己鬥智,鼻中鄙夷地哼了一聲,便清聲說道:「我失去的東西,自是會自己取回來,如今讓你得了好處,全當是我放在你那裡而已,待我那日想要討回,諒你這點不入流的跳樑小丑也翻不到天上去。你現在只管笑好了,只是若想喚你那班不中用的手下,卻是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你也不想想,我即能到得此間,那班人,可還有活路?就連此間這一地的小丑,也早中了我的百合散,你雖不怕毒,可他們卻只有一時三刻的命了。」她話聲雖輕,但不知怎地仍能在虎王的大笑聲中,說地清清楚楚,倒末了,竟將虎王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本來他還想開口對隱娘提及,若是從正面岩壁上攀爬,自己雖無十足把握,至少還可一試,可是到了此處,他卻是想也不敢想,心道:就算是你隱娘輕功比我高上數倍,卻也不一定真的能爬的上去。
可隱娘雖快,敵人也自不慢,只待她身子一如光幕,那身躺在石椅上的巨漢,一頭披肩的長發,卻已在燈燭下銅鐘敲響之前盡數乍起。瞬時間那人就已醒了過來,只見他雙目一張,就是兩道金光射出,配著他一副虎狼般的體魄,更顯地此人身形偉岸、氣勢奪人,雖是兇徒,但若只論其形像,卻也不失氣概。
張入雲見她如此狼狽,自己雖和她素來有爭執,但此時也不由地一陣心痛。而此刻的虎王竟沒容二人有喘息的機會,一拳又向著二人打來,他此時絕望之下決意要將二人立時殺死。一時全身功力盡出,全不顧自己此時也已是身負重傷。
隱娘見他犯了凶性,也勾動出當年傷痛,亦嬌叱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完身子如同風車一樣的騰空而起,凌空猛力抽出一腳,當即也是一陣狂風大作,幾將場內的煙霧掃蕩乾淨,俱都籠在了一處。
誰知不待虎王動手,張入雲竟已再次進擊。腳下一點,復又和他纏鬥在一起,這一次兩人動手又與方才不同,二人雖是相鬥卻是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張入雲也不再只是一味的躲閃,而是雙拳時有出擊,只是他此刻招數變地毒辣起來,出手即是虎王的要害,亦如方才隱娘一樣,只要是能傷的了對方,就再也不計較招式的狠毒。而虎王所有的進攻,卻被張入雲運動一雙腿給盡皆化解了。
就在虎王正怒喝張入雲的時候,忽見眼前的少年一聲清嘯竟已拔地而起,他與張入雲相隔足有十來丈距離,但不知怎地,此番張入雲的輕功竟是大進只一縱即至,而且他這次跳得甚高,雖是悲憤之下貿然出擊,渾身上下皆是破綻,但他自上而下呼嘯而止,確是極有威勢。
張入雲在一旁看的真切,卻見她忽地將右手虛握,移在唇上抿嘴用力一吹,即是一枚毒針從好口內|射出,這一射內力好不強勁,那毒針竟好比由強弩發射出一般,雖上下有近二十丈,但仍是打在那人的喉頭,當即連聲都未出,就已從上一層石階上直摜了下來。
正在他自己心裏瞎琢磨之際,此時的隱娘,卻伸手入自己的頭套內,摸索著似是從頭髮里取出一支小小的銀色箭頭,而另一支手又復從腰間取出一縷烏絲,那絲線好長,雖看著只小小的一團,但等隱娘在地上整理好后,竟達數十丈之長。張入雲一見之下,就敲了一記自己的腦殼,暗罵自己這兩個月來,在床上實是躺得多了,腦筋確是變蠢了些。
再說張入雲被那怪異的香氣撲在身上,竟是渾身一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十萬八千根毛孔,一hetubook.com.com時被那香氣薰地渾身舒坦,整個身子竟如喝了陳年佳釀,再也動彈不得,正在他驚駭之際,卻發現了一件更怪異的事。原來此時大廳內本已被百合散劇毒藥倒的眾人,竟都開始手腳舒張,動了起來。
張入雲自是趕緊出屋,他只心裏有些奇怪。原來此時的隱娘早已換了一身黑緞密扣短裝,已是著了一身夜行服,此刻怎麼還會說要再換衣裳。好在只過了一會兒,隱娘就已喚他入內,待張入雲見了此時又換過夜行服的隱娘,心裏卻是一驚。
而此時場內的巨漢,卻是藉著隱娘的一掙之際,已是翻身下地,站起身來,待他看到是隱娘立在他的面前,眼裡露出驚訝的目光,口內怪聲道:「是你!」
當張入雲抬起另一人時,他本以為此人只是被隱娘刺了穴道,暫時昏迷而已,卻不想那人卻早已是滿臉黑紫,氣絕多時了。一時張入雲只覺得隱娘下手太過狠辣,不由地皺了皺眉,一旁的隱娘自是看在眼裡,卻是暫時未和他計較。
原來隱娘此時已換了通體上下一色連體的皮裝,除兩隻精光閃爍眼睛露了出來,渾身上下一絲一毫卻全在那皮裝的包裹下,最奇怪的是那皮裝伸縮韌性極強,雖將隱娘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裏面,卻沒有顯得一絲累贅,只將隱娘一身玲瓏的身材展露無遺。幸是隱娘左右胸皆帶了一面護心鏡,不然地話,一雙淑乳怕是也要顯出痕迹。
