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姐見妹子傷心,忙上前安慰道:「當然不能就此了結,如我猜得沒錯,這漢子也是為了浮心島一事奔忙,過幾日定然要來相擾,且等我姐妹兩個從容布置,專等這廝上鉤就是,再說你二姐有言到時一定前來相助一臂之力,到時有她在場便是再有多少狡猾的狂徒也絕走不得脫,你又何必在意這一時!」說話間又瞧了一地定心鐲玉屑,不免也嘆了一口氣,當時從懷裡取出一支金瓶,口頌真言當時便將玉屑盡收在瓶里。
女仙子正在疑惑,就見張入雲已是改了恭敬道:「前輩留步,晚輩還有一事想請教前輩,還望您不吝賜教?」
張入雲見二小一番快嘴,自己連個插話的餘地都沒有,又見紫衣童子說的那般慎重,倒有些害怕自己無心中當真吃了他島上要緊的仙果,可垂首看處,那漿果在島上不說漫山遍野,可也是處處得見,是再尋常不過的了,可到底自己吃了人嘴軟,當時苦笑道:「對不住,在下吃都吃了,又吐不出來,不如另尋些東西補償二位小哥就是了!」說完便往懷裡掏摸,想尋些萬香園中遺留的仙果。
可不想這類東西再一併交於兄長浮雲子和白猿打理,一時半會兒還真掏摸不著,那兩個童子見他臉上有些尷尬,只當他一番做作,為首的紫衣童當時喝道:「憑你這野人也配吃我仙島上的靈果,鳳元你先喚三姑姑來拿賊,這人有我看著!」那做鳳元的藍衣童子平日里學成一身本領,卻為海外仙島荒僻沒有伸量的機會,當時見了張入雲,倒巴不得有機會一試身手,聞兄長命他去喚長輩,倒不樂意,當時便從腰間提出一柄銀鉤來欲親自上前擒拿張入雲,不想卻將他兄長惹惱,大聲喝道:「你做些什麼?我叫你去你還不快去,小心我和姑姑說出上年你將她調製的芙蓉露餵了北海的人魚換了十粒夜明珠一事!」這才鬧的那鳳元泄了氣,只得將銀鉤收了,急向島內奔去。
那仙子不料張入雲腦筋轉的倒快,一時猜到自己有心想從他口裡問得些當日他與無雙的遭遇,見被對方說破,不免臉上一紅,只是這等樣事怎能出得自己口,當時臉上一紅,微嗔道:「你才多大年紀,這般口毒,倒與我開起玩笑來?論理……」說的此言,女子忽然查覺自己今日已是太多口舌,不想竟為了雙兒一事,竟在這少年面前失了方寸,當時心生懊惱,忙道:「算了!今日是我遇上些小不順心事,一時不查,反牽怒於你,倒讓你受委屈了,這北海一地少有人往來,你雖然修的馭氣騰雲本領,但我看你劍術未得,終還是小心些好。」說著丟於他一隻銅鈴,手指西方再道:「西面千里有一座靈鰲島,其上子弟都是我後生晚輩,你持此銅鈴前去,定受島上人禮遇,我見你飛行時久,也該累乏了,前往小坐休息也是好的!」
而鳳先見張入雲身手不凡,只輕輕交身側過便讓過自己必中的一擊,連個腳步都沒移動,當下更激動他好勝心起,一個嬌喝,便又將鎖鏈放出,此一番他先將金鏈一端送出,振手又將另一端甩過,他這星光鎖一端墜與北海奇鐵鑄成的銀球,雖只有核桃般大小,卻可擊萬物,當時只將那銀錘直取張入雲中宮,滿心希望,此一記縱被對方讓過一些,但只稍稍碰的一線,便可令張入雲斷上好幾截肋骨。
說話正在振身,欲往黃蘊潔身前襲落,卻忽聽得身邊一聲好似嬰兒一旁的悲泣,直謂動徹,聲振百里,只將個修行多年的少年人震得身形把持不住,險些倒地一旁,再回首相看聲音源頭,卻見為黃蘊潔綠火環繞的十余妖眾內,有一周身披了皂袍,將個頭臉也得蒙住的矮小身影正在當地一陣亂顫,倒不似其餘同黨那樣跌坐了一地。正在張入雲心疑是個何等怪物,卻又這樣大的嗓音,那小妖卻一把將自己身上皂服脫了下來,顯出一隻不過四尺身量,明眸皓齒的女童來,看年齒不過七八歲模樣,生的卻是如雪砌玉琢的一般,若不是額前生了一隻獨角,全無一些妖獸的跡象,且周身蘊了一層飄散不去的玉光,更顯得她與眾不同,氣質絕倫。
可那南疆教祖火性,縱到了這一刻也不願示弱於人,只大叫一聲:「即如此,倒痛快,且讓我戳破你這冒名頂替的畫皮!」當時空中妖刀便又是一陣精亮,冉冉落下,直欺張入雲而去。見對方凶蠻,少年人倒是有些沒了主意,雖說他從花娘子口中得知此物可吸取乾坤教眾神魂化為己用,但自己從未施動過,也不知是怎生用法,何況究其心性,最恨的便是這般修行伎倆,縱是對面兇徒也難教他用手中妖石制敵。可眼見刀光迅速,卻是不能容人細想,當下里張入雲一面將落紅刺運出,一面運動真力注入那夜精石相看有無動靜。
張入雲不料眼前巨漢倒比黃氏姐妹說得些道理,只是又見對方目光流動,眼放異彩,終不似個好親近的人物,眉間一皺只一意想儘早離開這是非地,當時抱拳回禮道:「首領如此,入雲深感,只是在下身務煩雜,不能久……」張入雲正欲告辭,不想身旁超塵拉過他衣袖,似有隱秘話要說,只一待主人住口便長了身附耳與自己道:「主人且慢走,剛才那頂上放朱光的孩子乃是靈獸,以超塵看實在非同小可,主人最好能將其救走,再不成也比留在這幫歹人手裡好些!」
張入雲聞言失魂落魄,雖不願就此罷手,但左右也不能得計,當時一揖到地道:「如此弟子便與前輩別過,日後有緣再瞻仙顏!」
待艷娘問了兄弟二人仔細,不由與浮雲子冷笑道:「我就知你主僕二人不折騰出些事非來絕不得收心,如今事出了,你自己與你兄弟說明白吧!」
黃蘊雅見自己一番好意提醒,卻被對方不知死活一陣搶白,心上好生不悅,只是對方這辟魔島的首領確是多年修行,功底深厚,來時其師有言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傷其性命,如今輕重不是,倒叫她難做,當下氣惱只得皺眉罵道:「你即是冥頑不靈,且別怪我下了重手!」語畢便是玉指點動空中青熒劍,只翻動的一陣青光似海浪一般重重疊疊向扶搖子壓來。
那女仙聞之一笑,稱善道:「原來是張公子,賤妾已有數百年未曾踏的中土了,今見公子氣象,顯是正經門下修行,卻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高足!」
張入雲在林中聽了,知道這是在叫自己的,即被人識破,也不好意思再行藏匿,可正在邁動步子,卻聞的身後超塵一陣亂顫,一身皮毛盡皆豎起,正在瑟瑟發抖。張入雲見此,知它當日為食魂刀傷了,到如今心上還在驚懼,當時安慰道:「你也不用如此驚慌,有我在此地,絕不教這妖刀再傷了你!」說話間,眉間一動,又將流星指分了一節與他。這鐵指套可抵擋那妖刀,白猿一時得了,心下稍定,這才于主人身後小心跟隨。
那桐子大小的桂實沉香兒贈的甚多,一時上倒盡夠老道人補身的,只是后聞每服食一粒可延壽一紀,浮雲子才計較起來,當時不捨得再多吃,立時將超塵身上桂實要了過來與自己房裡收了,好在這老道還知體恤門下,當時喚出七位門人,俱是一人一粒嘗了鮮,至於靈龍還未自芙蓉谷歸來,卻先由祝玉柔隨身藏了!至后超塵趁張入雲不備暗將從萬香園中採得的異寶與浮雲子承覽,一時上貪心老道大讚它很會辦事,日後在外取葯只當便宜行事,萬一有個疏漏還有他浮雲子擔待。
待眾人坐定,張入雲才將沉香兒遷居一事告與祥天,佳人當時應允,眾人皆喜,且為聽聞沉香兒遷棲拔升時需耗絕大法力,心中不忍也願助一臂之力,沉香兒觀紫祥天氣質絕倫,知她一身道法高強的厲害,勝的張入雲許多,有此一言並不是妄語,當時大喜忙起身拜謝。紫祥天助人只為心安,哪想的要人敬謝,反不知所措,但為此一事,兩位仙子情份又深了一層。
張入雲本也是心中顧忌,不願趟這一遭渾水,可眼見崑崙這面落的弱勢,如再斗將下去恐要折損性命出來,其中更有東方文宇與伽難師太諸位峨嵋門下,不得不顧,何況也不願見個沉香兒為兩派人馬來回爭奪。有此原故,這才皺了眉行前施助,今見赤摩詰終被自己氣勢逼迫,忙將背後毛孔盡皆打開,不露聲色的將自己胸中亂做一團,幾欲自喉頭衝出的氣血歸順。待氣息歸順,方開口道:「我聞教祖說得此行是奉了天君之命,敢問尊駕說的天君可就是乾坤教教主!」
再說張入雲掌中女子為出其不意,三招兩式便被敵人拿下,又為對方口稱賤人,此是她平生奇恥大辱,此刻落在對方手裡非但不見一絲驚懼,反將粉面掙的痛紅,張口便是吐出一口唾沫,直打張入雲臉頰,卻被對方側首讓過。正待破口大罵,不想如鐵鉗一般扣住自己胸前諸穴的敵人手掌忽的放落,當下又見對方後退數步,陡然間改了氣質告罪道:「對不住!方才在下一時急怒攻心氣的糊塗了,有得罪姑娘處還望多多包涵!」
因難得有緣見得異教仙長,張入雲自是不放過這機會,待有機會時分,便開口相其請教,仙子也不拒絕,只是少有開口,至后因見少年求的誠懇方透露道:「我道法本是亦正亦邪,只怪當年為一時性氣,反墜了邪流,事後從頭來過已是打了好多折損,不然也不得今日這般地步,公子一身法力盡顯于外門功夫上,與我好多不類,若開了口只怕誤了你,只留待異日公子道術進益再來沙硫島切磋吧!」
沉香兒搖首道:「這物事倒不關法力大小,只是賤妾遭天庭貶謫,元神于近日內才剛凝固,又皆出身草木精靈,感應至深,不耐這內中幽魂凄苦沉淪,所以才得如此!」
張入雲見來人去而復返,正覺有些意思,臉上微笑,但又為自己有求於人,倒不好開動玩笑,一時正待恭身回復。不料略將對方打量,卻是臉上連作了幾番變幻,對方也不想來的會是張入雲,二人心驚當時異口同聲道:「怎麼是你!」原來那空中駐身女子,正是當年張入雲與峨嵋金頂上與無雙做一路降臨,少年男女三人中的另一位名喚姝凰的少年正妻。
哪知張入雲果斷地搖首道:「不要了,我就是怕去的人多,反不好動作,你知道的,紅蓮一身火性只怕有些什麼風吹草動便是喊打喊殺的,至於你?呵呵,也是心氣高受不得委屈的,到時我四人做了一路,遇些小事多半又是一場爭鬧,不如我一人去簡潔些,尋機將人救走就完,倒不生事!」
沉香兒聞聲,少有的面露一絲狡黠微笑道:「如此一類人物自古有之,只是這一番見底乃是賤妾一己私念,公子切勿與天地道義混為一談!」
那赤摩詰天生神力,又是功力精湛,這一擲威力無比,如卷帶了風月一般,夾隱著雷聲便向少年頭面送到,張入雲見來的勢猛不得不救,當時于空中一個轉身,先將巨力讓過,這才勾手將屍身扯住,一連打了三四個圈子才將其上威力消解,再待將人抱定,知自己救不了,第一時間便要將其擲還於悟真子手中,不想即時間手中托的夜精石便其了變化,就聽得鬼哭聲四起,那粗糙不平的頑石上,竟生起一縷黑煙,旋即越生起密,其間赤身露體的鬼影纏纏疊疊不下千萬,只紛紛伸出手臂來拉明月身體。
張入雲先時得了女仙指教,知道浮心島在丹陽島以西數千里,倒與沙硫島正好截然相反,是以並不用擔心會被黃氏眾姐妹查覺自己飛渡蹤跡,此一番又是精神完足起駕飛行,直比當日要快捷了許多,待上得了島上,果然如自己所料並沒有什麼阻難,就連他先時擔心海島上布有奇門陣法也是沒有一些消息,正在少年人躍上高處欲待打探丹陽島內中地理的時候,忽見得島心上有朱光綠火交映,旋又聽得數聲嬌叱,似已有人在島子上鬥了開來,心上憂疑,連忙也展了身形前往窺探。
張入雲于遠處看的真切,見赤摩詰施動的是當日笑羅漢曾施動的四十九柄修羅愁雲刀,先時聽得對方曾到是奉了天君嚴命來搬動桂樹精,此刻看來這南疆教祖所言當真不假。少年人知道這愁雲刀威力不凡,當日連刑天蘭與范不死兩位海外散仙還得靠鎖妖陣反制,今日天磯道長與伽難師太果也為其圍困,至於門下眾小更是無力抵擋,想至此不也再作壁上觀,一個振身便待躍起,可就在此一時,就見悟真子也是得彈指點處,便有一星丸射出,一時上生的一青一藍兩點星光,直似風車一般在空中轉動,說來古怪,悟真子一將那寶物使出,在場所有人等手上都是一緊,但凡是金器都受得感應,天磯道人知這是師伯新煉法寶,當時便將自己仙劍收回,雙手張揚依罡氣應對敵刃,可此時空中四十九柄修羅刀早被那青藍兩點星光引動,再無力殺向眾人,威力一減,眾弟子門人當時便從刀陣中跳了出來。幸是天磯道人出聲示警,這才沒有將手中兵刃也被師祖寶光牽扯了去。
可張入雲主意已然打定,即時道:「不必了,我已想好了,還是一人先往北海一探,到底我一先去,縱不濟也好為日後有些準備!」
其中最心痛的莫過於崑崙悟真子,他百年採集的子午磁精只在一刻內便被赤摩詰放出的神木劍破去一半,日後再要收集少說也得花少十年功夫。而一旁赤摩詰見他急紅了一張小臉,偏又火上澆油道:「你這等自詡正教門下,專一的想走捷徑欺人,如今煉得這子午精氣只為人前露臉索拿人成名兵刃,誰知聰明反被聰明,不料我主上早料的這一著,將神木劍賜與,如今破了你這害人的東西。哈哈,老雜毛如今可知我神教厲害了嗎?」赤摩詰一朝得勢再不留手,將空中火蛇舞動的越發勇猛威力,不多時竟將悟真子舍意劍壓了下風,劍圈越收越窄,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至這時正教門下才知這南疆教祖果真有其威能,眼見師祖危急都是驚得一身冷汗。
