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積累基層工作經驗」。
但苟任平想升遷又面臨考核，必須在基層干出點名堂來——哪怕不能提升營業額，也必須寫出一份詳實的地方考察報告。
「呸，『聖光』就是事多。」
這基本是個賠錢的錢買賣，利潤都讓出去了。
店主丈夫會打電話給他老婆，告知收購了時效性很強的蔬菜，必須儘快找到銷路。店主會把相關信息輸入到網路中，讓省市級的信息中心決定怎麼處理。
這種網購店類似「OV」為了賣手機在基層鋪貨的直銷店。但它比直銷店還厲害，日用百貨啥都賣，特點是價格便宜，但只接受訂購，並沒有現貨。
下訂單的貨物要回到網購店才能輸入到集團中央資料庫，超級計算機會就近分配貨源，安排運輸計劃。
這事讓瘸腿女店主急了眼，差點要活撕了苟任平。
「算是吧。聽說是優先送到縣市機關食堂，還有工礦學校。如果還賣不掉，就是公務員掏錢買回去。」
買的是一戶老農家的地里中的鮮辣椒，量不多，就一麻袋。店主丈夫稱了重，鮮辣椒一袋，重量二十三公斤。
這關係到中國的一個體制問題。相比歐美，PLA空軍控制了空中一切事務，對民間航空卡的很死。但這種限制遲早有天要放開。
苟任平更加驚訝，他才知道「專項扶貧」提前了，土共來真格的。「這第三個幹部就願意來吃苦？」
周青峰是個閑人，隨便有個念頭，他就會不打招呼出現在集團任何一個基層部門進行考察。
「還賣不完就肯定不是我們從鄉下收購的這點量了，自然會有火車卡車朝東南沿海送，集團會考慮的。」
累了一天，網購站幾人都累了，趕緊洗洗睡。明天又是天不亮就得出車。
集團拿出太祖的「尋烏調查」作為範例。
不知道誰家蓋房子，居然賣了五十包水泥。
苟任平和當地居民言語不通，經常是雞同鴨講。每次推銷，他只能待在貨車上，或者站在居民和*圖*書家門外，像個外地來的傻子。
目前3G尚未普及，基層還難以上網。
「老苟，來幫個忙啊，別干看著。」店主丈夫站著一戶農家面前，揚手大聲招呼。他不但負責賣，還負責買。
更進一步，「聖光」正在研究大型無人機在偏遠地區運輸貨物，提升安全，降低成本。
女店主早就炒了幾個菜，還打算弄幾瓶啤酒。髒兮兮戴眼鏡的中年人擺擺手，累癱的說道：「酒就不喝了，吃飯吃飯。」
苟任平腰酸背痛的下了車，不等他回屋躺著休息，店主丈夫又喊上他，「老苟，別停啊。幫忙呢。」
針對交通不便的偏遠山區。「聖光」還汲取阿富汗地區的經驗，跟空軍協商配合，調動輕型運-5B來跑運輸。
從市裡來了輛卡車，把隔天要送的貨給拉來了，店主親戚的孩子正在卸貨。
為了摸清「聖光」在中國經濟中發揮的具體作用，苟任平這個「兄弟會」的追隨者被迫進入集團的物流體系摸底。
這時候「聖光」出現了。
外牆貼了瓷磚，裡頭卻是個水泥地的院子。院子不大，停了一輛小貨車，堆了些雜物。周邊是幾間倉庫和店員住宿的平房，非常簡陋。
地方小販來收購，一斤辣椒頂多給個一兩毛，有時才幾分錢。網購店基本能把收購價提到一塊多一斤，出售時也就兩三塊錢。
苟任平無奈選了在國內下基層，頭一家落腳的網購店開在貴陽附近某個縣。店面類似農村的自建房，外表看著洋氣，實則土的要死。
比如前幾天開發無人汽車的項目組就冷不丁發現總裁出現自己旁邊。
苟任平對那幾個毛茸茸的獼猴桃看不上眼，勉強收了還不樂意，垮著個臉。只是他回縣城的山路上口乾，剝了一個獼猴桃吃兩口，確實甜的很。
店主丈夫回了句：「市裡來的定點扶貧幹部。」
臨走時，賣了鮮辣椒的老婆婆非常高興，硬給苟任平塞了山裡摘的野生獼猴桃。她沒牙
m•ｈeｔubｏｏk•ｃoｍ•com的口齒說不太清，大概意思是保證甜。
