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六十七回 倚邪纏郎君 幻法天魔祟

鬼母橫了他一眼:「那也得先查渡你是怎樣的一方人才能行事,而這裡是人間界,不比天外天至其餘五界方便,不然的話,我何至於這般麻煩!閑話不說多少,你此番受了我不少恩惠,可別忘了,不然終朝一日我索取回來可是百倍償還,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點過你!」
張入雲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被佳人打動,少年人也是直誠了心事道:「我沒想過這樣,我不知道長大了之後,怎麼什麼事都變了,我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會喜歡別的女子,真的沒有想過,可我知道隱娘既然已經說出口的話就是再也不會更改的。艷娘和我有夫妻之實,我對她沒什麼不滿意,她也很在乎我的,雖然她從不表示,但我知道她和你的性子一樣,都是極之能忍的個性,與你不同的只是一個善良一個乘戾而已。也許我真的需要人推一把才能向前走,即便是用艷娘當日算計我的方法,我心裏從沒責怪過她,只有責怪過自己而已!」
張入雲一挨到天外天,心氣一松,正待稍緩一口氣,不想那獸神爪只覺查出主人勢弱便又取毒火來燒,少年人拼力運動盡不能將那獸神爪取下,轉眼之際一條臂膀便已做了青色,虯結凹現,已是做了野獸一般的獸爪,且青氣並不曾退散索著臂膀向又將他半胸改了獸紋。張入雲心裏明白,如再被獸神爪吞噬,自己不但不能御其為己用,反要遭其毒手,怕是做了其宿主也是不定。他早在渡磁光時已幾次提煉功勁,此刻早是強弩之末,再運動不得一點。眼看著要被獸神爪吞噬,無奈心頭一激,便想將舌尖咬碎,行天魔解體大法強增精力。
夕陽子皺眉道:「這就是小道難處所在,我先時見二位深陷魔障,連忙擊了馨聲欲將兩位喚醒,果然公子功力精純只一得消息,便明了靈台清心,可不想令師姐卻是深墮其中,這倒有些難辦了!」
沈綺霞搖首道:「並不是這般巧法子,依我的估算,該是對方有晶球一類的法器可照見我二人在這洞內的舉止,他見你要起行,防你盜了他寶物,又怕你助戰艷娘,所以行此下策!」
少年笑道:「這等不敢,只是師姐先前罵的我好狠,入雲就不能做真男子,總不能再做個偽小人,說來倒也謝謝這幻海瓶和同心罄,若不得其相助,我還不能被師姐這般真心的罵過呢!」
張入雲累次聚力都是功虧一簣,知自己被破了童身確實妨礙太大,不能與對方周旋。此刻聞得鬼母一言,倒坦然笑了:「做這等勾當,只該是你情我願的事,你這般猛虎一樣的蠻幹,有何趣味可言!」
艷娘得其相助,頭暈目眩立時清了許多,但自知與張入雲並未真正成就夫妻,雖則現下真氣聯作一處,但還是有好些防漏,即時道:「不用了!你這樣攜了我一同去,我二人功力難免都打折扣,何況你真力不純,也不能將那該死的雜訊趨盡。能早一時救人總是好的,你先去一步,我和超塵、龍牙兩個先在外頭想想別的辦法!」
「當日我見你熟睡餵了你青靈丹,為周圍無有一人,竟是怎麼也忍不住撫摩了你的面頰,我便知道自己的道心已然墮落了。」
半晌艷娘才收了目光,又把眼看著張入雲。少年人心虛,不禁問道:「你看我做什麼,我有哪裡不對嗎?」
待將一對鐵掌拋于張入雲后,鬼母吁了一口氣道:「真累死我了!好些時日也沒這麼費過心思呢!」見張入雲將鐵掌取在手裡,只皺了眉,並不急於將神爪戴上,譏笑道:「呵,你倒是不笨,看出些威力來,但現在已然制好了,我可絕不會把他折了的!依你現在的修行當也該能駕御的了,此物由戰神甲的而來,本是凶獸的神鱗,權且喚作『獸神爪』吧!」
張入雲見了不解其意,眼神里才露出些疑惑,就聽艷娘道:「都和你說了這是激惱人鬥氣的凶物,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麼體質,便不取用它一身戾氣也盡夠了,再有了這東西,你師兄浮雲子只怕更要怕我似惡鬼。再有此物需要提煉主人的精氣血氣為食,精氣我自然是不缺的,可血氣卻是不足,你該不會是想我找了別人來飼餵它吧?何況換了別人這法寶威力也要打上個折扣了。終還是留在你身邊的好,不然你便送了給你的沈師姐如何?」少年人無可奈何,只能于尷尬中笑了笑,艷娘也為自己脫口而出的嫉妒不好意思,一時止了色,也止了爭鬧。
張入云為鬼母放縱,此時也已恢復了神志,回頭思想腦海里一片茫然,欲待不去想它,可妖女肉屏風的滋味已然是略略嘗了。當下只得強撐著不令自己多想,開口問道:「怎麼?來的可是光明紫微!」
張入雲聽對方剖白的有理,只得點了點頭,想著自己和沈綺霞孤身男女獨處在這丹房裡,事後縱被艷娘救出,定要被對方猜忌埋怨,一時下不由的長嘆了一口氣。
「沒有!你說我好看,我當時心裏很高興,就是現在想起來也還是很開心的。」沈綺霞一番話說的自己臉上發燙,心兒在跳,手撫著臉頰只覺腳軟身虛腰間無力,嬌軀竟不作主的輕顫。待咬著唇,竭盡掙扎,終忍不住將張入雲的手放在自己滾燙的臉頰上,自己也取一隻手放在少年臉頰上,輕輕撫弄。
張入雲聞聲連忙回首,就見一羽袖飄飄的少年道人正立在自己身生,手裡提了一隻棒槌,心中暗怪怎麼先前並沒有察覺道人也在室內的?又見對方臉色和祥,手裡的木棒也是提起才剛敲擊過的樣子,思忖方才警喚自己的罄聲定是眼前人所為,不由臉上一紅,忙施禮道:「道長可是此間主人夕陽子,晚輩峨嵋後進張入雲,這位是我師姐沈綺霞,先時好多冒犯處,還請責諒,只還請道長指點救我師姐的途徑才好!」
不想鬼母竟嘆了聲答道:「自然是這光明境的主人紫微了!」
張入雲見沈綺霞滿臉紅雲,燒的耳根子也險作了紅玉,為對方這難得一見的羞色心悅,又為排解佳人羞臊,只笑了道:「師姐說哪裡話,這都是入雲不小心的緣故,何況這些……」說著抖了抖自己衣袖樂道:「何況這些怕是別人求還求不來的好事呢!哪裡還能怪罪師姐你呢?」
沈綺霞初聞少年言語有些驚訝,后省覺出對方話里意思,臉色上便是一陣黯淡,她是向日心氣高強的女子,此時被少年婉拒自己好意,雖是心上極委屈,可終究點了點頭道:「就依你,今次入東海,渡天外天確實是出了好些異樣,我輩修士最終機緣因果,眼見困難重重還要迎難而上,終是不智慧者,還是留待日後機緣再求寶瓶吧!」
少年人笑道:「那也得看要我做什麼?要是害人的事可別來找我!」
妖女只是一時不忿才得如此,得張入雲一言也便將怒火壓下,略作度量,只得道:「即如此,也只得先暫退一時,等日後再與他算帳!」
沈綺霞不知道對方是何用意,她素性|愛潔,雖說與性子溫柔,但從不與人親近,便是女子也一樣,今被艷娘一把攬了手便是眉頭一皺,心裏好生不痛快。可未想艷娘玉掌只一觸得自己手臂便如浸在寒冷里也似,一時不慎,手腕便是一顫。她這一驚不要緊,卻把一旁的張入雲與超塵嚇的半死。只不過一人擔心的是艷娘與自己師姐翻臉大戰,而一猿則是擔心整治完沈綺霞後下一個輪到的便是自己!
月魁倒也從容,被敵人破了長戟絕不留戀,即時將戟棄了收拳回步右掌便是排出,只是掌中金光晃動,原來她脅下還負了一柄金刀,當時一刀斬來,刀風呼嘯,其威力絲毫不亞於那青龍寶戟。
鬼母嬌嗔道:「你這人還真是小氣,我都與你說了,在光明境里走了一遭再又和月魁一鬧,我氣力消耗了不少,所以才不曾幫你。不過你這樁療傷的本領也不差,只再精鍊些便可將手足完好如初了!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技巧,說來我聽聽?」
看到他面露痛苦,鬼母興奮莫名,一時顯出人形懷抱著張入雲,眼角含著媚笑,邊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他嘴角間的血水,邊與少年道:「你可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我不過在你身上浪費了兩三年的時間而已,現在就棄了你也沒多少損失,難道你忘了當日我與你說過的,這教主一事不過是五個老鬼相互賭鬥的遊戲而已,何況殺了你,我還有混天綾作犒勞,也不是樁只賠不賺的買賣!」說著,又轉了話風安慰他道:「可是我心上實在愛惜你,不到無計可施絕不會行此下策,你要知道我脾性在五人中可算是最好的,你這樣無禮,若換了旁人早將你剁成肉屑連生魂也一併吞了,可我卻一再容你屢次放肆,你可別見我好欺便一再的為難看不起我!」
不料月魁一絲也不在意,而是人在半空以折斷的右臂牢牢抓住露出右肩一截的戟桿,瞬時間臂彎發力,以其玉頸作軸,俯身偏腰,但見那戟頭如滑過夜空的一串火星,青藍色晶芒直耀的周圍光明聖境也為之黯色,倒頭便是一戟截下,正斬中流動天宇的少年,自眉間以下齊齊作了兩截。
艷娘見他不聽自己的,當即恨聲道:「那好!你能這般說法,總是最投我性子。只是張入雲!你且記好了!今日你可是說的斬釘截鐵,異日再有反覆做了小人舉止,可別怪我夏艷娘到時手狠!」
鬼母嘻笑道:「哦,看來你倒和我一樣,也甚是珍惜自己座下授使的性命呢!如此一來也不妄我當是也曾照顧那商小子一場。」
不想鬼母盈盈笑道:「呵呵,好高興聽到你說『我們』這兩個字呢!我果是沒看錯人,還是少爺你有情義啊!」說著又悄聲道:「我可沒說過要你等死呀!論月魁本領,你死在她掌下自然是寸息之間的事,但你也是身經百戰的強將,能渡得艱難到的今日自有你的本事!我只告誡你切勿有和她爭勝的想法!至於臨敵對陣自然還是你拿主意。到時我自然會出手相助的,只是不想告訴你,怕你分心顧忌反為不美,你只當我不存在最好!」
鬼母聽出意思,手爪略略放力,將張入雲捏的傷處刀刺一般的痛疼,方笑道:「你不用探我的口訊,被你知曉了,好日後壞我法壇供奉嗎?」
「哪有這樣的話?我只是怕耽誤了你自家正經修行,雖說祭煉法寶也是好事,但終是自家真實本領才該是首重的要緊事。」張入雲連忙解釋道。
張入雲被斗母抖散了周身骨節,此時挺立在雲頭全憑自己一口丹田氣吊住,見去了危急,真氣一輕,當時便栽倒了下來,鬼母正藏了身體與他身體里,當時也不免波及,鬧得她連聲嬌笑。少年可沒她那般興緻,只皺著眉道:「你不是精擅替人療傷的嗎?我現在一身傷痛,也該見你幫我出些力了!」
張入雲見對方如此嬌艷,但為女子眼底冷光,心底卻起不出一些慾念。自己的眼睛和對方相較只如瞎子一般的無光,一時間心下生寒,險些將臉背過一旁不敢與女子對睹,可他也是天性的剛強,略一接觸便知對方想用目光將自己氣息壓下。心頭惱處,再將對方仔細打量,這時才發覺女子竟是個斷了一足一臂的殘廢,手臂齊肘斷了套了一隻黑沉沉的鋼爪,胯|下皮開肉綻,一條玉腿齊根沒了,張入雲眼光不俗,略一展望便查覺女子腰腹間也帶了傷痕。一時明白對方是腰胯間也受了重創,眉頭一皺,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些同情痛惜的神色來。
少年人臉薄只窺得一眼忙就丟開,笑與艷娘道:「這是個什麼東西,雖說靈異也有些過於污穢了,這遐觀玉是齊前輩賜於你滌化戾氣的,你怎麼用它來困頓這妖物呢?」
可不曾想,正在二人歡樂辰光,天邊處卻傳來一聲急促的鴉鳴,緊接著又是一聲猿啼。再待聲音二次響起,已是近了好些。艷娘聞聲罵道:「才說起這兩個蠢東西,便都來了!真是氣死我了!」艷娘口裡雖是這般說,卻迅速將鬆脫了的衣襟整起,又急急提了張入雲的手臂遁空往猿鴉方向迎去。
張入雲已失了一臂才得搶進女子身前,當下再容不得自己犯過錯誤。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陡地頓住身形,一個回身倒旋馬將右腿倒了提出,正擊神女金刀。
少年搖首笑道:「沒什麼?和那個冷冰冰的鐵娘子相比,我覺得你比較可愛一些,所以才沒有拒絕你的要求。你也別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我現在已經後悔了,下次可再不幹這樣的傻事了!」
正在要緊當兒,少年人猛聽得耳邊一聲佛吟,直將他靈台撞出一陣清明,張入雲自幼童身苦心修持,雖為艷娘破了童身,可到底根基尚固,又為習過歡喜佛男像方法,一得清靈,心頭便是警醒,左思右想都覺不對,再低頭看時卻見沈綺霞正被自己緊摟在懷裡,當時驚駭無比,連忙站起身來,就見一片白光閃躍刺的雙目劇痛,待再睜眼細看,就見穹頂上那有一些廝殺的痕迹。所處的丹房也是安然無恙並沒有陷落,回首看時,則見那佛罄仍在案頭端正,一聲聲傳出罄聲,而一旁的細瓷瓶則是被自己先時一劍翻倒了,內里涌頭的一脈綠霧,纏了丹房半壁。而沈綺霞卻身旁青石上倒卧了,口中傳出聲聲嬌呤,甚是狎妮。
沈綺霞只為了自己心志高強才得這般斥責對方,及至見張入雲氣性剛硬,自責成這副模樣,當時心也軟了,欲待上前安慰,就聽得遠處一陣猿啼梟嘯,跟著眼前一黑,舉頭往去,就見一抹黑雲離自己不過數十丈高下,濃雲深處早伸出一隻巨大的鬼手向著兩人探來。少女見狀大駭,忙待提醒同伴一同閃避,不想那鬼手竟是單沖了張入雲而去的,還未等的她做出反應,巨手已是電一般的一把將少年抓在了手裡。不知怎地平素那般靈活的張入雲在其掌下居然不能做一絲掙扎。