沉香兒嘆道:「公子說的很是,賤妾修行不足,行此一番舉動怎樣也得折損三百年道行,如此也實為無奈之舉。何況另擇良地又是一番心思,哎!」
等的主僕二人回得二雲觀時,不想四位兄弟正在治煉寶甲緊要關頭,初偶換得浮雲子與艷娘外出打理休息外,一副心思全留在丹房內紅蓮那十三節盤尾上,而百草更是與紅蓮情深姐弟,終日留在其身邊,寸步不離。當張入雲回觀時,正好老道長才得出關,一身焦悴,只做了苦臉看著自家兄弟。
正待他從礁岩下采了數只回到岸上,卻見有一女仙正在樹叢中相候,見張入雲行近,忙打了揖首與他道:「山外野地不想竟有貴客臨門,公子若不嫌棄可願到賤妾舍下嘗一杯淡酒,棄不比這活吞生啖來的強些!」
白猿靈秀異常,又為日前得了龍虎丹費七日功夫用本命神火盡行收斂,一身功力激進,堪為二雲觀中強助,當下見得那道人便是一個冷戰,周身油水一般光潔的皮毛竟是一陣驚乍。張入雲見它畏懼那道童,心裏疑惑更是確信了一層。
席間張入雲開口請教對方名姓,女仙卻稍有的露了些愁容道:「妾身姓方,因是戴罪之身倒不便倒出名姓,還望公子海涵!」二人一方交談,張入雲自不免將一方遭遇道了個明白,因對方日當地地主,自然向方仙子有所請教。果然仙子笑道:「那丹陽島黃氏姐妹本有三人,今日公子見得還不是全部,她姐妹本是青城門下,實是玄門正宗,只不過最厲害一個二娘子多年前已拜在微海寺寒傷師太門下,今日不曾與公子照面倒是公子的運氣,不然恐還到不得妾身這沙硫島呢!」
那女子也萬不料會在這萬里北海極地外能見得張入雲,縱是她法力高強身份尊貴,一時也回顧不過來,當下愣了一雙眼神,滿臉的不可思議,稍時才換了笑臉說道:「怎麼會是你!想不到才不過四五年的功夫,你這孩子竟能有這等進益,已可飛渡流星,四海遊興了!」她見張入雲神情激動,嘴角似動非動,心思細膩忙取了纖纖玉指在朱唇上屏指佯做掩口道:「我知你想問我些什麼?只是以我身份卻不方便告訴你,何況無雙妹妹也無意你再自尋煩惱,這件事還未在人前說破,你若真關心愛惜她,還是不要令她令我難做才好!」
那作扶搖子的瘦道人見黃蘊雅出言威嚇,嘴角抽動,泛起兩聲似笑非笑,只比哭聲還要難聞的細聲道:「黃二娘子,你不用借寒傷師太的名頭嚇我,我扶搖能有今日修行也不是輕鬆便宜不渡一災一劫換來的,你有甚本事儘管放馬過來,且看我能不能接得下!至於這浮心島參漏大師遺寶,大家都是道門教下的出家人,卻說什麼是你家故物,真真笑話!何況你早在已拜入佛門,無論從哪一處說起也與你黃二娘無關,有心與我輩爭寶便毋須說這多花頭,還是手底下見功夫吧!」
再說悟真子將劍光縱起半日里不落,又見對面少年含愧目視自己,多時里終是將劍光收起,一聲長嘆道:「你去吧!記住!他日與我崑崙門下再相見時便是仇敵,再不得如今日這般放縱!」可不想自己言畢,對面少年還不見身退,當時氣惱道:「怎麼?你還留在這裏做甚?」
可臨走時還不往與紫衣童交待道:「鳳先哥哥你可別耍賴皮,這人是我和你同時看見的,等我和姑姑回來時,你要先將他制住了,我可不饒你!」那作鳳先的只想他快走,聞聲自是連聲答應,可一待其兄弟走的遠了,便也送腰間小皮囊中抽出一條金銀二色,鑲滿了珠玉的鎖鏈,滿眼詭笑的看著張入雲,只一將金鏈提在手裡,便往張入雲甩了過來,當時便將少年背後山石打的火星四濺,足足劃出有尺許深淺的痕迹,原來他和自己兄弟一個心思,只是好強心切,只想憑一己之力將張入雲拿下了,好在師長面前露臉。
沉香兒笑道:「公子說的不錯,但並不十分對,以公子今日修行也該悟得陰陽相生道理,世間事也不能純以善惡區分,這石內的精魂雖說沉淪,痛苦不堪,但這也只是他的歸處而已!」
見對方絲毫不領情,黃蘊雅一聲嘆動,指尖一點青熒劍便已收了回來,再又玉掌翻動,瞬時掌中驚雷已是奔赴扶搖子頭面,而空中雷電此刻也被發動,紛紛化了電雨瀉了下來,只是黃蘊雅心仁,留了生機,所有驚雷俱是往扶搖子一人身上招呼,免了其手下子弟的一場殺劫。
張入雲自負功力精進,一身靈感更是遠高與常人,這礁島最多不過畝許寬廣,可眼前這女仙現身時自己竟無一絲查覺,再見對方是在原地相候自己,知道對方性子和善,當時心中戒備不由去了好些。為對方施禮於人,忙也恭敬道:「在下中原後進張入雲,久在空中飛縱,因感累乏方想著與此島上稍歇,不意打擾仙子清修,當真該死,只望仙子恕罪!」
且說張入雲行前帶路領了超塵、沉香兒擇了西方和-圖-書徑往坐望峰紫祥天隱居墓城中飛去,除時他不知沉香兒修行根底並不敢催動身形,待時久見桂仙半日里都是神色輕鬆,這才加緊腳步,未想待少年連將速度展至極致,佳人也是無知無覺,反觀張入雲倒是有些力不從心,再見超塵竟也有些餘力,這才知道自己神行本領竟還是三人中最差的,搖首稱羡不已之際,才知天地間到處都有能人,自己淺薄,修行路徑還遠的很。
張入雲見它能將心頭火壓下,很是欣慰,不免稱讚道:「不錯!看來你這兩年確是精進許多,不枉艷娘當日收留,今日事一旦了結,這北地咱也不用再來了,你也毋需將一些小事放在心上!」超塵見主人誇獎自己,心上激動,又待盈淚,卻早被張入雲罵了聲「沒出息!」
三人入得墓城內,紫祥天母女未料到張入雲這般快便回返探望二俱都歡喜,又見領的一位清潔端麗的女仙子一同前來,更是開心。不知怎地以紫祥天心性許是同樣不理世間煩惱,倒與沉香兒一見之下甚為投緣,至於祥草見張入雲還帶了一隻通體銀毛,火眼金睛的大猴子,更是得意,一時間只上來搶著要抱超塵玩耍,全不顧它可是七百年長生老猿。
「住口!」黃蘊潔喝聲道:「破風虎,你速將我侄兒妥當交還,再發誓不打那浮心島寶藏的歹心思,我便放了你這一般門下,從此後再不與你辟魔島為難!」
而張入雲一面見那孩子與自己多時對敵,忽得退身,只當他見不能勝自己終是罷斗,正在高興,忽見眼底一溜暗赤色光華,當時觸目驚心,知那是何物,就聽得當場一個山崩地裂,鎮海似的驚雷泛起,少年人身後巨岩已被炸成糜粉,就是存身所在也被炸出一丈多深的深穴。這暗器是前輩相授,鳳先從未曾使動過,未料道驚有這般大的威力,見地上深坑也是暗暗乍舌,可眼見張入雲連個屍身也不曾留下,雖是為初次殺人驚懼,但又覺終是出了一口惡氣,心中暢快,止不住的拍手歡躍。
張入雲見他語氣口吻與先時諸多不類,心知對方在說謊,但自己不知內里也無法說破,他本耿直不願說謊,當時照直道:「不瞞首領,我門下白猿素慣識辨靈異,方才有言相告在下,倒是有好些與首領所說衝撞,我看這女童年少,不合相犯想等她身醒后,再探問她幾句話如何?」
那大女黃蘊潔本是一島之主,心性比三妹要和善不少,可眼見師門重寶被毀,過不得幾日又是浮心島靈穴升光的日子,雖則周圍水仙懼怕她姐妹幾個,但為重寶利誘多少還是會有妖人生事圖謀,如今少了妹子這定心鐲,到時只怕不能顧的周全,到時恐要被妖人取巧偷的一兩件仙寶,她丹陽島一門從來便將浮心島遺寶看作自己私家產業,如被人取了一些也不能甘心,如今少不得牽怒於張入雲身上,思謀一時也是俏臉生煞,惡對著眼前少年。當時又為小妹催逼,也是庄了聲道:「僅憑你這男子一言,難教我相信,且你一身劍術未成,憑什麼要將威力絕大的仙劍換蕭家妹子乾坤鐲,于理也是不通,這一二日我島上還有大事要辦,不能容你在此間生事,望你自取輕重,先將一身寶物解下,且留在我島上幾日,待過幾日我再往精英島問個明白!如何?」
張入雲聞言一笑,暗道這東方文宇倒是能自編自話,以不著邊際的猜測來周旋理由,安慰自己,可對方這一番話終是好意,當時抱拳施禮道:「多謝東方兄寬慰,如今亡者已殆,再說些什麼也是無用,只待日後除了妖人稍慰明月師弟殘魂吧!」
果然張入雲聞言只抱拳道:「前輩儘管放心,晚輩此一去只為一試機運,到時見不能成功,自當知難而退,那黃氏姐妹再怎麼厲害,總不能趕到頭裡制裁晚輩才是!」
待主僕二人慾告辭時分,張入雲面露憂色請教沉香兒日後可任就在此長住。沉香兒知曉自己因行藏已為正邪兩班人物識破,日後于這玉陽山外密林中恐再無寧日,眼前少年說的這一句話乃是有心相助,心上感激,忙福身道:「多謝公子美意!如今賤妾藏身所在已被好些不方便人知覺,今後恐無寧日,如今看來也只剩得遷居一途了!」
正當他眼見敵人又是側身將金鏈讓過,而一端銀錘卻眼看要擊中敵人側肋時,就見張入雲鐵掌一伸便將那銀球抓在手中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歹毒,不止想取我性命,還在暗底里使詐!」
破風虎見他旋即答應前往浮心島,臉色又是如此輕鬆,明是藝高人膽大的風範,眉間皺動,心上好生煩惱,但口裡仍舊笑道:「如此便有勞公子了!」說完又對黃蘊潔姑侄三人道:「黃大娘子!我老虎這就去浮心島,就不知道你這婆娘是不是也隨我一同前往呢!」一言取笑,也不待對方回答,便振身半空,旋從手下懷中將女童接過,化了金風往西方走了,而起手下妖眾,或乘風或騰雲也是一一相隨,更有甚者只在海底躥行,不料也是迅捷無比,竟不弱騰雲飛渡。
不想他話才說了一半,便見對面少年從懷中取出一物,在眼前招搖道:「如此就好,不知見得這方物,能不能請動的教祖大人!」那赤摩詰是乾坤教下四大護法之一,怎不識得夜精石,當時面色大變,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他見張入雲一身本領只與自己差不得多少,且真論功行,還比自己要弱上一籌,如今驚聞的對方乃是五祖授使之一,心中雖畏懼,卻又有些不服,當時回顧了張入雲一番道:「這東西倒似有些像我神教的夜精石,可是你這小子多大本領,怎能做的了五祖神使?這倒叫我不能相信!」
張入雲見狀,忙道兄長辛苦,又命超塵將沉香兒所贈桂實取出與浮雲子進補。那百年桂中精英凝聚的桂實果然效力不同,老道人只吃的一粒,立時便得精神抖擻,當時大讚道:「好東西啊!我說賢弟啊!你這紅蓮妹子一雙寶甲可把你老哥哥我累的夠嗆,偏那艷娘還說再有四十余天才得圓滿,這長日子怕不是要把你哥哥我這把老骨頭也熬幹了!」說罷又攬了手對著超塵道:「猴子!別太小氣,再來一粒我嘗嘗!」
聞言張入雲只得一笑作罷,遂又與對面佳人道:「今日在下前往拜見仙子,為的是當日有曾請教仙子指點採擷天地間草木精華,可方才崑崙長老似有請仙子移居海外的意思,就不知仙子意下如何?」說到此處,張入雲臉上一紅,他一席話里到底有些出自私心,並不希望沉香兒這快就飛赴海外。
見一干人等都走了個乾淨,張入雲至此方皺眉嘆得一口氣,身旁老猿乖覺,見主人不悅,漸行漸退避往一側靜立,不敢生出一些響動。它在那方行動,張入雲如何不能得知,但為其細心,心中也有所感,正在思顧不得時分,忽覺得身旁清風徐徐吹送,當下朗聲道:「今日事仙子看的明白,不知您有何見教?」
聞沉香兒連修行長生都看的淡了,好叫少年人驚嘆,當時贊道:「仙子這一番言語,可真當得上是清靜無為了!只是如此一來,卻被弟子揀了便宜,日後少不得相擾!」
那女子見張入雲先擒后縱,竟在轉眼間便將自己放落,又換了一番好言辭,卻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可稍一定神,便得將心氣又提起,當時罵道:「哪有那麼容易,你打傷我侄兒,又傷我寶物,還又趁機折辱我!這賬咱們有的慢慢算!」
再說崑崙門人一躍至空中,十三名生番便已急滾至身前,那童子一駐空中也不與對方答理,便開口喝道:「赤摩詰!你不在你南疆修行,不遠千里到我崑崙重地來所為何事?」
二人當日敵對,不想今日反倒盡釋前嫌,雖說算不得契友,但雙方關照,都有佩服對方的地方。東方文宇在當地不能舊留,只得不擇言語問道:「入雲兄可知道沈師妹現在何處?不瞞兄長,自葉師妹一行回歸金頂后,沈師妹之多日來卻不見音訊,有聞入雲兄是最後見到沈師妹的,不知可知曉她的蹤跡。」說到此處,東方文宇不由尷尬笑道:「倒不是小弟多口,只是葉師妹很挂念沈師妹安危,所以才得這般羅索!」
再說那童子將沉香兒喚出后,便由一旁天磯道人與其交談,一番言語下來,原來卻是想請沉香兒移身海外,與那做師伯的童子隨行,日後與一班崑崙門下修行,兩番補救各得好處。這番話說將出來的時候,天磯道人面色有些泛紅,而遠處少年主僕聽了,卻又都面露不屑。而沉香兒則半日不曾開口,她生性心怯面嫩,雖是數千年修行但卻不能世務,且是待罪之身,道法很有些欠陋,心中好些不願,但身前兩派人馬人多勢眾,拒絕的話兒終是沒能道出。白猿機敏見長此下去女子多半要被對方說動,如此自己主人只怕是空跑一趟,它雖是膽小怕事,但為主人故,當時也不再顧忌,一時與張入雲身旁恭身,請教其心意。
黃蘊巧見姐姐一番手腳,頓時兩眼放光忙問道道:「怎麼?大姐這定心鐲還有修補的機會嗎?」其姐輕嘆道:「這就要看你造化了!你也知道的,能恢複原貌容易,要是諸般妙用一絲不損可就艱難的緊了!」一言說中小妹心事,當時也是沒了言語,空歡喜一場,只將張入雲恨得可深了!