但對偏遠鄉村的農戶而言，蔬菜瓜果是時常有的，種植上不需要費啥功夫，一個月能採收兩三次。每次能賺四五十塊錢就很開心。
試水成功后，集團肯定會按人口和消費能力配置網購店，會雇傭更多的職員，建設更強的銷售渠道，搞得每萬人就會有一家。
一大包水泥五十公斤，把那位戴眼鏡的中年人弄得渾身髒兮兮不說，壓的背都馱。可他沒辦法，累也得干，跟苦力差不多。
就這麼幹了一周，苟任平總算想起自己還有點許可權。他打報告給總部，要求再開幾家網購店，分別負責不同鄉的銷售工作。
如果不想在國內下放，那就只能外派出國，去非洲、南亞、東南亞乃至南美為集團開闢新市場——薪資很高，但風險也大。
苟任平不情不願的走過去，抓起麻袋朝肩上扛，居然扛不動。他只能拎著在地上拖著走，又被店主丈夫大罵別拖壞了辣椒。
田間地頭的那點農家產品原本是地方小販進行採購，來的次數少，價格還壓的極低。小販自己也賣不出高價。
這分明是被下放了。
「如果還是賣不完呢？」
因為山區無論採購還是銷售，數量都不大。若是用卡車在山區搞運輸，油料消耗比運-5B還高，時效性更是極低。
「當然不願意了，這是跟我們對接的第三個扶貧幹部，還算能吃苦。之前的兩個來了沒三天就跑了。」
這是個非常細碎繁瑣的活，但「聖光」就是願意干。
哪怕是站在「兄弟會」一方，苟任平也知道這麼一家小店至少能造福上千人。他查了自己所在的貧困縣有十幾萬人口，區區一個網購店顯然是不夠的。
店主丈夫嗤笑幾聲，「這不是願不願意的事，是上級安排的任務。你可以不願意，但升遷上就別指望。
平日不開口的店主丈夫到鄉里村裡顯得如魚得水。他每次去某個地方都能m.hetubook.com.com討杯茶喝，聊上一兩個小時，就有人知道消息主動跑來採購。
天不亮出門，天快黑了才回來。
周青峰在帝都玩「三英戰呂布」，他的對手也沒閑著。
苟任平還想向上爬獲取更多信息，於是被人事部一腳踢到跟他毫無利益相關的貴陽附近。他要在幾家縣級網購店擔任普通店員。
因為她壟斷縣裡網購生意，一個月能賺好幾萬，多開店等於分了利潤。她寧願起早貪黑忙不過來，也不願意有競爭對手。
兩口子對集團的技校也沒太大指望，就找個地方管著孩子，別讓他們學壞——聽說是准軍事化管理，有退伍兵當教官，當父母的開心死了。
深入基層的網購店員從農戶手裡收購新鮮蔬菜，必須馬上用保鮮袋裝好，立刻運走。這些貨一般會在縣市就近銷售，少部分高價值的會進行跨省運輸。
苟任平坐飛機到貴陽，又做了一天的班車到這縣裡。渾身酸軟之際看到這家店，他腦袋都要炸了。
吃飽喝足，戴眼鏡的中年人跟卡車司機連夜離開。苟任平這才有空問一句：「這人是誰？」
「聖光」全面備貨，PDA里的東西可謂是應有盡有。偶爾碰到看不懂的，苟任平就被派上用場，要負責解說具體內容。
每天天不亮，他就得跟著店主丈夫開車出門。一來送貨下鄉，二來推銷產品，三來採購鄉下的土特產。
原歷史是地方政府每個月發幾十塊養老金。就這麼點錢，讓農村喪失勞動能力的老年人有個理由繼續活下去，不用喝葯上弔。
苟任平跟著店主丈夫跑了幾個鄉鎮，親眼看著他三五天功夫賣出幾萬的貨物，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連鄉衛生所的藥品都讓他從縣裡代為運過來。
它最受基層歡迎的原因不僅僅是低價賣出大量工業品，還以較高價格收購了普通農戶的雞鴨魚豬和蔬菜山貨。
真要是完成基層網購體系的改革，又是上億人口因此受益。「聖光」集團的相關業務就不是每和-圖-書年賺幾個億，好歹能賺幾百個億。
不過那些官老爺也該下基層來看看了，否則他們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待在辦公室里拍腦殼亂瞎出主意，搞得老百姓日子難過。」