張入雲見那地頭離紫微來路甚近,左右又沒個道路可以逃遁,心上不解,正待訊問鬼母。卻見鬼母已自用鳥爪將肋下劃破一道長長的肉|縫,不待少年驚問,便拉了他投入自己身體之中。張入雲見了大驚,欲待拒絕,不想對方這一回用的力道絕大,一絲也不能抵擋。可本以為血肉模糊眼前,卻是一片明亮,待仔細看尋,竟是到了東海極地的磁光近前。回首再看鬼母,卻已不見,還待疑惑,掉頭之間,妖女卻已顯身在了自己眼前。
「那好,既然你有此意,總也要見個真章才是,我與貪狼,勾絞也早斗的膩煩了,換了你這婆娘也添些新鮮。」斗母邊將掌中三丈沁金青龍戟反背在身後,邊與鬼母道。
艷娘見他賠了臉色貼了過來,想罵又不好意思開口了,正猶豫間,少年人取出新煉製的一對獸神爪出來與她觀看道:「你來看看,我新得了一副法寶,威力甚大,連我也克制不得,不如我二人一人一個,分戴了還好駕御些。再說你曉得的道理物事均比我多,就便也看看這上面的金鱗到底什麼來歷,怎麼有這般大的火性,先時不慎險些將我燒死!」說著又將先時與鬼母、斗母遭遇的一樁事說了與佳人。
張入雲聞言知自己不甚在艷娘面前說了最犯她忌諱的話,心中連道「該死!」只得上前主動牽了艷娘手臂,只道對方剛渡了磁光,此刻一定累了,自己陪她在島上走一走,回首又命超塵、龍牙取些食物來與主人。沈綺霞何等的精靈氣性,見狀忙也道不遠處另一處小島上有一道靈泉,欲汲了與眾人消渴,說著也不待張入雲二人多做周旋,便笑了擺身空中起行。鴉猿見狀,連忙也跟了上去。
沈綺霞見張入雲衣袖上沾滿了自己的口水,羞的滿臉痛紅,先時剛性也化了個四散,連忙告聲道:「真對不住!張師弟,勞你救我半天,我卻將你衣袖弄成這樣!」
見對方終是說出心裡話,張入雲反沒再覺得有什麼可羞臊的,只沉了氣問道:「我,我到底有什麼可讓你喜歡的?到如今我也沒能猜出來!」
張入雲先時被對方逼迫才犯了狂性,此刻已頗後悔,聞言笑道:「我哪裡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領,你即不願幫我療傷,我也只好自己將就著打點了!」
張入雲笑道:「你這樣害人的東西,世上少一件也是好的,也只有你這般的人物才會視其為珍寶!」
張入雲心驚之下,連忙克守,操動體內真氣與女妖相抗,可對方卻道:「沒用的!情慾大事向由我掌管,便是金仙得我纏摩也逃不出手去,你這破了童陽的小小修道士怎能與我相敵!張入雲,我與你幽會即不取你純陽,又不耗你血肉,你害怕些什麼,何況你此刻已不是童男子,守這些蠢笨的規距做什麼,男女大欲是凡人必經的事兒,且我查度你也並不是那等意圖斷子絕孫的人物。你即想生下子廝怎還要避這些事兒!就依艷娘陰魂恐還做不到這般事吧!」
「呵呵,我怎敢這樣作想,只是你也在不自覺中查出張入雲身手已入絕流,所以才不施動真力與其角斗,這正是你承認他本領的明證,蠢力氣是可以慢慢修的,可聰明腦袋就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吧!你不在意毀了這一根苗我自然也不多在意人間去鬧他一鬧,反正各家都有各家的道理,不得殺座下授使是我五人當時的禁令,如今你要是動了手,可也別怨我到時不守規距!」鬼母忽然間也得寒聲道。
說話間,艷娘又移身至沈綺霞面前,睜了雙眼,對著峨嵋女弟子看了好一會兒不曾開言。見此沈綺霞忙開口請教道:「閣下想是夏前輩吧!弟子峨嵋沈綺霞拜見!」說著竟真的向著艷娘深深施了一禮。
話音一落,妖女便從少年人體內鑽出,如玉|乳從水中溢出一般,眼見得佳人成形復了舊體。可待身影盡顯,張入雲卻發現鬼母腰腹正貼附於自己胯|下,玉腿也相互纏攏挾緊了自己臀背。還未待他掙扎,將對方甩落,胯中只一感念鬼母玉肌,陽氣陡增便已不能自主。
超塵遁光比龍牙慢得一線,幸得及時趕到,一手一個將兩人提出水面,只是它不比龍牙,覺出主人身體有異,待又見張入雲口度開合欲行邪法的樣子,知這類奇術最傷身體,有心護救,當時捏了主人下巴不令其施術,並道:「主人還請稍待,沈仙子正待趕來,以她峨嵋大弟子見識許有能救主人的方法!」說著也與龍牙安得一般心思,為及時護主,闊口一張便是一粒圓潤潤、白晶晶的珠子耀在少年手臂一側。超塵比龍牙精細深智些,因覺出主人護手鬼爪金鱗有異,只將內丹閃在空中牽制,並不是累力的與之拚鬥,又為它猴性丹黃精靈閃爍,進退趨避及時靈動,一時間雖不能將獸神爪逼離的張入雲手臂,可也阻其不能上攻,暫解了和圖書燃眉之急。
誰知二人才剛入港,妖女嬌吁還未來得及吐出,卻見周圍光明聖境忽得晶亮了數倍,初二人還可不放在心上。可稍時炙光又增了十倍,幾乎將張入雲照的目不能視物。至於鬼母此次雖有張入雲庇護可一樣挨不得那強光,本是粉搓玉揉般的佳人,此刻肌膚已是化了龜皮一樣。粗澀不堪,讓人看了欲嘔。
正在此一刻,眼前赤影一泛,海水振動,旋即已被提離水面,回首之際,原來是龍牙搶先一步將自己救出水面。龍牙見主人半身已做了惡鬼狀,大驚之下,欲吸取自張入雲獸神爪上源源不絕傳來的凶煞,可哀勞鴉雖靈秀,也難敵宇內凶魔的威力,只剛剛嗅得一些青絲,神鴉周身翎羽便是一悚,遍體的赤光也黯淡了許多,滲進一許青光。當時覺查不好,便是翻身栽落在海面上。它並不是海禽,出入水面全仗自己靈秀,此刻失勢墜海,羽毛頓時被海水浸濕掙扎不起,大口大口吞著那又咸又澀的海水,比其主人還要狼狽。
聞言沈綺霞臉上又是一紅,只是此一般紅卻又與先時一般紅的不一樣,心底羞澀到底好了許多。只是少女忽然間又聽見洞外廝殺聲,臉上即是一沉,雖是臉上有些不情願,但仍舊與張入雲道:「我這裏已經無礙了,只稍稍休息一會兒就能大好,你妻子艷娘正在外面與人惡鬥,還是快快出洞去幫襯她才好!」
聞言,張入雲卻笑道:「師姐不必再這般了,方才我二人雖被寶器蒙敝,但相互訴說的未嘗不是真心話,我知道你現下定是羞的厲害,只是我兩個還未出這丹房,師姐便也不要急著這般恢複原來的氣質啊!」
待四人聚首,超塵急忙稟報道:「啟稟主人,沈仙子不慎陷落在東南方仙人島上,弟子與龍牙幾番查探也不得一些消息,只好火速回來請主人設法營救!」
見鬼母遁跡,少年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手中一對鬼爪,卻又嘆了一口氣,方才與鬼母一陣對答自己心神好些搖動,此刻張入雲也不敢再多做回顧,略運了運,查得身體確是大好了,這才戴了一隻獸神爪于手臂上,放出青光,將眼前磁光排開,向著對面天外天行去。其間辛苦自是難以盡述,直待他行至磁光盡頭,果然也是筋疲力盡,堪堪倒在了海面上。
張入雲聽出對方也得情濃,近前低聲在沈綺霞耳邊輕吟了一句話,騷的少女瞬時間滿面羞紅,掙起來要打他。可最終仍只紅了面孔,收了手臂,任少年手掌在自己衣袖間摸索,並嘆道:「我到現在才知道杜仙子夫婦為什麼那般恩愛,當真能如此,也是不枉了今生!」
看見對方嫌棄自己,鬼母又笑道:「哎喲!你倒還嫌棄起我來了?我還以為你嘗過了人間滋味后對女兒家體味甚是著迷呢?即是你還留戀那些花香、草香、女人香,我為你稍稍整治也就是了!」說著又將俏首嘆了過來,這一次張入雲學得精滑了,早將一隻手掩了口不再著對方算計。為此,鬼母啐了他一口罵道:「當真我令你這麼討厭不成?真是個沒良心的!」說完屏口一吹,即時一陣輕風吹渡了過來,這一次少年人沒再聞到一些腥膻味,而是芬芳沐浴,沁人心脾,頓時界整個人如扣在了香籠里一樣,嗅得滿腹的蘭香,清奇寧人,惹人心醉,可除此之外又有一層淡淡的女兒家處|子香氣,幽幽淡淡如扯不斷的絲線一樣牽動了少年心房,彷彿只需要鬼母輕輕一提,張入雲一顆心便能為其摘走一樣。
斗母哼聲道:「哦?想不到你倒很在乎這少年的性命?」
鬼母看似看出他在敷衍自己,哼聲道:「你心思倒也算轉不得不慢,不過可別盡想著懈怠我,你若能瞞得了我,那我這五祖的位置早由旁人佔了去了!」又為張入雲皺了眉,不樂道:「今日饒了你一命,卻怎麼又這般難看臉色,我有那麼難看嗎?你仔細想想,自拜在我門下,是到底惹得你吃虧了,還是上當了!盡做這些臉色給我瞧!」
可一戟下來,月魁便覺手下有異,當時分辨出眼前被斬作兩半的,不過是張入雲使經天身法留下的殘像。鳳目一睜,左掌已取了左腋下青龍戟就勢將另一端戟柄毒|龍樣的鑽出。果然少年落身時正顯在鐵杆搗處,眼見著便要將張入雲刺了個透心涼,誰知男子只將左臂一撩那力敵千鈞的戟尾便被他排開一旁,腳尖點處已近了月魁近身一丈方圓。只是如此一來張入雲一條左臂變作了麵條一樣的癱軟在肩下,原是為方才月魁一擊,左臂尺骨作了盡碎。
鬼母在旁見他臉色猙獰,得意笑道:「呵呵,現在該知道月魁有多厲害了吧!她先時與你相鬥,只為看中了你一身技擊本領,若是真有心以力克制你,你現在該早成了飛灰了!」
張入雲正在為見沈綺霞滿臉嬌羞得意,忽聞得對方提起艷娘,心裏直喊該死!再聽師姐稱呼艷娘為自己妻子,臉上又是一熱,展眼看去,見沈綺霞滿臉的哀容,顯是也正為此心苦。心動之下說道:「艷娘近來得了好幾件威力絕大的寶物,想來一時半刻也不至出事,不如先由我助師姐運氣調力,待師姐氣血歸正後能騰空馭氣后二人一道出去吧!」
這般親密話張入雲從來沒有與艷娘說過,照理佳人該當高興才是,不想艷娘聽了卻急將身子與少年懷中扭過,一雙桃花眼咄咄逼人的看著張入雲眼底,男子見她變化,觸了心事,好生忐忑,當時臉上變了蒼白,就是冷汗也浸了背心一把。見此,艷娘的心也軟了,也將雙臂圍攏將少年蛟龍一般的項背抱了嬌笑道:「你有什麼心事,倒被我一個眼色嚇成這樣?」見張入雲窘在當地不得回答,又取了玉掌在少年胸膛上輕輕滑動嘆聲道:「算了,看你這傻像我就好笑!就有點鬼心思也由你去吧!」
艷娘搖首笑道:「絕不會的,它們不到日落絕不敢回來,你頂多只是在擔心你的沈師姐而已,不過以她那般高性的女子,只怕是夜黑了才能回得來呢!」說著已是翹起腳尖咬住了少年的耳朵,蘭香吹送,打的張入雲自心兒里發癢,將個張入雲心底才剛按捺的欲|火重又燃起。
艷娘聞言滿臉不悅,當時叱聲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哪裡裝蒜?你那個老雜毛師兄,還有滿山弟子,就連那隻猴子都想著你收了這沈師姐做老婆好藉此壓制我?你這會子卻說不知道怎麼安置,騙得誰來?」
少年人見了,思忖之下,不絕莞爾,搖首嘆氣道:「你放心,我會小心戒備的,絕不會出甚紕漏!」言畢,一道銀梭一樣飛掛往眼前白雁島去了。
這一段話與先前艷娘言語可算是大起大落,當真可謂喜事從天降,待傳入張入雲耳朵里,少年猛地一個激令,心上也著實歡躍,可只一轉眼便又見他搖了頭穆色道:「這件事你以後不要再提了,我有你一個已經足夠,從沒想再貪戀別的女色,至於沈師姐,她那般氣傲的性子,也絕不會贊同的,如開了口,反以為我是在污辱她呢!」說話間,少年故作輕鬆與艷娘笑道:「不過怎說也得要先謝謝你一番好意,萬不料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倒真讓我意外呢?」
張入雲不料她開口便將窗戶紙點破,一嚇一個死,漲了一張白面孔半日說不出一個字。反是艷娘在凝視他半晌后,將頭一偏,撇了嘴恨聲道:「這件事我也思量了好久,當日算是我對不起你,你為人通達從未和我開口說過一個怨我的話,可到底你我之間存了此事好多不爽利。這姓沈的丫頭即是心上戀著你,又對你好幾番恩德,她為人氣質又都不差,你便想收在身邊我也不是不同意的!」
張入雲道:「這是何故!」
正在周旋時刻,香風一繞,沈綺霞已然投身到張入雲身側,因見對方危急,也顧不得禮教,運指成風便將少年周身密|穴禁住,同時探手將其抱在懷中,與超塵打了個手勢便往西南一島礁上飛去。
夕陽子笑道:「公子即已有了婚配當知玄牝之法,此刻徒具些聲色,便能將尊師姐喚醒,只是這邊廂,也只有公子能夠施術了。小道正好有事還要出洞,到時還請公子與令師姐與小道在島外相見吧!」說著又搖首苦笑道:「尊駕妻子好生厲害,只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不見公子,便合了群鬼策動十萬海水要來壓我這白雁島,貧道再晚出去一分,怕是我這數百年精心打造要毀於一旦,須知我可不是那挾了公子的法海和尚,倒叫尊夫人急著做水淹金山的白娘子了!」言罷一笑渡出了丹室,徑往洞外迎架艷娘去了。
艷娘見他教訓自己,不樂道:「你開口戾氣,閉口妖物的,說的很自在嗎?還是到如今都在嫌我是陰身的緣故,心裏不暢快!」
沈綺霞羞道:「你這話說的不妥,若你當我是女子的話,便可以隨意侵犯的嗎?」
再說張入雲臨近那白雁島后,就見島上甚是蕭條,整座島嶼難見一些綠色,飛禽走獸更是罕見,到處都是嶙峋高立的牙石,只是那些奇石極是清潔,在陽光映照隱隱泛起一波潤澤的玉色,想是長日里得了日月精華,有些靈秀玉石更是光滑如鏡,將個頭頂驕陽照映折射,張入雲小心觀察,就見日光倒最後竟得投射至一處,將個當地打的如同一面白鏡也似。少年人見了冷笑,心中暗自嘲諷這島主人平日修鍊定是個慣走捷徑的。展眼處又尋見那白光生處有一也石穴,當時轉了身形飛入,果然是島上門戶,石穴極是寬大深遂。只是教張入雲猶豫的是,自己闖入海島中心重地也不見一人來攔阻,每過一重門戶便見有被破過禁法的痕迹,心知定是沈綺霞所為,如此倒得了訊息,連行了五六個徑深,終於在一件幾如琉璃倒扣的丹內找到了佳人,而二人頭頂則正是地上白光聚生處,當下就見丹室里好似極晝,縱是少年神目也躊躇半天方能勉強睜開。