那青熒劍是寒傷大師重寶,扶搖子本是異類修身怎能敵這佛家奇寶,一柄靈寶松紋劍當時便抵受不住,往後退至道人身前三尺。見此道人忙將腦後九根粗如兒指的辮髮忍痛扯下三根,只一拋于空中旋即化了三條身長數十丈的無鱗海蛇,個個吞涎吐腥,經游天際噴的無數紫氣與松紋劍身上,把個原本玉潤精黃的寶劍剎時做了紫青色,當時也是劍光暴漲,萬重白刃,雖仍教青熒劍弱些,但已盡能抵擋的住,且那海蛇只一將劍身鑄至靈異便四野遊動,有尋機相犯黃蘊雅與正在一旁和扶搖子手下惡頭的黃蘊巧主婢三人的意思。
張入雲見眾妖走了,心上無奈也只得騰空而起,回首相望時分,就見身邊老猿此刻卻是目放精光,雙眼有神,知它仍是在思度浮心島異寶,不由笑罵道:「你這猴子到了此刻貪心還是不去,真是無可救藥,可小心此一番回觀后你艷娘主人對你責罰!今回若想我在袒護你卻是不能夠了!」超塵聞聲便是苦了臉,即時改了憂色,因見破風虎去的遠了,女童靈角朱光已漸漸隱去,不奈頂上捨身珠佛光,忙催動身形急馳。
再說張入雲自墜落海底后,一個猛子徑往海中潛去,直過了多時才將落紅刺找到收回,可又不忙著上岸,因方才鳳元一句笑話將超塵被擄一事露了底,當下他只在海底思忖如何才能將超塵自丹陽島上救出。他方才與敵一番激斗,二女法寶均較中原劍仙厲害不少,向來應用自如的流星指今日竟有些不得力,自己只仗有乾坤鐲方能克制,至於黃蘊潔事後祭的一口寒劍自己更是一個無從下落處,想了半日終覺自己一人恐難從這二姐妹手下從容救出超塵。欲待回觀去請紅蓮與艷娘,可兩人都是壞性情,如與這黃氏姐妹二人相遇只怕比自己還要激動的許多,他一行只為救猴子,不想無謂生事,想了半日還是自己一人施救來的謹慎些。
少年人起身後不止不休,一意飛縱,待過了極圈,正逢極晝縱是再過的多久頭頂日輪也是再不見落下,茫茫天地儘是白浪濤天,冰風刺骨,再行的遠些,卻又是無止無盡的冰山,往往只一塊便有數十里深遠,鳥獸罕見,人跡更是不到,可往往卻能見得海面上常有巨鯨歡躍嬉戲,噴吐著十數丈長的水柱,一絲也不懼當地寒冷。張入雲從未曾見過這極北所在的異景,初次涉獵也覺甚是有趣,但往往飛縱數個時辰也不見一二活物,久而久之,心頭不免有些煩惱起來。
對方不料張入雲竟這般魯直,但方才也見過他身手氣概,知道不是輕與,再若黃蘊潔趁火打劫,自己恐身死在這丹陽島上也有可能。雖說心中為對方無禮惱怒,但眼前形勢倒當真發作不得,無奈何只得改了笑容道:「公子心善如此小心是為了舍妹好,雖說有些直魯小弟也沒有拒絕的道理!」說話間假意仰望天空又道:「只是如今天色已然不早,小弟與家兄與浮心島外本有約有前往,不如公子且隨我一同前往,一來到時舍妹身醒正好問話,二來也想請君與我兄長一會,免得幸遇異人失之交臂,留下諸多遺憾!」他一番話里有軟有硬,暗藏威嚇有意將對方驚退,張入雲行走江湖多年如何能聽不出。
就在張入雲心疑那漢子一些不畏懼劍上寒氣,就聽那巨漢已是挺著似巨鼓樣的胸膛大笑道:「黃大仙子!今日一戰我看你我還是罷手了的好,你冰奴劍即勝不了我太洪戈,我的也同樣勝不了你,你姑侄已被我擒在手裡,再若糾纏我便命小的們將你這鳳元賢侄肉身吃了,到時好端端一個粉搓玉揉的仙童子,卻只剩的個殘魂一縷,大家從此結了深仇也沒甚意思!」
聞得張入雲言語,艷娘冷笑道:「說是它一心為主,以我看便做不得真,這猴子有連夢裡都想著修身證果,此一行怕有一多半是為了它日後修行打算才是!當然了,還有一個和它一樣貪心的,只想著窺伺人家寶貝,一意讓它便宜行事的靠山!」說到這裏,一旁老道人好一陣乾咳。
張入雲見他臨急還能用智借力飛縱,倒有些佩服,暗道這孩子功底紮實,心智又迅捷,無怪是仙人門下,再過的幾年功夫得一番仔細調|教確是一副好身手,可見對方出手便是歹毒只想將自己頭面砸開花,心中又不由有些氣動,可對方到底還是個孩子,當時只伸出兩根,屈指扣出,彈中指正在鳳先粉拳上,即時打得他倒翻了好幾個筋斗出去,這還是張入雲手下留情,他掌中彈指神通功夫已得大造,若是有心傷那孩子便是將他拳頭彈碎了也是容易的。
那為首的紅衣番子聞童子問話,臉色先是露出鄙夷神情,可再相細看眼神又是一亮,當時笑道:「我當是誰人這般膽大,原來是你這悟真子老不死的,你不在海外納福,無事又回中原做什麼?」
言罷便要起身,不料對方早有準備,黃蘊潔招手就放的七彩雲煙,當時就如繩索一般欲往張入雲腳下圈來,可少年人一身拳腳功夫無敵,只在空中如猿猴一樣,一個躥伏便衝天而起十余丈躲過對方一擊。見張入雲這般靈巧,二小中的鳳元當時罵道:「大姑姑你看!這惡賊這般爬高躥低的猴樣,直比前幾日生擒的那白猿還要像猴子幾分!」一句話說出來直惹得黃蘊潔身後兩個青衣小婢也掩了口微笑。
艷娘知張入雲心性,即是打定主意便不能再改心思的,無奈皺眉道:「即便是要去,也該再耐心個二十幾日,等謝丫頭寶甲治好了,我四人一同前去才得萬全!」
再說張入雲被對面女子打了個神佛出世,氣血狂燥直欲透胸而出,剎時也是激動氣無名業火,只一輪動乾坤鐲將對方劍光逼退,卻是心頭念起,已是三朵金花甩手而出,還不待自己會過意,又縱落紅刺向滯盪在空中的飛劍再向一擊,當下里兩道金光相交一出,只打得天空一個霹靂,對面女子金劍自是又被震的倒退,而張入雲落紅刺則更是如斷了線的風箏,直墜入一旁海底。可張入雲攻勢未盡,自己擊落紅刺縱金燕鏢都只是為了前探,待女子兩面受敵難以兼故,額頭青筋一暴已是將手裡乾坤鐲如輪紅日一般的摜了過去。
張入雲聞言心動,忙開口道:「那黃家二姑娘究竟功行高的何種程度,還請仙子提點?」
黃二娘子見扶搖子當真法力精強,知今日不行重手不得善罷,忙趁空引掌向天,一時就見空中雲海如煮沸了一般,方圓數百里內的雷雲齊如奔馬也似為仙子召至,立時空中如染了墨一般,將個頂上赤日遮避了個嚴密,若不是眾仙家異寶生光,雷雲中疾電驚走,早已是一片漆黑。張入雲當眼便知是青城派接引神雷,只是其威力怕比汪劍秋當日大了數倍,當下落雷不住于黃蘊雅身前落下,卻並不爆裂,只化做其掌上雷球,越聚越大,浮於半之中。
張入雲聽得艷娘氣話,只得賠笑道:「如此就怕時日太長久了,超塵縱是為心貪故才至陷身,但到底這多日來也為我眾人效得不少力氣,何況兄長才過些日子便要開爐煉丹,也少不得它再做一番奔走。」
那浮心島相距兩千里縱是眾人遁光神速,也過了近半個時辰才相到達,而張入雲身後多時下一直跟著黃蘊潔姑侄三人,瞧對方劍光果然迅速,始終不離自己三四里處相隨,好似有從后壓陣的意思。張入雲見她果然還將自己作敵人相待,搖首輕笑也奈何不得對方,而與浮心島外數百里處便見得前方大放光明,待到的近前相看時,果然兩方人馬已是鬥了個不可開交,諸般奇寶只在空中翻騰,兩岸持咒經頌的真言只吵得少年耳鼓生瘡。
聞此言,張入雲不免皺眉,他無意與女子鬥口,再看對方神色也並不似有意一自己做難的樣子,他自幼為母親教誨,養的心思細緻,今見對方與自己糾纏,轉念想了一想,已有些明白,當時也笑道:「原來是此般緣故,說來倒是晚輩的不是!前輩如有何見教,還請相問,只是弟子卻不保證樣樣都能說的周詳!」
於是張入雲將自己經久飛行辛苦,無奈與島上小憩片刻,事後屢次交手相讓,卻仍有這一樁事故,並恭聲答禮,有道將三姑寶鐲毀去也甚後悔,有意異日尋得寶物補償,至於蕭清雅贈乾坤鐲一事,他只含糊說是用藏龍劍相換,並未言及兩人交契乃是好友。
可兩人如此糾纏終不是辦法,張入雲自忖與這般大點的孩子斗久了,會為其長輩以為自己偷藝,若出手將其制住又失島主面子,當下兩難倒真不好處,偏那孩子頑劣,時久占不到一些便宜,又見張入雲一副輕鬆的氣度,似是在玩弄自己作耍一般。時間長了再忍耐不住,也不顧平日長輩訓誡,趁對方不注意,一個細袖巧翻身倒縱了出去。且心上歹毒為怕擊不中張入雲,只在翻動身形時從袖籠中偷偷將暗器放了出去。
再說張入雲奔行多日,不見人物,又不知過得多久,忽見遠處金光一顯,勢比雷電只在空中急馳,少年人心性多時不見人跡,正在煩悶,他眼力又好,見那金光內蘊了一人,當時心喜,心道能與來人攀談幾句,便是問得浮心島確切位置也是好的。當時有些不警醒,立時改了方向,便往來人身形所在迎了上去。
不想超塵這一去便是十日功夫不曾迴轉,張入雲雖不比浮雲子那般精通易理,但修道參化一般的有所感悟,知這猴子此一趟定是遇上麻煩,有心前往解救,但終還是又等了二日待浮雲子出關后與其商議了才做定奪。待老道人與兄弟見面后,信手佔了一課,張入雲只見浮雲子一張老臉即時變了色,嘴角抽動臉上尷尬半日說不出話來。見狀張入雲自然知道不好,待請教時,浮雲子
和-圖-書卻是臉色猶豫,終忍不住先命兄弟稍待,自己卻入丹房中將艷娘請了出來。
如此,正教二、三代門人一攜手并力,赤摩詰門人弟子壓力倍增,時間不長已改了攻為守,他教下本領本重殺戳,防守抵擋不是其擅長,一時形勢逾法窘迫。那教祖見自己門下危急一個氣作,大吼一聲,將長袖抖開,瞬時只見數十道寒光驚顯,如電梭一般殺向天磯道人一側,而其門下七位年長弟子見師尊終將教祖神刀放出,當時精神一振,紛紛躍前,每人掌了七柄飛刀,不多時便將兩派人物圍於四十九柄飛之下,初時正教門人還人往對,時間稍久等刀陣結了首尾,縱是天磯道人與伽難師太仙劍威力也不能將刀陣破去。
「只是心智精深能恢復的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是嗎?」張入雲接著問道。沉香兒見他省的明白,也只得點了點頭。不想少年人反面泛冷笑道:「我是想救人來的,可有心幫忙,卻反害了人家,真是無用的很。其實我最擔心的倒不是明月一人性命,而是擔心今後如再出現這番情形,怕自己還是再救不得人,當日鬼母將這石頭交我時便曾有過一番言語,只是我並未將其當真放在心上,至使有了今日事!」說話間又將那夜精石取出,托在掌中向沉香兒請教道:「以仙子多年清修,可知這石頭的來歷?」
好在張入雲耐心很足,一番尋思,想起姝凰仙子有道,過幾日浮心島便有一場奔忙,反正自己又不想圖謀他人物事,且在島外觀察,等到了正日,二女去了浮心島,丹陽島上必然空虛,自己從容救了超塵離開就是,至於那定心鐲大不了日後再相補償也就是了!想到這裏,少年人已是打定了主意,他多時在寒水下浸泡,雖是自己身有秘術可封閉毛孔,但一時被浸的久了,四肢業已有些麻木,這才連忙於海底游現十余里,才浮出水面,心想最好在丹陽島附近尋的落腳處好觀察,便升上高空仔細留意,無奈那島子周圍並無其他島嶼,少年只得才向遠處觀望,一時查覺往東三百里遠近有一片礁石,其中有一二巨岩竟佔地甚廣,隱約可辨的一些綠色,張入云為寒水浸潤,此時又被天風激蕩當下也不再猶豫,一個划身便是往礁島上飛去。
黃蘊雅見此不屑一顧,只面露鄙夷輕笑,當時便再將掌心向天,就見得空中神雷那似永無止歇一般,疊浪似的向著扶搖子銀角中央泄去,果然那枯瘦如柴的道人只不過經受片刻,臘黃的面孔便已漲的如血一般通紅,任誰看了都知抵授不得一時三刻。
見他一個猛子下了海底,黃蘊巧當時明白其心思,遂也跟了前去,欲待下水,卻早被姐姐攔住道:「這賊子水性極高,你我不是水仙,入了海寶物威力要打好些折扣,且他剛才輕而易舉便將我冰奴劍寒霧震退,內外功行也到了相當根底,你又失了定心鐲,去了反沒意思,如今浮心島眼看便得要升光,今被他走了,也就算了!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那破風虎耳目聰便,先時超塵低語已被他聽去,當時臉色便是一變,今見張入雲詢問來歷,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方道:「這是舍妹,不知公子怎會有意相問?」
崑崙、峨嵋兩派長老見來的這十三人,有知曉的,面色俱是一驚,為首童子見來人猛惡,一張粉白的小臉瞬時也得皺起,他深知對方性惡,再不相機預備周詳,自己與眾長老縱是無礙,可今日一行還攜得不少門下三代弟子,折損起來,終是無益。於時一個跳身便已閃至雲頭,眾門下見師祖行動,自也紛紛拔起身形相隨。可到底崑崙一脈不比當年,其中還有好些三代弟子馭氣飛行不得,至於劍術更是差得還遠。
悟真子被地方在眾弟子門人前道出心事,小臉一紅,不理對方與自己糾纏,直聲道:「我有心放縱,你即不領情面,就別怪貧道開殺戒了!」言畢,雙眉倒堅,空中精光大作,那四十九柄修羅刀再不能為紅番操動,盡皆脫了控制往。正在崑崙仙長心上得意之機,但見空中一道青光閃動,碧瀅瀅的直奔悟真子兩儀磁石而去,老仙長見了心頭一震,忙欲待將磁精收轉,卻已是來不得及,但聞空中一聲碎斷金石的清脆聲泛起,一點青光便從雲頭跌落。那兩儀磁氣只被破了一極,功效便已失去,但見漫天被磁極收擾的修羅刀與南疆教下飛刀飛劍,頃刻之間重又被一干妖人收回掌中。瞬時節攻守易勢,重又回到南疆一派佔得上風的局面。
聞此,沉香兒又得皺眉道:「如此倒恕賤妾修行淺薄,不知盡釋公子心中疑惑,但我只知道善如是純善並不一定就使人安樂,惡如是至惡也並不定教人可怕,其中最惹人煩惱恐懼的卻是人心向背,如以人心的貪婪污穢去行使善惡這才是最醜陋的。更有不足道者,卻以善惡自古而生,卻任意舉惡行,行偽善,這等粗俗不堪的無賴行徑,就更叫人不堪了!」