等3G普及，村裡也能上網，「聖光」的銷售網更是可以實時更新數據，做生意就更加便利。
店裡還有兩個年輕小伙負責打雜，都是店主親戚家的孩子。他們沒讀啥書，原本是街溜子，言談舉止都是非主流，來店裡幫忙也是找個活干，免得偷雞摸狗和打架鬥毆。
大概是巧合，苟任平的申請發上去沒半個月，「聖光」集團就下發命令，拓展了在全國各地的網購惠民業務。
當然了，調查報告也可以隨便糊弄。但「聖光」學土共，有一整套巡視監察體系來強化集團組織度和凝聚力。
苟任平更驚訝，「市裡的幹部願意來干這苦活？」
畢竟在西北真是的是上百公里見不到人，公路運輸小件貨物效率太低，養飛行員的費用又太高。
具體什麼叫詳實？
在偏遠村鎮建簡易機場，用輕型運輸機運輸還更方便些，無非是空情指揮和協調能力必須跟上。
店主丈夫會帶個類似PDA的手持終端，讓有需求的居民自己挑選。
對苟任平來說，日子就很苦了。來基層網購店不到一星期，他已經是又煩又累。
所有看過範例的都嘆氣。因為很多人不知道有這麼一份報告，看過後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做事的人」，才知道為啥土共能統治中國。
反正三個月，雙方都熬一熬唄。
所有人都累的夠嗆，苟任平自己捧著飯碗都要掉淚。他潛伏「聖光」內部，在上海乾了兩年，肥胖加三高全都有。
「我們今天收購的雞鴨肉蛋蔬菜也是他們負責賣？」
所有數據每天都會在PDA跟信息中心聯網時進行更新，確保庫存和物流能動態調整，讓銷售成本大幅下降。
老農家的婆婆看苟任平費勁，連忙上來幫忙，還一個勁的道謝。
這麼點微薄收入能維持農村一個家庭和*圖*書的日常開銷，至少柴米油鹽啥的能換回來，或者送個孩子去上學，買點書包文具什麼的。
市裡來的卡車上，有個跟苟任平同樣愁眉苦臉的中年人，一身臭汗的幫忙卸貨裝貨。
狗日的周青峰想的什麼主意？憑什麼幹部升遷必須下基層鍛煉？
按鄉鎮統計，自打「聖光」搞這種惠民採購，不說農民手頭寬裕了許多，鄉村上年紀的老頭老太太自殺的都少了，畢竟隨便干點活也能掙點錢。
瘸腿的女店主接到通知，有個上海的幹部被下放，來這小地方實習三個月。她也不甚熱情，還帶著些防備，就提供個簡單住宿，不太想管苟任平。
就因為監管到位，「聖光」才能蓬勃發展。否則這麼大集團沒點自我糾錯能力很容易散架。
可下基層一年，這些毛病絕對都要消失。基層就是鍛煉人啊！
苟任平落腳的地方，店主是個縣裡的中年婦女，瘸了一條腿，日常進出都得拄拐。她男人負責開車送貨，平日沉默寡言，喜歡蹲在角落抽煙。
苟任平被撓花了臉，氣得大罵鄉下潑婦貪心沒素質。可知道利潤后，他也有些心驚。在貴陽偏遠縣市的窮地方，一個小店四五個人月入能在五萬以上，很了不得啊！
店主丈夫見到這位倒是客氣，拉著苟任平就去幫忙，讓中年人歇會。可中年人擺擺手，有氣無力的唉聲道：「算了，趕緊搬吧，我還趕著回去交差呢。」
卸完運來的工業品，從農村收購的蔬菜雞鴨肉蛋又一股腦的朝市裡來的卡車上裝。前後耗費兩三個小時，晚上十點才弄好。
灌溉用的水泵啊，照明用的燈泡啊，孩子的衣服和零食啊，結婚要的冰箱彩電啊，蓋房子的水泥磚塊砂石啊。
這地方是人待的么？
摸底就摸底，在上海摸底也算大城市裡生活，日子還不錯。可集團有規定，任何崗位晉陞都必須下放到基層工作一年。
店主有兩個孩子，平日學習很差，原本打算讀個縣裡的高中就去沿海打工，最近被送去集團在貴陽辦的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