張入雲先時剛氣已然散去,想著能拖延一時總是一時,心念轉動,皺眉答應道:「如此,就依你,我又不是嫌命長,于其現時死於你手,倒不如十五年後送在商暮雲手裡便宜些!」
月魁聞言面色一寒,冷聲道:「不想要就還於我,哪來這麼多牢騷話?」
再說張入雲自不備為鬼手擒住后,本還想略作掙扎,可一身神力儘是在鬼手的操弄下使不出一星一點,他先還在為性命安危掙動,過後想起沈綺霞句句話說的都是在理,道出自己萎瑣不堪的心性為人,即時便又不將性命放在心上了。待頭腦間一清,嗅出那鬼爪上的腥騷味極是熟悉,分辨出擒自己的人是誰后,更是一聲冷笑,只由著巨掌將自己拿至雲籠深處。
鬼母作嗔道:「怎不是他!這人恁地小氣,來的倒快,如今吊了我胃口不得放下,當真沒個發泄處!」
張入雲笑了笑:「也不為什麼,只是今次這取幻海瓶的一樁事經小弟思前想後,總覺有些不妥當,一路上也遇得幾起不小的風波,令師姐數次受傷,入雲心裏實在是好生過意不去,不如就此打住,這幻海瓶就再遲些時日來取也不遲,何況小弟也還是想再尋一些別樣的法子代替,倒不一定非要用這幻海瓶不可!」
說笑間,又將張入雲環抱在臂彎里,痴痴笑道:「這還不容易!當日你是受了艷娘誘惑才得入蠱喪了法體,成就了好事。今番你只依了你老情人的法子,施在新姐姐的身上,我看那位沈家小姐心怡你的厲害,她終是一女子,待嘗了男女大欲,將身體交付與你,事已做就了,也便只能附就了。你只管日後坐捅雙美享齊人艷福就是,我就怕你腦子這麼蠢笨,敵不過你這兩個聰明老婆,要受上一世雙重雌獅的淫|威呢!」
少年見此想分辯些什麼,可艷娘早將臉掉過一邊不去理他,艷娘駕的雲輦又快,不過轉眼間便已望的遠處海面上多了一座海島。算算不過一二百里遠近,眾人該當轉眼即至,不料遠處一道金光乍現,跟著一波鐘聲傳來,立時便將艷娘駕乘的青雲吹了個四散,眾女鬼更是驚怕,也不待主人收攏,早已群涌回至桃花扇中。
見張入雲手足間的傷勢仍就頗重,鬼母提了少年手掌笑道:「呵呵,我本以為你還另藏了些了不起的本事呢?原來也只有這點力量,先時還得生猛,這一會兒喪了性,便又軟搭了下來,看來你也終是有限!」
鬼母見掌中朱丸被張入雲純陽真氣打的一陣晃動,一時竟被捲走了不少煙光,心疼道:「你做些什麼?我這玉津丹得來不易,並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煉就的,你不想要只管明說,隨便糟蹋別人東西,自己倒不心痛!」
可誰知少女一顫過後便再無動靜,二人攬了臂倒是展了身子一同往島上飛去,將張入雲看得個莫明其妙,白猿旁觀者清,看出些意思,當時臉上便添了一絲喜色,只是到底心裏不踏實,仍是小心趨從艷娘前後,不敢有一絲大意。
可誰想對方足尖一伸陡然間長出了足有兩尺,先了一步正可擊向月魁手腕。女子見了也有些驚訝,彎刀以刀柄虎頭相迎直打向足心,就聽得一聲山崩,張入雲足下骨爆聲不絕於耳,當時便趁了雲霧一樣的被擊飛在天,只是月魁也為少年腳底巨力撼動,踉蹌退了一步,手中金刀也斜斜盪了開去。
以艷娘之剛強,能有今日這般嬌柔的模樣,少年人自是難得見上一回,心上愛憐,兜攬在佳人腰間的手臂又如前番二雲觀中不規矩起來。可艷娘天生媚骨,被他勾弄,反於嬉笑聲中放開腰肢任少年人運動。張入雲還是氣血正旺的少年,難以禁受佳人這般手段,一時得趣,手臂收緊指尖的力道也加了幾重。待垂首吻了艷娘,將佳人朱唇浸得潤濕,直似綻開的紅櫻桃,少年這才一個振身有些查覺,想起龍牙和沈綺霞三人隨時都會迴轉,心中的一點遐思已逃了個遠蹤,可艷娘正在得趣,絲毫放不過自己,只得掙身道:「好了,超塵和龍牙眼見著便要回來,你和我這般實在太過不雅相!」
鬼母撇了撇嘴,做了個嬌媚的鬼臉笑道:「不記得了,沒有一千也該有八百年了吧!」
張入雲被訓,知道自己誤會了艷娘,為自己過錯,只得受對方訓斥,不敢則聲。一旁艷娘見狀又皺了眉自腰囊內取出一半掌大小的球囊,從中浸出一撮青砂,雖是數來數去,怕不過有限的幾十粒,可落在佳人手中卻似是沉重之極,連艷娘這般法力也難以支撐的樣子。又道:「這是當日受的崆峒兩個老鬼的冥河砂,這兩年來被我花了好些心力才得收歸已用,這一次如不仗這神砂,就有遐觀玉能飛渡,怕我也要得要頃盡全力才成。這砂威力絕大可惜沒有合宜的法寶持盛,運用起來好不方便,你今後在海外可要與我多多留意,如能得一件上佳法器盛載它,威力還可更盛些!」
張入雲心系沈綺霞安危,聞言不由的有些驚怒,口中喝道:「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早說!」說話間,擺了袖袍急速往前方衝去。超塵知道張入雲平日和善,一旦激起氣來便是雷霆之怒,心中擔憂比怕艷娘還甚,一時連忙也跟了上去。倒將女主子艷娘也丟下了。
「哪有怎麼樣?就這點伎倆還是個廢物!」
張入雲不想這麼容易便能見到沈綺霞,心中自是大喜,可當他看到少女正閉目凝眉,掌底結印呆立在當場,粉額香腮俱是籠了一層汗水時,即刻間化喜為驚。他是曉習過東海神僧傳授的佛法的,雖還未入門徑,但一眼也能看出沈綺霞正極力鎮設著自己的心神。因未得其中詳細,張入雲不敢貿然輕犯,左右窺探,只見中央一座石案上正立著一隻不過一尺三寸的青綠色細瓷瓶,並不見一些靈奇處。瓷瓶旁又鎮了一隻銅罄,每每自搖自震放出罄聲,一波一波的蕩漾開去,正是阻止艷娘眾人不能近島的神音。
沈綺霞與超法一番對視,都從對方眼底看出驚惶失措不可思議的目光,這場變故實在來的太急太快,少女反咬了嘴唇半日,想著張入雲臨被擒之前自己句句話都在敲打著他,一時終沒忍住,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張入雲笑道:「有這般麻煩,你不如依前樣我放回天外天豈不省事!」
遐觀玉是長樂叟贈于艷娘的重寶,張入雲怎能不識,只是其法力若說比起四星輪與纏魔金缽至多也就是伯仲之間,真細較來只怕還稍遜一籌。可張入雲又知艷娘若沒有緣故絕不會在自己面前賣弄,細看之下果然,果然見那如菱花細鏡一般的玉身上隱隱有淡淡的幽光泛動,定晴再看,竟是一赤身露體的細小女子,容貌極美秀,只是身材豐|滿的有些慵腫,往來遊動于玉光之中甚是靈動,待見了外間有人看她,反游進身前展露腰身玉腿勾搭,形狀甚不雅相。
張入雲說了實話,胸中鬱氣舒暢好些,心頭一松,嘆了一氣,即覺精神好了一些。不想他這般話卻將少女惹惱,不意竟灑下幾點梨花淚,將個少年人驚的呆了,再聞女子泣聲道:「原來你心理變換的這麼快,前後不到一日功夫便換了一副心腸,你倒能慣會做好人,壞事留了別人去做,自己狠下心,卻看別人受苦!狡猾詭詐,虛偽做作,實稱不上好男兒!」
艷娘略一細觀,也是不明所以,她凶煞酷惡的厲鬼修身,倒于那金鱗上的戾氣並不曾妨礙,再則見了鱗身上有妖獸隱隱遊動的痛跡,若有所悟,推斷道:「這金鱗古怪,按理該是龍鱗一類的至陽寶物,可內里關著個妖獸倒像是獸卵,你說了這是斗母的護身金甲,這兩枚金鱗內裝的內是一般的妖獸,那其餘十三枚也該當是一樣的東西了。這些妖獸這般大的凶煞氣,顯然是一件催勒她鬥氣的秘寶,能得這樣的物事,算是你的福氣,不過駕御不了的話,也是件引火燒身的兇器!」說完卻將手裡的一隻獸神爪拋還給男子。
艷娘法術被破,自是不樂意的,當時嗔了色,便待再結雲行前,不想女鬼們怎樣也不肯再自桃花扇中出來,任是她怎麼驅趕也不願動作一步。而待二次佛音傳來,艷娘也是頭腦間一陣眩暈,腳下竟被音波擾的一片虛浮。張入雲見了忙上前攙扶,不想佳人要強好勝,反而拂袖將少年手臂甩脫。至於龍牙和超塵則更是不濟,那佛唱一升起,二獸便是不由自顛倒撲扇著往後退去。唯張入雲一人沒有一點妨礙,除了覺得佛音有些噪耳,再找不出什麼不適處。
聞言鬼母笑道:「按理是不該虧待了你,可這裡是光明境,我最不耐的地方,一旦施法我便要老上許多,此刻已離了危險,等回到人間界我再為你療傷吧!」說著忽然又想起些和圖書什麼,又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原先是從天外天來的,如要是你想再回到來處時,只得從人間界再折回去了!這可有些麻煩!」
鬼母嘆氣道:「由得你說,就你這點腦子能想通這些已算是不錯了!只是什麼『食屍界』好難聽的,我號食香你又是我座下授使自今而後只當稍『食香界』才得妥當!」
「那還請道長指點門徑!」少年人急道。
待張入雲將疑惑的目光指向白猿時,白猿已是團起了身子,好一會兒方結結巴巴道:「不敢隱瞞主人,主人自當日被鬼手抓走後,弟子和沈仙子十余日的找尋未獲一些消息……」
張入雲見道人避了自己行出洞外,忙把案頭幻海瓶扶正,那綠煙隨之倒灌回瓶口內,見此少年人才得稍稍安心。可回首看沈綺霞時,就見佳人此刻已是口出囈語,唇角流出香涎,越發的痴迷的深了。張入雲不具道法,內中仔細不能盡知,深怕沈綺霞為欲魔侵擾無辜喪了精氣,真若那樣,實是天大的冤枉。於此無法,只得上前牽動佳人,少不得推腹摩臍,做得些親膩的舉動。可他這一回知道了銅罄與幻海瓶的厲害,再不敢大意,謹守一點的靈台清靜,為佳人施為。直待沈綺霞身醒見自己坐捅在少年懷裡,正為對方按了要害繼氣,當時羞得要死,若不是擔心連累張入雲亂了真氣負傷,早便要掙出張入雲懷裡。
張入雲知道這是鬼母暗中在禁止自己,身為對方圍困之下實做不得一些掙扎,心思轉動,以進為退,一掌托起鬼母俏首,輕撫妖女臉頰,笑聲道:「難不成你是被困在這裏了嗎?看你臉上被光傷成這樣,一定是很痛苦吧!」
說著便要抬步歸返,忙被張入雲攔住,待佳人問起他為何阻攔,少年才笑道:「小弟此刻已是筋疲力盡,實趕不得路了,再說龍牙也受了一點小傷,不如權且在這海島上停駐幾日,等養足了精神力氣再起程!」沈綺霞聞言,這才查覺自己一時犯了怨氣,竟不顧自己體力傷勢要走,當時臉上就是一紅,可回首思忖,又是好一陣哀嘆。
張入雲知瞞不過對方,只能俱實回答道:「不過是些苗疆的巫術,算不上什麼玄門奧義,能被你看重,反倒叫我吃了一驚呢!」鬼母冷笑道:「你懂些什麼!你此刻雖然沒有煉成飛劍,但也算得上是人間俠客。劍術一流傳自九天玄女,自軒轅以來才得傳承,時至今日能有多少年?你所謂道宗玄門更不過才兩千多年氣候,何足道哉?唯巫術自經人類始生就有,也就是你老祖宗還在茹毛飲血的時候,便已拜下巫神,不然我五人哪來得人間供奉!」
張入雲聞言心驚,好在艷娘目光雖冷並不曾露出邪祟憤恨的意思,換了往日,他或許會有些自責,可今日遇的事多,作亂胡思了諸般事,最後連鬼母都有了一線肌膚之親。張入雲性子乖張,想著做錯了好些事,竟生出些債多不愁的痞賴氣來。當下哈哈一笑,倒令艷娘一番驚訝,問他為何作笑,少年答道:「也沒什麼,只是這一路上走的頗為悶氣,不想你竟然來了,也好多個說話的伴兒,就有些不巧,我和沈師姐正商量著要回去,你既然花了心思來的,想也疲乏了,且再休息一日,我眾人明天一同歸返吧!」
不想他這裏變了臉色,卻將女子觸怒,當時目光一凝,兩眼竟如明星樣的一耀,還不待張入雲反應但覺一道如山嶽樣的沉重氣壓倒了過來,因先被女子瞪視,少年心神一陣散亂,加之又在鬼母臂彎下,張入雲避無可避眼睜睜的看著要被女子氣勢壓死。正在這時鬼母圈摟在他身前的一臂抽了出來,反掌一擋,就聽得一聲金杵撞鐘也似的轟鳴聲,張入雲一條性命已被妖女救了下來。
說的鬼母笑罵道:「呸!聽你這話倒好像是我在強|奸你似的!能與我歡好是眾生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愛惜你一些,倒把你寵到天上去了!你即怕你家中老婆,又沒膽子和我交歡,我還當真降了身價不成?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你已受了我神印,我不將你除去,就不能再找下一位授使,若你還是不樂意和其餘四使爭雄,我現在便取了你的性命大家乾淨!如何?」
白猿道:「該有兩千里才是!」
月魁挑眉冷聲道:「那你又憑什麼和我斗?你當真以為你的憑魔術再加上這個少年就能和我較量了嗎?」
張入雲想了想道:「照你這一說,你不只被設為乾坤五祖之一,且還在別門宗教中被列為教長了?」說著笑道:「就不知佛道兩家有沒有?」
艷娘嬌嗔道:「你一定下心思,這張口也變的能辯起是非起來了!既然你樂得做傻子,我又怎不能和蠢人為伍?」說著張了櫻口,便在張入雲胸膛上咬了一口,待見得少年胸前一排細緻的牙印,心中一陣歡喜也顧不得再作矜持,盈盈輕笑間便將俏首埋在對方懷裡。稍事,竟也是幽幽一吐,放出如張入雲先時一般的嘆息聲!艷娘性高,自是不樂意被人查覺自己心理,可待她醒覺時,嘆息聲已然出口,略停了停,終開口細聲道:「我也是好累,難得得空,卻能在你身邊安寧片刻!」
值此境地,少年人再等不得,只得拂指先將沈綺霞心房一側穴道點了,稍稍點了得訊息,便是一路往下遊走,果然樂長老人澆雨梨花指不同凡響,每一指下處自己師姐心脈便被震動一分,直至到了腹下要穴,張入雲卻再伸不得手指了,可若是如此,自己先時的辛苦便將白費。另一隻掌心中覺著師姐的氣血又再衰落,少年人苦皺著眉到底閉目只取左手尾指連點了少女三處要害,一時間氣血通了,佳人「啊」的一聲驚叫便是醒了過來!