而待對方走後,張入雲提起掌中八角銅鈴,輕輕晃動便是一陣清脆悅耳的金鳴聲,恍然間只以為如做了夢幻一般,萬不料自己一趟北游卻能碰見自己最不想遇得的人物,偏還受了對方指點幫助。心中感慨再行上路,因是胸中氣悶,飛行的逾法快了,至於姝凰仙子指教的什麼靈鰲島,張入雲自是沒臉去。不想再往北行的千里,本就是奇寒的氣溫,竟一下子又冷上了數倍,少年本為禦寒已將真力運動,又是幾日里不眠不休的飛渡,縱是他如今功行大進,也不由的覺得疲乏了,可當下滿眼皆是海水,便是連前番常見的冰山也不見一座,舉目之際,竟是海天一色,沒個歇腳處,至此時張入雲才知道女仙指教自己于靈熬島稍歇,並不是沒有緣故,可他少年氣性,實又不願回首受人恩惠,一作氣只鼓起餘勇,再往北地行去。
仔細看時就見陣心中一男一女斗得最為激烈,男的是一枯乾瘦小身高不足五尺頭戴七星觀的道人,使一柄松紋劍,身前有七面銀鏡列了北斗陣式,直耀的浮心島上一片寒光,灼人眼目。女的則是一妙齡女子,生的與黃氏二女有七八分相似,但瞧氣象卻又比二女清雅的許多,空中祭起一道青色劍光威力至大,左右運動直如銀河倒卷,好似匹練一般挾帶的十余丈威風。
見張入雲說到這個地步,艷娘也是無語,她被浮雲子強喚了出來,離不得丹房時久,當時蹙了眉幾番思量,最後只得莊重道:「即如此,你且走一趟,就盼你到時也不要動些無名火,自己反陷了進去!」張入雲聞言忙笑了連道不會,浮雲子見艷娘對自己與自家兄弟語氣不同,完全兩個待遇,嘴角一動正欲說些俏皮話兒,不想早為艷娘發覺,一個橫眉便將他到嘴的話生生又咽了回去。張入雲久在外奔走隨性慣了,即說要走,當時也不再做多準備,便與艷娘浮雲子辭行,一時平步青雲,便徑往北方去了。
誰想那破風虎眼珠一轉,卻抱拳與張入雲請教道:「只聞公子一句話,便是個正經修行人家,今能得公子義助救了我一眾屬下,我老虎便只有感激的份,那敢還有不遵從的道理!」
說完便待起身與張入雲作別,倒當真是一副長者看顧弟子的氣派。
女子笑道:「你倒好滑的一張口,你好像是沅江金燕門的門下吧!縱是你為你師長逐出師門,可到底你一身峨嵋功夫還在,無論你願意不願意,你如今這一身修行也是仗了峨嵋的好處才能得如此,這總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吧!」
張入雲見雙方人馬斗的兇悍,自己無意惹這趟渾水,身形一縮一縱,便是跳出圈外,那白猿本就看著妖刀心驚,見主人趨退當時便自跟上,它飛行絕速比張入雲還要強上一籌,退時卻是迅捷無比,只見空中一道銀虹拖過,直劃了百丈深遠方與主人家在一株樹冠上棲身。而赤摩詰正與悟真子斗到激處,見少年人退去,也無心分顧,即時將鬼頭刀收了,凝聚精神直與眼前敵人鬥了個你死我活。
張入雲仰望沉香兒身後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木,計較女仙子竟然要遷居他往,不由驚聲道:「仙子莫不是說要連這本尊巨樹也得遷棲嗎?」見沉香兒聞聲點首,這才知自己將對方法力看的岔了,又問:「如這般行大法力遷動,只怕仙子要做好一番勞累吧!」
沉香兒皺眉道:「天生萬物,然又經的萬世,到如今正邪還得並立,這就正是善惡非不能兩立的徵兆,想佛道兩家大法力數千年處救渡教化眾生,然也不能將人間化為樂土,公子修行已有根底,該當分曉一些其中道理!」又見張入雲仍似不解,又送了一句道:「公子修的玄門正宗所以有些遲疑,但只想一想佛祖道君出世前,這乾坤難道就不是今日的乾坤了嗎?」
仙子笑道:「佛家金剛大手印,可是好了不得的呢!好在黃氏二妹已是佛門教下,性子也是三人中最和宜的,但能言斷是非,總比動手相強的好!」張入雲也是多年修行,今得方仙子提點,再想起姝凰女與黃氏姐妹的氣性,知道這一趟丹陽島救猴只怕沒那麼輕鬆容易,好在他也是多歷險難,當下也並不畏懼,只與女仙躬身施禮,便抖擻著精神再向仙島去子。
那皮球是二童子心愛之物,一見丟失了,忙縱身躍過巨石背後,往海里探望,卻哪裡能看尋的著。再待回身時卻見張入雲身駐在二人身後,當時將二個童兒嚇了一跳,驚叫道:「什麼人!膽敢擅闖我丹陽島!」而另一著藍衣年歲較小一些的童子又補充道:「還有,他還偷了我們千年鱘皇魚的魚浮!」紫衣童子一得提醒,忙再道:「對!還有我兄弟二人的寶貝魚浮!」說話間又將張入雲一身打量,偏又瞧見他方才吃剩下的漿果殘葉,登時大怒道:「你這野人好大的膽,還偷吃了我島上的靈果,當真該死!」
可對方終是個頑童見張入雲出手便將自己出其不意拳腳盡行化解,且只取兩指應對,只當敵人有意取笑自己,因是年幼臉上當時便掛不住,腳底一跺也不待駐身回氣便施動拳腳盡往張入雲身上要害搗來。少年人見他小小年紀氣功底子卻已得了十足,就不回氣也是力道驚人,心中稱讚,且鳳先一身招式本領均是玄門正宗,一路拳法使的變幻莫測,便是張入雲平生所學也難以企及,可那孩子不知對手乃是多年熬煉,一身臨敵的技擊功夫幾乎是打出來的,縱是招式怎樣精純,在張入雲眼裡也只是尋常,當時只空著一副手臂便將他所有進犯招式盡數架住,時間長了那孩子一路拳法精義反被張入雲看偷去不少。
不料世間事總有些蹊蹺,張入雲先時那般急著追趕,不見來人願意往見,如今棄了那金光,反倒引逗的對方一點興趣,一時間心上有些不忿,卻似金虹垂過天幕,竟得無聲無息的趕在張入雲頭裡駐下,顯身時分原來是位仙子,就聽她開口喝問:「你是哪派門下?無事追趕我做甚?」那女子臉上好些不悅,顯是事前便與人賭氣一般。
黃蘊潔也為此寶太犯殺劫才于猶豫多時下運用,今見敵人喝罵,卻暫將經咒鬆動,口中仍自強道:「你等本就是披毛戴角墜落畜道的枉法之徒,今得了些氣候不思好生修行,竟還敢觸犯我正教門人,本就該死!我已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遲遲不將此寶祭出,今你也是見了厲害的!快將鳳元侄兒還我,我就放你眾人回辟魔島,倘若再有異心,休觀我用這捨身珠照你這妖怪七日,將你神魂身體俱都化為浮沙,再無輪迴之日。」
到了這時黃蘊雅仍開口相勸道:「扶搖老道,我青城接引神雷威力眾仙家盡知,你當不是不知輕重,趁現在我還未有發動,速速退避才好,免我殺身,你也為之形神俱滅!」
張入雲見自己委曲求全,還不得讓對方滿意,自己此刻也是強抑心頭燥氣,當時也動起意氣哈哈大笑道:「即仙子不信在下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是今日事我自問也沒甚錯漏處,至多傷了你家妹子寶鐲心上有些欠疚,倒不是真怕你姐妹兩個,即事情不能善罷,在下權且告辭,無論仙子信與不信,日後待我尋訪的重寶,必償還你妹子就是!」
張入雲這般言語卻將個赤摩詰與悟真子也驚的一跳,當時眼望著少年,不知對方所謂何故。要知乾坤教向為正教門下避違,該因它雖是邪教,法旨卻又是遁自然之道,並不是尋常邪教一般單為個窮凶極惡,只是多年來教下陰氣積聚,門眾害多善少,近年逾法惡行累累,才惹的海外散仙重又注目,可如今被一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提將出來,仍舊是教人聽了心憂不已。赤摩詰思忖一時不得要領,只得開口大聲道:「不錯,你老爺我正是天君座下,你這臭小子膽大包天,竟也口頌我乾坤教主名諱,當真不要性命,連神魂也不顧了嗎?」
而待張入雲也出了陣,只將鳳元腰間另一口金精劍抽出,便提手將其拋向對方黃仙子。如此一來卻惹得破風虎心中不悅。張入雲這才轉了身庄聲與對方道:「在下中原末進張入雲,今斗膽相犯二位爭鬥,只是為了收回這兩回金精劍,我與二位俱無仇怨,也犯不上幫誰的忙,只是不樂見閣下這等要挾他人的行徑,今雙劍已然收回,在下即刻告辭,還望二位憐惜我修道人修行不易,少做殺孽,但有商量處,終是以和為貴。」說完便將金精劍拋還於超塵,旋即便要啟程。
張入雲皺眉半日,他並不在意自己一場奔忙,但這般又是利誘又是倚勢強犯的場面卻讓他很看不慣,他本不想與崑崙再相交惡,可生性見不得這些做作,意氣一涌便待舉步。可就在這一刻,卻見身旁老猿一身銀毛刷的一聲陡地立起,同時心頭動念,舉目便向南面天空看去。而那遠處童子好不厲害,隔的這廂遠近超塵不自主抖動毛髮的悉索聲竟也被他聽去,當時目光一綻瞥向二人藏身處,后也為南面來犯敵人太過凶戾,只得將眼光收動,暫不理張入雲兩個。
於是開口相告道:「在下也曾習得一些急救的醫術,既然這孩子暈厥多時,不如由小弟施些小手段如體?」不想破風虎立時庄聲拒絕道:「這就不必了!公子雖說熱心但畢竟與我等乃是初交,且現在黃氏大娘子正與我等性命相鬥,公子是敵是友此刻仍還難料,且小妹靈角朱光正為我諸人甚或公子座下靈猿庇護,倘若有個閃失,可交我難對眾家兄弟!」
一個時辰過後,坐望峰外一陣山崩海裂的巨響,沉香兒原身桂樹便落得墓城中一角,本在城中靜候的紫祥草與張入雲連忙晃出身來相看,不料祥天與沉香兒一時俱都面目蒼白的與樹下危坐調息。至這時少年才知當日沉香兒所謂折損三百年道行,並不是妄語,他與祥天習藝甚久,當時忙從旁相助其運氣,即這樣也靜坐了一夜才得將佳人扶起。至於沉香兒一身清潔,張入雲卻不敢冒犯。待扶得祥天與靈城冷熱泉里一番靜養,才得恢復些力氣,但仍舊好些虧損,並不立時見好。
赤摩詰聞言大笑,也不待還口,便將利爪自手中喚明月的童子項間一抹,頓時血光四濺,那童子竟被他將喉頭撕裂,連叫都叫嚷不出,只見其喉頭深陷一血洞,血水泊泊如泉水一般不絕湧出。張入雲從沒見人這般兇惡,當時被激的渾身血涌,一聲暴喝便往惡人身前縱去,誰知對方早有準備,見張入雲欺來,暴笑聲中,已將明月屍身如扔草垛一般的擲了過來。
桂仙輕笑道:「賤妾也只為當日于清華夫人座下做待香使者是常于夫人隨行走動,若論天地之大,真可謂無邊無際,有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縱是百萬里也不見得有甚稀罕!」張入雲與白猿都是喜歡四處遊獵的心性,今得聞沉香兒形容天地廣闊,不由兩眼俱得冒出些精光,只想著日後馭氣騰雲的本領再廂精進,定要將這天地游個盡興。
悟真子本以為張入雲是赤摩詰安排下的一支伏兵,不想卻是位貌不驚人的少年,當時回望門下,天磯道人這才相前一步相告,聽聞的對方就是上次破了自己計劃于白鹿殿上搶親的少年,真人不由眉頭就是一蹙。而這時赤摩詰也得門下稟報,眼前少年男子便是當日救走楚妃子門下女弟子的賊子,他比不得悟真子深沉,當時便叫道:「你就是當日打傷我弟子的臭小子嗎?哼哼,今日倒方便,稍時一同拿了你,收回山中剝骨扒皮,煉了神魔!」
可就在他興高采烈之際,忽覺一雙鐵手猛地扣住自己頭皮,當時自己如遭電噬,雖不曾被對方扣動穴道,但一身癱軟已再施不出一些力氣來,再聞耳邊暴喝道:「你這小子怎地這等手毒,我又不犯大奸大惡,竟用霹靂子擊我!卻不知是何等樣人才能調理出你這般兇徒。」張入雲方才若不仗自己經天身法,就不被鳳先霹靂子擊死也得身受重傷,想自己多年打拚歷險無數才保的這一殘軀,今日險些要命送這看似可愛的小兒手裡,當時性起怎地不怒,欲待動手略作懲戒,令眼前孩子吃些苦頭。可臨到手起,轉念想到自己怎能與一孩子一般見識,想到這裏,當時便鬆了手,垂落手臂又慢慢將鳳先放落在地。
艷娘見張入云為浮雲子擔待,冷笑道:「依我看,這猴子不救也罷,等過個三年五載我哪天心情好時,再前往尋它!」
破風虎見了頭頂金珠轉而大放青光,知是佛家重寶,當時再回顧四周,但見屬下兒郎們性命危在旦夕,那近百里島外海面上也不時浮起得了靈性的海獸只在水面翻滾掙扎性命,當時嘶聲大罵道:「賤人!你用這佛珠照化四方把個百里之內靈禽異獸盡都制死,你就不怕殺生造孽,永墜地府嗎?」
張入雲笑道:「不想仙子也深惡此等人物!」
正在妖人見老道不能傷損自己,欲待高了聲取言語譏損,可話未出口,便心生警兆,待查覺時,只見先時少年已是高高躍起,手中舞著一面晶輪,正恰無聲息的砸了下來,赤摩詰身為教祖道法絕流,雖驚不亂,一面拖動身形往後退去,一面空中妖刀便往來應援,當時竟聽得一聲驚爆,二人各自又是一番驚退。張入雲剛一落地便待再擊,卻見對面妖人已是將紅幛放出,排在自己身前大聲道:「既然你果真是神教授使,那本座徒留於此地也是無益,今且回山復命,待日後如有緣再與你這位神使大人相見吧!」說罷縱聲高笑,大袖一揮,便放出紅雲,卷帶了眾門徒化風而去,頃刻間走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崑崙、峨嵋兩派門人與一身狂燥,氣血翻滾的張入雲。
張入雲本有心將白猿一番教訓,可見超塵一得見主人音容,老眼內便是蘊的一層淚花,反倒將一番話收回肚裏,只笑罵道:「怎這般沒出息,且先起來收整收整,但有些事等回山後再與你慢慢算。」說話間便伸手將其自洞穴中提了出來。
