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己要是在北海道拍幾個月的話,那東京那邊……
千子從桌前抬起了頭,有些疑惑:「這麼急的嗎?現在天正熱,再等一等不好?」
不過……
——但所謂的民主在這個時候又不見了?當利益決策過程變成了幾個人小圈子裡喝個酒就解決的事時,透明度又跑到哪裡去了呢?
「缽呂先生,有一個自稱是做農產品加工的企業家想要見您……」
……
就在他步入自己的車內、感慨著最近的艱難處境時,坐在前面駕駛座的秘書將電話交給了他。
他是這麼對農協解釋的,至於農協信還是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比如「料亭政治」。
秀則放下電話后,便和正在籌劃劇本的千子交待了一聲,準備走人。
「我這是在為了農協探聽情報、影響政策,所以才忍辱負重……」
「么西么西……對,是我……他說最近要回東京辦事……嗯……」
於是在自家酒場內,久世秀則hetubook•com•com見到了缽呂先生,並且理所當然地給予了他相當高規格的接待。
日本歷屆首相都有自己派系所組建的私人團體,而這些團體除了凝聚派系外,最重要的就給財界頭面人物一個「投資」的渠道。比如池田勇人的「末廣會」、田中角榮的「維新會」、福田糾夫的「一火會」和「清談會」、麻生派組建的「為公會」等等。
當然,作為一個標準的「農林族」議員,他是絕對不會背叛農協的。只是現在他在黨內的處境卻有些尷尬——如果是他當初還在社會黨時也就罷了,退出就是。但民主黨卻待他缽呂吉雄不薄,又是讓他當國會選舉對策委員會會長,又是讓他當黨選舉委員會會長的,讓他辭職表示抗議,他多少又有些捨不得。
沒辦法,雖然他已經62歲,不再年輕,但他自認是一個敬業的人,所以自然也就做不出「操勞整夜,然後在開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睡覺」這種普遍的國會議員行為。尤其是在如今民主黨和農協鬧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更多的責任來。
「你幹嘛一定要出來陪?你不是幾乎沒有出來陪過客嗎?」秀則偷偷問向佐野泉。
說起這個,缽呂頓時又不困了:「看來是個懂事的人呢!也罷,既然是北海道農協介紹的,那這個面子看來我不得不給了。」
「為什麼?」
相對於公知們所詬病的地下權錢交易來說,這種事在資本主義國家完全屬於合法行為,甚至部分可以公開。但除了這種公開的行為外,還有更加不能公開的。
「好。」佐野泉顯得很乖巧。
久世秀則既然活在日本而且想要辦點事,那就只能按照日本的規則來辦,除非他立刻就跳反——但安貝進三還有鳩山油紀夫已經將「當體制內的反賊」的後果展示給大家看了,相信以後這種「傻瓜」會少很多。
「是啊,和*圖*書
您真是太辛苦了。」秘書連忙附和。
「好。」秀則也沒有多想。
「農協和經團聯之間的蜜月期恐怕也就最近半年,等TPP開始談的時候,他們肯定會鬧崩。」秀則簡單地解釋道。
久世秀則出門后,安田千子嘆了口氣,隨後拿起了電話。
在日本,財界與政治家的個人聯繫是顯而易見的,這點和美國、歐洲、澳洲大體類似,或者說所有「民主」國家都是如此。
在這個決策過程中,唯一缺失的部分就是政府職能。日本人對於衝突的思維依然停留在宗族械鬥時代——因為在日本,80%以上的團體間衝突是依靠直接團體間自己交涉來解決的,也就是所謂的「私了」。而日本政府也就是行政機構解決的衝突只佔9%,靠政黨解決的只有4%。
這些名目不一的「首相外圍會」會定期或不定期地召開座談會,磋商選舉、政策、權力鬥爭等重大事宜,這無疑會對政府的決策產生巨大影響,而和_圖_書
財界人士也正是通過向這些捐助政治資金的方式來影響國策。負責行政的具體官員退休后要麼從政要麼進入商界當高管,其實和政客之間只差一條線。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后,缽呂強忍著打瞌睡的衝動,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夾,準備走人。
秀則有些頭疼:「真是的,你這傢伙又不會說話……等會少說,多聽。」
為了避免精日質疑,這裏引用日本人岡田浩和松田憲忠《現代日本政治》、牧野富夫《勞動組合與政治捐款問題》、東京大學出版的《利益集團》里共同的說法來闡述——「日本政治交易大多是在酒館這種非正式場合以非公開方式進行的」,用某些人的話說就是「『料亭政治』減少了日本政治過程中的對立與衝突」。
「哪裡來的?」缽呂打了個哈欠,帶著倦意問道——他真的已經不年輕了。
「千子,我要回東京去一趟。」
所以說,「料亭政治減少了日本政治衝突」這種說法,當放屁聽就是hetubook.com•com了。
「他說是北海道帶廣—十勝農協介紹過來找您的,並且在『樁和』預定了一個vip包間,請您賞光。」
千子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她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就算秀則沒能看到自己這部大作如何慢慢出爐的,有正事要忙的時候還是得去忙正事。
「既然是這裏的媽媽桑,接待貴客時總要出面吧?」佐野挨得更近了。
這就是所謂的「料亭政治」了,所謂「料亭」,就是「高級酒館」的意思。而「料亭政治」就是「幕後政治」的直接體現,用公知們粉飾的話說就是「社會團體利益表達、利益決定以及利益實現的渠道」——幕後權錢交易也能說得如此清新脫俗,我輩中人不得不佩服。
秀則歉意地搖了搖頭:「恐怕不行,等九月塵埃落定后,再去談就會大打折扣了。」
「原來是『樁和』啊。」
「好吧,秀則趕緊去辦事,我會暫時留在這邊把劇本的事搞定,等我回去的時候,幼稚園的審批應該就下來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