他這一般變故,激得艷娘一陣羞惱,正待嗔色嬌叱,耳邊卻聞得張入雲一記如釋重負的嘆息。艷娘生就玲瓏剔透的心腸,當時便有些領悟,故意道:「怎麼?你很累了嗎?」
說話時分,並不見女子有氣惱的意思。到此地步,少年人再耐不得性子,俯了身子便在少女唇上吻了一刻。沈綺霞被他這一吻,頓時也癱軟了身子,竟是力不能卻,由他擺布。張入雲志得意滿,再不猶豫,伸手便往少女衣襟內探去……
說完又待從懷中將桃花扇取出,張入雲見了已知內中道理,又為桃花扇上八艷行動間過於嬌媚,極不雅相,何況以艷娘氣性,每次都要用這八女將自己小小譏諷一番,為免在沈綺霞面前過於難堪。少年見之忙阻道:「這桃花扇我是知道了,前番在太莽山那些女子食足了厲鬼,此刻被你一番祭煉一定愈加的威力堅凝了是不是?只是現在正是正午,將這些女鬼祭出怕有損傷,我看是夜來再觀看吧!你說好不好!」
不想艷娘聽了沒好氣道:「還不都是為了你?說你蠢當真蠢起來了?超塵三人是一同行走的,此刻卻只回來兩個,若是小事龍牙兩個怎敢來打擾,定是你師姐出了驚險才得這般急狀!」張入雲聞沈綺霞有事,自然不敢怠慢,連忙也舉了腳步。艷娘見他如此,不由一聲嬌哼,當時甩了男子臂膀獨自飛行。張入雲見她好妒,只是無可奈何。
當張入雲再看顧時,就見沈綺霞還是癱倒在地上,當下連忙走近佳人身前,不想對方竟是氣若遊絲,面色蒼白的如紙一樣。少年人大驚,連忙將其扶起,再探對方脈息微弱,不敢猶豫,連忙一掌印在女子的后心將真氣源源不絕的傳入沈綺霞體內。半日過後,直累的張入雲汗如雨下,也才不過將少女真氣略略歸順了一點。
鬼母瞪了少年一眼道:「哼!我就知道你是個生就一身反骨,才兩年時光便要背信忘義,你脅下有我神跡,不去的話,我隨時追你性命!還有你一眾兄弟的性命!」
張入雲目力亦佳,當時也認出是艷娘孤身一人通過了子午磁光,心中雖有些不信,但眼前卻是無比的現實,他心底藏了心事,此刻見了艷娘不由的有些驚惶。側首看了看身邊佳人,就見沈綺霞也是暗將眉頭皺起,只怕心事與自己一樣。他二人卻不知,最害怕還是隨在眾在身後的超塵,想著此一番自己好多行舉,又見著龍牙和女主人呱唧呱唧嘮叨個不休,只嚇得猴臉上如下了雨一樣,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如篩了豆子一般的顫抖。想著上前去迎艷娘,不料艷娘遁光迅速,轉眼已是衝到了三人面前,超塵心裏藏了懸疑,一時怕的更厲害了!
張入雲想不到沈綺霞也有這樣使小性的時候,當時不覺笑了起來。待佳人驚覺,心中忐忑,問他為何發笑。少年人想了想,知道自己瞞不過對方,只得照實說道:「小弟倒真沒在師姐所說的那樣急於見到艷娘,只是為沒有料到師姐也有會使性子而笑,想來為的是我兩人被困在這丹房內氣悶的緣故吧!」
艷娘愁著眉半晌方作了冷笑道:「怕也不是這般事,許是你和你師姐的緣分還沒盡呢!你且問問你座下那隻猴子,它也是聽得懂鳥語的,且說說剛才還有些什麼話沒有與你稟報!」
見此,張入雲知道沈綺霞此刻受苦就不是那佛罄所害,也是與之有極大的關係,他不敢上前拉動沈綺霞分她心神,以免佳人散神受害,便將心思放在那面銅罄身上。因怕自己一時不嗔反出了疏漏,所以輕了手腳移身那神器,欲仔細觀察過後再行下手。哪知正在他低頭細望時分,卻見沈綺霞已是頹然歪倒在了地上,緊閉的秀目還汩汩流出兩行眼淚,臉上盡泛著委屈痛苦的神色,叫人看了不盡心酸。到的此刻張入雲再不敢猶豫,當時將桃木劍抽出,輪劍向那罄身上砸去。
張入雲聞言笑了笑,欲開口又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只得慌稱自己初得獸神爪一時大意自持威力,不想卻遭了這一場小劫難,並開口為自己脫累師姐很不過意。沈綺霞何等靈秀,略一分辯便知道對方所為何事,過得半晌方幽幽嘆道:「你也不用這般將我說的話放在心上,那天我也只是一時興發,事後也為不慎言斥責你很是後悔,還想望你不要將我那一番話放在心上呢!」
他兩人一面說話,不想對面月魁並不計較一些身份尊卑,趁得張入雲分心當兒已是點地沖身殺了過來,反背在身後的青龍戟也仍收在身後,明是算準尺度一戟將少年腰斬的意思。
那女子身量好長,與鬼母幾乎不相上下,只露出一半的面孔也是嬌艷無比,但是五官又過於端正,美雖然是美了,可總叫人覺得冰冷冷的毫無一些女子氣息。相較之下鬼母雖然身披長毛,一副妖形,卻比她柔媚可人的。那女子也是和鬼母一樣,一身上下遮攔的極少,僅是在胸腹間披了金光閃閃堅固異常的鎧甲,將個一副玲瓏凸凹修長玉軀暴露無遺。張入雲見得美女無數,眼光極高,可仍是誰人也沒有眼前女子這般驕人的體態,尤其足弓脅下肌健堅韌有力,更有著尋常女子不具備英氣。掌中一支青龍戟,新月樣的刀刃如同沁淬了水銀樣的流著寶石樣的藍光。肩頭露出一角碧玉弩,烏沉沉的只隱約泛著些青光。
見沈綺霞驚醒,張入雲大喜,連忙再催動真氣救人。不想沈綺霞甚是剛強,只一身醒便不樂自己倒身在師弟懷裡,當時掙身將少年手臂推開,便待要站起身來。無如她受了禁制太久,身體虛弱,剛得堪堪立起,便又失了力倒下了身子。張入雲見了連忙將她接住,少女已為方才強施力氣,亂了氣息,當時竟在少年懷中大力的咳喘起來,一連十幾處嬌吟,直到濺了張入雲半臂香涎才勉力止住。
「呵呵,好男子確實難找,像你的商暮雲那樣的男人我是不指望能找到的了,可我的這一雲也不差啊?而且最要緊的是他的心是熱的,不似你那位和你一般的鐵石心腸,而今竟有心與你相抗,真不知道你生起氣是個什麼樣子?可惜我沒福一次也沒見到!」鬼母絲毫也不在意月魁的譏諷,反挖苦對方道。
少年道人聞言笑道:「不敢,小道便是夕陽子,卻不敢勞公子前輩稱呼。張公子定力不差,貧道只一罄便將公子心神追回,現見公子功力精純!」得知對方果是擊罄救了自己誤墜的恩人,張入雲連忙深襲一禮,相謝道人援手。夕陽子見了反顯了羞色負愧道:「張公子萬勿如此客氣,說來也是小道的不是,將個同心罄與幻海瓶安置於一處,這佛罄本是修道人家歷難的神器,其中變幻已是神奇,幻海瓶更是徒增萬物色相的異物,起先尊師姐為鈾罄幻像所擾已難支持,之後被公子打翻了幻海瓶更是添了變化,你二人又得些糾葛,倒是一同入了魔障了。好在我與友人一晤提前歸轉,不然若是真叫尊師姐出了防漏,那小道的罪過實在是大了些。」
艷娘在一旁不樂道:「你這人好煩,那光明境與天外天不同,想來年日時辰長短多不一樣,且聽超塵把說明,計較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麼?」
鬼母打斷他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世人正日價盡說些人性本善的話來愚人,卻不知人性也是本惡的,至於向善還是向惡才是你等凡人的自己可以行使的選擇!男女大欲蓋起於凡人繁衍大計,無欲的話連人都沒了,又豈是你能避的了的。金仙一流為了呈清向上,棄盡了體內陰氣,照我來說幾是和閹割了自己一般,可最終仍有不堪墮落者,實在笑話。我曉得你素性高強,就不知向善效法如此人物有甚意味,莫不如跳出這個煩惱圈子,是清靜無為,還是瀟洒由心,任君選擇,其不是比做什麼仙人逍遙自在?」
就在他為眼前這些世界驚異莫測高深時分,耳畔忽聽得一陣嬌笑,接著胸腹上已多了兩條玉臂,背後一陣黏滑膩人,緩緩揉動,俱是女體觸身的感覺,張入雲這幾日正為女色所困,當時不意之間,心頭便是一陣蕩漾。可到底還能得自守,當下舉手欲掙開女子手臂,口中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捉我來又為的是什麼事?」不想鬼母並不肯放過他,雙臂收勁任張入雲怎樣也脫不開她玉臂環繞,知自己奈何不了對方,少年只得嘆了聲道:「就是有事要我辦也得要先把我放開才可以吧!」如此鬼母才得稍稍鬆動,可也只是由著對方略略轉動身驅,一時兩人朝了面孔,妖女也還是將少年筐在自己臂展之下。
鬼母見張入雲腦筋動的甚快,話又說的毫無破綻,恨聲道:「你倒是刁滑的緊!只是你先下還沒能回到你同門身邊,這個訊息誰又能知曉,我現在便殺了你,也省的你氣我!」
被張入雲道出自己短處,鬼母臉上為之一紅,便橫了他一眼笑罵道:「胡說什麼?我可並沒有被困在這裏,但要你幫忙卻是真的,怎麼說你也是我座下授使,幫我一點小忙總是可以的吧!」
鬼母笑道:「也沒什麼,只是五祖各有修持的地界,除人間界可偶爾造訪外,其餘都是禁地,這天外天長時被散仙們霸佔,我去了只會鬧些亂子出來,倒是不去的好!」
鬼母樂道:「這你倒不用擔心,再說這『光明界』本就沒一個人,我就是想那麼做也沒有機會呢!至於讓你做些什麼事,你且回頭看一看,我先替你引薦了對方再和告訴你!」說著鬼母將張入雲身子扳過,少年人眼前一亮,就見身後也正立了一女子,周身金光燦燦與鬼母纏身的黑氣完全不同。
張入雲笑道:「還有這麼回事?不過我並不曾想你也會有這般謹小慎微的時候,連些散仙也怕!」
「你五人能得人間供奉?」張入雲聽出些蹊蹺急問道。
「魔物?什麼魔物?」張入雲心中蹊蹺不由問道。
艷娘本為張入雲緣故臉上正含了慍色,此刻見沈綺霞起身走了,當下卻改了臉色看著佳人遠去身影長嘆了一聲,不禁道:「可惜了!」張入雲聞言不解,只張了眼面露疑惑看著艷娘。見男子這般氣色,艷娘便是一陣激氣,欲罵終止了口,又換了嘆息道:「怎樣?你準備怎麼安置你這位峨嵋派的師姐?」
張入雲心裏有鬼,見對方口底嚴峻,一時被嚇住了竟不敢開口,見他這般不中用的樣子,艷娘卻又笑了。只道:「也好,反正你遲早也要見我施展,此時閑來無事,正好讓你見識見識!」說著,探手便將自己護身法寶遐觀玉取了出來。
果然聞得身後傳來男子聲音道:「是有些太累了?不過將你攬在懷裡便什麼也不用去想了,真是安心自在!」
艷娘不屑道:「你不用在這裏裝模作樣的,世上男子誰不貪新厭久,三妻四妾就不能做到,可心裏還是一味的去想的。何況我又沒想過些名分上的爭由,還指個誰大誰小的,我比她年長,稱我一聲姐姐總不過分,至於以後,就看你這男子有多少良心了!」
張入雲歇足了一夜的功夫,自己身體已然復元,到了第二日清晨便待起行,不想沈綺霞倒是回復了平日的神色,勸他再留半日,少年當然不願意再拒絕她,便照了女子的意思多留了半日。到了午後眾人吃了頓極豐盛的海中美味,這才起步往磁光方向飛去。未知才剛起行,便見得光幕一角竟是震起驚天也似的雷火,青光過處,跟著又是一陣淡綠色砂霧陡起,直待一道白光飛渡,那般威力的磁光中竟是平平坦坦走出一位佳人來。龍牙眼力極好,只一見得對方便是一聲歡叫,雙翅一抖便化了火箭一般的飛了過去。
張入雲笑道:「我只是說抵擋慾念,並沒說些什麼想求金仙的路道,你倒是能說,引得你這一大段話。」
見對方立刻就要發難,先時縱聲談笑的鬼母也立刻改了面孔,將身一潛,頓時人影虛幻,散作了煙霧,也不待張入雲掙扎反對,已自少年周身七竅毛孔內。因是首次合體行憑魔法,張入雲四肢百駭全身十萬八千根毛孔俱如灌了燒滾的水銀炭紅的鐵釺一般。張入雲自修道以來也吃過無數苦處,但仍不能禁止,當即變了臉色,劍眉幾為劇痛扭做了一處。
沈綺霞天性高強,此刻撕下麵皮,說出心中最難堪的心事,一陣輕鬆過後,反似變了個人一般,當時聞言即笑道:「秋兒也喜歡你,可是她能放得下,她性直,遇什麼事雖是火性,但到頭來卻能散得開,她並不是一個計較的人。
就在她欲擺了拳一舉擊碎少年頭顱時,張入雲背後多了一道黑影,凝聚匯積,便聽得鬼母笑道:「怎麼?你就這麼想要我這位授使的性命嗎?」
張入雲聽不懂鳥語,心中著急只得問艷娘道:「怎麼?當真那島上極為兇險嗎?」
張入雲不理她調侃,仍就一字一字道:「第一便是無論在什麼時候,總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該男子主動。」說話間,他將折斷的左臂一番掙動,耳聽骨動聲連連,少年一條癱軟作繩索樣的斷臂,旋即恢復了原狀。同一時刻折斷的腿骨也是依樣恢復,鬼母不想他還有這樣的法術,一時心驚倒有些呆了!而待手足複原,張入雲便已取手抵在妖女玉股下,輕輕一托便已置於自己臍下。
鬼母笑罵道:「這裏不懂,我五人各有各的稟性,凡一越界都要造出些事端來的,貪惡福祗不一而足,都不是另類境界中人能消受的起的!」
少年冷笑道:「怎麼?你倒是想和他較量一番嗎?不過先時斗母月魁曾說過,這光明境與你大不利,你能斗得過他嗎?」
鬼母聞言笑道:「月魁妹子,這裏可不是你的斗神界,可盡有大聲呼喝的,我的脾氣雖好可也沒到任你喝罵的地步!再說……」鬼母將張入雲額前一縷亂髮拂攏后又道:「再說他很廢物嗎?我怎麼覺得挺不錯的啊!你有了商暮雲后再不將人間根器放在眼裡,就比不上你那一個,可多少也得給姐姐我幾分面子啊!」
艷娘咬著牙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直待少年落身於海島上方狠聲道:「信你才怪!」說著,拂身倒走,與超塵、龍牙在島外布置起來。
鬼母聽得張入雲大了聲音急呼,心裏很是開心,當時垂首在少年人的唇上印了一記,縱聲笑道:「怎麼?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呵呵,見你這副著急的樣子,顯見你心上還有我,不妄我白疼你一場!」出其不意,張入雲被鬼母吻了個正著,但覺嘴唇間一陣黏滑隱隱還有一重說不出的腥氣,心上厭惡連忙用手背嘴上鬼母的口涎拭凈。