當即虎王痛定思痛,反倒又開口朗聲說道:「這位小兄弟,我見你這般暗器手法和舉止,就知你一定是個正人。想是你受了這個女人的蠱惑,又見了這麼多婦女在內,以為我等都是壞人。實對你說,若論我這裏一班人,日常的舉止,確又許多不對之處,但雖有過錯,卻也還罪不至死,我想你也一定看出來了,是以你雖受這女人的逼迫,卻並沒有將我手下好多兄弟殺死。如此一來,足見你平日為人宅心仁厚。只在這裏我卻要好意提醒你一句,你眼前的這個女人,雖是貌美如花,卻實是一條美女蛇,況且她在本教之中,原就喚作騰蛇,性心之毒辣,簡直不能以人類計。而她平日所作的惡行,我等與之相比,實只能用往塵莫及來形容。此次前來,她只為了奪寶,可你卻千萬要小心,當心她一旦得手,為防你和她分贓,立時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又過了多時,二人才漸漸分了高低,張入雲只奇怪,這巨漢如此長大,怎會動作速度竟不比隱娘慢地絲毫,一樣的上下翻飛,身勢奇快。只是鬥了良久,這巨漢動作終是被隱娘漸漸壓了下去。蓋因隱娘動作雖只和他一樣的快,但她一身筋骨,竟如同流水一般的順滑,那巨漢招勢雖猛也快,手內並還多了十把利刃。但往往被她只將身子一折一扭,就將對方的毒辣招數化為無形。
隱娘見張入雲在此時竟然直勾勾地看著她,首次臉上露出嬌羞的神態,雙臂微掙,就已從張入雲懷裡跳了出來。
此時的隱娘已取出針線,俯下身子為張入雲貼身縫補,雖是如此險地,但她針腳依然細膩,手下也極穩,補得雖快,但卻一絲也沒傷著張入雲的身體。
張入雲一到得台上,就已向其中一人奔去,可他不願取人性命,只怕對方開口叫喊,所以一揚手,卻只並二指向那妖人的氣舍穴點去。那妖人功力雖不及他,突遇敵襲之下,竟不慌亂,且他性子卻極是強悍,只微將頭一點,拼著下巴受他一指,跟著就要將腰間長刀抽出,向其還擊。
這一番惡鬥之下使出的一肘一擊一吐,實是用了他的畢生功力及心血,隱娘此時若在他身旁見他能使出這樣的本事,怕也不會再罵他了,只是張入雲這時哪有心情自|慰,只身子才一著地,便是眼前一黑,蓋因他方才使力太過,自身功力又還沒到上乘境界,一時真氣不能相繼,但他生性頑強,在此情形下,仍強掙著換了一口氣,精神稍振下,忙又向前疾馳,好在他身後的三個青衣鬼,輕功都比他差那麼一點點,雖是有心想攔,但終是因為差那麼一線,卻還是被他給溜走了。
虎王沒想到張入雲竟有這一副狠勁敢與己正面對敵,而自己竟一時收奪不下對方。只再過了三四十招,卻見張入雲的臉色,已是白的像一張紙一樣,耳鼻間也隱隱滲出了血跡,頓時虎王心裏一松,知道張入雲功力因差自己太多,雖勉強和自己對斗,但時間久了,已給自已震出了內傷,看樣子,再過得片刻,定是支撐不住。
而一旁正欲拾起地上青龍令的張入雲,只聽見耳旁不時的傳來巨響,跟著就是一股股狂風撲面而來,一時竟不能站直了身子,無奈之下張入雲只得半跪下來,去拾那地上泛著熒熒青光的青龍令旗。
先時洞內的濃煙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洞頂升在空中的一粒拇指大小的黃色珠子,那珠子雖是小的異常,但卻偏偏光茫萬丈,直照的洞內亮的驚人。刺地張入雲雙眼生痛,不也張開,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眯著眼睛看物。
張入雲見了,自不甘示弱,也是縱身而起,卻也向上升了四丈多高,出其不意之下,竟比平時功力大進。他心裏高興,一時兩手也自不停,只片刻間,也到了石階上。隱娘初見他輕功雖有大進,卻還不覺得怎地,但后又見他指上功夫也頗為了得,不由地暗暗得頭,心道:如按常理計算,眼前這小子以這樣的資質還能內外兼修,拳腳指掌並濟,卻也實屬難得了。
卻在這時,張入雲鼻內只聞的一陣香風拂面,跟著就是一聲巨響,待他睜開眼看時,卻見隱娘已是擋在自己身前,手結蘭花狀,已將虎王劈空掌給接了下來。絕境之下,忽得救助,張入雲一時竟看地呆住了。
張入雲見虎王不留一點時間給自己喘息,心下雖是駭然,但膝下卻是自然生出力道,不知怎地,竟平平地跪在地上硬是后移了七尺,他不敢怠慢,只身子一住,忙地一躍而起,稍稍定了定心,但其胸膛仍不住地起伏,腦海里還在印著剛才那驚心地一幕。
隱娘見他到了自己身旁,便略略將身前雜草撥了撥,手指揚處,指著對面道:「你先看仔細了。」
張入雲到底修習正宗玄門心法多年,定力極大,心神越是迷離,所激起的功力也越大,當下他一個激令打戰,頭腦里已是清醒了過來。再忽然覺得背後有人,回頭看去,卻原來是隱娘已然迴轉到他身邊。
說話功夫,虎王已和張入雲交手二十余個回合,期間雖是虎王一邊倒的狂攻,當張入雲卻如同狂風中的一片葉子一樣,始終沒讓虎王擊中。虎王按捺不下,連連使出重手,將空氣攪得如同有質的稀粥一般,卷帶地張入雲連立足都已不穩,可張入雲此時也非吳下阿蒙。雖是不能敵他,但也盡能躲閃地過去。
誰知隱娘竟早在等這一刻,只待虎王雙掌齊出,不留餘力之時,竟凌空激退,不但避過虎王這傾力一擊,並還藉著對方的掌風,倒飛出了十余丈,恰好停在剛才于自己手底下逃過性命的青衣鬼身旁。隱娘得了這個空,只一落地,便急換了一口氣,跟著一掌拍出,直打向青衣鬼的后心。
只一起身,他便忙將跌在地上的青龍令擎在手裡,二次咬破舌尖欲吐鮮血在其上,卻就在這時,只覺身旁一陣疾風而過,手裡的青龍令已是不見。回身看時,只見虎王已獰笑著立在自己身旁,手裡正舉著剛剛還在自己手裡的青龍令。
