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構建獨特的神秘氣息,盲人餐廳內部封閉得嚴嚴實實。漆黑的空間內,伸手不見五指。
做完這些,周青峰把自己打扮成來紐約旅遊的亞裔遊客,戴上無框眼鏡,穿上皮夾克,背個小包,肋下藏緊湊型的「格洛克44」。
這餐廳很特別,除了前台招待和后廚,其他服務員都是盲人。店裡也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進出和就座都需要盲人服務員的幫助。
從沒見過面。
周青峰不喜歡這種古怪的店名。但他必須來這裏,並且向前台店員報上名號,「有人用維克多·雨果的名字預約嗎?」
模樣就是滿世界亂竄的「窮游族」。
角落裡響著輕音樂,幽幽揚揚。
周青峰再次抱歉。
他又租了個臨時公寓,有個落腳之處,甚至抽空把破皮卡送到修理店維護一下——這輛被廢棄的「福特」皮卡外觀差了點,但發動機和底盤都挺棒的。
「可惜,阿列克謝·高曼已經死了。而他妻子……」周青峰記得自己閱讀的檔案中,高曼壓根沒妻子。
「對對對。和*圖*書」周青峰摸了摸面前的桌子,知道桌前將會有六個人,三男三女,間隔坐下,自己左右和對面都是女孩。
「我討厭這種接頭方式。」
「好的,謝謝。」周青峰伸手去摸「旁邊的位置」,黑燈瞎火「不小心」碰到面前女孩的脖頸。
嘲諷的女孩有些怨氣,但她很快就換了語調問道:「喂,亂摸的小子,聽你聲音很年輕,你長什麼樣?」
前台店員點點頭,「有的,大廳第七號桌,自由席位。」
因為失去視覺,來客必須充分調動聽覺嗅覺和觸覺,像個瞎子般去探尋平日不在意的細節。
幽暗環境自帶社交屬性,自由席位代表你願意和他人同處。餐廳會刻意幫忙進行男女組合,這種玩法很有意思。
呃……周青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想自誇,也不願意自貶。可如果說普普通通,又等於沒說。
女孩驚嚇般地叫了聲,「你摸錯了,是我旁邊。」
「沒關係。」有個女孩近在咫尺,語氣弱弱說道,「我旁邊有位置,你可以坐下
和*圖*書。」
接下來才是真正去跟上級接頭。地點是紐約布魯克林區的一家盲人餐廳,名字叫「尖叫查理」。
「哼……男人個個口是心非,每次都說不是故意,每次卻都是故意。」
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嘛。
再看看報紙吧,美利堅官方醫療機構發出預警,今年秋冬季的流感疫情有大爆發趨勢,甚至……
一名盲人服務員走過來,讓周青峰用手搭在其肩膀上,引導進入餐廳。
周青峰到底不熟悉環境,踢中一把椅子,引發驚聲嬌呼。他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看不見。」
(1)how dare you的表面意思是你們怎麼敢如何如何,這個詞我們中國人平時聽的可能不多,直到瑞典環保公主格蕾塔·桑伯格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之後。
黑暗中,女孩的小手給出指引,讓他終於能在安穩坐下。不等他定定神,右邊響起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帶嘲諷語調道:「小子,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報紙上壓根沒寫疫情的最新https://m•hetubook•com.com情況,大多是「假大空」的借題發揮,類似醜醜的瑞典小姑娘大喊一句「how-dare-you(1)」。
遲緩而笨拙,忐忑中懷著幾分興奮,來就餐的人猶如面對盲盒,無法預知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這謎題真是引人深思。
情報人員好像總是喜歡待在繁華都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你不能在荒郊野嶺當特工,百分之九十九的泄密都發生在公共場合。
不知道接頭的人在什麼鬼地方?更不知道他是誰?
那管不知名的血清,以及被爆破的私營監獄,背後肯定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掛了電話,心情卻沒法平復。
周青峰當了半個月的「鼴鼠」,雖然同樣看不見,但對黑暗很是習慣。可大多數人進來就會心跳嘭嘭,跌跌撞撞。
註釋:
周青峰也跟睜眼瞎似的,但敏銳的感知並不比帶路的盲人差。他很清楚餐廳里坐了不少人,生意還挺不錯。
「不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進來的時候腦袋都撞了一下。」周青峰辯解和_圖_書道,「這地方太黑,我第一次來,完全不適應。」
「叫瑪莎的女人又是誰?」
餐廳內飄著一股脂粉氣,不同方向有女孩時斷時續地嬌笑,但普通人聽不清她們在低聲說什麼。
危機重重的潛伏者便是如此,所見的永遠是真相的一小部分。
周青峰開車離開路邊的加油站,攤開從便利店買來的交通地圖,選定了新的行進路線,前往紐約。
那片人造頭骨還在周青峰手裡,上面刻著「答案在我妻子手裡,只有知道她名字的人才能得到」。
這是一場別緻的聚會。
周青峰翻了半天新聞,大多是兩黨鬥爭的屁事。政客們把各種社會突發事件當作抹黑對手的武器,但對真正解決問題漠不關心。
弱弱的女孩則插了句,「不是說好不問長相的嗎?只是純粹地交朋友拓展社交圈,不以外貌為評價。這比網路交往更進一步,但又少些面對面的尷尬。」
一般來客只知道餐廳內有人卻不知道在哪裡,更不知道對方身材長相,頂多憑聲音判斷對方是男是女。
連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和_圖_書不清楚——電子變音可以讓摳腳大叔變成萌音蘿莉,你壓根猜不出電話線對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說是要「當面談一談」,但雙方並沒有約定時間和地點。這些信息是絕對不會在電話里溝通,都有預先安排。
這是每次行動前都需要做的準備工作,沒誰希望用上這些玩意,但有備無患。有了這些玩意,周青峰才算鬆口氣。
但流感爆發的情況卻引發周青峰的關注,因為他就正好從一個從事「非法」人體試驗的生化實驗室逃出來,還獲得了難以想象的身體強化。
前行幾步,到了大廳第七號桌。
周青峰先前往紐約西面的新澤西,跑到紐瓦克機場找到一個電子儲物櫃。柜子里有他需要的新證件,新手機,新衣服。
黑暗中,彷彿無數眼睛在窺視,既緊張又刺|激。
回到破皮卡,周青峰又把幾份報紙的新聞版面仔細看一遍。他屬於干「濕活」的潛伏人員,跟上級只單線聯繫。可上級到底是誰,他壓根不知道。
「產生了難以預料的變異?」
獨特而新奇的體驗,還是挺受年輕人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