那紫衫女本還有些和氣,耳問小妹說師門重寶被人擊碎,當時驚的她臉上變了色,再俯首細看,就見滿地玉屑,當真一絲不假,她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定心鐲是其師門遺留五寶之一,威力均是奇大,猶以師祖愛護遺贈給自己三妹的定心鐲更有妙用,今被敵人毀了怎地叫她不心痛。再待她往張入雲一面打量,就見其腕上金鐲,當時驚喝道:「這是崑崙派奇寶乾坤鐲怎能在你這狂徒手裡!有聞這寶貝傳了精英島蕭家妹子,如何卻能在你的手上!」說話間兩眼已是殺意盡泛,只惡狠狠的怒視著眼前少年。
值此眾人才知張入雲實力非同小可,南疆教祖更是驚的黑面通紅,一雙銅鈴也似的牛眼直瞪的如流出血來也似,惱羞成怒之下,赤摩詰正待施為,卻聽對面少年微笑道:「怎麼?到如今也聽不得在下說一句話嗎?」在場所有人等雖說都得修道之士,但若真稱的上的清靜無為,真的是寥寥無幾,多年塵世間打拚,只在乎的各人實力,如今見得張入雲一身本領,自是心中起了敬畏,縱是性燥如赤摩詰也不得不放出三分顏面,當下終是暫抑心頭怒火,只聽得這眼前人如何逞動口舌,搬弄是非。
待少年人行的近前,就見場上好一番熱鬧,就見綠焰升騰,將十余只怪獸困在中間,只奇怪內里還有當日那藍衣童子倒身在地,而綠火外黃氏大女黃蘊潔正施展一口冰奴劍與一身長一丈開外的巨漢金戈鬥了個旗鼓相當。張入雲見識過那冰奴劍的厲害,見來人能與其斗個平手,也自心驚,再細向相看時,就見那空中一柄戈頭形狀古樸,來歷久遠,運動之間似有七星流動,威力竟不在冰奴仙劍以下,只是難擋敵劍寒威,時過不久劍上揮出的寒霧依舊將巨漢裹了個嚴實。
主僕二人當時便在林中深處窺探不再靠近一班正教門人,而崑崙門下於桂樹前多時,幾番招喚,卻並不見沉香兒顯身。到底那身材矮小的童子法力不同,見半日不曾有人答理,便自懷內取了一截漆黑的木塊,運法力點燃了一角,不多時便得五彩煙嵐生出,沉香兒得香煙做憑依,不多時刻便顯出形體來,且神形凝固倒比前兩番與張入雲在夢中和夜下所見要清晰的多。
東方文宇正待要走,見張入雲說的這番話正待上路,可心頭還是有一疑問,終叫他不能丟下,于當地踱了幾步,到底開口問道:「今日見師兄手裡握了一方奇石,難道以這石頭為憑信,入雲兄當真就是什麼乾坤教的授使嗎?」
沉香兒明其心境,當即就道:「公子此言太過著相了!」
一番話將個老道人說的羞愧無地,只恨不得尋條地縫鑽了進去,張入雲不願見兄長被艷娘過多斥責,忙從旁勸說道:「如今事即已出了,難得你二人都在,還是從快計較才好,紅蓮那邊廂也少不得你二人攜助!」
那兩個童子只置身的張入雲身旁寬暢綠草空地上,便放下那皮球,以腳踢動做戲,張入雲見二童子年紀雖小,但身手著實敏捷,那放光皮球在二人腳底亦如雙掌盤弄一般的熟稔,一時里就見燕子翻身、青龍出海、魚躍龍門,二人你來我往盡意的賣弄各樣花色,將來皮球滴溜溜如這中翻舞的流星一般,正在張入雲看的也覺有趣,其中一著了紫衣的童子忽的賣弄的乖巧了些,凌空倒著抽了一記皮球,對方著藍衣的童子事出意料一個不及防備,卻被那放光的皮球躍過張入雲存身的巨石,失落在海水裡。張入雲當下看的真切,就見那皮球一落在海里,忽得浮出一顆大大的怪獸頭顱,似人照樣有鼻有眼,似獸卻是滿臉俱是鱗甲,一張血盆大口足有水缸一樣,一個張合便將皮球吞入腹中,旋又悄無聲息的沉入海底,連個水泡也沒濺出。
張入雲無意之下能得遇這一位異教奇人也稱的上是大幸,自此便在女仙洞府內留駐,那仙子倒不曾因他是年輕血氣的少年而有所防範,反倒是一派自然,每日里只招待張入雲與偏廳歇息,自己也到了申時二刻便消失不見。張入雲幾日相對細心留意,見對方雖然是一副花容月貌,但估量必是多年修行甚或幾百歲的老人,當時便改了前輩稱呼,果然那仙子也不與他客氣,但口裡仍只稱其為公子。
不想主僕二人才到的當場,一時從天而降,卻將個丹陽島主驚了一跳,見白猿得脫,只以為此時張入雲趁隙報復,哪想到對方還是有意相助,她與破風虎舊斗只落個平手,此刻若再填張入雲自是有敗無勝,更有甚者許是兩方人馬本是糾集於一起安生與她丹陽島為難。想至此,仙子再不猶豫,一咬牙便自腰囊中取出一粒海碗大小金珠,但一放在空中只射得萬丈金光,只比天上紅日還要耀眼,旋又取玉指抵唇輕頌法咒,旋即金珠金光萬道竟化了青朦朦一片,其光至潔,百里方圓內無論山石海水俱被映射洞穿,望眼之下只見萬千虛影,除張入雲與黃蘊潔姑侄三人外身影凝固外,俱是面泛痛苦神色,有那法力微小的妖獸已是晃動身子,眼看就要載倒當場。
過得不久少年人便登了岸,見那小島上果然生有一人高的數十株矮樹,樹下綠草蔥鬱倒也能住的人,只是不比丹陽島安怡有四季不敗的花果好取食,他為方才一斗與在海底潛行半日,又是一番疲累,肚子里更餓的緊了。為此踱至島外石岩下,因不想生火惹人注意,便欲采些牡蠣生食,往日他在地徑內行走數月,食慣了無鱗魚,如今換了鮮美的貝類已是好了不少,絲毫不以生食煩惱。
不想對方好似不欲和自己相會,見張入雲飛縱,卻是在空中一個轉折,便錯了方向,加意奔走,張入雲有心向來人請教,見對方加速,少不得也加快腳步追趕。那金光縱的好快,初還未張入雲追近了一些,但其後一聲清嘯便是陡然絕跡于天宇之間。少年見狀,撩起他爭勝心思,一面將玄功運轉,一面將身體十萬八千根毛根盡皆放開,就聽得身外一陣摩搓著空氣的尖銳細嘯聲,張入雲已是流光一般向對方追去。可到底他也是個警醒的,一時好勝心起才得這般作法,只追出不過百十里遠近,便忽然省悟自己這般好沒來由,來人即不願相見,自己這般好不省事,當時將雲頭按落,重又掉轉了身子,分辨方向往原路上飛去。
正在黃氏女欲放開手段將敵人生擒一刻就聽見空氣中一陣撕扯破皮似的噪耳聲,張入雲已是一個振身將身旁冰霧震散,見頭頂金鏈已然成形,知從上已走不得脫,忙一個猛子扎了下來,將手中乾坤鐲赤色寶光逼出,先與黃蘊潔寒劍相抵,一時又將流星指運出,生的三尺銀盾,直向二女身前砸來。黃氏姐妹見他勢猛心驚之下忙先退了一步,再放出飛劍迎敵,未想張入雲並不真心要與對方猛斗,只在空中與兩姊妹劍光微一接觸,便借了力倒縱,一連十幾個筋斗翻了出去,撲通一聲便栽入了身後冰海之中。
張入雲見其舉止不由搖首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一得了自由便換了輕狂。」言罷便領了超塵欲離丹陽島迴轉中原,不想卻被白猿阻住,開口道出自己一對金精劍已在被擒拿時分,為黃氏姐妹取走,因是艷娘主子親賜之物,不將寶劍索回,實無臉回觀。張入雲本不在意這些小物,況本是崆峒不屑弟子故物更是厭煩,只是想起艷娘氣性,雖說常對老猿斥責喝罵,但卻護短,今超塵為黃氏姐妹所困已惹艷娘不悅,若再將寶劍被人奪走,日後恐暗中記念,終要惹出事來!況且方才自己也見到童子鳳元為妖人挾制逼范,對方怎說也是正教門下,縱有閑隙也當出手相助,思量於此,方點首應允。
張入雲大笑道:「哈哈!仙子這是在損我呢!如我這般也能為人效法,只怕有多少條性命也被我葬送了!」至此少年人才向沉香兒請授機要,並將超塵喚至跟前與沉香兒記認。沉香兒是數千年的桂樹精英,雖是她天性淡泊,但終是年深日久的木精極熟悉同類生理,且海外仙山靈島記認的眾多,當下只指點一二便令得張入雲與白猿得了好些機要。
此寶是張入雲所有法器中威力最絕大者,但見一方天空也被那金鐲耀成了赤色,那女子萬不料張入雲如此悍猛出身竟是這般威力,眼見不敵,忙也脫了手上玉鐲陡然間化了磨盤一般大小,向金輪迎去,可她這玉鐲雖是妙用無窮到底是個玉質,當下金打玉頓時青光乍現,將個萬寶定心鐲打了個粉碎。女子見上手便失了自己重寶,好不心痛,還待晃出護身金鉤就見攔空一個人影飛渡,伸手已是奪過飛盪在外的乾坤鐲,一個提步跨近,揮臂便往自己頭頂輪來,至時女子才剛將金鉤抽出,又聽一陣震耳欲聾的金聲,少女手中金鉤已是落在地上,一條玉臂直被震的施不出一絲力氣,正待她欲回力換左臂分出一支分水刺相擊張入雲。可眼前少年空余的一手,只向自己內身一探,一曲一控便將女子手腕撞落一旁,再又伸手一探,已將女子胸前諸穴扣動,隨即拎起對方衣襟,大喝道:「你是個什麼女子,出手不問青紅皂白便要置我于死地,我張入雲幾次相讓,三次險送命在你這惡島上,當真以為我手下容情,便不敢殺你這等賤人嗎?」他一番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拙贅,將個聲振北海的丹陽島三娘瞬間就給制住,一時如電光流星,只看的眾人應接不暇,一旁二小至此時才知他身負絕藝,當時心裏害怕,只險些坐倒在地。
再說張入雲與一旁樹冠上看個分明,南疆教下來勢兇猛,但除赤摩詰一人強盛外,門下弟子也都一身道術,但天磯道人、伽難師太一般的正老教長老到底功行不同,與之相鬥的南疆教眾則相交更為不濟,只幾個照面便將生番氣焰盡皆打滅乾淨,若不是眾位長老多少有些留手,其弟子恐已是傷損了好幾個。可正教三代弟子中少有人得劍術,此刻雖是聚在了一處,卻處處只有受打挨擊的份,內中倒是東方文宇自得了纖微洞遺寶宙天劍后,這兩年來得教下重用習了劍術,一時空中裁雲、宙天兩方寶劍在空中經天飛渡,竟將正教門下弟子護得一多半,出盡了風頭。
那破風虎見自己半路撿來的女童竟有這般法力,不懼佛光,心頭電念,一時猜到其來歷心上狂喜,只大聲叫道:「小丫頭,你再不出手救人,我和這一班兄弟只有束手等死,日後可再沒人來照顧你了!」那女童聽聞嘴角一撇,到底有些難過,可是自己無能無為,只能大聲哭叫道:「我什麼都不會!不會救人的!」說話間又是一陣嚎哭,張入雲耳目聰辨,當下耳畔巨聲,頭頂精光只教他好不如意,又見白猿為自己進身,已是倒在一旁,意性發作當時也是一聲清嘯,為眼下危急,也顧不上再怎地處分對錯,終是要先將黃蘊潔拿下,解了超塵之危再說。
誰想他這一作嘯,卻將正在啼哭的女童激動,立時哭的逾加凶了!而一旁破風虎則非但不阻止,反煽風點火,口中不停訴說女童身旁倒下同伴的慘狀,那童子到最後抑至不住,忽得將點漆似的眼珠一個白翻,其人似是暈厥了過去,可身體並不摔倒,反是腳尖離地浮於空中,額前靈角此時也是如點燃的明燈也似冉冉升起一抹朱光,其光玉潤精瑩,好似有質之物,一圈一圈蕩漾開去,與個空中捨身珠相互交映,鬥了個平分秋色,至此一眾妖獸連同超塵身上大感輕鬆,紛紛站立躍起。
張入雲心思細密,見艷娘這般說話,已是能猜想的兄長與超塵商議的何事,當時不忍浮雲子尷尬,忙開口道:「如小弟猜的不錯,當日桂仙曾有言北海數萬裡外曾有一座浮心島,島上有上清仙家遺留的寶物,超塵這一去定是投奔的那一方了!」張入雲口裡說的輕巧,卻將沉香兒諄諄相授的各類危險略過不提。
可未想正在他將紫衣童子剛剛放落,便聞得身後勁風襲至,張入雲想也不想已翻腕將流星指扣動甩手抵擋,但聞的一聲清吟直貫腦海,金光撲面只將少年半身裹住,縱是他一身本領也為敵人仙劍震的倒翻出去十余個筋斗,一時單膝跪地落下,只震得張入雲渾身亂顫。再聞有女子喝聲道:「哪裡來的狂徒竟敢到我丹陽島放肆!」話音剛落,金光又得送至,只是這一回卻不見對面男子再輪銀光相擊,而是赤火流星迸顯,自己一口落瑛劍竟被對方抵擋下來,雖是再將那男子打的倒縱,但亦使得的自己胸中一番氣血翻滾,盪動經脈,時久未平。
不想她這邊廂才剛動身,卻為身後少年開口喚住。
正在剛剛飛奔而至的破風虎一聲怒吼,眾小妖也是連聲驚叫之際,便見得雷場中心的扶搖子眼前七面銀鏡居然伸出了手足,原來那光鏡竟是活物,張入雲目光敏銳看的最是清晰,就見那活物原來是七隻磨盤大小的銀蛛,只是背上光潔如鏡,又是雪一樣的銀色,倒轉身子收攏手足,只叫人一絲也看不出來。再見那銀蛛掙動已在空中為扶搖子催逼放出銀絲再取長爪勾動相聯結了一個好似鮮花盛開樣的七星銀星,但見七蛛聯成一線,其銀鏡也似的背上便各顯了一記符印,頓時便如風車般的旋轉了開來,縱是黃蘊雅接引神雷強橫無敵也是被銀星收裹在了當中。
赤摩詰不料張入雲這般後輩竟也敢在自己面前賣弄,開口令兩家罷手,口中一個驚雷炸出,高聲喝道:「你這不知自活的娃娃也敢在我面前逞能,只將你擊成靡粉,你這不知進退的野小子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前強出頭的下場。」喝罷,攔頭便是一刀,這一擊鼓足了赤摩詰真力,當時火光衝天而起,就聞空中火蛇狂嘶厲吼,直張了血盆樣的巨口欲將少年人生吞入腹內。未知這邊赤光燒灼,那面也是碧光綻起,但見碧幽幽的藍光湧現,直從張入雲掌中流星指上排出,好似海水一般的衝起,當下里兩般兵刃交回,卻是無聲無息,剎那間風起雲湧,狂風怒吼,把個周圍人等沖退十丈遠近。而陣腳中間的二人,一個是凌空打了個筋斗,另一人則將身一晃,硬生生倒退了兩步。