此一時,張入雲除只提了一口氣,全身沒動分毫,全憑隱娘一人攜了他奔跑。果然這時二人的速度,卻完全和方才兩樣。黑夜裡若是有心人,只見得一隻藍色的大鳥,掠著鎮內各處的屋頂如同一顆流星般,向前疾馳而過。至於隱娘卻是因為一身黑服,再加上她這身皮衣又有神奇之處,在黑夜裡竟是肉眼不能分辨。
虎王見自己連續所算都有失誤,知道非出絕計不可,當下身子一進一退,略讓開了隱娘的拳勢,跟著左拳向自己鼻孔一擊,便是一股濃稠的黑煙從他鼻內崩出。瞬時間那股濃煙竟將虎王身子裹住,並仍是不斷的擴散開來,只一會兒就將半個大廳都遮避了。以張入雲的目力竟都不能穿透了濃煙,看見內里的虎王一絲一毫。
張入雲隔得雖遠,但聞得那吼聲,耳內也如中巨槌,身子止不住地憑空一跳。
隱娘心裏擔心,口裡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教祖的聖液打翻去救這幫毫無用處的廢物,不怕教祖得知,將你剮了嗎?」她口裡雖說這樣的話,心裏卻是一點也沒有這樣想,只是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點破綻來。
隱娘聽了,點了點頭,見他如此,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當下又道:「今日敵人厲害,我要借你這兩面護心鏡做護身之用,你且先借我用一用。」
虎王此時身中毒針,手中的青龍令又是得而復失,雙重打擊之下,本是金光閃爍的雙目此刻竟都變地赤紅,巨口張處,滿嘴的獠牙俱都外露,虎嘯之下,只提著兩個缽盂大小的拳頭,徑往隱娘而來。
待二人穿過眼前一條甬道,忽然眼前一亮,原來二人此時已是身處山腹之內,而那外表看著猙獰異常的山峰,內里卻是空的,且地勢極廣大,只當中隆起一座猶如蓮台一般的石丘,其上一層疊著一層,竟有百多丈方圓。並且每一層都不時的有人來往行走。雖有石階,卻都有人把持著,若想上去,卻勢比登天。
待張入雲也爬至她的身下準備穩當之後,隱娘卻是伸手到張入雲的懷內,取出了一枚金錢鏢,另一手卻是已拽住了張入雲的衣領。就見她素手揮出,那枚金錢鏢就已悄無聲息地順著岩壁陰影,斜斜地飛了上去,她手下使勁極巧,只見那金鏢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地弧線,才落在了二妖人的身後。一時二人不覺,還誤以為是從石丘上落下的。
虎王見隱娘竟有這等功夫,心下不敢大意,又見那鋼環上所帶的力道竟大的異常,雖只是隱娘的頭髮,但卻如同兩條鞭子一樣的像他抽來。駭異之下,他也只得暫避其鋒,便駐了足身形略作閃避。就只此一瞬,隱娘便已調好了氣息,復又向虎王襲來。
好在此時洞裏面的守衛人終是不耐,欲出來透透氣。隱娘在旁早已是蓄勢待發,一見那人出得洞來和另一妖人匯在一處。只見她身形如一團黑雲撥起,還沒等她身後的張入雲反應過來,就見那二妖人,都已被她雙手裡的毒刺洞穿了太陽穴而死。
張入雲當時心中一凜,方才他已見過虎王與隱娘相鬥的場面,心知論輕功虎王不在隱娘之下,論掌力猶勝隱娘一籌,自己實無把握能與之相抗,但他生來性子作傲,又是在暗中責怪自己心生悔恨之下,見虎王一拳擊來,竟未逃走,只將身一偏,將拳反握,跟著就是一肘擊向虎王的脈門。其勢極快,認穴也極准。
正在這時,他忽覺一陣勁風拂面,黑暗中雖是一點也看不清來敵,但僅憑感覺,張入雲已知一定是虎王向自己身邊襲來。原來虎王左思右想之際,都覺得應當先剪除張入雲這個隱娘的臂膀才是,不然和隱娘對敵起來總是縛手縛腳,並且這少年還是道家玄門,場內所有人中只他一人可以毀了青龍令,算來實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虎王不知自己說地此話,卻正對了隱娘心思,隱娘見他譏笑自己,卻不知實則自己更該笑他。心裏雖是鄙夷,但她此刻一口真氣還沒有渡地過去,還不能張口說話,只是鼻內重重地哼了一聲。
隱娘卻不理他這些,只因她也已察覺到,地上又有三四人掙扎著起來,知道虎王如此大笑,仍是想亂她心神罷了,仔細留意之下,那又站起來的四人,竟俱是如前番三人一樣,都是身著青色服裝的青衣鬼。
原來不知怎地,在隱娘起身飛縱上絲線之後,那石丘背面,卻忽然走出兩個妖人,二人行至錨鉤不遠處,竟坐下身來,從取出腰間一個酒葫蘆,你一口我一口的對飲,一時間隱娘不得上去,只好停留在半空中。
張入雲見二人都已使出了最後的殺著,自己卻偏偏一點也插不進手去,心裏擔心隱娘又要不敵,無奈之下他做了一個違背自己信念的決定。就聽得場上二人俱是大喝一聲,紛紛雙拳擊出之際,但見張入雲雙手一抖出跟著便是兩點金星飛出。
而此時的隱娘心裏卻更是驚懼,她雙眼一翻,狠狠地瞪住虎王的雙眸,卻見對方此時竟是一點也不擔心,反是臉上微露笑意,神態悠然的立在那兒。也不說話,只是靜待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因他知道每過去一點時間,卻都是對他有力的。
只是她心裏卻在怪張入雲不停自己的訓令,這半日也不見他將地上的妖人悉數殺死,她知道眼前這個巨漢,外表雖是粗魯,但內里卻是極精細,不然當年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與自己及另外三人在教中並肩而立。
