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匆匆一瞥不會在袁紹眼中落下任何痕迹，因此他興緻仍然十分高昂。
剛出門時，禰衡忽然喊住了田豫。
與此同時，這位老闆性格要好，脾氣不能暴，還要提供一份可觀的祿米和福利。
沮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們覺得怎麼樣？」劉備問道。
「你說誰來了？」
一旁的謀士假裝沒看到這個小動作，仍然在滿臉憂慮地繼續讀信。
爭吵暫時地停了一停，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問詢帶走了注意力，轉頭看向袁紹。
袁紹哈哈大笑起來。
「算上孔融的守軍，也不過五六千人罷了，」辛評說道，「大公子有萬余精兵，如何不敵陸孔？」
「此事，容我想一想。」他這樣說道，但心情仍然很好，「這一仗打完，我這一冬便無憂慮了。」
「託輕鄙之微命，委陋賤之薄軀。期守死以報德，甘盡辭以效愚——」
劉備苦惱地嘆了口氣。
「呂布，呂將軍……」
田豫轉過頭，有點不解，「何事？」
……但也時不時會伸手去拿一塊小麻花吃。
這位青年雖然看起來很名士，也很袋鼠，但其實是個一直在求職的待業青年。
糜竺看了看孫乾，簡雍看了看糜竺。
當袁紹說出「沮監軍說的對」這六個字時，彷彿在一口深井裡扔下了一塊石頭，那些原本收了爭執，一臉雲淡風輕立於兩旁的謀士們此刻瞬間又不淡定了。
劉備現在也是這個姿勢。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咬咬牙開口了，「國讓兄……將軍和圖書他究竟……」
【聖賢？】她心裏想一想，【這麼想自己是不是有點沒臉沒皮？】
如果說孔融那樣的郡守代表了這個時期刺史郡守們的道德及格線，毫無疑問向下一檔的就是袁術那種人——佔到了一塊富庶安寧的地盤之後，沒想過勵精圖治讓老百姓過得好一點，反而奢淫肆欲，征斂無度，後宮光是有名有姓的姬妾就有數百人，一點也不在意百姓們生活得如何困苦，甚至出現過人吃人的現象。
「呂布名為『代為進貢』，其實不過是要徐州替他出了這趟路費。」陳珪笑道，「主公心中也是默許的，只是陳宮要價太多，主公與他討價還價得煩了而已。」
最後還是今天特意過來探望劉備的陳珪開口了。
看到主公滿臉煩惱，這位長身玉立的青年謀士微笑著開口了。
屋子裡炭火燒得很旺，他靠在憑几上，身上還蓋著小被子，看起來虛弱極了。
說起他為什麼待業，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禰衡想要一個這樣的老闆：
這樣一群青少年被她又一次領回來，準備聚餐一下，一來感謝他們在秋收時的勤勞付出，二來感謝他們沒有在她出門這些天里拆了陽都……
袁紹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一點，又淡了一點。
在更往北，也更寒冷的地方，比田豫更關心同僚的人還有很多。
「主公為何忘了大公子？」沮授提醒道，「大公子南攻青州，亦有一年有餘，兵馬疲憊，亦應回返休整，明歲再圖青州和-圖-書才是。」
「此時天寒地凍，寒衣破損，士兵多有凍傷，大局既定，主公可令麴將軍收兵，再徐徐圖之——」
「公孫瓚驕矜，不恤百姓，此正大破幽州之時，如何能輕易退兵！」
她這裏除了琅琊東海的官員之外，還有一群青少年守在陽都城，這群人每天其實挺無聊的，有幾個偷偷跑路了，有幾個偷偷跑路又被家裡人送回來了，剩下摸魚的有，打獵的有，躺平的有，當然也有陳衷這樣的好孩子，乖乖處理琅琊這邊的文書。
禰衡一臉端肅，鄭重地給她行了個大禮。
「主公究竟怎麼看？」
袁紹看過這封來自麴義的戰報之後，將它輕輕地擲于案上，示意眾人傳閱。於是下手位第一位文士先拿了信看了一遍，傳給第二名文士時，那人便看了前者一眼。
不管怎麼說，她這裏正張羅著，還沒開宴的時候，小兵匆匆跑了進來。
……這個名聲不太好。
品行高潔，志如霜雪，寬仁愛士，不失忠節。
【王莽。】
「他帶了多少人馬？！」她嚴肅，認真，甚至有點緊張地問道。
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若有若無的疲憊。
「嗯？」
「嗯？」袁紹一愣，「沮監軍說的對，我當修書一封——」
這段話一點營養都沒有，但它充分體現了這位主公內心的苦惱與牢騷，因此陳珪並沒有指出劉備這段話的問題，而是接著說了下去。
「是有女裝的癖好……還是……」禰衡為難地問道，「還是……」hetubook.com.com
「我如何回復？」劉備看起來煩惱極了，「他要來徐州，我便讓他來了，他現在要走，我也讓他走，他來去自由啊！」