可耳邊卻傳來鬼母沉聲道:「男子漢一點痛疼算做什麼,月魁不比其他人物,一切多餘花巧伎倆在她面前都毫無用處,技擊角斗非我所長,我只能幫你提煉功力,真較量還要由你自己處置,但你不要存了勝她的心思,只儘力拖延抵擋就可以了!」
鬼母哼聲罵道:「你懂些什麼?至純至善便是不染一物,不染一物便是虛無,若得虛無自然沒了眾生,沒有眾生哪來你這會纏嘴的小子在這裏多口!」
張入雲不知對方還有何事吩咐,不想只一待近了鬼母近身,便被對方長臂攬住,掙脫不開。接著唇上一片軟柔已被鬼母吻了個正著,如此一幕令少年震驚不已,正在猶豫,口齒之間卻忽地多了一點美甘甘、甜膩膩、涼滲滲的香津。只一入腹,丹田便是一陣作鼓,氣血充盈,暖流泛起,所過之地無一處不自在舒服,至於還未痊癒的手足則也在一時間便得盡好。此外還有多餘,掙得少年人精氣勃發,神采奕奕,如換了一個人一般。
未想張入雲此刻正惡著自己前一日與沈綺霞和鬼母兩般歹行止,只在一旁一味的搖著頭,不願答應。艷娘見了以為張入雲面薄,自己羞臊了他,反又激他道:「先與你說清了!我並不是只為了當日事才成合你二人的,我到底是以陰身修持,雖和你能做得了夫妻,卻延不得你張門血脈,你沈師姐終是純陽肉身,能效得力。再有也為得我陰身緣故你我氣性體質相差太大,有沈綺霞從中調和到底好的多,修行一途上也能得捷徑。我已和你說過,此事我思量了好久,今日這番話並不是哄騙你,錯了這村便沒了這店,你可想清楚些!」
張入雲聞得鬼母首度穆色,心中雖是早有準備可仍不禁一拎,說道:「你說要我一力抵擋她,那我們又要怎樣才能勝她?看她腳底足下,還有腰脅的身量,絕是一技便可取我性命的本事?如被她佔了先機,你當我真能反敗為勝嗎?」
斗母月魁顯然為鬼母的強硬而有些驚訝,刀刃般的柳眉微微皺起,如一尾細游宛延的靈蛇在額間鑽動,終是沉聲道:「食香!你最後一次膽敢與我正面角斗是多少年前事?」
少年將身一挺:「由你,你就當我是一不開化的傻子好了,世上少了一個我這樣的,也算你做了件好事!」
張入雲一副不將生死放在心上的態度,讓鬼母又氣又惱,惹得她性起,當時放了顏色,眼角含胸,少年人即刻心尖劇痛,彷彿對方正用手爪扯動著自己心臟,低頭看時,當真有一隻巨掌正將前胸皮肉撐撐的滿滿的,指尖收勁,少年直痛的亂抖,渾身麻痹連只感發梢也如遭雷擊一樣的乍起,自腹下而上真氣如火一樣的燎動,待翻至喉頭時刻,再忍不住便是一道血霧噴出。少年人本就是坐倒在地,劇烈的痛疼之下更是催折的他險些癱軟在地上。
見果不出自己所料,鬼母用這樣的計策搪塞自己,張入雲只當自己沒有聽到,將臉一偏,再不理她。誰知妖女卻已查出張入雲弱點,取掌自己腰下,也不只從什麼地方取出一粒暗赤色的朱丸,迎風便是一陣濃濃的香霧。少年眼尖,還不待粉色的霧氣飄進身前便已屏住了口鼻,想想又覺不妥當,張口一道氣箭又將那粉末打了個四散,連一星半點也落至自己身體髮膚上。
張入雲如此,鬼母當真無法,可她終究是宇內罕有的神魔,只皺了眉略一思忖,便得了信息,換顏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不過就兩個你並不是真心喜愛的女子便將你折磨成這副樣子,我今日當真背運,正碰上你這傻子發獃勁的時候與你作對,倒合了你的心思,安心的不要性命了!」見張入雲不回答,鬼母又笑著膩聲倒在他身上,痴痴笑道:「怎樣?可要我教你一個周全的法子,免得你這般煩惱,還一味的自責!」
少年人搜腸刮肚只想著兩位女子能分開來,不要惹出紛爭,待一落得礁島上便假意問起艷娘仗的是何等本領渡過那子午磁光的。艷娘見他目光閃爍,顯是別存了一番心思,當時冷笑道:「你問這些做什麼?當真想知道答案嗎?」
超塵和龍牙都是想趁此次出門經歷一番的,見好容易到的天外天,此處靈境極多,主人卻要自己歸返,心中不願可也無可奈何。
張入雲冷笑道:「十五年比會,只是你一廂情願,我不樂去便不去,樂去的話也至多只是在旁看看一番邪魔異像,你當真以為我會為你賣命嗎?何況香丘和隱娘現在已有下落,我就更不稀罕你這乾坤教了!」
鬼母笑答:「也沒什麼,只是我和你存了一樣的心思,想知道這少年到底可以修到何等境界,你既然對你的商暮雲那麼有自信,那又何必自降身份,為他先除了我這一雲呢?再說你也該知道,為我天葵絲所絲,就是你也該有三十年痛楚。」
鬼母聽了臉上一紅,也不作解釋,當下拉了他就走,窺探四野,待終於找到一處背影處時,才連忙與張入雲飛身下地。
張入雲笑道:「你這話說的強橫,是你自己上人前門前作亂,如今反倒要怪起主人來了!」
那天外天已屬世外奇境,靈氣充盈,雖只一海外荒島可也一般的蔥鬱清靈,連天幻波也似的海水更是人間不能見得奇秀,此刻二人閑下心來,舉目四望這才查覺自己已處靈境,煙波浩淼當真不足以形空眼前水色,艷娘本就是多才多藝,識情知趣的佳麗,待為眼見景色迷惑,也不由的垂首面向海天一色嘆息。
誰想沈綺霞聞聲,面生不悅道:「怎麼?急著想和你的艷娘回面嗎?我二人被困在這裏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也說過了,艷娘正佔了上風,至多過一會兒便可以出外得見了!」
鬼母冷笑道:「不是我要與他計較,而是紫微累年來便是暗中潛入我食香界屢屢蠱惑我的手下,如今我不過破例來他這裏一遭,便被他防得這般緊法。提起我性氣,便當真在他這光明境誕下魔物,也好亂亂他這自以為是的福境!」
我不同,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心魔,我比秋兒悟性高,修鍊什麼都比她先行一步,可大智者大善,她無事無染後來先進,我卻為外物所擾遇上這一樁怕是再也繞不過去了,僅這一樁修行,這一輩子我怕是趕不上她了。可就是這樣我也不想放下,我寧可離開峨嵋只任自己一個人可以私下由性的去想,我想叫你阿雲,不想再叫你張師弟,也許等出了這個丹房我便會回復往日那個沈綺霞,可是在此之前我還是想做現在這個沈綺霞,我喜歡這樣也願意這樣!」
張入雲聞言笑道:「這麼厲害,倒被你說的我不敢用它了!」話雖這麼說,可少當時便將一支神爪佩在了左掌上。只一及手背便是一陣火燎,痛徹心骨,張入雲連運得兩重功力才將劇痛稍稍壓下。可那獸神爪的威力遠未止此,痛楚剛剛抑止,少年人便覺丹田以下似被烈火焙煉,當時積鬱起一尾怒龍在體內穿走,同時激起一身奔馬也似勁氣,煞的少年雙眼充赤,周身肌腱似鐵一般的凝起,就連腦後長發也是一陣麻癢,止抑不住的怒火直欲透過顱頂而出。一條鐵臂此刻也不覺作了青色,神爪上的金銀鐵線此刻也早鑽入少年手臂內,遠遠望去,一雙肉臂竟做了鬼手!稍一失控,掌心勁氣便如刀刃一般的躥出,源源不絕,不能自控,稍一差池,張入雲一身精氣都得為這神爪泄盡,至死方歇!
張入雲見她要走,心上便是一驚,為的是此刻自己還在東海,可低頭看了看獸神爪便又將吐出話收來回來,改了口稱頌道:「如此,弟子恭送教祖大人!」說時,還當真掬了一禮。
夕陽子作難道:「這佛音只求心中清凈,再往下一聲不如一聲,不是小道說嘴,公子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此心境還能得清醒。而尊師姐還是真陰修行卻又這般執迷,顯是意陷情迷的緊了。並不是小道再多兩記罄聲便能喚得回來的!」
「如何?依你本事,再加上這天外天靈氣,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光景吧!」艷娘笑道。
張入雲聞聲一動,左右回顧想起超塵與龍牙三人早已不在島上,便是天邊極遠處也不見一些蹤跡。他一日來多遇變故,早無心倚戀,可待見艷娘身處慵立一旁,如名花堆臨在海風下,眼望的佳人脖領間露出的白玉,心氣一松,不自覺已是張了雙手自后將艷娘細腰抱攬在懷裡。
張入雲被少女一番話說的好生羞愧,至此連忙起了身,待抱拳與師姐辭行時,不想洞外喊聲竟近了許多。正在二人疑惑時,卻見穹頂上一陣金光刺目,跟著便是一個驚天的落雷,正打在丹房門戶的一側,剎那間地動山搖將個丹房打的生生陷落地數丈,再望那門戶早不知去向,滿眼的都是晶瑩玉潤的山石。少年人見了大驚,心急之下,連連擊打岩壁,不想那滿山的岩石長年汲取日月精華,竟是堅硬如鐵,縱是少年神力也不能撼動,而那穹頂上的琉璃更是硬似金鋼,一拳擊出連個一點消息也沒有。待取了玄金劍削取那牆壁,可一次也不過只有半尺數寸,張入雲怕時久傷了師兄心愛寶劍,只得將劍還鞘另覓他法。
月魁依然不理她戲謔,哼聲道:「這裏也不是你的食屍界,你是長年見不得天光的妖物,在光明界里你我誰優誰劣,你該比誰還要清楚!」
在將女子一擊擋下后,鬼母卻皺了眉變了臉色,再將玉掌提起,只見手骨已然迸碎,癱軟作了一團,不由於護痛之下嬌聲罵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大的脾氣,自己穿的這般少還怕被人看嗎?想遮羞的話便將衣量裁多些,力氣大的和牛一樣,打的我痛死了!整天無事自找,我看你就是沒事故意裝模作樣,想尋人打架玩!」又罵張入雲道:「你也是的!沒事盡看人家短處做什麼!有我一個還不盡夠你看的嗎?」說著故意迎面將自己纏身的長發扯開一線,露出內里顫微微玉|乳與少年人爭鬧作耍。
張入雲被艷娘纖指繚的心思活動,也樂道:「這麼說,你原來是喜歡傻瓜的?我就不信這世上就我一個是傻子,照你這樣說的話,能得你喜歡的豈不是能有好些?何況你這般伶俐人卻喜歡與蠢人為伍,不是塗害了自己,日後別被我帶的傻了,倒又算在我的頭上了!」
斗母冷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至此鬼母才收了口,看了張入雲笑道:「好了,總是舍了一點精元給你,幫你省下些時間養傷,好早過這磁光!」
鬼母見了又急聲道:「那也別走這麼急啊!當日你收了商暮雲我也曾賠了他十五夜,今日我受了得意門徒卻不見你一些意思,敢情當真人情冷暖,用人時向前,用完了倒后,便是我也覺得有些寒心呢!」
出乎意外,張入雲卻是恨聲道:「這倒不是,真要殺了你,我也覺得有些可惜,你即是這般想與我交合,便需依我的規距!」
誰想艷娘竟在斥罵過少年之後,重又深深嘆了一口氣,搖首道:「我只是在看你這傢伙到底哪裡有些出奇的地方,能得人家青眼。可尋來尋去也不見一些異樣,真真不解,倒可惜了好女兒家呢!」
艷娘略一思忖便知男子擔心為了何事,當時衝著少年冷笑道:「就依你,不過到了夜中也不需相看了,到底只是些鬼魅,有什麼好看的呢?是不是?」
說話間,張入雲一頭如水瀑樣的長發無風自起,根根如箭矢樣的射出神女。卻見月魁只舉了右臂擋在胸前任長發鑽過自己玉臂,再一翻一收漫天青絲盡在掌下,至於那些刺透臂彎的蛇發,女子並無一些放在心上。
果然還不待它行禮,艷娘便已衝著它冷笑道:「我就知道你這猴子生就的反骨,待一出了二雲觀便忘了我這個主人,處處只向著另一位主子,現在有外人在,我且不勞動你,等過會兒無人時自有請教你的時候!」她這番話說完,超塵已是匍匐在地抖個不休,牙關打戰,一味的脆響。
見艷娘無理取鬧,張入雲怒火中燒,急聲道:「你即不願意那就算了!只是我師姐性命卻不容你拿來取笑!」說著憤聲倒拔了身子躥出,此一時少年人用了全力,頓時精光乍現,如化了白虹一般往天邊垂落。超塵見狀嚇得周身毫毛一抖,忙也涌了精光跟隨,它飛行遁跡比張入雲還超得一籌,可此時極力跟蹤也不過堪堪不被主人丟下而已。
沈綺霞聞言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先時說過的話,臉上羞紅,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啐道:「怎麼你身醒過來后,反倒自在不似向日那般拘謹了!當真露出些不足道的本性來了嗎?」
少女啐道:「胡說什麼,我怎麼不是女人,難不成在你眼裡倒是個精怪不成?」
不想艷娘仍就不答,反是繞了個身子將佳人前後都看了個遍,她原來臉上就蘊的怒色,多時不散,只嚇得張入雲也有些驚怕,只恐艷娘生出些意氣,當時來個雙雌大戰,這可實在叫他吃不消。
因指掌間得趣,少年人越發了逞了性子,雙手只在少女身上遊走,意亂情迷時分,竟是穹頂外的喊殺也再不曾聽見!只聽得懷中少女顫了聲音問道:「你先時是不是在救我時碰了我的身體?」
鬼母冷笑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道學先生!你心腹里那一點爛肚腸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又不是不想,只是強自忍耐罷了!若現在換了艷娘在你身上,你二人早就同赴陽台,行雲布雨了!」說著又皺起了眉,作思索狀,半日方展了顏媚笑道:「算了,想來想去,要治你這毛病還是得從根本上來才可以。今日且給你得些好處,也讓你嘗嘗人間極樂的滋味!」
夕陽子答道:「即墜了劫數,若是強行喚醒定要傷了其元神魂魄,貴師姐已得了三分修行,若是如此,修道人精鍊不易,實好可惜!」
少女每一句盡都化做鋼鞭,一句句的抽打在張入雲良心上,待少女話說,一副俊臉已是脹紅的不成樣,血氣潮湧鬱結與胸前,欲待分辯些什麼,可喉頭如堵了堅石連呼吸都得不通暢。他又是自幼極好勝的性兒,沈綺霞的疑問自己一句也回答不出,待發覺自己竟還有心分辯時更是怒不可遏,只看不起自己,恨不能尋一條海溝鑽了進去。
直至此時,鬼母方才輕吁了一口氣,面向張入雲嬌聲道:「好險!好險!今日要是沒了你恐還真要折損起真元來呢!看來收了你這門人也不算毫無一些用處的!」
呵呵,不好意思,應該修改需要多加幾個字!讓大夥見笑了!