張入雲見她說得此話,只得有些警覺地挨到她身旁。卻見隱娘提起手中的剪刀,就是一刀下去……
隱娘見他忽然口裡放軟,雖知道他狡詐異常,毫無信用。但今日她此來,也並無制勝的把握。而且對方這麼多年來在教祖的栽培下,功力已比當年大進,見他此時仍是從容自若,只怕還有別的秘技,自己身體又有缺陷,但能不分個你死我活,自是好的。於是當下說道:「我今日此來,只為了卻當年我丟下的兩樣物事,我知當日里,只有你遇機窺伺到那兩樣東西,我事後去找過,東西已然不見,照此算來定是被你取走,你如見機,把東西給了我,我當即就走,若是不答應,那我二人只好再糾纏一番。」
隱娘當時見虎王沖向自己時腳下虛浮,心裏就已有疑慮,及見他足下一點,相旁閃過,心裏面便是一震,知道不好,雖自己已是閃身晃至虎王身旁當胸一拳,但仍是慢了一步,還是讓對方得了手。
可他這兩道掌勁雖如巨浪滔天,卻又駁雜的厲害,偏不如張入雲所放的氣勁清純厚重,只集在了一點之上。兩股氣勁相交,雖是虎王氣勢更盛,但卻沒有佔到一絲便宜,雙雙都被震飛了出去。
但他向來只慣獨斗,而自已一人對敵多人的場面卻是沒有絲毫的經驗,起始時他只知在大廳內沿著外側疾奔。哪知三個青衣鬼也是狡猾異常,只三兩下功夫,就已摸著他的路徑,一時分了一人在張入雲前方等候,當即三人就將張入雲圍在當中,不能四處遊走。
張入雲取過了皮囊,只覺提在手裡甚是沉重,打開來看了看,果有五六枚鋼梭在內,與自己的金燕鏢長短大小均差不多,拎在手裡,也覺得重量也差不離兒。只是那金錢卻只有十來枚,待取了一枚在手裡,原來是和當日所見的蟠龍鏢一樣,十多枚貼在了一起,卻未用鏢套裹著,而是因內有磁性而相互吸在了一起。一一時張入雲看的那兒金錢鏢有些發獃,心裏想起了一事。隱娘在一旁見他看著這金錢鏢心有疑慮的樣子,便已知道他的心思,當即罵道:「怎麼這般蠢?這鏢雖有磁性,卻不會尋常兵刃上的鋼鐵相吸,你不見這金錢鏢和鋼梭放在一處,卻未相吸嗎?」
隱娘聽了他說的此話,竟忽然抿嘴嬌笑道:「這自然是拜故人所賜嘍!」說完本來一直半睜半閑的雙眼,盡皆睜了開來,那左側被抓傷的臉上,被三道血痕深埋的左眼,此刻竟變成了藍色,在黑暗裡放出碧油油地毫光,其光茫竟不在虎王雙目金光之下。
一見對方起身,張入雲就已向一旁躲避,存的也是和虎王一樣的心思,但求時間長了,隱娘能除了虎王,好來救自己。心裏只想借在這裏的地勢,憑著自己一身的輕功,與那三人周旋。
張入雲一時被她看破心思,自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時未有說話。而隱娘卻探了探身子,望大廳中張望了兩眼。見此時的廳內綠霧迷漫,知道自己先時所下的毒藥已經奏效,心裏略寬。便回身又對張入雲說道:「待會兒我去暗襲那廳中央的巨人,你卻在這裏隱蔽,只等我一動手,你即用我給你的暗器將場內所有倒在地上的人悉數殺死,切記不要像方才一樣手下留情。我這毒藥雖然厲害,但我也已十多年沒和這幹人等照面,焉知這些年來,他們不是已有了破法。」
而張入雲此時卻是跌坐在地上,才剛剛勉強坐起,見虎王向自己撲來,掙扎想要站起卻已不能夠,尤其右邊一條臂膀,更是因自己剛才的分筋脫骨而傷重異常,只一挪動,自己的體力竟似都被他耗去,無奈之下,張入雲不由地冷笑一聲,用左手由懷內摸出最後僅余的兩枚金錢鏢,將其扣在手裡,他此時傷重無力,怕將鏢打早了,傷不了虎王,故想等他行的再近一些才出手。
虎王見了,心神一振,虎吼之下雙拳連連出擊,與他對敵的隱娘竟被他拳風一時逼住,一下子處了下風。可就在這時,隱娘卻突然發難,抿口一吹便是一枚毒針射出,虎王見了,趕忙躲閃。卻又聽隱娘嬌叱道:「阿雲,這裏三人有我對付,不用你管。速去給我殺了那個拿令旗的青衣鬼,再把那令旗給我毀了,毀時不要害怕,你練的是正宗道家功夫,那令旗絕傷不了你。」
虎王仍獰笑道:「這就不勞你掛心了,教祖既然賜了我寶珠,自然傳了我收珠之法。到底教祖神通廣大,算準我二人日後會照面,竟先一步賜了我這寶珠來制你。不然的話今日卻也難說。」
張入雲自覺虎王向他偷襲,他雖不見對方身影,但身體卻緊接著做出反應,腳下一動,便已在洞壁仍沒有被虎王放出的濃煙填滿處,狂奔起來。虎王見他滑溜,也不由冷笑一聲,張入雲如此躲避自己,也只能是一時三刻的命,只再待過一會兒,廳內被他濃煙布滿。在場所有人中,只有他能在煙中視物,到時任是張入雲還是隱娘都是他砧板上的魚肉,隨他怎麼宰割。
二人都是十多年不曾見面的老對手,此時相互交手下,只覺對方十多年來,功力俱是大進,皆暗暗心驚,只是多年來的仇敵,對手的根底在自己心中都是清清楚楚,一時都在那裡思考怎麼傷敵的對策。
虎王先前在隱娘傳聲與張入雲時,就覺得自己耳旁有氣流流動,心裏暗道不妙,果然不一會兒,隱娘出手,只一枚暗器就將那青衣鬼打死,能在百步之外打的如此的准,絕不是聽風辨器所能做道的,想道這裏,不由大駭道:「你?你怎麼能在這濃煙中視物的?」
黑暗中等張入雲悄然行至那青衣鬼身旁后,遠處的隱娘卻忽然趁虎王不備,將手裡早已扣好的暗器打出。黑暗中只見一溜磷火在濃煙中滑過一條長長的弧線,當即打在那名手持青龍令的青衣鬼的喉頭,可憐他兩番在隱娘的暗器下,終是沒有逃過命去,並且死時打在他喉頭的磷火仍是不住的燃燒,死狀極殘。當那磷火滑過時空中是,也正好為張入雲辨明了方向,毫不費力的就將那青龍令取在手裡。
