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病人蘇醒前都會有諸多疑惑,這是正常的,我將慢慢為你解答。」
這道口子越來越大,很快變成一個「隧道入口」,裏面湧現出猶如海浪般的溫柔白光,白茫茫一片。
「簌簌簌——」
普小姐臉上仍是溫柔耐心的微笑,彷彿這種情況她已經處理過千萬次。
「哈。」高陽笑了:「你在逗我?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他身處無邊無際的朦朧蒼茫之中,除了他和普小姐,什麼都沒有。
「這到底怎麼回事?」高陽再次看向普小姐,大喊道:「其他人呢!他們在哪!你到底想幹什麼!」
龍、同伴、青荷公園,夜空、大地,整個世界全部消失,只剩下不可理解、無邊無垠的虛無。
他大吃一驚,身後不知何時什麼都沒有了。
普小姐目光誠摯:「高陽先生,沒有其他人,只有你。」
「高陽先生,你現在的情況,屬於木星病毒後遺症E型,在你徹底蘇醒前,我需要對你進行綜合心理疏導。」
「31415926號病人,你好。」
高陽沒急著進門,他立刻轉身,「我們m.hetubook.com.com……」
普小姐點點頭,做出遺憾的表情。
「終焉之門,只是你對一個無比真實的夢的終極懷疑的具象化觀念,你的潛意識一直在懷疑,一直在自救,你想找到的門,是離開夢醒通往現實的蘇醒之門。」
高陽根本不想聽她在這裝神弄鬼,他轉身要走,卻愣住了,身後早已沒有門內和門外的空間概念。
高陽面無表情,但雙手卻止不住顫抖:「你到底是誰?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穿著顏色樸素的碎花長裙,胸前掛著一個藍色口哨。
剎那間,周身的世界變得無聲而緩慢,像是一個灌滿濃稠液體的培養皿,而高陽就是那個培養皿中的實驗體,非常奇怪的感覺。
白光中的宿管阿姨,或者說普小姐,微笑著側身,做出歡迎光臨的手勢:「31415926號病人,請隨我來。」
高陽情緒完全失控,他氣得渾身發抖:「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中了幻象!我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只是你想讓我看到的!」
宿管阿姨溫柔而和煦,舉止儀態精和-圖-書準和正確得挑不出一點毛病。
「夢?」高陽愣住。
完全無法理解……
「31415926號病人……」
巨大的荒謬感像粗糲的石塊,塞滿了他的大腦。
「高陽先生,請你轉身。」普小姐說。
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接著,整個靜止的世界都輕輕地震顫了下,像是盪開一道無形的高維度的漣漪。
「高陽先生,這的確讓人難以接受,對每位患者都是如此。」
毫無徵兆,變化出現了。
「你他媽有完沒完!」高陽用力推開普小姐,卻像是在推一面高牆,他踉蹌後退,差點跌倒。
高陽半信半疑地盯著普小姐,僵持了幾秒,他還是轉過身。
普小姐任由高陽掐住自己,她的雙眼出現高速流動的數據爬蟲,並照出兩道藍光,掃描著高陽的臉。
這漣漪開始摧毀靜止而脆弱的世界。
「閉嘴!」
高陽找不出更貼切的感受。
「你就是想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崩潰!想要看我的笑話!」
近處的龍,遠處昏迷在地的同伴,整個青荷湖戰場,乃至眼到之處的整個世界,都開https://m.hetubook•com•com始溶解。
普小姐眨了眨眼,聲音輕柔了些:「高陽先生,你很幸運,不是每位患者都能醒來,很多人都死在了夢中,而你戰勝了木星病毒,你即將蘇醒……」
普小姐仍然端莊地站在原地,不再微笑,改為了絕對的冷靜:「第一步,確保患者情緒穩定,能進行有效溝通。」
「你在……說什麼?」
「我絕不會認輸!我絕不會倒下!我會一直戰鬥……」
不僅是他,四周的一切事物都靜止了,就像時間暫停。
「當你意識到一切都是夢時,夢中的一切便會消失。」
構成大門的十一道流光飛速解體,它們化為無數凌亂的射線,朝著兩邊的天空不斷放射,組成了一個奇異的「V」。
那一刻,高陽腦中一片空白。
高陽並沒有用力,眼前的終焉之門傳來古老厚重的開門聲。
她笑容溫婉,雙手合十,放在小腹前,像是在家門口守望孩子的母親。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給我閉嘴!」
高陽衝進白光中,雙手用力掐住普小姐纖細的脖頸:「我殺了你https://m.hetubook.com.com!結束幻象!立馬結束這一切!」
「龍?」高陽抬高聲音,上前一步。
他微微眯眼,緩緩適應刺眼的白光。
「我的形象,只是你理智、情感與想象力的投射,千人千面,你無需過度解讀,以免產生不必要的精神錯亂。」
高陽完全聽不懂。
「嗒。」
「高陽。」
背後傳來聲音。
他變回了覺醒之前的狀態,一個普通人。
「我叫高陽!我他媽沒病!」高陽大吼一聲。
這些射線如同努力逃脫巨大引力的光,非常勉強地將中央的空間撕扯開一道口子。
是的,溶解。
整個世界,也都是如此。
發生了什麼?
他本能想用【精神武裝】強行冷靜,但他做不到,他的所有天賦都失靈了,體內的能量路徑也不見了。
無論之前是怎樣複雜的心情,至少這一刻,高陽心中無比喜悅:門終於開了,逃離迷霧世界的通道真的存在,可能的希望真的存在。
他眼前的龍,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油畫,身影一點點模糊,接著化為無數顏料的細絲,朝著四周緩緩擴散,猶如一抹夢幻泡影。
「你他媽說的每和圖書
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系統?」高陽很驚訝。
高陽本想讓龍喚醒所有人,再做下一步打算,可他話音未落,卻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虛弱的病人,他的手指頭像是爛掉的菜葉一樣軟綿無力,而普小姐的身體卻堅硬得像是雕塑。
高陽猛地轉身,門內仍是白茫茫一片。
「你就是門后的那個神!你在耍我對不對!」
「這一切,只是你的夢。」
「重新自我介紹,我是終焉公司的超級人工智慧,代號『菩提』。我的AI分身正在為你提供醫療服務,大家都叫我『普小姐』,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她是宿管阿姨。
「我這次絕不會再上當!你打敗不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都別想打敗我!」
終於發現,光中正站著一名年輕女性,她一頭柔順的長發,發尾扎辮,繞過脖子,垂落在左胸前。
高陽發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卻傷不了普小姐分毫。
怎麼回事?
身後的龍,還坐在地上,微微仰頭,臉上還維持著那個期待的微笑,他整個人都靜止了。
「咔嚓——轟隆隆——」
高陽杵在原地,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