艷娘不樂道:「剛才我一心想救人自是樂意的,不過見你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又不樂意了。你飛遁速度又不慢,停會兒總能到的!」說著又問超塵道:「那白雁島還有多少路程?」
到此刻鬼母只得打散了興緻,自雲頭間立起,待撐目向東方望去,果見有一顆明星往自己一面馳來。心上作惱,恨聲道:「當真不作美的人物,只不過借他點地方行樂,卻來的這般快法!」
「你到底想說什麼?」斗母問道。
此話一出口,張入雲再不敢搭腔,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沈綺霞,果然佳人臉上泛紅,欲咬了朱唇,卻怕被艷娘窺破其心思,重又將玉粳貝齒放下。只是佳人外和內剛,被艷娘這一損已是立定了心思,待將幻海瓶取到手,便從此與張入雲永絕,再不相見。
「哦?這倒怪了?難不成你倒願意被人訓罵不成?」沈綺霞笑道。
不想張入雲此刻已是恢復了神智,當時將鬼母推開道:「對不住,現在的我可沒了興頭,你的心意若還沒改變就殺了我又如何。」
鬼母聞言嬌笑道:「是嗎?那你就先還來吧!」說著抵唇欲再近張入雲,卻早把對方慌得退了一箭之地。見他逃得迅速,妖女不由又是一陣媚笑。又道:「好了,你能說的這一句話,也見得你氣質大有改善,權且再看以後的效法吧!記住十五年會期轉瞬即逝,你可別給我躲懶懈怠,丟我的顏面!」說完空中濃雲一攏,跟著悶雷陣陣,一個霹靂過後煙消雲散,妖女已不見蹤影。
張入雲悟性本高,見鬼母開膛渡自己便到了另一重天,心上似有些覺悟,但究竟不知真假不好妄斷。他方才憑的是一腔氣性與女妖交媾,此時失了興緻,手臂間立時劇痛起來。鬼母見他面上顯了斗大的汗珠,關心之下也來探視,只略一觸摸便查得張入雲斷骨處雖得愈合,但創面依然還在,離傷勢完好還差得好些呢!
鬼母白了他一眼,重又拾起原先歡笑道:「你要真想知道,我便帶你回食香界說與你知曉,雖說你現在的肉體還難以承受,但與我交媾后,承我歡露也勉強能夠出入,怎麼樣?」說著,牽帶起少年人手臂又放出先hetubook.com•com前手段來。
張入雲見了心裏也不好受,只得借替龍牙療傷離了佳人,不想他打探半日也未發覺超塵與龍牙的影子,直至過了好一會兒,才見超塵攜了傷愈后的龍牙從雲路中歸返。少年人始知超塵是怕自己與沈綺霞做下些勾當避了自己兩人,當時又氣又笑,只命二人快快休養,好早日歸返中原。
斗母月魁被鬼母這一激果然收了腳步,略作思忖便從護身的胸甲上取了兩枚龍鱗拋于了鬼母。
見少年變色,沈綺霞也是一陣心痛,可到底硬起心腸追問道:「你倒是快說啊?你若是喜歡她為什麼又想與我在一起?若是不喜歡她為什麼卻又要與她在一起?還是你並不曾真心喜歡我卻勉強自己與我相守?張入雲,我沈綺霞雖然心慕於你,卻還不用你這般輕賤我?你如此首鼠兩端的行舉,不只叫我寒心,更令我失望!」
鬼母聞言哈哈大笑,道:「你不用想著以責怪自己來換得內心的片刻寧靜,與你來說情慾一關是惡俗的話,卻正是人生有本來的天性,連金仙也不免墮落,何況你?」
見月魁轉身要走,食香鬼母從后喚道:「唉!也別急著走啊!只不過有些面上無光而已,大家也是老姊妹了何必急著就走。何況還有光明鏡奇寶傷春鏡,你也不要了嗎?」
張入雲疑聲道:「十余日?我自被鬼母拘走,前後也不過數個時辰啊?」
張入雲笑道:「那他一定很少降臨人間,不然世上也不得這麼多慘事,既然他這麼大福大善,那我還不如去求他幫我療傷,用不上你這小氣又狠心的女人了!」
張入雲想了想,似有些明白的意思,又笑道:「這我倒猜著了,依你這般人物,到的天外天一定是要生出些鬼怪禍事來的,不過你也不用怕誰能敵的過你啊!」
見到了此刻鬼母還不將自己放脫,張入雲又是無奈又是激|情,他此刻心情不好,欲開口譏損對方一番,未想抬頭直視對方面孔時,就見食香鬼母一身滑膩的肌膚已被身外灼光打得乾澀異常,臉上更是如披了龜甲,滿是極細小裂紋,本是個千嬌百媚的妖治女子,此刻即如同從地獄底爬上來的惡鬼一般。當時驚駭,急聲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張入雲原本想的甚好,心道:就算自己砸了銅罄不能將沈綺霞救出,但能止了佛音也可引艷娘三人進來,以艷娘聰穎當可看出破綻。可未料到的是,自己劍光還未落著實著,那佛罄便是一聲震耳欲聾,撞鐘也似的巨響。少年人手中劍愣是被震回去一尺,待張入雲二次舉盡全力將劍落下,罄身卻衝起耀眼的金光,少年人眼見一黑,頓時覺得頭腦間一片渾渾噩噩,跟著覺得手下一輕,人竟不由自主撲倒在地。
鬼母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你別忘了十五年會期轉瞬即至,到時由不得你不出手!」
少年人搖頭道:「我從沒認為男女情慾是惡啊!只是……」
少年見了忙欲上前搭救,耳後卻傳來人聲道:「少俠還請少安毋躁,急亂之下,只怕反誤傷了尊師姐。」
轉瞬間功夫,少年眼前陡地精亮,熾光直打的自己眼底生痛,以自己一雙目力竟然也難以直睹的眼前光景,待張入雲以掌遮了面孔,虛眼探望時,只見得四下里俱是白芒芒金燦燦的一片,無一物不得周正,無一物不是映著銀洗一樣的精光。自己一副身軀也被那灼人的寒光打的也一片慘白,空氣也極是稀薄,舉力之下也覺得胸前鬱悶,渾身的不舒爽。
艷娘沉了臉斥道:「你怎知道我看著你就是為你有什麼不對處?難不成心裏有鬼嗎?」
「呵呵,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好像先前某個人才說過她手下留情來著。就我的記憶中,月魁妹子你可從不曾有過同情弱者的舉止啊!」
張入雲聞言心裏就是一個激令,實在悔恨自己怎麼無事多開口,以艷娘才智便是一絲不露痕迹也能被她尋出些馬腳來,自己失智送上門被人罵,當真可謂是該死了!
見對方錯以為可與自己金刀爭鋒,月魁不禁揚眉笑了笑,刀鋒略略偏動,迎著少年足尖就斬了過去,欲將張入雲一條腿自中劈作兩半。
少年忍著額角豆大的汗珠,仍作譏笑道:「這麼說來,一定是有的了!」
事出意外,斗母伸手便將張入雲盡全力耀起的流星指捏在掌中,一提一抖便將少年骨節似蛇樣的抖了個盡開。她是一丈五六的高下,將個體長八尺的少年捉在手中就好似拎起一嬰兒一般。口底暴喝:「太放廝了!我手底容情,你卻當我當真取不得你性命不成?」
張入雲笑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平日里,師姐好似總是被一層聖潔的光籠罩著一樣,我從來只當你是仙子一樣的人物。可現在攬你在懷裡,掌指間得在里身上輕輕揉撫,這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事。所以才當你是女人,沒再將你當做是不能近犯的神仙。」
張入雲道:「如此,還請道長再擊一聲佛罄,好使我師姐身醒!」
再說沈綺霞本不奈艷娘攙扶自己,可不料對方一脈寒冰也似的精氣竟沒有一絲衝撞著自己,雖說真氣也隨了自己臂彎一直向下,可只待自己真氣一轉,便重又收了回去,彷彿是在試探自己一般。少女以為對方是在考教自己,心裏有些好笑,不意艷娘這樣的人物也會起了與自己比較的心腸,當下便不再運力相抗艷娘脈動。誰想艷娘生前也是世間奇秀,若論形容樣貌,資質天分,無一些在沈綺霞之下,其間氣質法度還更比少女稍勝一籌。沈綺霞雖然性高,可也禁不住的敬佩起對方來,接著又覺艷娘已將自己精氣收回,這才明白她不過是以女兒家的心思與自己略作比較而已,二人都是心志高強,生俱內秀的佳女子,只一個眼神流傳便已明白對方心意,相敬之下倒生出些惺惺之意來,只害得個一旁張入雲空擔了半日的心。
食香鬼母接過金鱗,呵呵笑道:「真是小氣,空擔了斗神界統領這虛名,你一圍胸鎧足有十七片鱗甲卻只肯取了兩片來送人,這是夠打支金釵呢?還是夠打副金鐲呢?我這授使可是男兒身,戴不得這許多女兒用的東西?」
「好了,時辰不早,我也該走了!」鬼母笑道。只是臨行前,忽得想起一事,又搖首嬌聲道:「該死,我倒差得忘了這樁事!」說著從腰間取出月魁臨行前交給自己的兩葉金鱗遞于了張入雲。「呵呵,這月魁戰神甲兩片龍鱗非同小可,我先時譏笑她小氣,心裏可並不是真的這麼做想的!」又見張入雲手掌上兩枚流星指活動閃耀,稱疑道:「你這兩個鐵指環倒也有些靈性,不是尋常可見的東西呢!」略一思忖,臉上顯出得意的笑容道:「有了,就便宜你一些,也免得你說我不幫你!」
斗母冷笑道:「我既然要放過這少年性命,便不會再更改,你不用再來激我。」當下鬆了五指,張入雲頓時倒在了雲頭,只是他還算硬朗,腰間一挺,仍能憑單足穩穩踩落在雲端。而鬼母也于同時將長發收攏,自斗母玉臂間抽出。
少年人為此正在奇怪,身旁艷娘卻早是怒了色,皺了秀眉半日,終是推了他一旁狠聲道:「還是你一人去吧!我和超塵、龍牙都近不得這白雁島,去了也是害你累贅!」
誰料恰在此時碧藍天空忽得收籠了一層黑雲,凝結聚攏如墨如染,好似一抹骯髒的油彩一般觸眼就是讓人一陣心堵。可是團籠遊走之際並無一些聲息,令正在海水中浸泡少年男女一無查覺。
張入雲知艷娘自得冥王錄后得有好些靈奇,聞言大喜,忙拽了佳人手臂道:「即如此,你快些施展,我這人笨的可以,自不能與你相比,眼前事急,你還是快些行法吧!」
惹得鬼母笑罵道:「唉!當真是上不得抬面的屬下,不過才得了些許好處便甘為人犬馬了,早知道我誘之以寶物,也不用花這多心神了!」說的少年人也笑了起來。當下鬼母將腦後青絲散放,一時間又積起了十丈深遠的煞氣,濃如黑墨,轉瞬間便要將妖女吞噬。可在臨去前,鬼母又想起些什麼,招了招手喚少年人近前。
少年人笑道:「那現在呢?現在可又墮落了些什麼?」沈綺霞只含羞帶愧,紅了俏臉笑而不語,至此境地,張入雲終是伸臂將其攬在懷裡,一時捱得佳人近身,聞得滿腹花香,掌間更是滑膩細嫩,心上得意,不由的嗤嗤作笑。沈綺霞臉皮本薄,見少年作笑,心上羞漸,忙嗔了臉問他何故發笑,張入雲忙擺了手笑答道:「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沈師姐會有被我捅在懷裡的一日,思忖過來,我才發覺師姐也是一個女人呢!」
沈綺霞這才知道不妙,忙將剛剛煉製成功的點翠針祭出,仍是飛針怎樣鋒銳竟也破不得鬼手背上厚皮。超塵、龍牙此刻也早趕到身邊紛紛將劍光、匕首祭動,可也是一點也傷不得那巨掌,又為主人被擒投鼠忌器,隻眼睜睜的看著巨手消失在黑雲中。三人都是關切張入雲安危,見之也不顧性命的往雲霧中投去,未想逢了雲煙只是滿面的腥臭,隨之身上一輕,自己已是穿過了黑雲並未與追尋得那巨手。回首再看,密雲已是四散,一時介又恢復的藍天碧海,除了身旁少了個張入雲,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
眼見得心上人難逃一劫,沈綺霞也不再做猶豫,指間捲動,便將自己左手一條玉臂露了出來,臂間一側守宮硃砂玉潤艷麗正召示著少女處|子身份,當時佳人指間挑動便在自己腕間劃了一道傷口,瞬時赤艷艷的血水如泉水般湧出,灑了玉人一臂,雖是血腥的厲害,可在佳人白臂上滾落時卻又是一番媚人景像。
少年聞聲搖頭道:「和你在一起自然是越來越惡,也算是近朱者赤罷了!」又想起什麼,再道:「你說過五人中還有福祗,那又是誰到了別的境界,便能帶來些福氣呢!」
張入雲見狀有些不解,問道:「怎麼了?難得見你這般急色!」
不意張入雲竟能撕下臉皮與自己對質,沈綺霞反被鬧了個俏臉泛紅,看著羞愧無地,到底挺了胸直聲道:「今日在你面前,我不想再藏露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般不顧廉恥起來,反正我不願再戴了面具做人,既便你最終離去,或是被我嚇跑。我也不想再去顧忌什麼羞恥,我只想你能好好看著我,哪怕只是一會兒也好!」說罷,佳人已低下頭去,一張臉孔已是漲的如血一般紅,可目光卻反得堅凝,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張入雲傳功這一門功夫,練得極是精熟,當下便籠住了沈綺霞體內丹火,可無如自己已是強弩之末此刻勉力將對方煞氣阻擋已是盡了全力,惹說是幫對方將內火收攏卻是沒有那個能力,時至此刻他才當真知曉了這金鱗的厲害。可人終是要救得,無奈時分,縱是少年也紅了些臉,雙手做蘭花狀,不迭價的打開,一路將佳人腰間腹側穴道點了個遍,最後雖有些猶豫但仍是將女子丹田以下拂了幾指。一旁超塵早看出主人手法有些不相宜,已是背了臉提了龍牙走的遠遠的。