說完當先一步,已是閃電般的擊出一拳,張入雲自知不能和他拳腳相較,忙往後退,可虎王知道他比自己功力差的多,不必擔心他的掌力,忽然掌心鬆開,「哧」地一聲將先前和隱娘對掌時,已然收起的指甲陡然彈了開來,雖只多出一尺,但眼看張入雲的臉上便要被抓出五個血窟窿。
半空中被擊的凌空翻了個筋斗的隱娘見此,知道自己偷襲不成,反將要害了張入雲,可她功力深湛,仍有許多秘技在身。見此心裏微嘆之際,已再次出手,腦後的一根長鞭悠地甩出,發梢上的鋼環竟在一瞬間脫落,嗡的一聲,已如同人手打出的暗器一般飛了過去,且力道竟大的異常,搶在那青衣鬼打中張入雲之前,就已打在他身上,當即就將他打的凌空翻了出去。
張入雲見他一拳打來,知自己絕敵不過他,只得手裡一緊,便抱著隱娘向旁讓過,但虎王輕功也是絕頂,只腳下一錯,那迎面的一拳竟是未收,仍是奔著二人的面門而去。張入雲盡施自己憑身輕功本領,扭腰一曲,便如彈簧一樣倒著身子,斜斜地射了出去。雖是手裡抱著一人,但速度力道竟是絲毫未減。
就在他潛心運動內力時,卻聽見耳旁虎王獰笑道:「怎麼樣?騰娘子,我這顆天磺珠不差吧,再過的一時三刻定把你照的只剩一張蛇皮。」
虎王見隱娘終於被自己殺死,一時喜和-圖-書不自禁,身子止不住地亂抖狂笑了起來,只是他先時雖是笑地厲害,但不久之後卻如同笑地鬼哭一般,到後來虎王一付諾大的身體竟止不住的抽泣起來。
等虎王哭泣良久,忽地止了聲音,扭轉身子對著張入雲吼道:「你這小狗竟敢放冷箭傷人,我不把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再看虎王臉上,卻是已被金錢鏢打瞎了一隻眼睛,原來方才張入雲恐隱娘不敵,沒奈何下,竟趁虎王全神對付隱娘時,將兩枚金錢鏢打出偷襲於他,第一枚被虎王的護身真氣震落,但第二枚卻是鑽了進去,當即將他左眼打瞎,但虎王也真是悍勇,雖是一隻眼睛瞎了,竟仍是氣勢不減,將隱娘打死。
沒奈何,張入雲只得舉拳相迎,果然這三名青衣鬼功力不凡,只一人,也可與張入雲鬥上兩三百招,多一人張入雲卻只有挨打的份了,此時三人起上,只片刻功夫,張入雲就已抵擋不過來。他又想著隱娘的囑咐,不能受傷流血,一時更是難上加難,好在此地深入地腹,廳內地形奇特,又是鍾乳溶岩林立,自己還能藉此地形加以騰挪,加上他輕功又比對方三人,高出那麼一點點,三人始終不能聯在一線,群力合圍於他。不然地話,他早已是無幸了,可就是如此,張入雲也得要花上比三人多地多的體力施展輕功,只一會兒功夫,他就早已是氣如牛斗,看情形,就算三人不把他打死,累也要把他給累死了。
久候之下,隱娘和張入雲二人都很焦急,好在兩人做事俱都沉穩,定力又足,尚都能沉得住氣。只這樣又過了有一刻鐘的功夫,隱娘心裏不由地越來越沉,此時已近寅時,她雖是一路來將所以遇到的妖人悉數殺死,但未免怕會有所遺漏,倘有一人發現守衛的屍體,勢必今日前功盡棄,並且日後恐怕也再無機會能進得此間了。
虎王知道自己若論技擊的本事,只怕自己比她還要差了一點,見此時隱娘全神戒備,知道就是自己動手想傷張入雲的性命卻也是全無機會。但他見張入雲雖也取了自己不少門下的性命,但更多的卻只是將人雙腿打斷,心力一喜,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當下笑著對隱娘道:「小弟向來只聞得騰娘子行事,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想不到娘子今日卻是轉了性,不但攜人一同前來,並還是個年輕的男子。莫不是娘子這幾年空閨寂寞養的小白臉嗎?又或這人就是那當年,迷得娘子甘願叛教而逃的奇男子嗎?來來來,還是讓小弟先見過我這位騰姐夫。」
隱娘未料到自己一時大意,到里竟失了風。到底自己這麼多年來,只隱姓埋名,混跡于街頭市隱。如此的勾心鬥角,耍心計的手段已有所減弱,終是被敵人有所察覺,一時心裏雖然惱怒,但她卻反而收斂心神,知道對面這人是自己大敵,再不敢有絲毫錯漏,只寧神靜氣的攝住對方的眼神,蓄勢待發,欲待放手一搏。
只是隱娘的上身雖是有物遮擋,但胸以下卻是無一物,不知怎地隱娘的臀部竟是異常豐|滿,和張入雲日常所見各美女全不相同,他此時年輕火性,一見之下,竟是心神大晃,最要命的是隱娘腹下恥丘在這薄薄的皮裝下,也雖著隱娘的呼吸起伏,一時也若隱若現地,張入雲又不是聖人,當時見了,心神未能克制的住,臉上自是紅了,喉嚨里也覺得被什麼東西噎住了,當即呆立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虎王沒想到他輕功竟是如此驚人,自已這一擊竟能避過,心裏一驚,但隱娘卻怎容他再連環擊出拳腳,去阻張入雲,腳下一點,便已近至虎王身旁,與他纏鬥在一起。
這天磺珠本是五煞中,排得第一的天機自身所練的寶物,因他身前沾染了蜈蚣的靈氣,是以稱得上半人半妖,自身練的這粒天磺珠,正是騰隱娘的剋星。十二年前他被隱娘陰謀殺死,腹中的天磺珠都能未來的及用。至於本來位居第三的金鷹飛黃,卻也被隱娘弄成了殘廢,此珠又近不得女體,是以到了最後反便宜了虎王。
