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時空重啟
第十七章 這反賊太硬氣了

這幾人滿以為夜間村子定然疏於戒備,可繞過固定崗哨卻被暗哨發現,很快引來幾處遊動哨的攻擊。
乘船悠閑,但速度快不起來。船隊每過一地,碼頭上無論客商還是腳夫,甚至村鎮居民,無不瞪大眼睛,注目眺望。
這打贏了,自然是府城的老爺運籌帷幄,指揮有功;若是打輸,就是鄉間私鬥,責令地方收屍。
江公子讓人把荒草給燒了,場地稍作清理。江南縉紳豪商拼湊的隊伍陸續抵達此地,原本預計六百多號人馬,可現在來的只有五百多。
這聲音聽來像悶雷,鄭五四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扒在草垛后探頭。只見隔著吳淞江,新華村的反賊全都冒了出來,在村外的空地上列隊。
做反賊的可不就等招安么?
作為結果,便是鄭五四此刻遠遠看著日新月異的新華村,心裏恨的發苦,跟周賊不共戴天。
「似乎哪裡出了岔子?」江公子心頭有些不安,他也乘上一艘客船,隨著江水朝青龍鎮而去。
真玩肉搏沖陣,這位才是主角。
隊伍沿途經過不少城郊店鋪車馬行,又在碼頭登船,好些店傢伙計和碼頭苦力都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要遭,難怪我們江家發帖,竟然有好幾戶豪商不來。這新華反賊不是沒使銀子溝通,而是早早就把銀子用在採購商貨,背地裡把手伸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了。」
當初設計燧發手槍考慮過用四管的,但大家都覺著太重,不好握持。現在真打起來,大家又覺著兩管火力不夠。
若以後家家都這般硬氣,賊寇還怎麼混?
可府城的同知、通判、推官,乃至知府老爺的管家,所有人都問過了,就沒誰拿過反賊的錢,更沒誰為反賊求情。
蕭金浪在靶場計數,回頭道:「五十人玩三段擊,連打三輪,耗時五分鐘。第一輪預裝填,二十秒打完。第二輪裝填花了一分鐘,第三輪就拖到兩分鐘。一輪慢過一輪。
另外,我們為了節省重量,所有燧發槍都很短,裝不了刺刀。萬一m.hetubook.com.com發生肉搏,只能靠配發的雙管燧發手槍,情況會很糟。」
可鄭家護院也說了,這玩意也就打鳥,打人根本不準,還很難打死,頂多打傷。它就是聲響挺嚇人,用來欺負鄉下農戶還是可以的。
按鄭大善人的想法,官府要進剿的事鬧的轟轟烈烈,別說松江府,整個江南六府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陳定氣急了,「你這腦袋瓜子是怎麼考上軍校的?現在又不是演三國,玩什麼個人英雄主義?胡亂浪戰是對革命事業的不負責任。再說了,要衝陣也輪不到你。」
周青峰的實踐表明,只剷除一個兩個族權的代表不足以推行改革,必須從人身依附和經濟結構上徹底摧毀舊的社會關係,才能解放生產關係,釋放生產力。
可賊巢不但沒動靜,連去刺探消息暗中破壞的賊寇都乾淨利索的滅了。這狀況不但是知府大人下不來台,江家也要面子,必須好好教訓不懂規矩的蠻子。
「這是在幹什麼?」
鄭五四這才曉得厲害。再被派去刺探,他也不敢太過靠近,只遠遠瞄幾眼,躲在避風的草垛后熬個半天,回去便說反賊封鎖嚴密,終日無所獲。
反正大明官軍是絕對做不到。
鄭五四隻知這幾名外來強人是鄭大善人引來的,他負責夜間帶路去往新華村。可總共四個人進去,沒多久只逃回來一個,還身負重傷。
知府老爺把消息傳出來,就是等著反賊主動上門送錢呢。這麼明白的事,是人都應該懂啊!
這更讓江公子不知所措。干他這行的,事前大張旗鼓,事中暗暗破壞,事後耀武揚威,這都是應有的套路。
「真打起來怎麼辦呀?」
知府大人知道你們厲害,不想大動兵戈,只要新華村派個人去說項一番,找個替死鬼出來。扒墳拆屋,殺戮官吏的事就過去了。
「啊,是火銃。」鄭五四見過這玩意,富貴人家平日打鳥用的。鄭大善人的護院就用這玩意,銃口噴鐵砂,能及百步。和圖書
燧發手槍跟長槍類似,就是前膛「德林傑」手槍的變種,非常小巧,有效射程只有十米。
官府也有這玩意,但兵丁從來不用,說是會炸,容易弄瞎眼。難道反賊會選這等坑人的玩意對抗官府?
