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時空重啟
第十四章 反賊好奸詐

「可以啊。」周青峰爽快的很,答應的賊快。
「在下姓江,華亭人士,昨日遞過拜帖。得知新華村有大生意,今日特來拜會。」江公子拱拱手,滿臉堆笑。
修哨塔的僱工在逃,但女監工吹了口哨,他們明明逃出十幾米,聽到哨音還是硬著頭皮回來幫忙。有人赤手空拳,乾脆抓起地面的竹竿當武器。
最初的哨音是有外人來訪,但沒多久哨音突然變得急促,代表遇襲——王信立馬帶了三個班沖了過去。
剩下三班為誰去報信敲警鐘而瞪眼。最後班長丟下四個士兵,自己去報信——王信差點沒氣暈過去,恨不能把那個笨蛋班長抓來揍一頓。
發現有同伴幫忙,哨位的嘍啰小兵也不慌亂了,反而齜牙叫罵,挺矛在手,躍躍欲試。
穿越后,得知自己要去跟建奴干仗,王信仰天高呼——爹媽沒白養我這兩米的大塊頭啊,我來對時代了。老子以後披一身甲,敢朝建奴人堆里沖。
「那就白銀萬兩吧。」周青峰真就痛快答覆了,「但我們不缺銀子,缺各種貨物。不管是誰,只要能置辦來價值萬兩的貨物,我們就賣這水力機械。」
反賊好奸詐,竟然空口許諾,誑人上當。真送一萬兩來,他必然鯨吞,連口渣都不剩下。
可就這亂成一團的架勢,在試探的江公子一行人看來卻是不小的震撼——哎呀,這村裡的防護好嚴密啊!
王信這日帶隊在南灣村值勤,聽到哨位上傳來哨音——哨兵不能動,有事通過木哨傳遞不同情況。
本著如此共識,新華村在對外的人員招募中,軍事組有優先挑選權。
開頭兩三天,他們弓腰駝背,走路歪歪扭扭,說話嘰嘰喳喳,不會喊報告,不懂團隊紀律。
這才能支撐起兩千兵力,構建去薩爾滸拼殺的強軍。
左右不分,前後不分,同手同腳,這些是小兒科,大學軍訓都常見。那個練兵的沒見過?都是有辦法解決的。
機械化的練練練,用言語和食物做激勵,用學習和訴苦做助力,充分調動士兵的積極性。七八天時間,軍事組愣是把一百號「https://www.hetubook.com.com協警」練的像模像樣。
「我姓周,周青峰。」高大漢子的目光還是盯著疤面隨從,「你們若是來做生意,我們歡迎。但看你們這樣子,不像是正經生意人。」
「周兄。」江公子一拱手,平白給周青峰抬高一級,沉聲問道:「此水力機械可否出售?」
啊……江公子一行人無不大驚。他們換位思考,自己有這等寶貝必然嚴加保密,絕不對外透露半點風聲。若有工匠逃亡,定會千里追殺。
穿越前,兩米身高的王信就是部隊的訓練標兵,軍區大比武拿前三名。他從士兵考上軍校再提干下部隊當連長。
周青峰隨意道:「是打鐵的鍛機。旁邊那個黑色的鐵坨坨就是鍛錘,五十公斤。再過幾天就能建好。」
挑了青龍鎮的兩三千青壯,把十五到十八歲左右,吃苦耐勞,腦筋靈活,敢打敢拼,且還有成長潛力的當地年輕人拉進「協警」隊伍。
只靠紡織業,「聖光」就能輕鬆養幾十萬人口,訓練一兩萬火器大軍——也就是三年時間不夠,否則十年內定可平推大明。
尋常鐵匠鍛造分大鎚小錘。小錘一兩公斤,大鎚六七公斤。比小說演義中浮夸到幾十上百斤的兵器輕多了。
「疤面」等人意識到事情有點棘手,這些小卒戰鬥意志竟然不弱,村民也不是烏合之眾。有某種精神驅使,或逼迫他們必須戰鬥,不能逃。
由於團隊管理能力有限,不可能無限招人,所以第一批「協警」很可能就是未來的軍隊骨幹。
「好快。這村內的反賊挺會練兵的。尋常小卒也不能忽視。」
江公子還發現反賊小卒的著裝是統一的,都是灰色棉布,款式一模一樣,連長矛都是一樣的。
等黑甲鐵盔的王信上場,反倒是疤面隨從在後退。他們的個頭也就一米六到一米七,跟兩米身高,一百公斤體重的大塊頭相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只看小小村中練兵練的如此精悍,新華反賊絕非願屈居村鎮的池中之物。看來還得早做打算,不m•hetubook.com.com可讓其勢力做大。
「協警」的進步是看得見的。
尋常村民械鬥,抓了鋤頭扁擔就上場。這已經是非常有組織了。
明代一斤近600克,黑色的鍛錘看著上百斤。