隱娘取在手裡,只將那裝冰火二節的革囊打開一角,一團紅白的光華就已從內|射出,此時正值深夜,那光好強,只略一會兒,竟快要透過房屋,射向夜空里,隱娘趕忙將革囊收攏,笑對張入雲說:「這革囊是深海巨鯨的皮所制,也是成形之物,算得上一件寶貝了。我估量著那東方家的兄弟可沒這麼大方,一定是那位沈姑娘做好人,從別處覓來送給你的,你下次再遇見人家,可別忘了要謝她!」張入雲聽她又取笑自己,他已習慣了隱娘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倒也沒放在心上。卻見隱娘此時從那高櫃里,又取出一個黑沉沉的木匣,只一提在手裡,她的面色就已變得凝重,眼神也變的有些古怪起來。
虎王久斗之下心裏不奈,又見張入雲身後的隱娘,在這段時間里調息靜養之下,神色已恢復了好些,他怕時間長了會有變數。忙地大力一推,一陣掌風將張入雲逼開,跟著身形一晃,就已繞過張入雲沖向隱娘,想早一點除了這個心腹大患。
高手比拚,相差只是一線,阻住他去路的青衣鬼被他吹的雙眼生痛,不能張開,大驚之下,但求自保,一時雙手回抱,將身一偏護住了自己的頭臉。張入雲只得了這個空,就已將頭一低,險險地從對方腋下溜了過去。
哪知此時身在空中的張入雲,見虎王掌劈自己,右手只一抖,就將臂膀所有的關節合攏,跟著左右手交叉兩記手刀切出,竟將虎王兩道巨大的掌力皆給彈開。此時虎王後繼無力,張入雲卻是身在空中,自上而下佔盡了地利,狂嘯之下張入雲不知怎地,竟不自覺地將雙拳一抱,作一個揖手狀,靈光一閃處,渾身上下的精神氣勁皆從合攏的雙掌處放出。
而隱娘擊敵,也是招勢古怪,往往手足並用,肘膝不止。這樣的技法,張入雲雖也會得,但若要如她一般的行雲流水,身如無骨一般的將頭上腳下的勁道俱能集在一處,偏又如此使得自然瀟洒,靜如幽泉,動若鬼魅。自問自己再過三十年,卻也不一定能夠。
哪知就在虎王全副精神都用在張入雲身上的時候,只覺腦袋太陽穴上一痛,跟著就是眼前一黑,他忙即強打精神,卻又覺身上一緊,胸口、丹田兩處又是痛疼異常。待他低頭用僅餘下的一口眼睛,看清楚身上情形時。卻原來是隱娘已是赤|裸著身子,露出雪一樣白的肌膚,正如蛇一樣蟠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心口此刻竟已是變成了一個血窟窿,內里心臟卻已被隱娘摘去,而丹田也已被隱娘用另一隻手震裂,渾身上下竟舉不得一絲力氣。
隱娘見他說話時不自然的神氣,便知他所為何事,心下冷笑,卻未顯出,只怒道:「誰耐煩你去取衣服,就便是取來了,也是兩個多月沒有漿洗過的,早落地全是灰塵不能穿了。再說現在也沒空容你再梳洗,今夜走這一遭,我二人能全身而退,就已不錯,自是早到些才好。」說著就催他快換衣裳,自己卻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虎王見自己這面吃緊,急得他又虎吼一聲,將在場所有人物俱都震的驚退。待他才調過內息,便張口罵道:「笨蛋,既然打不到人家,不會想著去拿青龍令嗎?你三人只需使兩個人絆住這小子,剩下的一人去取令旗。」
果然虎王不會放棄這一次難得的機會,此時他人離那名青衣鬼和張入雲較近,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雙拳打出,直取張入雲的要害,張入雲知他拳力太大,不敢犯其鋒芒,見他過來,只得退後。哪知虎王此番卻只是虛招,只等張入雲一退,他卻是俯身拎起了那名青衣鬼,向著大廳背後用力一拋,竟將那受了內傷的青衣鬼直扔出去有二三十丈,偏他手裡乾坤,人雖被他扔得遠,但落地時卻是平平穩穩地摔在地面上。
就在此時,虎王卻已是調理好了內息,復又向二人走來,只是他此時故意走的極慢,好似要隱娘二人仔細體味這死到臨頭的感覺。
虎王說了這些話,除了本想讓張入雲對隱娘心存疑惑,也同時想讓隱娘擔心張入雲真的信了自己的話,而對張入雲起了殺心。如此算來確是一條毒計。只是他話說到這裏,卻突然頓住,只因為他發現,場中已有三個妖人站了起來,而其中的每一個人,卻都可以扭轉此時場上的局勢,興奮之下,他再也用不著做絲毫掩飾,只手裡指著張入雲存身的岩石道:「殺了他,再去取教祖的青龍令!」
只是張入雲聽隱娘方才說得那樣的話,就知道她要用毒。他轉念想起,洞內還有這麼多婦女在內,若是放毒,豈不是要害了這群無辜的女子。剛想阻止隱娘,可是她身手太快,已然來不及了。
隱娘卻仍是手腳不停,當即又躍到張入雲身前,只用手一抹,就將其身上的藍火熄滅,跟著又縱身而起將那從上落下的屍首接住,不令他摔在地上發出聲響。張入雲見她一陣兔起鶻落,片刻不停,但同時又將數件事情辦得點滴不漏,不由不心生佩服,一時竟看的呆住了。
虎王沒料到隱娘到此田地竟還能有此功力,心裏一驚臉色也跟著變沉重起來,一時雙拳也是一收,功勁內斂之下,就見他也是掌內也放出淡黃色的光華來,更兼著他周身上下的骨節俱在作響,本來已極魁偉的身體,此時更是漲大了一圈,越發顯得巨大無比。
果然張入雲力斗之下,已是不能持久,又掙扎了十余個回合,力道已是越來越弱,到的最後,虎王忽聽張入雲一聲暴喝,竟是在勉力擋住自己一拳之後,僻手一拳向自己面門打來。虎王見了,心中一樂,暗想對方已是昏了頭了,竟敢正面向自己進犯,他看準來拳,有意不去封擋,而是右拳猛力一揮,想在張入雲拳頭未到之時,生生將他腕骨擊斷,好給自己出口氣。