……說起來那天就有點尷尬。
【作為一名將軍，】黑刃如此說道，【你不需要那麼糾結自己的名聲。】
「陳公有何高見？」
還有一個糜芳壕無人道，在陽都城內置辦了一處宅子不說，順便在城外還買了一個大莊園，改造出了幾間溫室，吩咐下人每天種點小青菜給他吃。
招賢納士是主公的活，陸懸魚乾不來，她只要向著自己的目標，不斷地前進，再前進就可以了。
……禰衡最後還是被收，收下了。暫時來說，歸田豫管轄。
……這個哥在講什麼？
不過考慮到禰衡根本不知道陸廉是女人，田豫心裏又沒那些抱怨話了，反而略有點幸災樂禍地，時不時瞟一眼這位滿臉羞愧，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的同僚。
但不管怎麼說，在看到陳宮送來的這封長信之後，他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很久不動。
陸懸魚一個激靈。
求職成功之後的禰衡並沒有在陸將軍這裏多留，田豫準備出門了，並且也順帶著領走了這位新同事。
……他用并州人做什麼？他哪裡敢用這群并州人做些什麼！
他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因此這一點幸災樂禍……應該不值得自省吧？
他最近好像有點著涼了，頭疼，流鼻涕，昏昏沉沉。
【這可不是什麼好評價。】黑刃這麼說。
謀士之中，一直和圖書沒有開口的荀諶將目光投向了主座的袁紹。
她失態了。
但他們此時的目光都放在了主座上，那裡坐著一位十分有威儀的中年人，儘管已經年逾四旬，衣袍用料配色也十分樸素，但仍稱得上是一位美男子。尤其是現在讀信時的模樣，眉頭更見舒展，令人見了便忍不住會想一想，他年輕時又是怎樣的風度。
也可能是看到陳宮所以頭疼。
「何止北地，難道天下間還有什麼人能與主公抗衡嗎？」
北海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陸懸魚終於可以帶著人返回琅琊，繼續處理這邊的雜務時，忽然來了客人。
劉備心裏這樣習慣性地抱怨了一句，忽然反應過來。
禰衡臉上那些鄭重、端肅、內疚、焦慮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不安。
謀士們迅速地爭吵起來，有人覺得可以乘勝追擊打死公孫瓚，有人覺得公孫瓚盤踞幽州日久，不可太過心急。
他光著上半身跑到一位女郎家門前負荊請罪，這的確是十分不成體統的事，田豫這樣想。
「他這樣三番五次的開口，使君應當給他一個回復才是。」
那麼，她這種又是什麼人呢？
袁紹伸出那隻寬大厚實，拎過手戟，也握過馬槊的大手，捂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兵馬疲憊？」辛評嗤笑一聲，「當今天下，誰人不疲憊？劉備新得徐州，先要南下與袁術征戰，而後又有丹楊兵亂，現在陸廉只帶了兩千士兵來北海，難道他們便不疲憊？」
冬日里的晴空下，禰衡好像變成和_圖_書了一座冰雕，任田豫催了又催，半晌才終於掩面跟著他匆匆離去。
【……為啥？】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好學生，她腦子裡沒幾個古代的聖人，因而自然而然地接話了，【孔孟？】
「我去寫信。」他一骨碌爬了起來，還不忘記伸手向婢女要一塊細布擦了擦鼻子，「辭玉那裡忙得很，是該尋幾個幫手給她送去！」
田豫十分奇怪地看著他，「將軍是女郎，你不知嗎？」
「并州鐵騎不輸西涼騎兵，」陳珪說道，「可惜無人善用之。」
「我朝以孝治天下，不知審先生為何要這般作踐大公子的一片孝心呢？」
「大公子一心爭功，」審配冷不丁地插了一嘴，「如此用兵，豈不危險？」
「閻柔峭王大敗公孫瓚于鮑丘！」他說道，「斬首二萬余！」
她耐心地聽完了，然後表示：只要你能勝任我這裏的工作，並且可以在經常的996和不經常的007下堅持住，我就看好你，給你想要的這份OFFER。
沮授看了那兩名吹吹捧捧的謀士一眼，皺了皺眉。
等傳到第三人時，那人又看了第二人一眼。
「恭喜主公！」許攸立刻說道，「經此一役，北方再無人能與主公爭雄矣！」
【上一個被稱為聖人的是——】
「……你！」
陳珪摸了摸自己那一把雪白的鬍子。
「陸廉與孔融的兵馬合為一處，又是守軍，大公子既欲攻城，兵馬自當強於陸孔，怎能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其實有點不對勁，因為正常人是不會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