超塵聽了大駭,連忙曲身道:「今日事實不在我與龍牙身上,沈仙子海島陷身獨是她一人的形舉,事前我與龍牙也一再想請仙子慢一步,等二位主人一同前去再說,實不濟也由我伴行才好。不料沈仙子今日氣象好些不同,到底甩下我與龍牙下了島,不過一時三刻,島上便傳來擾人頭痛的佛音,任是我與龍牙怎生堅持也駐不得片刻,左右無計只好回來求救!」說著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龍牙,火鴉得信也扯了嗓子與艷娘一番鼓噪,到底是主人的心腹,艷娘在聞聲后,只得皺眉點了點頭。
可沈綺霞卻搖首拒絕道:「不用了,方才我暈倒在地,為的只是事急從權……」說到這裏,少女想是查覺出腹下被張入雲點動過的痕迹,臉上又作了火燒。「而此刻我已醒了,再不用這樣了,何況你如今又是有妻子的人了,更不該隨意與別的女子親近,你妻子艷娘又甚是愛你,被她查覺一定會很生氣的!你還是先走吧,且讓我一個人在這裏清靜一會兒!」
艷娘道:「這當兒我可沒心思和你說笑!我方才作惱只是為了你情急失智,其實我自有辦法快行急路,但你一人在這裏窮急讓我不得施展,既然你樂意慢騰騰的飛行,我自然也省些心力耗費法術了!」
聞鬼母威脅自己,少年縱聲笑道:「和你談信義,我張入雲是嫌性命多不成?你即知我氣性,便該知道我即這麼說便會這麼做。想取我性命,你儘管拿去,至於我一眾同門師兄弟,你有本事也儘管照會他們,這數年來我本領增長最是淺薄,勝過我的同門不在一二位,如我他們不能敵的你,我也是一樣。況且生死有命,各人憑各自的本事,陣前不敵壞了性命,就我眾兄弟為人也不是看不開這一層的!」
艷娘並不領情,仍冷了色道:「說來說去,也是因為你忌我身上的陰邪氣,你若是不樂意與我在一處,只管先迴轉中原就是!少了你只怕我行事更妥當方便些!」說完心有不甘,又嗔道:「平日里也不見你在我眼前有這多碎語,怎麼今日便長了氣量起來了?」
鬼母笑著與他道:「這卻暫時不能告訴你,等你日後更聽話些,再告訴你吧!」
聞言,月魁反倒綻起一絲冷笑:「你明知道我是不受激的,如今還來這套,是當真不想要這少年性命了嗎?」說笑間,她便要動手,可一待見了對方寒色,不禁又猶豫了起來。轉思半晌,到底冷笑了一聲:「且由你,你既然改了心腸竟也能護短起來,我又何妨不放你一個面子!」
張入雲聞言略分曉些艷娘為何生怒,當時取掌托在艷娘腰間,將真力調勻與艷娘氣息聯成一線後方道:「無妨!憑此,我二人也可一同進止!」
正在急切間,張入雲已是掙扎著自地下坐起,也不思量,抬手便按在沈綺霞肋側,掌力一吐便幫對方將內火壓制,他與獸神爪兩番交斗深知其厲害,此刻唯有先穩住少女心神,才能助對方將獸神爪脫去。如要是強力相抗,也是和自己先前一般,會毀了佳人一條玉臂。
自張入雲被捕去后,沈綺霞與超塵二人已將這附近千里的海面摸了個通透,當時飛身就走,全沒有一絲遲疑。待至小島上將少年放下,仔細打量始發覺是鬼爪上金鱗作怪,少女皺了眉,思忖一刻,才將纏魔金缽取出,當時罩籠其上,稱頌經咒便要將金鱗收卻,不想只一運動,少年身體也跟著激動。沈綺霞知道金鱗與張入雲半邊身體已然合在一處,不能分開,如強行折散,恐連人帶臂膀都要撕下一截。如此,連使用超塵的四星輪心思也退了。之後,又取了幾樣法寶,連張入雲的混天綾也用上了,都為忌會連帶少年性命,均告失敗。
鬼母大樂道:「呵呵,就是虎也是只母老虎,你不用再做些什麼緩兵的伎倆,凡得與我交媾者沒有一人是不樂意的,待成了事我便放了你!」說完竟真的不放脫對方。正在妖女得意間,卻忽聽得對方口中道出佛號,一個紫氣崩掙竟將自己掀放過了雲頭。鬼母不料張入雲竟又如上次一般施動密藏真印做尋死的一途,當時俏臉不由顯了一抹烏雲,殺機陡起,立意少年再忤逆自己,便真的要痛下殺手,使其永生沉淪,再不復有見光日的一天。
少女奇道:「這是為什麼?」
不想張入雲當真倔強,莽性發作竟將身體不當作自己的,若換作別位修行人家,于實在難禁之下還可借屍解逃脫鬼母魔掌,可張入雲當日便在對方重塑身體時受了妖女的神印,元神精魄被牢牢釘住,毫無一點可以抗掙的法子。為此只默不在作聲,咬緊了牙關撐熬。他終是肉體凡胎,被鬼母折磨的久了,氣血衰弱,眼看著奄奄一息便要死了過去。
少年苦笑道:「倒不是在想你說的這些,只是回首剛才行為,自己實在是做錯了。我也算是多年修行的,怎麼卻又這麼不中用,看來情慾一關終是難棄了!」
張入雲臉上一紅,知道自己先時一些不堪舉態必定被對方看在眼裡,心上尷尬,忙又求教對方為何阻止自己喚醒沈綺霞。
待少年人掙扎著爬起,就見桃木劍已是丟落在一邊,而原先的銅罄也已被剖成兩半跌落在地上,而那噪耳的罄聲也早已無去無蹤。那白雁島丹房本就是夕陽子費盡心思,騰挪造化的鍊氣寶地,此刻去了佛音,頭頂日光灑在少年身上,當真說不出的受用,不過兩三下換氣功夫,張入雲頭腦間的渾噩便已去了個無蹤,反還得神清氣爽,周身的輕盈。
鬼母見張入雲只在一息之間便將獸神爪制服也頗為驚訝,點頭道:「不錯,不錯,現下的你確實可算得有些本事了!你這異鐵做的指頭甚為靈奇,以它做為紐門,只要妥當運用,手中一柄青劍也可改做它樣,依我看這獸神爪前面還得冠以『如意』二字更貼切些。如今你不只有了我夜精石標制身份,還有這獸神做護身兵刃,可再說我小氣了!好了,我現下真的要走了!你這幾年內好生修行,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還有,不要多撐能,同時使用雙爪,以你目下境地,能使用一隻已是極為勉強了!」
他一番話說的鬼母連連冷笑,正待還擊,卻聽少年又開口道:「且我還有一事想要請教你?向日里,你都不曾隨意在人間露過面,我又不是笨的不可救藥,你如有本事,只過去施為好了!實在不成,待日後我請眾兄弟舉家搬到天外天,躲了你不就成了!」
「哦!怎麼你心意轉的竟是這般快法子!呵呵。」鬼母不解其意,但仍自饒有興緻道。
誰想她這裏作色發狠,卻覺喉頭劇痛,原來是張入雲已用未折斷的單臂緊緊扣住自己的玉項,雙目充赤面如厲鬼,怒瞪著自己。
見她口氣堅決,張入雲知拗不過艷娘,只得苦笑道:「隨你吧!即是這樣我眾人便再往前打探打探又如何?」少年這裏話音剛落,便聽得沈綺霞一聲輕嘆,張入雲知對方是在責怪自己不聽她苦心相勸,卻只為艷娘一句話便改了主意。好在側首去看時,峨嵋女弟子倒也沒怎能露出幽怨的痕迹。張入雲此刻已是明白男女一事不能左搖右擺,當下一恨心也再不顧得許多,只挽了艷娘衣袖指了身後不遠礁島說道:「那磁光厲害,我先前已是花了無窮心思才仗一人之力渡過,想你現下也該極疲乏了,且到島上休息一會兒吧!」說著便要起行。
和圖書聽得鬼母這番道理,張入雲低頭忖思半晌,有覺得鬼母有些道理,又覺得沒有些道理,因擔心鬼母告于自己只是一篇歪理,正要開口分辯,就聽對方道:「不用再想了!憑你這般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周章來的。你只記住多惹了福氣,那也並不見得就真是福氣了!就如惡人到了善人堆里是害,善人到了惡人堆中又何嘗不是一害呢?」
張入雲此刻正在心憂沈綺霞安危,見一時半刻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也不再做耽擱,遂點了點頭與艷娘在空中分手。不想自己才剛起身,就聞得身後艷娘喚了自己一聲。回首看時,只見艷娘正皺了眉頭看著自己,欲言又止,最終揮了揮手,粉面含嗔道:「沒什麼!你快去快回,小心應付就好!」
前方張入雲聽了,耳朵里一震,為艷娘蠻不講理不由的有些氣惱,待回望時分,果見女子正嗔了色冷著臉跟在自己身後。見艷娘如此,倒把他自己心中怒氣消散了,當下苦笑著提起艷娘手臂道:「我何時曾忘了你,只是事關緊急,沈師姐又是為我二雲觀出力,若她怎叫我等安心。」言罷又扯了艷娘急行。
鎧裝女子不理鬼母嬉鬧,張口沉了聲音道:「食香!你一番作彰作致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讓我看你新收的這個廢物嗎?」她聲音粗重,比鬼母還要低沉嘶啞,可不知為什麼,張入雲卻不覺得女子嗓音有多難聽,反而覺得為女子添了些女兒氣。
「怎麼?想要殺了我嗎?且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鬼母毫不在意道。
「是嗎?那怎麼我覺得有些怪怪的!總覺得小腹有些被人觸碰的痕迹?」
幸得此刻頭頂又是一陣青光大盛,少年飛近頭頂的琉璃罩細看,卻原來是艷娘已施放出冥河砂將一羽衣秀士圍住,雖是對方也放動法寶將艷娘敵住,可到底冥河神砂威力非凡,不過片刻便已佔了上風,見此張入雲倒是鬆了一口氣。待飛回沈綺霞身邊,只能搖頭苦笑道:「偏這般巧法,這一顆神雷正好將丹房擊陷在地下!好在艷娘此刻已佔了上風,並無性命妨礙,估量再有個把時辰便能取勝,到時總有法子可想!」
如此少年人才不再言語,再聽得超塵道:「不想倒是在第七日,于東南方向發現了主人尋找的夕陽子白雁島,當時我三人正愁主人下落無心往顧,且那島上不像是有人煙的跡象,所以只略一查探便罷了手。不想今日沈仙子與往常好些不同,竟要一人探島,我與龍牙阻攔不住,后又為佛唱排阻只得退了回來。」
艷娘卻道:「這你倒是不用擔心,此番渡得這磁光我也沒花太多精神,就不休息也可!」說著便在張入雲驚訝聲中與沈綺霞答話道:「沈姑娘不用如此謙遜,你與入雲本是同門,便是老道士浮雲子也是你同輩,我絕沒有理由做你的長輩。舊聞姑娘艷名,早有心拜見,今日有緣得見,正該多親近親近!」說著甩脫了張入雲手臂,水袖一卷竟與沈綺霞挽起了手。
沈綺霞此刻早赤紅了臉頰,見張入雲栽倒在地,也顧不得害羞,也顧不得整理自己傷口,兜手便將少年攬在自己懷裡,右臂揮動也依樣推在了對方肋下,原來她也和張入雲一樣精擅傳功的法門。待將張入雲救醒,少女皺了皺眉,終是開口問道:「怎麼你竟也一個人孤身渡過磁光,不如此的話,也不至於受這般大累!」
如此一來倒讓少年重又謹慎起來,當時目不斜視,喚住欲起行的沈綺霞道:「師姐,就此事師弟正想與你請教,以我之見還是不要去尋那什麼幻海瓶了!」
鬼母稱善道:「這就最好,我也知道你不是那般頑固不化的人物!」說時,唇角含笑,形色間甚是滿意。張入雲不是沒有悟性的,見鬼母臉色,心裏一陣猶豫,知道自己無意中為邪魔說動,照此,時間長久了,自己總要沾了對方魔性,可無奈對方實在太過高強,自己與之相較無可奈何,只能儘力謹守自己意志而已。
張入雲算的仔細,腳尖滑動躥動之卻正閃在月魁變換腳步當中,如此月魁持戟左臂使不得全力,縱使自背後撩上也來不及捕得自己身勢,必被自己渡近對方身前一丈近身。
正待神女欲緩一口氣,再上前將已斷了一臂一足的敵手梟了首級,卻見眼見一亮,耳聞呼嘯,先時被自己扔落一旁的青龍戟竟被張入雲滿頭瀑布也似的長發纏了戟桿甩了過來。那沁金戟採的極海冰鐵,風神搗的風爐,熒惑催的煉火,金剛威力,便是月魁也不剛試起鋒芒,當時會出張入雲意思,只得提了氣將金刀二次揮出,堪堪將神戟攔下。而少年男子則已借纏摩在戟桿上的長發就勢縱至,右臂晃出舉起一面水銀也似的冰燈只打月魁前胸。
艷娘暫不理它,先辨了方向飛馳方回首冷笑道:「到底你二人攛掇著沈仙子做了什麼膽大妄為的事?那海島上又遇得什麼樣的人物?快快說來,等我到了地頭查覺你有慌漏,你可小心著!」
待沈綺霞將自己手臂與獸神爪並放在一處,果然那金鱗在嗅動的佳人一身處|子幽香后喜不能禁,同時又為了沈綺霞精血不能克制,當時便有些鬆動,可依舊牽動的張入雲手臂不能鬆開。為此峨嵋女弟子無奈,只得將手一番串動,果然輕輕巧巧將張入雲一條手臂替了,套取了獸神爪下來。雖說她事先早有準備,但也沒料到那鬼爪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當時被金鱗煞氣衝動,玉面便已做了飛紅,丹田之下不只怒火陡生,同時欲|火也是難制,幸得她資質高強,又是處|子之身,終還能夠支撐,可是沈綺霞此刻功力早比張入雲遜了不只一籌,時間稍久也是周身遍灑香汗,怎麼也掙不脫那邪氣浸人的獸神爪。如此只急得一旁超塵不只如何是好,欲放內丹,又怕二人精氣不能調合反傷了沈綺霞。