張入雲早已不耐,聞言趕緊將口內的符灰吐了出來,只是在嘴裏含的久了,一時吐不幹凈,心裏噁心,連連吐了好幾口唾沫,一時聲音不免大了一些。就在這時,耳朵已被隱娘拎起叱道:「你要死啊!此處怎能容你如此大聲,雖還隔了一個山頭,但敵人耳目眾多,一個不謹慎,必被查覺,你若在乎自己性命,從現在起你可給我仔細了。若是出了意外,可小心我到時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虎王見了卻又笑了,輕聲道:「死在你手裡,倒也不算冤枉。騰二姐,其實我們五人中,我最不想的,就是和你交手。」說著了看較遠處正震在當場的張入雲,又道:「還是兩個人好,若是阿影在此,你們……」說到這裏,他已是氣若遊絲,漸漸地眼也合在一起,頭一歪處,已是氣絕而亡。
虎王不料他功力竟是如此精湛,招式更是神奇,一時不察,竟讓張入雲欺近自己身內。但他到底武藝高過張入雲太多,只一笑間,雙手肘內彎竟已擋住了張入雲右手一擊。至於張入雲搭在令旗的左手,卻又如何能從他手裡奪得分毫。
可誰知虎王竟是半日也不曾說話,只凝神戒備隱娘時刻就會展開的偷襲。隱娘知他定不肯說,想下雖是著惱,但心裏卻是害怕,一時惱怒,見張入雲臨到此時還不動手斃敵,不由破口罵道:「人都死了嗎!還愣在那裡做什麼?真的活的不耐煩了想作死嗎?」她話一出口,就見此時卻是換了虎王臉上一震。
而且她雖是女子,但拳重力沉,並不因自己身形和對方相差太多,而和那巨漢的氣勢相形有所削減,往往一腳抽去,就如同鞭子一樣將那巨漢抽出三尺多遠。二人打了六七十回合后,那巨漢竟只有招架的份了。正在隱娘漸能得手之際,卻聽那巨漢虎吼一聲,竟將隱娘震開,那吼聲好不霸道,但見巨漢周圍一丈之內的人物,俱被那霹靂般的吼聲激飛了出去。
隱娘已有十多年未有今日的打扮,今番復又如此,實非自己心愿,心情被就低落,見張入雲如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快步前行,出了屋子。張入雲見了忙也跟了上去。就見隱娘一行至她屋后,那個小小作坊的天井下,就已撥動身子,上了房。
但此時的張入雲,卻明明能見到,那長長的欄杆的影子內略有些異樣。仔細看了,就見其中,似有一道浮光隱隱在內流動,只是速度不快,若不是他這樣的目力高絕之士有心留意之下,絕不法察覺。那浮光在影子內流動了半日,終是到了對岸。
待張入雲如落葉般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本來白地嚇人的面色,卻已變的泛紅起來,蓋因虎王這一吼威力太大,只一聲之下就把張入雲震地重傷,體內氣血翻滾,直欲沖腦而出。幸是剛才張入雲殺招凌厲,倉促之下,虎王不得不發,吼時先求用剛力將張入雲震開,不然地話,若是將內力逼入張入雲的體內,怕他現在早已是傷重吐血而亡了。
就在他心中思索的時候,隱娘卻又從腰間取出一柄小小的竹管含在口內,照準在下方妖人升起取暖用的篝火輕輕一吹,就見其內有一團綠朦朦的粉沫慢慢飄了下去,奇怪的是這粉沫看著雖輕,但在空中卻一點也不浮動,只筆直地落在了火焰里,稍過了一會兒,才見有一股幾乎肉眼不能分辨的綠煙悄然升起。
隱娘此時卻沒有絲毫停留,忙即搶出,足下一點,竟已如化為一道長虹,飛奔向那綠火下方,原來那火燭下方,卻有一面銅鐘,只要外人處在綠火的光華下,觸發了妖法禁制便要將鍾擊響,已警示洞內一干妖人。但隱娘身形神速,還未等那鍾敲響,便已被她用手捂住。
張入雲正在驚嘆之際,耳旁又聽隱娘說道:「這是你命大,有異寶護體,若是換了旁人,此時就算不被燒死,也已是毒發身亡了。現在先不和你計較,待出了這裏,我再和你慢慢算帳。」說話時,她已將那三人屍首移向一旁的暗處,想了想,又覺不妥,又往上看了看,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凹陷石壁,便向張入雲打了個手勢,去剝那三人的衣服。
虎王原先只是時刻留意著張入雲,怕他起身將青龍旗毀去,若是那樣的話,縱是事後能殺死隱娘,自己怕也多半有殺身之禍。只是他沒想到張入雲竟在他虎嘯之下,那麼迅速地恢復,一時間他心裏也是極為震驚。而此時隱娘在他的天磺珠的法力下,雖已是氣弱遊絲,但他深知隱娘的厲害,即便是如此情形之下,仍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話未說完,卻見隱娘身形已起,直往三個青衣鬼全力襲去,原來她一聽虎王如此說話,卻正是自己擔心的事情,知道只要依計行事的話,對方仍能重佔上風,忙趁那三人還未動手,就欲自己先行施出辣手,心裏想著哪怕只是了結一人,依張入雲現時的功夫,與剩下的兩名青衣鬼相鬥,必能再支撐不少時間,到時就全看是自己早一步除掉虎王,還是張入雲先一步被敵人殺死了。
而此刻的隱娘,卻已譏笑他道:「我看你取衣服是假,想要找這樣東西才是真吧!你也算是個男人了,卻如此小氣,真真可笑。這樣寶貝,誰還稀罕它不成。」