頓時里三人行速快了足有十倍,張入雲只聽得耳邊呼嘯,但見天際流雲,如排浪似的往身後急馳,值此際才知上清仙法當真微妙,心神搖晃之下,不過盞茶功夫,一行三人便已於坐望峰前駐了身。待沉香兒收了法術,張入雲這才得開口誇讚,不想沉香兒只微微一笑道:「這隻是內庭行步,縮地成寸的法術,當不得公子誇讚,況且賤妾法力淺薄仗此法也行不得多遠,也是為事先得公子告與只有萬里之遙,這才敢放開膽子顯丑。」
此一番前來,沉香兒備的一枚千年桂實贈于祥天母女,更有許多數百年所得的桐子大小桂實分贈眾人,雖是年代淺薄一些,但如人服了也可添壽一紀,浮雲子近日欲煉丹倒缺這一味靈藥。可如此一來倒讓張入雲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這一番來的匆忙,並未攜的些玩物與祥草玩耍,當下想起百花谷中數枚魚卵,這才允諾日後定送來一對小龍魚,投放與靈城蓮花池內。誰想一番話卻將祥草引動,只一味的馬上就要,至后張入雲無法,只得藉著沉香兒與紫祥天施大法之際,命超塵多走一趟將二雲觀中龍魚卵取了兩枚。
悟真子見自己徒孫頃刻之間殞命,對面少年雖搶的一縷殘魂被自己收了去,但眼看得明月傷的如此沉重,恐耗費累年心思,多重心力才能恢復,他是久經成名的前輩仙人,如今被赤摩詰與張入雲兩人合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門下被折磨成如此慘狀,實是自入崑崙門下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當時雙目泛赤,甩手便是一記太乙神雷打向赤摩詰,未想那凶頑異常的南疆教祖竟懂的趨避,見悟真子雷光猛惡,袖下紅幛隨之泛起,那般威猛的神雷與其撞在一處卻不爆炸而是被解將出去,可只才一出的妖人身外,便又驚爆,赤摩詰當時身無微恙,可其座下門徒,卻有不少波及,當時便有兩人被雷火燎傷,只痛的滿面俱是冷汗。
因見不能剪斷那白練,少年人意氣一作將個掌中流星指催逼的如同落了地的慧星一般,直耀的人眼不能逼視,卻兀自只能將那白練鬆動一些,但原質並無一些損傷,超塵見主人嗔怒,欲行真力,它自己雖是生恨這困了自己多時的繩索,但心上貪婪,也想趁機竅為己用,當時連忙與張入雲道:「主人還請閃開些,這惡鎖已被主人鬆動,超塵自有法脫的身!」說話時分賣弄精神,已是閃過一旁,它本是通臂神猿,又是多年修行,一身筋骨早是鍛煉到了極致,當下身體一陣搖動,轉肘屈身,腰脂柔軟好似化了麵條一樣,只挨動的幾分,便從那白練下從容掙了出來,多日被藏地穴下身子不得運動,此刻得了自由,超塵喜不自禁,心上歡悅又是一陣清嘯。
那作破風虎的漢子聞聲哈哈一笑:「這個怕是恕難從命!我虎爺只是辟魔島第二把交椅,仙子有商量還是去問我大哥去,大仙子您與我這二當家磨牙恐不濟事!」說著振奮精神,竟將金戈耀起萬丈光芒,一時間倒將冰奴劍光壓下許多,張入雲見那漢子猿背蜂腰,一頭亂髮和著頦下針須連在一處,身形高大著實威武,最奇異的卻是他一張四方臉上生有虎皮一樣的花紋,當下據地起勢,倒真有些百獸之王的氣像。張入雲異性,並不以對方生的古怪為念,反為其人法力高強,竟能與黃蘊潔一柄冰奴劍斗個平分秋色,深為佩服。
仙子似有些不耐煩,皺眉道:「還有何事?只無關緊要,說出來又何妨?」
張入雲聞沉香兒有道不過萬里之遙,忙開口問道:「仙子即開口說只不過萬里之遙,足見您涉足四海,恕弟子淺薄,就不知這天地到底如何廣褒?」
那黃氏大女還有些分曉,駐立一旁終是不開一言將張入雲一番聽完,可那黃氏三女黃蘊巧,聽得張入雲有言用寶物相償自己定心鐲,當時忍耐不住,便罵了開來,直怒聲道:「我這定心鐲是師門重寶,就憑你這個鄉下野人能用什麼賠償?趁早收起你這副嘴臉,先吃我一劍再說!」說話間已將飛劍與金鉤祭起,可又為張入雲方才一輪砸的她右臂酥麻,幾抬不得起來,一鉤一劍滯在空中少了好些靈動。為此黃心俏更怒,扯動大姐衣袂嬌聲道:「大姐幫我,卻要小心這廝出手狠毒!」
超塵得主人相助,精神大振,回想眼前惡童,累日的怨氣都欲施放在對方身上,誰料鳳先此次卻學得乖滑,知真若較技自己實鬥不過眼前這猴子,當下想也不想便將困龍金鏈放出,反結了巨網欲將超塵網羅。白猿見了心頭怒火直升三千丈,它是經年得天地靈氣的靈獸,平日因心情和順不顯威力,今見對方欲再擒拿自己,心中作氣,將身一晃,就見銀光一閃,其身影竟如化了一道細風,憑空眼睜睜自鳳先網下空隙處渡過,鐵爪一合已是將童子項后厚皮揭起拎在空中,一時兩隻火眼金光閃爍,只揚起另一支手掌便待落下,可過了好些時候終將手掌和*圖*書放下,只抽出童子腰間金精劍,便將其人摔放在地,躍身又回到主人身旁。
卻說張入雲一心幫忙反落得明月慘死的結局,悟真子雖也見得他與赤摩詰作對,但算來終是害死徒孫的仇敵,幾番思量還是放任不下,手底虛探,即時便是一道白光催出。那一面張入雲正在自責,見老道人慾與自己為難,也不知怎生應對,只空閑著手,並未有動作。一旁超塵見主人不知防備,心驚之下,反將背後兩柄金精劍抽出,它得此劍已近兩年時光,受樂長老人指教已是可飛劍禦敵,當時擺了架勢倒也不容人小視。只是如此一來卻也將張入雲驚動,連忙命白猿將雙劍收回,不要與崑崙長老對陣。
那做黃蘊雅的黃二娘子與枯瘦道人久斗不耐,終是開口喝道:「扶搖道人,我憐你多年苦修已近大道,又為家師交待方諸多留手,這浮心島是我姐妹師叔祖故物,與爾無緣,如今強求只能招至災劫,受血刃之苦。今特意相告,你要是再與我無理糾纏,可莫怪我佛法無情!」
張入雲並不是很在惜一類仙家洞府,並盜人經典的伎倆,可白猿超塵卻與自己主人不同,它數百年修行最慕仙道,清苦修鍊至今仍是一身皮毛未退,有聞沉香兒將仙家秘典所在相授,一雙火眼只冒了金光,張入雲見它心貪,只得一陣搖首,不想為此一事卻牽涉出一大段是非來。又過得三日後,張入雲方見紫祥天身體大好方與其辭行,令行前佳人交待不用太過於催逼自己,若有閑暇再來探望自己,少年人知祥天只一力為自己著想,當時心上動念,到底還是拂袖去了。
張入雲不禁問道:「弟子拙陋,不知仙子此話怎解?」
原來張入雲陡然間被這島上一眾人打得七竅生煙,一個收勢不住,發了雷霆大怒,方才乾坤鐲也是拼盡了力道砸向敵人,若不是那女仙又異寶護身,自己險些犯了大惡。他自與艷娘當日破了童身開始,時時訓誡自己小心謹慎,不生貪妄之念,今不防只是為敵襲擾便犯了大惡,尚幸對面女子倒有能力自保,這才沒鑄成大錯,思及此處,頓時胸中萬丈火焰化了個烏有,再仔細打量,自己身上還有夜精石好吸人精髓,越想到後來,越是后怕,只驚的他一陣頭皮發麻,稱雄為勝的心意也早不見了個蹤影。
但聞身旁勁風急掠,卻見得主人已是攔空飛渡,竟往那困妖獸冥石毒火陣中投去。老猿見主人犯險正在心焦,不想少年人躍得空中,胸膛一鼓,屏口便是將一口真氣吐出,此是他多年精修才得的先天一氣,威力不比平常,當時竟將火陣吹漏了一角,旋身過處已是入的陣內,此時鳳元正跌倒在陣內人事不省,被張入雲伸手提在掌中,回身便又出了火陣。那陣中群妖個個精滑,見被平空落下的少年打開了個口子,立時便從火陣內魚貫而出,俱都得了救。
不想南疆教祖卻不領情,裂開血盆大口嘿嘿一笑道:「悟真子,你指望你煉的這些兩儀精氣便能穩佔上風了嗎?果然不外主上所料你為這桂樹精不遠萬里奔忙,卻是為了好煉製神木劍,你也不伸伸自己斤兩,卻只當神木劍這般容易煉就的嗎?」
張入雲心裏正自起伏,聞言忙回首道:「是晚輩的不是!只是四年前家師已將弟子逐出師門,如今算來,卻也不敢再在人前稍是峨嵋宗下弟子了!」
張入雲見對方一點也不理自己將其放縱的好意,無奈之下只能將眉頭皺起,如今看來禍闖都已經闖了,對方也不像是能夠理遇的,情急無法已是生了腳底摸油之意。正在對面櫻口不停數落自己的時候,卻見又于島上升起一位紫衫女子,身後還跟了兩位青衣婢女,看氣分模樣,倒是眾人中的首領,當時飛凌近身,兩小一女同時便往起身前捅來,大大小小滿口是話,直指著張入雲亂罵。到底那被張入雲擒縱的黃衫女子聲音大些,一時壓過二小童音,直牽了姐姐手哭嚷道:「大姐你看,這惡賊出手便將師祖傳下的萬寶定心鐲打碎了,過幾日便是萬隆盛會,我少了這一寶怎麼斗得過史家姐妹,你快幫我報仇,今日怎麼也不能讓這賊子生離咱島上!」
誰知越是張入雲疲累,卻越是尋不得落腳蹤跡,待少年遠行至北海深處,那本是波濤洶湧的怒海,竟是點波不揚,平滑的好似一鏡湖水一般,往來不見飛鳥,海底不見游魚,連個巨鯨也不曾顯,不然張入雲倒是好與鯨背上歇息片刻。好在他多年打熬,相慣的刻苦修行,每每在艱難困苦之下還能守住精神苦挨,如此又飛了不知許久,只在張入雲神虛氣散,氣喘如牛之際,才得見眼見有一方陸地。到的此刻他也顧不得是不是什麼浮心島,當下強掙精神,險險于島外最偏僻一角降落,始教人意外的,張入雲一路來都是貧瘠不堪的蠻荒景緻,可那島上竟是一派鳥語花香,不知有樹木還有四季不敗的花草,待少年一頭栽倒在島上綠地上,但覺身下綠草厚如毛毯,且地心深處似有溫暖的熱流溢處,一時身上安怡,他又實是累乏了,只將頭一偏,便昏昏睡去。
那女子不料張入雲這等傲氣,即不得如自己意,便立時告辭,雖是輕慢自己,顯也為自己是正妻身份厭了自己。她向為一班女仙中首領人物,見一後輩弟子如此輕待自己,縱是仙家也不由激起一份意氣,當時笑道:「你這孩子好大的脾氣!怎說我也是你峨嵋一派尊長,今見了本門尊長,我未開口命你離去,你倒走的快!」
一番話倒讓沉香兒面上一紅,自取笑道:「我只是天性懶惰不堪造化罷了!如公子這般上進,才是眾修道人家應該效仿的!」
眼見得正教一方久落下風,悟真子心頭忿恨,心上動念便欲拼盡全力,將教中真傳施展,天磯道長見師伯動了大怒,一直也得警醒再不留手,當時身劍一合,周身精光一爆也待往刀陣上撞落,可就在這一刻,卻見又一道金光縱起,當時便將赤摩詰妖刀敵住,合悟真子舍意劍威力,將食魂刀震退了數尺,得此空隙張入雲已是大聲喝道:「且慢!請兩位暫切罷斗,小子有一言請教!」
自這一日起,張入雲因聞兄長規勸,便不再外出採藥,而是坐守觀中以代浮雲子行日常俗務,至與白猿自得了沉香兒指教則日日往來海外深山不斷,不過十余日下來便外出的六七次,每一次均有不小的收穫。可每次歸來,浮雲子雖是大讚它辦事幹練,艷娘卻常笑它心貪。至最後一次有說往北行走一趟,行前超塵與往日不同,臉色有些慎重只道這一去恐有四五日耽擱,只望主人不要為時延擔憂。而張入雲則為的它多日來採藥辦事,素慣常事也並未放在心上,只按例囑它路上小心,不要生事,為採辦得罪了異人。
張入雲見他強橫,口底猖狂,也作笑道:「原來你就是當日縱劣徒行兇,仗妖刀傷我門下的什麼教祖,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想來也只有你南疆那方窮山惡水才養的出你這般不開化的野人模樣!」赤摩詰火性,見一少年竟敢與自己面前撒野,一聲怪叫,空中火蛇即是化了個之字,直向張入雲身上刺來,未知才敢動作,少年人拂動衣袖也是金光一盛,當見兩般兵刃交擊一陣金鳴,爆出千萬點赤火金花,雙方主人都是搖身一震。刀光掩息,赤摩詰見少年人依舊是微笑著不動一色望著自己,知道將對方看的小了,眉頭一皺,便不再猶豫,一聲令下,身後十二弟子已是放出寶物與正教門下斗在了一處,至於自己一面妖刀仍舊是顧悟真子而去,而張入雲與他眼中到底是個後輩,分心處甩出三柄鬼頭刀徑往少年一面飛去。
不想桂樹仙子一言嘆息,倒叫張入雲眼前一亮,正在少年自感不安,一旁白猿卻是生性和浮雲子一般,轉瞬間兩隻火眼便如燒紅了一般,若說張入雲神情變化沉香兒還能裝做不知,那老猿這般變色,卻羞的少年人臉也紅了,當時與沉香兒自嘲道:「我這門下猴子倒是與我一路,連心思都是一般,在下斗膽向仙子請教一處所在,如蒙應允倒好便宜我二雲觀今後常向仙子討教!」
沉香兒剛剛與張入雲身側顯身,聞少年提問,心裏也無頭緒只照實說道:「公子且勿再言婢子是什麼前輩之類的話,我只是一被貶下界的精靈,當不得公子這般稱呼。若論今日事,張公子也並未做錯什麼,想來也是那小道童命中該這層劫難,公子也不用太過自責,那崑崙長老悟真道人法力不俗,假以時日道童的性命該當能救的活,只是……」
而此刻南面片天空則已被赤光布了個通透,好似烈火燎天,將個碧油油的藍天燒得一片慘色,行首一人身高丈二,雙耳掛了兩枚足有碗口大小的銀環,鼻孔處更是穿了一枚晶瑩玉潔的獸牙,頭上裹了紅頭巾,周身披掛皆是紅色,將個長人一身密裹,形容氣色煞是威風,只是腳底一片黑雲,行動時煙光不散,猛惡異常,身後還隨行了十二個生番也是一色的赤裝打扮,排動雲幛時都是一脈的赤色,可紅的有些古怪,不似謝紅蓮那般質地精純,好似混了油彩一般,入得人眼極不舒服。