哎呀……好大胆子啊?!
松江府城漏的像篩子,關於進剿的消息不斷傳出;但新華村卻像個黑洞,外界搞不清這伙反賊將如何應對官府。
「鄭家說四人只逃回來一個,沒開口就咽氣了。」疤面隨從也是大恨,「都是十幾年交情的老兄弟,沒想到陰溝裡翻船,折在個小小的村子里。」
一千多焦耳的槍口動能把五十米外的靶子打的亂飛,披三層鐵甲都得掛。
前幾日就有幾名強人企圖夜間潛入新華村,也不知他們是想偷盜財貨還是想抓人捕俘,又或者想放火引發內亂,下毒製造恐慌。
「因為你傻!」
反賊若是有明白人,這會就該派人到府城使銀子,跟知府老爺搭上話,求個情,服個軟,送上點奇珍異貨,乃至美女嬌娘……
不但不懂戰術,整個團隊之前也沒人用過燧發槍。大家是臨時聚集的,穿越前準備時間只兩周,抱佛腳般了解燧發槍使用。
五百多人從校兵場出發,或坐馬車或徒步,稀稀拉拉拉出二里地,緩緩開進。江家是海商,其手下百來號擅長火銃和短刀,喜歡乘船。
與此同時,大隊人馬正聚集在松江府城外的校兵場。
知府大人並未出面,只派了通判來勉勵幾句,別的就沒有了。
江公子訝然,「全陷在裡頭?一個都沒跑出來?具體如何?」
進剿的事說不定就沒了。
哪怕是夜裡,新華村也安排固定哨和遊動哨,來回巡邏。尋常人進都進不去,更別提刺探消息。
這場地早就荒蕪,長滿雜草。
江公子頓覺頭皮發麻,又想起在新華賊巢的所見所聞——村子碼頭上排隊等著卸貨的船隻絡繹不絕,幾乎將整個松江府一網打盡。
每走動一次,前排的反賊就舉起手中武器,和_圖_書隨即砰砰作響,冒起團團白煙。在反賊對面立著好些草人,離著約莫百來步,紛紛中彈,草屑亂飛。
兩米高的王信就站在旁邊,瓮聲瓮氣的建議道:「要不等開打的時候,我穿重甲帶砍刀去肉搏,把敵人嚇破膽就好辦了。」
這下不但江公子覺著奇怪,就連船上匪寇也深感不解。
練習氣氛很嚴肅,絕不是嘻嘻哈哈的放鬆狀態。這是決定團隊生死的戰鬥,對手也好幾百人,還是窮凶極惡的官匪。
靶場上,軍事組的組長陳定很頭疼。
「登船出發,蕩平新華反賊。」江公子恨的磨牙,想起自己半個月前見周賊時的遭遇,更是覺著被戲耍了,「等抓到那賊子,必要將其千刀萬剮。」
傷者狼狽逃回,求鄭大善人施救。
這一路上暗中窺探的各色人等都是跟反賊做過生意的。這些人賺到了錢,天然就是反賊的探子。
至於國內么,么大明和大清只有挨揍的記載,還不詳細。
就是趕來的隊伍也是各家干各家的事。頂多帶隊的頭目來江公子面前拜見,問問官府和縉紳湊的開撥糧餉啥時候發。
哪怕是七名專業軍人也不懂冷兵器以及熱兵器時代早期的戰術和打法,全靠幾本歷史書上的記載,還多是國外記載比較詳細。
「我的建議是在戰術上調五名槍法好的軍事組成員組成獵殺隊,開戰後先打垮敵人指揮和悍勇之輩。摧毀敵人戰鬥意志后,再讓排槍方陣上。」
疤面隨從跟在江公子身前,說了句:「少爺,鄭家剛剛派人快馬送信,說我們派去踩盤子的四個人都陷在賊巢了。」
就在這避風時刻,風中傳來砰砰的聲響。
「不能低估江南匪寇中有少數悍勇之輩衝上來的可能。」周青峰快速完成一輪裝填,瞄準前方草靶,砰的開槍。
新華反賊越是沒動靜,鄭大善人越是不明白。他天天都派鄭五四去查探,就想知道個究竟。
鄭五四每日都來,也只能在外圍遊走。如若靠近,定然會被崗哨阻攔。想硬闖的話www.hetubook.com.com……也不是沒人這麼干過。
村中耆老被除掉后,他原以為自己有了出頭之日,沒想到就開心了一天,居然被個外姓媳婦給奪了權。
一旦戰敗,整個團隊都將面臨滅頂之災——戰略上可以蔑視,但戰術上還是要重視的。
可不等此人說清狀況,被嚇著的鄭大善人立馬下令將其悶頭捂死,屍體連夜抬出去埋了,連一路逃回來的血跡都讓管家立馬抹去,免得被反賊發現。
只要反賊派人來,府城內自然有人唱紅臉,有人扮黑臉。屆時不把新華村剝一層皮,江南縉紳就白混了。
唯一聽指揮的只有江家自己養的百來號人,都是刀頭舔血的人物,海上跑船的老手——大海上無邊無際,水手就得聽東家的話,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王信頓時蔫了,低頭承認錯誤。他瞄了眼在旁邊擺弄燧發槍的周青峰,必須承認自己比不上這個能挑近七百公斤重擔的變態。
新華反賊沒道理不知道。
眾人都是這個意思,很快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是討論具體在何處對敵人進行打擊,又首先打擊陸路還是水路?