張入雲見了,先是略有心驚,但知道這件東西事關重大,不敢再猶豫耽擱,忙咬破了舌尖,口內運動真氣,正欲朝那蛇身上噴去。卻在這時,忽聽得耳旁一聲炸雷,跟著就覺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炸了開來,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倒在地上,而手中的令旗也跟著跌了出去。
正在張入雲好奇隱娘怎麼從這影子內出來的時候,卻見那黑影之內,竟是生是一隻嬌嫩異常,玉一樣白的手來。夜下張入雲看地心裏只覺得一跳,眼前這副景象實是詭異莫名,只覺眼中所見得綠火,黑影,玉手,無一不透著古怪,隱娘的手段,恰又與這些古怪相得益彰。心裏猶豫之下,他初次對隱娘的身世有了興趣。
再說那兩個飲酒作樂的兩妖人,一時竟俱坐在那裡不肯走,隱娘怕時間長了,終要被人發現,於是伸手將身下的張入雲召了上來,腳下一卷,就已倒掛身子附耳在張入雲說道:「待會兒,我使個法子,引開那二人的注意后,便將你拋了上去,到時你只管痛下殺手解決其中任何一個,另一人你不用擔心,盡有我抵擋。」說完話,便又翻正了身子。復又向上攀去,直到離石階上坐著二人,身下不到兩丈處方才頓住身形。
但到底虎王蓄勢待發,一擊之下,隱娘落了下風,這一掌實把她打的體內氣血翻湧,一時虎王得勢卻不讓人,一味的猛攻,口裡還笑著說道:「幾年不見,騰娘子還是如以前一樣地精明能幹,小弟我這麼嚴防之下,還是中了娘子的道兒。只是剛才娘子受地那一掌卻是如何,怎樣幾年下來小弟的掌力卻還未曾退步吧!」
這是他此時能使出的最大威力的招數,能不能管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只見在天磺珠奪目的珠光照耀下,聽得場內一震巨響,瞬時間洞內的空氣彷彿一下皆被擠在了一處,只剎那間便復又爆了開來,頓時只見得三條人影被震飛了出去。
可虎王得意之下,也未料到張入雲也是餘力尚存,且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敢與自己動手。張入雲乾淨利落的一擊,一時反倒讓虎王不敢大意,蓋因此時隱娘尚在,如若不慎,被張入雲拚死一擊打傷,到時結局,怕還是難料。心急之下,虎王提起左手中的青龍令旗,竟用令旗上的矛頭直刺向張入雲的面門。難得虎王對敵張入雲這樣的年青後輩,竟會雙手齊出,若在平時算來,那已是給足了他面子了。而乾坤教的教祖若看到自己教下,專作懲令教眾方能御用的五龍令旗,竟被虎王當做普通匕首去刺一個絲毫不懂法術的後生小輩,怕不氣死,也得要羞死了。
隱娘此時臉色已變地越來越難看,仍顫聲道:「得了別人的寶貝卻在這裏耀舞揚威,算得了什麼本事,難怪五人之內,數你最弱,連自己的妹妹都比你強。」
果然此時隱娘身形比先前慢了好些,張入雲輕功雖比她差不一截,卻也盡跟得上。只是這山路難行,好似從沒有人跡在此出沒,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山頭,但二人也用了半個時辰,才翻越而過。
此時的隱娘心裏著急,已然伸出一隻手臂,托在張入雲臂膀處,直將張入雲大半個身子的重量負起,口中又對他道:「你只需提一口清氣,能憋得多久是多久,其餘俱不需要你管,腳下也勿給我亂動。」說完便已托起張入雲前行。
再向下行了約有百多丈,又見隱娘忽然停住了身子,同時伸手反招,意似要張入雲和她一樣也俯下身子。張入雲見了,只得俯低身子,慢慢潛行至隱娘的身旁。
張入雲本還想和她說不要傷及無辜,但她身形太快,想追時也已然來不及,一時他只得作罷,心裏但隱娘她此次下得只是迷|葯,不要傷了這群婦人的性命才好。
一時只見那枚力道驚人的鋼環只一拳就被他砸飛,但張入雲卻也趁著他左拳抬起,又連著擊向鋼環的瞬間,身子一俯,竟貼著地面飛了出去,到得虎王身邊力快用盡時,跟著他雙手在地上一撐,又是向前飛出了三丈,堪堪躲過了虎王的右拳。
此時見隱娘又再催他動手,知道不能再推辭下去,只得從腰間取出暗器,向地上還在掙扎的諸妖人打去。只是他到底不知這般妖人平日所犯下的累累令人髮指的惡行,手下仍是留情,但凡身邊卧有婦女的,他才將金鏢打入對方要害,結果了對方。而若只是孤身一人倒在地上的,他卻只用飛鏢將那人的雙腿打斷,並沒取那幹人的性命。就如此,只轉眼間張入雲也已傷了七八個人的性命,並將二十餘人的雙腿打斷。
張入雲萬沒料到隱娘竟會做出殘忍之舉,一時也看的呆了,他雖是膽大,但也沒見過如此殺人的伎倆,一時只見那婦人落了一地的殘肢斷骨及並著血水微微蠕動的內臟,跟著鼻內又聞到一股中人慾嘔,直貫腦鼻的腥味,也不由地他腹中一陣翻滾,喉嚨作癢,差點兒就要俯身吐了起來。只奇怪的是,那麼腥膻的血水味,竟在片刻后就又重新被那廳內原有的異香味遮蓋住,再也聞不到了。
張入雲看的奇怪,照隱娘這時的意思,竟似是要從橋上通過。可這木橋本來就小,長短不過六七丈的樣子,正好被那綠火一點不剩地籠罩在其內,人若上橋,定被瞧見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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