可黃蘊巧方才與張入雲一斗卻深知他一身本領,見其升的高空,只怕一時就走了,也不待大姐再行施展,就手奪過鳳元捆龍金索,一個嬌叱拋于空中便是金銀兩色暴漲,轉瞬間便把百丈範圍內圍了個通透。張入雲見對方放出靈索,正待趁其布置還未妥當,從空隙處飛渡而出,不想黃蘊潔翻手便將一團寒光拋出,好似銀梭一般直向張入雲胸前鑽來,那寒光好不厲害,還未到的少年人身前,便將他身前十余丈空間內凍得寒霧升騰,張入雲身在其中就覺從頭頂心涼至腳底,恍惚間彷彿覺得空氣都被這寒光凍住,四肢運轉不靈,眼見要被劍光傷了。
張入雲倒不方在心上,笑著抱拳道:「多謝仙子授意,晚輩去丹陽島一行只為救人,但將人救出立時腳底摸油,再不問此間煩惱!若真有什麼丟不開的麻煩,想我也是忍讓再三,真要是沒迴旋處,也只得聽之任之了。」說完又對方仙子一揖道:「至於仙子,晚輩日後定然再來拜望!」
張入雲這一覺著實香甜,也不知過的多久,少年人于困睡中互覺身旁有氣息流動,他是多年的苦修,又是隨隱娘修鍊的秘術,縱是疲乏到了極點也是立時驚醒了過來,待留心探查時,果然有人物向自己一面走來,當時不辨敵我,張入雲只得小心戒備,再又將身體舒動,就見通體的舒坦,一身精神已然盡復,且還更勝平常,張入雲知道這海島地上定有靈氣流動,不然絕不得如此,只是一覺好睡,腹內卻又餓了,若不是自己克制,只怕肚皮都能叫出聲來,當時少年搖了搖首,只覺自己麻煩好多,當眼瞥過,見身旁草地上盡有一些草莓樣的漿果,老實不客氣便已採摘兩個送入口裡,正在他大嘆滋味甚佳,那遠處腳步聲已然漸行漸近,待少年偷眼看時,原來是兩個童子跑動了過來,手裡還提了一隻西瓜大小,通體滾圓,生的寸許毫光的皮球。
她這一番話,倒讓張入雲有些羞愧,當時面上一紅,卻照直將自己本是峨嵋宗下如今卻早已為師門逐出,一絲沒有隱諱的搬了出來。不想那女子只是一番客套話,並沒真將中原正教放在心上,當時反開口相慰了幾句,張入雲見她言語謙和與黃氏姐妹迥異,可言談舉止自有一股子威儀,只如平日里相慣做人領袖一樣,一時又見對方身高不過五尺,比尋常女子矮了不少,可一身超凡絕俗的氣質卻是張入雲平日里罕見的,真要評算起來,與只沉香兒石姥姥一流可以相較,少年人如今也算得入了門庭,本當對方也是個異類出身,可看的久了,卻見她羽袖飄飄,身影鮮艷明麗,忽然想起其舉止與遮葉仙子好些相類,知對方是個以元神修鍊的仙家,照對方氣象估算該是個地仙無疑了。
東方文宇寄情于葉秋兒豈能不知內里仔細,當時連連應諾,再又做一番禮敬才拔動身形,往崑崙方向走了。
那夜精石在沉香兒眼底,可謂觸目驚心,當時忙捂著雙耳道:「還請公子快將這奇石收了,這石上鬼哭神嚎以婢子陋質實在聞不得!」
女仙這般說話,不想卻惹怒了一人,張入雲當時正在放出流星指盾光欲為白猿遮掩,不想那盾光對付妖法有用,于這眼前佛家神器卻是沒有一些效力,反是白猿自己身後還能稍得些遮避,正在心痛,卻聞黃蘊潔說出這般沒道理的話來,當時喝道:「即如此,卻換了我這凡人來會一會你!只小心我勝了你這婆娘,將你元神抽出鎖于牲畜體內再用你這牢什子妖珠照化你一百年,卻看你還能剩得下些什麼!」
張入雲腳程迅速,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到了北方寒地,他此時已是半仙之體又是多年打熬的一副精鐵般的身軀,可與寒風中逆風而行,也是不沉身上有些涼意,當時一個皺眉,只道:「這才不過是到了北地而已,若到了極北的苦海之地,怕這天風就有些經受不起!」當下激起少年人意氣,運功戒備,立時臉上作了紅潤,身體輕快,這才又再上路。
待三人飛的一個時辰之後,沉香兒似有些不耐,這才開口與張入雲問還有多少路程,待張入雲告之才行的四分之一路程,仙子方笑稱自己有些小伎倆,倒好讓三人少勞動這多精神。少年從未見識眼前這昔日上清仙家施動法術,聞言自是欣然應允,就見沉香兒言笑間,雙手如綻可拈了一個法訣,口中稱頌,即時於三人腳下吹的一股神風,直將眾人裹作一處,風馳電掣,似墜了流星一般徑往西方去了。
張入雲不料這破風虎看似身巨形憨卻能說這般老倒的話來,一時無言以對,心中思忖,只得微微一笑道:「即如此,在下便隨首領走一遭,只是我對浮心島藏寶無意,到時兩不相助,只問這女童一句話就走!還望首領不要責怪!」
「這!」東方文宇猶豫道:「明月師弟也是修行人家,所謂禍福無門,能得今日結果,未始不是他日種下的因由,入雲兄好心助人,只是為歹人連累,是想你今日若不出手,也許此刻已日有更多位弟子折損,若明月師弟地下有知,是絕不會怪罪兄長的!」
黃蘊巧聞言當時就不樂意,欲哭又止道:「那我定心鐲怎麼辦?無端端毀了這寶物,就這麼放過這賊子了嗎?」
悟真子見赤摩詰不答反回問自己,氣勢倨傲,不由激動意氣,當時罵道:「只為近日風聞中原很有些不太平,一行長輩仙人且派遣在下來走一遭,倘有幺魔小丑作亂,只管就手除去,免得遺禍世上,為患人間。倒是你!赤摩詰,無事到我崑崙一遭,可是有心為禍?」
張入雲與寒水下潛渡多時,身子正在睏乏,骨骸也是被侵了寒氣,見有熱茶更是高興,當時也不客氣,只略與仙子請教,便是一飲而盡,果然那濃茶不是凡品,自一經入腹,便是有一團暖意在少年人肚裏化了開來,不但將一身寒意祛的個乾淨,且還於頃刻之間倍增精神,一身疲累也去了個乾乾淨淨。當時張入雲忙起身相謝,卻被仙子笑著勸了坐下,又請起嘗嘗四色茶點,俱是又香又糯入口即化,雖只是些小糕點卻極能充饑養精神。
張入雲瞧東方文宇神色,料度他心思敏捷,待葉秋兒一行回的門下后,定是看出一些沈綺霞與自己有情痕迹。如今做作,只當其師妹與自己做了一處。少年正在為失手傷了崑崙弟子失意,見對方忽問起這些兒女私事來,心頭不悅,但又不好發作,只得懶懶地答道:「沈師姐去向,小弟當真不知,不過當日師姐曾有言不迴轉峨嵋。以小弟愚見,沈師姐該當無有性命之憂,不然的話,以伽難師伯大法力,一定可查知師姐去向的!」他這一句話將東方文宇長輩搬了出來,自然是對方止了口。正在對方有些尷尬,張入雲已從腰囊內取出龍陽短劍遞于東方文宇道:「煩請東方兄將這劍帶回與竺師弟,就說小弟心上甚是挂念,他日有暇定往峨嵋拜見!」
張入雲雖則不願再留在此地,但心中還牽挂沉香兒一事,不願對方終是被崑崙門下勒逼了去。當時想的明白,這才去了臉上羞愧,坦然道:「晚輩今日來至此間,只為這樹仙沉香兒是晚輩舊識,如今人未見到,總不能平白就走,還望前輩恕罪!」
艷娘氣聲道:「你以為我是在和你玩笑嗎?這猴子野性,不趁此一事治一治它,日後恐惹出更大的亂子來!」說著回首又看了一眼浮雲子,哼聲道:「當然,還不只那猴子一個!」又道:「幸是老道士卦里顯示它只有陷身之憂,並無殺身之禍,如此一番縱時間久些也不妨大礙,若是你二人心疑它日久變了心,投靠別的主人門下,哼!這般不知死活,眼裡沒有主子的牲畜,留了它也是禍害!」
而悟真子則更是羞愧無地,他與赤摩詰本領只在伯仲之間,且對方妖刀法力巨大,竟無能為將對方當時留下,一時臉上陣青陣紅,猶豫半晌,卻是怒目圓睜盯視著尚留在當地的張入雲。少年人見崑崙上代長老果然欲將未能渲泄的怒火發在自己身上,心上暗道不妙,忙將夜精石收回腰囊中,欲開口解釋,卻又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當時場面尷尬,眾人不作一聲,連個針尖掉在地上也是清晰可辨。
聞得這一句話張入雲知道方仙子一身道行倒與艷娘相類,只怕是自己兄長浮雲子在的當地所獲也比自己得多,無奈只得自嘆緣分有限,日日在洞府內調理,好容易挨過七日功夫,正待上路與仙子告辭,不想對方反倒皺起了眉頭。張入雲心思縝密,當時便請起指點,女仙思謀了一會兒方答道:「我方才請的一卦,倒與公子不十分好,只怕就是你這一趟丹陽島還是要生出一些麻煩,還請小心才是!」
張入雲早料的沉香兒心性是絕不會願與二雲觀兄妹一同修行的,早答道:「仙子切勿誤會,在下縱是有些私心但也絕不敢教仙子與我一眾兄弟同流合污,相擾仙子清凈,我有一至交好友其心境也甚淡泊,修行所在人跡罕至,以入雲來看倒與仙子氣性相合,我本欲帶的座下白猿前往認路,仙子如不嫌棄,且由在下帶路,縱到時不願意,也多交結一位修行同道,如何?」張入雲話說到這個地步,沉香兒自然不好拒絕,她心為正邪兩教滋擾,心中憂急,急欲尋一處善地避禍。當時左右思忖,才含羞點首應允,主僕二人見桂仙答應,精神一振,忙就行前帶路。不想沉香兒雖怕見人,但今為造訪主人,卻多禮數,一時倒回返樹身內,好一番運動這才起身上路。
老道人見兄弟替自己遮掩,自是眼中一亮,投射來感激的目光。可艷娘卻絲毫不留情面,當時連張入雲也罵道:「你以為你替這雜毛老道和那猴子遮掩我就不能得知內里詳細嗎?告訴你,今日出和*圖*書這般事,顧然是這貪心老道和好貪心猴子不知好歹,但也有一半是你日常縱容他二人惹的禍,那上清仙家遺留秘典,看似留贈有緣,其實最是促狹陰險,島上定是百般布置,只憑一隻不成氣候的猴子便想去盜取,你這主僕二人當真是痴人做夢。如今這一趟惹下亂子,丟人丟到數萬裡外冷海深處去了,我看你可怎麼收拾!」說著又笑著對浮雲子道:「至於你,定是聞的那浮心島有個『浮』字,只當和你道號相合該你成事,卻不知人家就單等你個浮滑的人物前往相投,做笑話看呢!」
如此張入雲才向她請教起浮心島的地址來,只是超塵心貪犯島思謀一事,實在沒臉色說來,可那女子倒是知道浮心島上仔細,雖不曾料的白猿已先一步于島上遭擒,但她知張入雲力求上進,即知浮心島,定也是為了島上藏寶去的。她對張入雲沒甚好感,只為心中一時彆扭為顯前輩仙子威儀才將那銅鈴賜與,今見少年要上浮心島,倒是有心想讓他碰個軟釘子,當時也不阻攔,只開口道:「原來你此一行為的是浮心島上清遺寶,告與你知道也無妨,只是那浮心島遺寶向為丹陽島黃氏姐妹視為私有,你這一去,定為其阻攔,她姐妹二人本領不小,今又恰逢島上秘藏兩百一次的開封日子,防範的越加嚴密。以我見識,倒是不要去惹她二人為妙!」那姝凰仙子只說黃氏姐妹難惹,卻不曾說這二女還是自己密友,她又見張入雲方直,卻是絕不會為自己這一段話,便滅了興緻的。
張入雲笑道:「哦!即如此,且待在下施動一番,可試一試這夜精石到底有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威力!」他這一句話說出,赤摩詰臉上橫肉便是一抖,一旁子弟更是咬著牙根的驚懼。
那扶搖子聞言嘴角抽動,口中仍作笑道:「什麼不知輕重,我倒要看看你這佛門子弟,使我這道家雷霆到底能得幾分火候,黃二娘你廢話少說,只管出手吧!」
這樁事正是張入雲目下深為惱恨的,見對方開口相聞,直擺動雙手黯然道:「這事還是請東方兄不要多問,不是小弟見隙,只為此一般事內里好些兇惡,縱是兄為峨嵋門下,也最好是少知覺些為好。所謂我言無意,弟是何等人物,兄長與我相交數年,該當有些體味。」一時言罷,又再想起些什麼,忙又道:「這一事還望東方兄不要告與葉師妹,兄長是知道的,葉師妹為人心燥,可不要為此事又鬧出些周折來!」
紅衣番子聽得悟真子與自己鬥口,當時縱聲狂笑,得止聲時卻是厲聲喝道:「悟真子!我知你相慣經營算計,今日聚峨嵋一眾與門下這多小輩定是算計些消息先行一步計劃,可是你崑崙、峨嵋兩派今日不同往昔,只當還能如當日一般的支手遮天嗎?你爺爺我不喜與人多做口舌之爭,實話告訴你,今日我奉天君之命就是來取這桂樹精回山的,你若識相趁早讓開一條路,若不然的話,就斗個生死輸贏,力強為勝,我南疆一派講的真材實料,不似你中原正教那多的虛偽精製,背後放些冷箭。」言畢只等悟真子開口,見對方臉色猶豫不定,這教祖倒真火性,見對方遲疑當即便將食魂妖刀祭起,即時火蛇照耀一方天空,急刺刺直往悟真子顱頂落下,其身後十二弟子見教祖動了手,紛紛顯露本領,將法器亮出,他南疆一派實有些真本事,一意力拚,但見半邊天空又是被眾人手上異寶染的越發嬌艷了。
艷娘一作氣嗔惱,即時便將張入雲兄弟二人嚇了一跳,少年人思忖良久,終皺了眉開口道:「我一番尋思,反正艷娘你四人此時分不開身,不由就先讓我一人前去一番探望,真若是如你說的仙人難犯不講情理,我且暫退,待我五兄弟聚在一處再作計較。若是有相機處,便將超塵救回,它到底此一番劫難也是一心為主,真有什麼過責,也該收回山來懲教才是!」
那仙子見張入雲目光閃爍知對方已瞧出自己不是原質肉身,為他還是個後進子弟卻有如此眼力心中也是暗贊,當時和顏笑道:「我這沙硫島上海風甚緊,公子不嫌棄,還是入妾身洞府內相敘如何?」張入雲見對方熱心相邀,自是點頭稱善,忙跟了仙子往進,就見得對方拂袖自空中輕輕一劃,本是左近一方突出的巨岩上意顯出一金光掩映的門首來,少年人見了奇術心中自是讚美,只是瞧氣色那女子道法倒不是個正經玄門,心中不由有些生疑,不想已被女仙查覺,當時就是一笑。
張入雲道:「如此說來,這石頭果然是至陰至邪之物了!」
張入雲本有心將白猿一番教訓,可見超塵得見主人音容猴眼內便是蘊的一層淚花,心上一動,反倒將一番怪責收回肚裏,只笑罵道:「怎這般沒出息,且先起來收整收整,但有些事等回山後再與你慢慢算。」說話間便伸手將其自洞穴中提了出來。誰想伸手過處,白猿卻似個粽子一般被主人提起。少年細眼看處,原來老猿一身正被一道信香粗細的白練前後背縛了個密實,見此張入雲雖不曾顯于顏色,但心中已是暗生嗔怒,兩指並出便將流星指逼的寸許藍光,欲將那白練剪斷,不想這索兒是黃氏姐妹采自大風嶺下寒潭每日子午時分放的煙雲精英所制,實是一件寶物,縱是張入雲流星指也奈何不得。