區區兩名嘍啰小兵,身處劣勢卻遇敵不亂,沒有把後背露出來逃跑,反而咬牙抵抗。這精氣神就非常難得了。
在穿越前,「聖光」團隊有個共識——想獲得一支能影響薩爾滸之戰的軍隊,其骨幹成員必須接受三年的訓練,基層士兵也必須接受兩年訓練。
江公子沒聽懂什麼「五十公斤」,但估摸著水力鍛機的鍛錘有上百斤,心頭嫉妒如火。他雖不懂原理,但鐵匠力氣大,打造的鐵器好,這是常理。
王信左右手的燧發槍精緻輕巧。它沒有裸|露的部件,簧片和擊錘藏在槍體機匣內,無論安全性還是可靠可性都大大增加,還非常便捷。
屆時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敢,不敢。」江公子只當周青峰還在試探,連忙擺手,「在下不過說笑而已,如何敢覬覦周兄傳家秘技。惶恐,太過惶恐。此事切勿再提。」
江公子打了個哈哈,「如今世面不太平,出門做生意總是要帶幾個幫手,否則貨到地頭死,連命都會賠上的。」
這批小子都是文盲,平均身高一米六,全部出身貧下中農家庭,革命意識最強,階級仇恨最深。
好險,好險,姓周的口氣真大,答應時叫人心動不已。幸好我飽讀詩書,心思深沉,足智多謀,一眼看穿其詭計。
這等玩意稱之為軍國重器毫不為過,不能獻于朝廷,不能用於官紳,卻出現在一間小小的村落內,實在不合理,太不合理。
「你是誰?」
江南可是大明最重要的紡織基地,六府有豐富的棉花和桑蠶資源。要是搞出了蒸汽機,軋棉機,紡紗機,織布機,這些可就緊隨而至。
想想自家門仆上千,家丁過百,官場叔伯十幾號,可養的鐵匠卻還不如眼前一台鍛機,江公子眼熱的幾乎挪不動腳。
否則鍊鋼煉鐵搞的再好,總不能最後一年半年才m•hetubook.com.com徵兵打仗,這是不切實際的。
江公子則向周青峰問道:「這些是閣下的家丁吧?練的如臂使指,了不起。就是瘦弱了點,真打起來還是挺吃虧。」
「家丁」這個解釋倒是讓「疤面」等隨從可以接受,畢竟反賊總得有些能打的部屬。他們彼此對視,小聲嘀咕,轉而討論如此單薄的家丁能打的贏多少官軍?
再仔細看,這門神般的傢伙除了穿甲胄,左右手各抓一支雙管燧發手槍。江公子也是行家,打鬥場面見多了,眼神隨即銳利。
二班兩人在哨位上,其實只要三人。聽到向左迂迴,他們根本不懂,跟著一班屁股後頭,橫不成排,豎不成列,像一窩蜂似的擠在一起,相互碰撞,推推搡搡。
練了一星期,「協警」們巡邏時能踩同一個步點,協同一致的步伐把村民看的一愣一愣。紀律性這個劃時代的名詞出現在小小的村莊呢。
現在上好的鋼刀甲胄乃至火銃火炮,大多是生熟鐵加熱軟化后疊打而成。所謂鑌鐵花紋鋼大馬士革鋼,都需要用到「千錘百鍊」這個工藝。
王信氣呼呼的喝令手下列陣,並不搭理外來之人。倒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轎子後頭,「你們從哪裡來?要做什麼?」
開口相求時,江公子以為自己這要求肯定被拒,誰知道周青峰居然答應。他急道:「此話當真?開價如何?哪怕白銀萬兩,我也買了。」
有了蒸汽機,誰還用水力啊?前者功率大,布置方便,使用靈活,「聖光」團隊開基地也不會局限於河流邊。
「疤面」等隨從對列隊的「協警」頗為忌憚,盯了許久。
由於人員少,新華「協警」的編製小,一個班只有五個士兵。他們不但要承擔訓練,還要維持村子治安。
周青峰撇嘴問道:「你到底買不買?我真的賣啊。」
一班聽令后就亂,有人試圖放平長矛,有人舉矛跑動,矛尖先把自己人戳到了。要不是冬天穿的多,立馬就得有傷亡。
江公子忍不住停步,想要仔細瞧瞧,故意問道:「這是何物?」
光是這兩支燧發手槍的火力就能和-圖-書把「疤面」在內的四個隨從快速干翻。江公子在轎內坐不住了,只能走出來抱拳認慫,口呼唐突,請多恕罪。
疤面隨從被周青峰盯的發毛,不服氣的哼了聲,凶相畢露。可被盯的久了,他還是把刀收了起來。
王信自己穿了黑色皮甲,帶著三個班一衝。他只恨胯|下缺一匹寶馬,否則可以上演「長坂坡七進七出」。可他自己威勢十足,三個班跑起來就顯原形。
只是周青峰答應的實在太痛快,江公子哈哈大笑,其隨從也紛紛附和,卻沒人相信——這可是點石成金的金手指,誰捨得給?