「這話說的沒了羞恥,你不是一向行俠仗義的嗎?就為了能全身私回你的佳人,便不怕為蒼生造孽嗎?」
少女這一句話讓張入雲不自禁的笑了,樂道:「當然有過,那一日在酒泉鎮養傷,我說你坐著很好看是真心話,可是,總覺得說了不好,多說這些只徒增傷感。現在想來,都是我為人自卑自大的緣故吧!」
見張入雲還和自己鬥嘴,鬼母怫然不悅,怒瞪了少年一眼,可瞬即又改了色道:「算了!怎說你今天也為我出了力又吃點些小苦,我大人大量便不與你計較這些。呵呵,不過你今日對我也算忠心,並沒和我多做口舌,便與我一致對付月魁,真令我有些意外呢?」
且說張入雲一路上拔雲穿霧,于驚嘯聲中急馳,為逞心中怨火只把個護身精光耀的似火一樣。正在發力間,忽聽得身後一個轟鳴,回首再看,就見艷娘已駕起八鬼,繞身出數十丈青光排雲而至,迅如精光流電,轉眼已至的自己身前。一時還不待少年回意,便已遣出二鬼迎了自己與超塵至青光,當時手指點拔,重又翻雲閉日的向著前方去了。張入雲撐目回望,旦見身邊流雲飛渡,果然比自己遁光快了十倍,再看艷娘時就見她正又八位艷鬼架起,身上騰雲,似坐于雲輦上一般,身旁又得八鬼摒息吹走出串串青雲,隨出綠霧慘淡,可輕靈虛浮卻不是自己一點排雲馭氣的功夫能比的了的。
見此鬼母不由膩聲道:「那還有第二條,第三條呢!你快說來聽聽,不然,我可是等不及了……!」說話聲中,已將妖軀化了千嬌百媚的人形,十指纖纖只在張入雲胸膛上輕輕滑動,她指尖極是鋒利雖不曾用力,可也一樣將少年划的一道道血痕。張入雲覺著胸膛陣陣刺痛反更激起身下業火,當時提了佳人玉股便往自己胯|下按落。鬼母也為男子舉動,意醉心迷,提起筍尖樣的腳趾往少年脖頸間勾搭……
張入雲不想艷娘臉色變的這般快法,只當她心窄好妒,先時一番話果然是在試探自己的,當下暗自慶幸沒有說出什麼不規矩話,笑道:「真好沒來由,又不為什麼事,就這般賭咒?我怎會做反覆小人,只是你也不用這麼生氣,倒把臉掙的紅了!」說著為示二人親密與別人不同,又上前一步捱著艷娘身邊站了。此是男人天生籠絡女子的手段,張入雲雖然稚拙些,卻也將就的一分不差。
沈綺霞何等機靈,當然明白張入雲話里的意思,聞言臉色就是一陣白,欲待分辯,卻又臉紅了,之後鬧的自己心上委屈,不覺間已是含怨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好像生怕和我在一處似的,艷娘是你妻子,在你心裏自是比我重要的多!」
沈綺霞這一面心中作想,另一面艷娘卻將遐觀玉展動開與張入雲演示,果然為的寶玉內鎮有雪妖,玉光灑出再不似原先只一脈的清潔,而是尖銳鋒利如刀刃,清光過處遇得阻物便是化了粉屑,且因雪魅獨有寒氣,斬切過處旋即凝了堅冰,比之獨一昧的鋒銳還要更勝一籌。艷娘解釋道:「這遐觀玉雖好,總少了些威力,今有這雪魅補償可增其十倍法力,且受玉光洗滌過得三十年功夫便可將這妖物的陰邪祟氣化凈,到時便只剩下一位靈秀的神女,無論是拜在二雲觀做門下還是依自己力量歸隱山野豈不是好!至於我也可在每次用寶玉修行時加光雪魅令其早日超拔,就我也可藉此增長功力!怎似你說的一般,你當我是你和那老道士一般淺薄的人物嗎?」
張入雲忍俊不禁:「不過就是個名由,你又何必這般放在心上,言笑無意過耳就忘的東西,爭它做些什麼?」
鬼母道:「還不是和你一樣,現在該不會說他是個廢物了吧!先說好了,剛才我可並沒出手增長他的功力,一切的行舉全憑他自己的本事,能到這般境地,也算得上人間一流了吧!」
張入雲疑惑道:「沒有啊!」
而此時龍牙依舊在艷娘肩頭說個不休,惹得艷娘也有些不耐煩了,只罵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總之你是最安分最聽說的一個就是了!怎這麼多話,這幾日難不成沒聽你男主子吩咐嗎?」她這話語帶三關,超塵聽得話重,膝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女主人面前。
她只一抖動身形,張入雲背心毫毛便是一聳,為月魁定是極擅近身搏戰,又是手中一柄奇長的金戟,一旦得力必可將自己斬作糜粉。當下也是足弓一彎,如勁矢自強弩中射出,拚命展動身形竟比神女還快了一籌往對方懷中躥去,意圖近戰破了對方威力無比的長刃。
鬼母一時說漏了嘴,柳眉一皺,隨又開了口道:「如今你也算是我的門人,多提點些於你也無妨,五祖除月魁一人外都是經年的長生不老之輩,後世俗人愚昧,設立宗教駁雜,凡我五人偶有顯形露跡時,均被凡人膜拜,其中雖有邪祟靈異者,但也不乏被拜為神聖者,法相萬千一時也不能盡訴了。實則是你等一介俗人愚昧,只是我五人樂得收受供奉,由你人類爭鬧去罷了!」
艷娘見此面顯怨恨,看著龍牙還在與自己並肩飛行,不由賭氣道:「世上男子都是這樣,見了漂亮的女子受難,便是一心的要前往搏佳人歡心!」
鬼母伸了伸舌頭作害怕狀道:「人道是凶的怕惡的,遇了你這樣的惡人真是一些道理也說不清!權且收下,單等你日後再補吧!」她這裏才剛將話說完,斗母已是拔雲走了!
少女聞言悵然,待過了好一會兒,只至將張入雲體內散亂的血氣全部輔助歸順的盡了,這才與對方一同起身,道:「這樣最好,你既然回來了,我們還是快些去尋夕陽子吧!」說話間將剛剛止了血的手臂略作包紮。直到這時佳人才想起久未將擼起的衣袖放落,臉上一紅忙抖下了長袖,可仍舊為張入雲湯了一眼,待見得守宮砂驚艷,心裏不由的又是一番激動。
鬼母摟著懷中張入雲笑道:「自然是你厲害,可是你不要忘了我這裏還有一個你剛剛說過的廢物!以我的憑魔大法,可不見得便輸於你,何況還能一道考考我這位授使是不是真的是個不中用的傢伙,一舉兩得,其不是好!」
少年人笑道:「照你這般說法,我還是先還了你吧!勉得我日後還不起,似這我等窮樣可盡不住你搜刮!」
沈綺霞一句話說的張入雲如當頭澆了一盆雪水,激令令打了兩個冷戰,兩腋生寒,背脊涼意直透骨髓,諾大個人似被當場凍住了,怔了半晌,方結聲道:「母親說過的,一個男人喜歡兩個女子便是奸惡,貪婪,大家都不會得好結果的。我先前曾有過一時妄想,當時被師姐點醒已經再不敢生輕賤師姐與艷娘的心思了。如今師姐責備的也是一分不錯,入雲與事總是心存僥倖,實是虛偽做作的小人。可我也甚是難為,究竟這人該如何做法子,當真一點也沒了是處。今日和師姐被困於此,正好與師姐剖白個清楚,就算是入雲做了負義小人,也終究鬧個明白與師姐示下。」張入雲言動之間,想起艷娘有許下自己迎娶的沈綺霞的話來,而自己卻一再的回絕,反鬧的兩人紅了臉。此刻想起,當真自己妄作小人,令人髮指了。
張入雲一手梨花指卻是神奇,一路指動下來,沈綺霞果然回復如初,雖說兩人沒有真正交媾,但一時男陽女陰互得廝摩接濟也是精神大振。待少年收手時分,女子趕忙縱起身來,為自己衣衫不整連忙收整,待周正時,才想起竟未避張入雲,臉上又是一紅,一時無語,只嘆氣道:「想不到,求寶人反被寶物所算,真是利令智昏,人心貪不得呢!」
張入雲聽了很覺不通,可互得眼前一亮,明白了些許,當時大笑道:「這后一句話我明白了,你是怕你到了這光明境一遭,那個什麼紫微若也依樣去你食屍界一遭,對你來說怕不是福只能是禍了吧!」
斗母說走就走,當時排雲便要往南天躥去,聞言且回首道:「想要傷春鏡,你自己儘管去取,我現在卻已改了主意!」說完便要起步。
少年人也笑道:「我自是知道的,你就不用再拿來譏損我了!」說著周身毛孔一放,使出瞬間提氣的密法,強將丹田燥火抑制,那神爪背後的金鱗似有知覺,當時一陣怒吼,可終敵不得張入雲神力,一時間失了威勢只能甘受驅使,如此少年人才能使動這獸神爪的威力。只見流星指套湧出一抹青光,如龍蛇一般的吞吐,竟成就了一柄氣劍,運行圓轉莫不隨心所欲,長可達七尺,短卻只有方寸,端的是件神奇的兵刃。
說話間,也不待張入雲反對,便將他流星指套取在了手裡,在手中與兩枚金鱗比了比,臉上又露出些笑容,意似很是滿意,遂伸出一隻鬼爪,「啪」的一聲,張入雲眼看著她將自己一節中指掰斷,露出其中金銀二色鐵線,右指纏繞,如飛車樣的取了好些。至后又取了金銀線在金鱗與銀指套之間連番穿綴,不久便成了一對鐵掌,其間由銀環套在了中指,金鱗護住手背,那金鱗好生古怪,被鬼母一番運作后,本是金光燦燦的鱗甲此刻竟顯了一層青絲。張入雲目力甚好,放眼看去,那鱗甲里好似關了什麼猛獸,此時又被鬼母的體內絲線束縛約發的爭惱了起來,往回遊動,時不時可見光滑如鏡的鱗身上顯出利牙長尾,狀極兇惡。
這一問,問的突兀,少年人不解,疑問道:「安置?要我安置沈師姐嗎?她諾大一個人在東海沙舟早就得自給自足,頗得安寧,並不需要我們幫扶啊?再說沈師姐性高,就有些小事也不會求助我們的?」說著臉上一紅,將當日邀請沈綺霞於二雲觀修行的事告于了艷娘,可之後自己一時妄言想娶佳人的一番話,卻是提了幾番肝膽終沒敢與艷娘說。
張入雲被對方道出心事,臉上不由又是一層尷尬,答道:「過去事,都是小弟不好,令得師姐不快。如今小弟也知錯了,也正想求師姐將這樁事忘了呢!」
一句話說的少年人當場呆住了,仍是洞外殺聲震天也再放不到心上,想開解對方一句,可想著沈綺霞剛性,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可看到佳人眼眶中又是蘊了幾點梨花雨,頓時又沒了主意,想了半天,到底說了實話道:「師姐這般說法,倒叫小弟沒了心思了,自前一番遭師姐拒絕,入雲已是定了心思再不敢求非分之想的了,可如今師姐卻再起了反覆,這叫入雲怎處?想來以沈師姐智慧定能參透男女情關的。至於小弟,呵呵,實在是再不敢生一些狂妄的心思!」
張入雲苦苦支撐為的是等艷娘進洞后好為沈綺霞療傷,要知她兩人終是女子容易親近,自己雖有心幫襯可好些法子不便應用,何況艷娘善妒,只怕看見自己將師姐扶在懷中已是懷恨,真要是行起點穴功夫,觸碰的佳人周身上下,怕不得將艷娘氣死。可萬沒料到自己半天支撐下來艷娘三人卻是沒有一絲消自己,正在少年心疑出了甚差錯,耳邊上竟隱隱傳來戶外的打鬥聲。舉首頭頂琉璃罩,更是赤碧兩道光芒不時湧現,跟著又見有金光壓落,身外殺聲震天,分辯下來卻是艷娘正與島主夕陽子陷入苦戰!
張入雲被鬼母毒手摧折多時,並不曾有一些猶豫,可待見到鬼母用讀心術察覺自己心事,便有些亂了方寸,耳聽得對方竟有良策,雖然心中不信,可口底已是不由自主的問道:「你能有什麼辦法?」話一脫口,少年便已自後悔,果然鬼母聞言便是一串嬌笑。
「這是什麼法術?」張入雲驚奇道。
艷娘聞得張入雲初出話時,面上一紅,啐聲道:「幾日不見倒回說話了!」后聽得四人要迴轉中原,想起先前龍牙有些交待,立時又起了疑心,當時沖聲道:「回去?幹嘛要回去,好容易數十萬里的路程飛過來了,又過了這磁光,幻海瓶還未得便要回去?這我可是決不答應的!」
這一路指法是授自於齊樂長老人的不傳之秘澆雨梨花指,極盡奧義,比彈指神通的功夫還要強勝的一些,此刻一路消散,極盡巧力終將女子體內丹火拂的有些散了,趁對方不備,眼疾手快,一舉將沈綺霞手臂間的獸神爪摘了,可就如此,沈綺霞一隻中指還是被他拆的脫了臼。有道是十指連心,縱是輕易不動聲色的峨嵋女弟子,頓時間額角尖也是密布了細汗。張入雲拼著最後一點精神,指尖一抹將女弟子指節歸位,至此,少年再無一點精力,即時癱軟在了草地上,再怎麼也爬不起來。
「那,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沈綺霞紅了臉道。
誰想張入雲當真口緊,當時就道:「這般事以後再也不用提起了,總之我不會做這樁禽獸事,早就想的清清楚楚的很了!」說著眼中明光一泛,倒將先前一團萎頓氣質抖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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