少年人見此大驚,忙雙手一送,將明月身體拋于悟真子,可不想明月身體雖被自己送出,可生魂反被自己這擲之力留下,為鬼影攝在掌中,張入雲見之,也不知該怎生應對,揮手來奪,縱是他修為日益精純,但也無力將亡者神魂收攏。且剛一縱力但見那夜精石又得大放光明,凶魂翻湧的越法活躍,明月精魂只一瞬便被眾魂魄拉入懷裡。而少年人即時卻得精神一振,陡然間即覺得明月一身精華竟要被自己取用,當時只將張入雲驚的兩腋生汗,沒奈何下拼起精神,將自己才剛試煉還未見成功的精氣放出,但見指尖兩道白光驚走,即時如鎖鏈一般的將明月一縷殘魂收裹,一個驚叱便自眾凶魂網下拽起,抖手往悟真子懷中送去。
過得十六日後,沉香兒才得從樹下顯身,恢復了往日氣色,當時先進身與張入雲、紫祥天作謝,有言經祥天力助,自己只傷損的一些元氣,並無大礙,倒是連累紫祥天受了一場折磨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又感張入雲辛勞,便將超塵也喚之近前,一時說得些相不與人授教的隱秘,並規勸二人,若往相試只能聽憑機緣,要是相強小心殺身之禍。
時光迅速,轉眼二人便又鬥了二三十個回合,那破風虎見雙手僵持不下,又再譏諷道:「黃大娘子!如今你我二人這般久斗也不是辦法,你這石冥幽火投鼠忌器不敢傷我門下,不如你我改換個地點,搬動各樣家私再到浮心島外合了眾門人再斗一場豈不通快。只在你這島上打擾,我這不請自到的客人也甚沉不好意思呢!」
那鳳先鎖鏈一端自入了張入雲掌中后只似鑄在生鐵里一般,仍是小童子如何掙動,運力蹬踢也是如同蜻蜓撼樹全無一些消息。鳳先出世便是占慣人前,哪受得了這一些折辱,當時將鎖鏈一掙,抖的筆直,竟藉此力道如電矢一般,縱得敵人身前,提起小粉拳便往張入雲鼻上砸了下來。
那仙子搖首笑道:「我擔心的也正是如此,公子你外和內剛,真若起了性,只怕和她黃氏姐妹好一番對決,她丹陽島二娘子已得佛家真傳,以你修行是絕勝不得過的!也罷,真有心要得仙輩遺寶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且讓這一群女兒家受些辛苦也好!」
天磯道人見三代弟子有難,至此時也不再相讓,他一身氣功罡勁天下少有敵手,與敵相鬥多時也只是空手,今被催逼的狠了,只得將身一晃一道白光便身腦後飛出,就聽空中風雷陣陣,七尺白光過處便是將紅番飛出的血刀斬損了三面,至此門下弟子壓力大減,心頭振奮,紛紛使動暗器飛鏢,只在東文文宇與陳勁松眾位得了劍術弟子的防禦下向敵人打去,雖說相比劍術只是小道,但眾人都是多年打熬的苦煉本領,一旦施展開來也是不容小視,有兩三位功力有欠的生番疏不留神也被傷了幾個,雖得咬牙繼續征戰,可凶焰到底被打滅了好些。
那沉香兒本就為天性淡泊少有知交好友無處投靠,今見張入雲相助,縱有些私心,但她知眼前少年心性倒不是一味只為自己謀好處才開的此言的,當下有些心動,可轉念一想又搖首道:「公子盛情,賤妾心感,只是公子日後恐為修行還有好些走動,賤妾心窄並無向上之意,就不能隨同張公子一同進益了!」
黃蘊潔知他攜了鳳元到的浮心島還能再挾持二妹,三妹,如何能得了他的心愿,當時見狀心下激動,只狠聲道:「妖徒!不要以為我丹陽島沒有克制你這妖人的法力,我只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才得放落,真要動了我氣性!只叫你在場諸人都絕了性命!」張入雲和那破風虎都是生經百仗,見女仙子咬牙嗔怒,不似是在說謊,心裏都得一驚。少年人本是為了妖人行舉不堪,丹陽島一面受制,所以才駐在當地有心授手,今見女子又犯了毒辣,心中不悅,當時想到:「再不趁此際救了超塵,更待何時!」想到此處,便直往島心中亭台水榭處落下,不料一番搜索,卻不得消息,無奈之下,欺島上人都在惡鬥分不開身,當時一聲清嘯催處,只想引動的白猿啼聲相對,果然嘯聲過後就得有猿啼相合,少年人遁聲覓徑,直在荷花池一方巨岩下止了步,待推倒了巨岩,恰是那老猿灰頭土臉蹲伏在淺窄的地穴內。
而此時的悟真子也早將自己舍意劍收了,伸手換了一柄玉如意應敵,而空中火蛇一般的食魂妖刀,此時也被空中精光引逗,雖則是那妖刀威力無窮但也一樣受制於人,尚幸者只是終沒精光收擾,但若想再與悟真子卻也是再不能夠。見自己這一面佔了上風,崑崙仙童這才開口道:「赤摩詰,今日一較,你勝不得我,我正教門下念你南疆一脈也是數百年經營,令師又得了正果,無意與你為難,你還是早些打道回府吧!」
悟真子相擅趨吉避凶,本算準沉香兒有遺漏這才先一日登門造訪,如今事敗,張入雲卻又說出這等話來,怎不料到後果,可他今日陣前大丟顏面,再無意與人計較,心灰意懶處,面色一作,口中一聲驚叱,已是于冷哼聲中拔地而起,竟往玉陽山方向飛去,眾崑崙弟子有分曉的看著張入雲還得嘆息,有忿恨的卻是口中喧嘩罵出聲來。臨到幾位長老輩時,卻是連連搖首,直待眾人去的乾淨,東方文宇卻趁眾人不備留了下來。當時進身抱拳與張入雲道:「多日不見入雲兄本領大造,當真令小弟刮目相看,今日事入雲兄事出無心,還是別放在心上才好!」
女仙聞聲輕笑道:「這可難說!你還修行的劍術,總該少惹這般長仙遺老才是,何況那島上遺寶,本就是她二人師叔祖遺留下來的,說是自家之物,也算不得過!」說完便手指方向,又道他于極晝下每一日天空最昏暗時刻,能放的百里七彩雲幛的海島就是。至此時張入雲施禮相謝,仙子欣然受了,她本是心上不快,不想為遇見張入雲這一樁事,倒將心事丟下,一時間卻又是笑盈盈的上了路。
張入雲本是為怕自己未交待清楚,一走了之,那少年魚浮一時倒真扣在了自己身上,何況自己得他這丹陽島休息,又確是吃了人家幾枚果子,事了拂袖而去,實不是自己氣度,這才留了下來,可只幾個照面,便見這島上兩個童子好多強橫作派,心道小孩子尚且如此,那大人則可想而知,本待振身就走,卻又想起姝凰仙子曾有道丹陽島黃氏姐妹也想染指浮心島遺寶,若是超塵也曾與其姐妹照面,恐就是這島上人拿了,想到這裏,倒不好走了。可眼前這叫鳳先的小童出手便是這般毒辣,不見一些慈輩,當時卻將張入雲惹的有些嗔怒。
張入雲知女仙不會與自己說謊,聞言便再請教如何能將超塵妥當救出,仙子想了想又笑道:「想來想去也不能得善法,若真要救,以我看,公子還是趁七日後浮心島開光洞府顯現,他丹陽島疏於防範時刻將座下仙獸盜了就走,反倒便宜省事。」張入雲不料對方看似正經模樣,卻也是如自己一般存的活動心思,且言道之際,眼角也是閃過一絲狡黠,倒不以一番言辭為意,生是不在乎這些做作,心道對方果然算不得正經修道人家,但能得這般和藹與人相善,實比丹陽島二女強的不知多少。
且說一日夜間紫祥天與沉香兒行莫大法力將參天古木拔地飛升,所縱金光只將玉陽山一側照映的如同白心晝,金光耀眼,轉瞬即逝,其時悟真子與眾長老正在白鹿殿下講談經法,見金光乍現,老仙長自是知道為的何事,仰望金光縱望西方,也只能搖首嘆息。
悟真子見赤摩詰也不待理論便先行動手,他素常相於趨吉避凶,本被他算的玉陽山下沉香兒幾日內便有不利,便意圖先行一步將她請走,未知乾坤教下竟還是趕在了頭裡壞了自己機益。今時見免不了一番動手,心氣一作,甩手也是一道金光躍出,便將當空火蛇攔住,一個指尖掐動,就見得舍意劍金光一爆,竟將赤摩詰那般威猛毒辣的妖刀震退一步,得了這一線空閑,真人才喝聲道:「且慢!即要較量,便要斗個真章。那邊林子里藏的是何樣人物,快快顯出身來,不要藏首露尾的,免為我雙方相爭時不分敵我,誤傷了你!」
張入雲一得提醒,深思半晌,方舉首與沉香兒道:「如照仙子這般說來,這乾坤教也就無謂是甚邪教了,也無怪當日鬼母曾有道它五祖中還有光明紫微這樣的人物!可為什麼我所見乾坤教眾幾乎都是為非作歹的狂徒,就如今天那什麼教祖赤摩詰便是這般的歹人!」
可不料少年這面才有動作,空中落下的火蛇,卻忽地倒轉乾坤,出人意料的徑往天硯道人所在的眾崑崙門下射去,他刀光過於兇猛縱是崑崙長老也不能相及,何況為偷襲緣故,等眾人取劍迎對時,已是晚了一步,一時正教門下只得紛紛趨避,卻不料赤摩詰已揮動袖內雲幢,即時如匹練一般的排出,竟在眾人睜底,硬生生的將一三代弟子裹了回去。還不待眾人營救,那童子已是被他拿在巨掌之中。張入雲見對方逞凶,擒來一個道童,心中一寒,但嘴裏仍舊裝作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即與我拚鬥,卻和這童子為難,也難為你是一教之主!」
當時張入雲見後來的這一位年長些女子也是轉瞬便生了大怒,滿眼皆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意性,當下搖首,只覺自己今日當真背星照名,遇得的這一島人物,通無一個能說理的,當時強笑打個哈哈,只又恭身道:「這內里實有些緣故,這位仙子若是能耐心些,在下一定說個明白!」
張入雲道:「這個在下倒是明白,以仙子清靜,若無有前塵往事,也難有這般言語!」遂有換聲道:「可是明月師弟終究因我而死,這樁事無論如何日後也得尋機彌補,我修行淺薄脫不得煩惱,只能日後行一步,再看一步了!」
張入雲不料沉香兒連這石上陰魂嚎哭的聲音也擋不得,心上疑惑再見身旁仙子,卻是早蹙了秀眉,面色惶張,額角也在片刻之間沁出幾滴香汗,知對方實在痛苦,趕忙將夜精石收回皮囊內。待石頭收攏,沉香兒才得面露輕鬆,輕吁一聲道:「好厲害!」張入雲見狀不由驚問道:「這夜精石真有如此大的法力嗎?」
可到底慢了一步,但見明月生魂一分為二,縱為張入雲扯起一點,但仍舊留了一半被夜精石收去,而張入雲自己,只感的無數精力湧入自己丹田內,直拼了好幾重精神,才將那精髓重又逼回妖石內。經此變故,少年人早已是驚累的滿身大汗,只險些坐倒在地,而那夜精石為張入雲不授明月精魄,得靈氣纏繞,一時間本是粗糙至極的石塊,卻如化做了美玉一般,直放出皎潔的瑩光,寶光閃爍,動人心魂,教圍觀者看的心驚不已。
見白猿于這般境地還要自己留心那小女孩,張入雲自然留了心,況且這老猿生具火眼又是異獸出身,相慣的辨寶識人只比自己還強上不少,當下少年人回首見那女童此刻還在昏迷,正被身旁妖人扶住了,而頂上朱光寶角依舊一脈的湧起寶光與空中捨身珠相敵,見其年小身弱,又是孤身置於群妖中間,張入雲不由起了惻隱之心,可事情到底還是要問個明白,當時也不管破風虎怎樣胡編亂造,便開口相詢這女童的來歷。
白猿心中記掛自己一對金精劍,一得自如,便縱身往黃蘊潔身後鳳先童子躍去,為仙子查覺一口冰奴劍忙攔腰向其斬去,不想卻其主人用乾坤鐲擋下,再待黃蘊潔欲將另一口飛劍放出,卻又被破飛虎金戈截下。張入雲見對方竟比自己還先了一步,雖說是好心,但眉間不由一皺,他知這一般妖人俱非善類,若因此事打混在了一處,日後二雲觀只怕是有無窮煩惱。
沉香兒雖然天性清純,但也能料的少年人一時心理,當時一笑,卻又慎重道:「我本是根基淺薄的一段枯木,只為當年蒙夫人提攜才得升座天庭,至后因天性愚笨,侍主不當,打翻了天仙玉露,崑崙長老悟真道長雖有言今後合作一處修行,彼此兩便,利於日後重返天界,可我自經這一番虛幻,已將修道參玄看淡,並無意重返天庭,如今看來只能讓悟真道長失望了!」
張入雲正在心神頹唐,不想昔日敵手今日反來勸慰自己,不由苦笑道:「東方兄這是損我呢!小弟若有進境怎能害的明月師弟性命?」
張入雲不曉得如此一番花的這大力氣,當時即改了主意,于坐望峰上多留得數日,一心要待兩位仙復元才走,如此一來,卻便家白猿終日與萬香園中留戀,自太行夫人失勢這園子里再不如當日看守的那般嚴謹,前一番張入雲還只採擷了花園中最靈異的幾味做禮物贈與同門,而超塵久在樂長老人門下,慣識寶物與藥性,一時間入的寶山,只恨不得將整個園子搬回二雲觀里綽的女主人開心,多日只在園內雙爪不停的侵吞園中寶物,反將每日里與祥草玩耍的事故丟下。張入雲見白猿如此貪心,縱是自己與紫祥天交厚,但也臉上掛不住,時常規勸,可老猿心靈,知二雲觀中日後作主的還是艷娘與浮雲子,是以人前遮掩,背後反越掏摸的緊了。
見被對方窺破心意,張入雲面上一紅,再不多想,便已隨女仙入了洞府內。誰曾想那外表甚是孤寒的沙硫礁島,內里卻是富麗堂皇之極,其內府庭不小,兩壁遍布了拳掌大小的夜明珠,將個原本漆黑的岩洞打的好似白晝一般,腳下五色石也是后鋪墊入洞府的,但有人腳蹤落處遍是平步生的寒光,生生印的人腳痕迹。張入雲仔細看處,果然那仙子不是人身,所過之處並無一絲痕迹。稍待兩人進得一石廳下,女仙請起稍待,自己卻入內堂端出一茶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