「哦,聽說了。你是賣棉布的。」高大的漢子冷漠的很,目光反而盯著疤面隨從裝扮,以及其手裡的短刀。
還有人跑掉了鞋,想撿不敢撿,只能光著腳,硬著頭皮跟著隊伍跑。
可心裏罵,江公子涵養功夫還挺到家,反問道:「不知貴人是……?」
這他娘的好事,別人做夢都想不來啊!
燧發槍製造難度更高,比較少見。且因為散裝火藥容易受潮,裝填不易,很少有人將其當做應急武器使用。
能被選入隊伍,王信特長就是自身條件好且善於練兵。他本人還是東北某林場出來的,從小就習慣在山區活動。
軍事組迫不及待的招人挑人,選兵訓練。鐵塔般的王信對此是最積極的——隊列、正步、報號,從最基本的訓練開始錘鍊士兵的軍事素養。
吳淞江的水流平緩,勢能小,能提供的動力有上限。但水輪起步就能帶動五十公斤鍛錘。若是再搞大點,上百公斤也不在話下。
真要能獲得足夠的原材料,冶金和機械組半年內肯定上蒸汽機——瓦特蒸汽機的結構也沒多複雜,加工能力到位,很自然就有了。
有人能主動送來鐵料木炭糧食棉花之類的原材料,肯定能加快「聖光」的發展,周青峰謝謝還來不及——爬科技樹這事,穿越者從來不怕。
江公子氣的要吐血,暗罵道:「我江家勢力遍及松江,我更是有秀才功名的,見官不拜。賣了五百匹棉布而已,到你嘴裏就成了『賣棉布的』。」
古人早就有利用水力的嘗https://www•hetubook•com•com試和實踐,水車這東西在江南鄉村並不稀罕。只是它們的功率做不大,大多用於灌溉,沒有引發質變的效果。
原本「協警」武器就是根短棍,鋸木廠出來后很快給他們配備一米八的長矛——按理說應該更長點,但他們個頭實在太矮。
牆體是兩排竹子中間填土,夯實。屋頂房梁看著老舊,不知從哪裡拆來的。機械組正在屋內安裝水力驅動的鍛機,軸承齒輪部分平日難得一見。
團隊希望這一百「協警」能有五十個成才,掌握基本文理知識,有堅定的信念和戰鬥熱情,平均身高提升到一米七,體重到六十五公斤,成為合格的連長排長。
對古人來說,鐵料捶的越多,雜質去除的越多,碳含量越合理,自然就能出鋼材。水力鍛機必然也像水力磨坊,日夜不停捶打。
見到嘍啰般的小兵能做到整齊劃一,江公子及其隨從再次驚訝一番。難怪村裡反應快,原來已經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
現在流行火繩槍,鳥銃就是。
誰給誰傻!
如此不花幾個錢,卻抵的二三十個鐵匠。
江公子再回頭,只見有個高大的漢子繞著他乘坐的轎子打轉。他大為驚訝,暗想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無聲無息?
周青峰不在乎,只帶這些人到南灣村一處正在建的岸邊工地。幾個村民正在建一棟大概兩百平米的竹屋。
「聽著也有些道理。」周青峰不反駁,「能給我們運來貨物的都是朋友。閣下遠來,想進村看看也行。」
有人說用弓箭射,有人說用火銃轟,無甲步兵經不起遠距離打擊。這些議論用的晦澀俚語,也不避著周青峰,欺負他聽不懂。
賣,為什麼不賣?
見周青峰抬手引路,王信喊了一聲「收隊」,三個班的「協警」才讓開道路。後者又喊了幾聲「列隊」「報數」「齊步走」,十幾人呈單排踏步行進。
江公子還在轎子內,心中默默暗數。從疤面隨從挑釁到有人吹哨示警。二十息內,對方就出動了十來號人。
啊哈哈哈……江公子大笑,讚歎道:「周兄豪氣,令人佩服。如此秘技竟毫不藏私。換在下是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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