為了摸清狀況,鄭五四揣著兜里的三兩銀子,大冷天跑到南灣村方向,隔河觀望。他在這裏住了四十幾年,熟悉的很,藉著幾個草垛遮蔽,悄悄靠近,探頭探腦。
這事還用教?
陳定當即發怒,「你為什麼要肉搏?」
「情況會很糟」是小概率事件,能頂著「三段擊」衝上來,還能挨至少兩輪燧發手槍近射不崩潰——這已經堪稱鐵軍。
剩下的么……要麼說天寒不便出門,過幾日再說;要麼是大軍先走,隨後跟上;要麼是分贓沒談攏,還在觀望。
不但官府沒有,就連各家商戶都沒有。
新華反賊不可能不知道府城動靜,不但知府大人等著他們來求饒,連江家也想玩個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是沒人想提醒,更不是沒人願意牽線搭橋。好些商戶派人到新華村,主動相勸——別那麼硬氣,該低頭就低頭,現在知府大人缺個台https://www.hetubook.com.com階。
這寄人籬下沒幾天,主支的鄭大善人給鄭五四派個活,時刻盯著新華村的反賊,務必摸清其村內動靜。
可新華村方向已經對外封鎖了。所有進出道路都安排了崗哨,還設立了竹樓似的哨塔。站在哨塔上,白天可以看清周邊三四里的動靜。
現在百姓居然敢朝這伙賊寇指指點點。
平日這些賤民可沒這麼大胆,躲都來不及。
「因為我身高體壯。」
穿越后大家都忙,也沒太多時間練習。現在敵人打上門來了,只能臨陣磨槍般趕緊練練——列隊還好說,但操槍裝填等動作過於繁瑣,基本都不熟練。
在隔江的靶場上,「聖光」團隊的成員正分批輪流練習排槍戰術。連李院士都不例外,也要參加。
陳定苦惱的很,他必須為團隊每一個成員負責。大家很自然的覺著必須是零傷亡,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損失不起。
鄭大善人還指望看新華反賊四處求人的醜態,卻沒想到反賊居然無動於衷。除了每日不停營造建設,他們還動手襲擊了周邊幾個村子,扒墳拆屋的事又幹了一遍。
鄭五四覺著探查多日,總算能有些情況給鄭大善人做些交代。他遠遠瞧著不太真切,只看到幾十號反賊排成排,往複走動。
「協警」逼著南灣村民扒掉村裡祠堂和祖墳,相當於交一份投名狀。鄭五四覺著受到莫大羞辱,偷偷跑掉投靠了北灣村的鄭家主支。
新華反賊不急,鄭大善人近半個月卻急的上火。他反而派了不少人,使了大把的銀子,在縣城府城到處打聽。
倒是這幾百官匪出動時的動靜太大,江公子莫名覺著很不舒服。
原本衛所的廂房不是只剩殘垣斷壁,就是被租出去當車馬行。偶爾有那麼幾塊地平整的,也是被附近農人用來種菜。
直到一名岸邊孩童豎著手指對船隊做清點計數狀,疤面隨從才恍然大悟道:「他們在清點我們的人數和船數。」
江家凶名昭著,黑白兩道都有勢力,雖然海商身份上不得檯面,但民間也屬於無人敢招惹的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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