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聖光時代
第五十八章 炸鐵軌

偵查營倒是能看見火車頭的燈光,能看到黑俊俊的車廂緩緩開到眼前。營長興奮的直搓手,親自掌控起爆器。
在距離鞍山站七八公里的位置,日軍炮兵用少量炸藥在硬邦邦的地面上構建簡易炮位,隨後將自家六門重炮推到位。
實際上日軍第三第四警備隊距離河本大佐不到兩公里,但他們正被一支神出鬼沒的裝甲偵查營給攪的頭大如斗。
沒有經歷過裝甲衝擊的人很難理解步兵面對坦克這類陸地霸主的困窘。後世步兵想方設法普及針對性的反坦克武器,就是因為坦克太難對付。
三小時前,巡邏的裝甲偵查營發現敵蹤,上報后受命搞清楚敵人來了多少兵力。偵查營派一個連開著車順著鐵軌向南。
其車頭、油箱、駕駛室等要害被牢牢保護。日軍熱熱鬧鬧打了半天,子彈射上去只有叮叮噹噹的響,一點威懾都沒有。
井上明白自己只怕要去「九段坂」,他嘴唇吶吶抖動,卻無力再說什麼。他向上級爭辯已經是極大冒犯,大隊的中佐沒讓他切腹就不錯了。
中國卡車丑的要死,就好比是幾塊鐵板生硬拼接出來的怪物。
作為本次戰鬥集結地的海州距離鞍山四十公里,火車來回要兩個小時。
下次再玩這種衝擊,得讓連里的步兵先下車,伴隨攻擊。另外這批車質量比過去的好,沒拋錨的。」
信號彈的亮光出現在兩三百米的半空,全中隊一百多號日本兵睜大眼睛,緊緊盯著周圍動靜。
客串工兵的偵查營士兵用鐵鎬在陸基上挖,挖了半天只在地面敲出十幾個白www.hetubook•com.com點。他們也急道:「營長,這地都凍透了,挖不開啊。」
讓步兵下車搜索道路,我們挪個位置等著。小鬼子要敢強行軍,我就去捅它屁股。再說我們還有兩個連,指不定蹲在什麼地方設好埋伏。」
兩個低級軍官嘿嘿嘿的對視賊笑,對今晚這場遭遇還是很滿意。能打能抗能跑,沒有比這更舒爽的了。
天太黑對作戰雙方都是困難。裝甲偵查營沒有選擇瞎跑。在王麻子連長的後方,剩下兩個連左右卡住鐵路線。
指揮炮兵的河本大佐瞧了眼懷錶,時間到了凌晨一點,鞍山站就在不遠,勝利似乎觸手可及。但他臉上的焦急卻藏不住。
井上的中隊就在最前頭,當即被車燈晃瞎眼,緊跟著被十幾輛衝擊的卡車打了個對穿。鐵軌兩側倒下五十多具日軍屍體,就是被對手一波突襲給幹掉的。
國防軍的遲滯戰術讓日軍非常惱火,導致後者必須橫隊展開,不能快速前進。如果拖到天亮,日軍擔心國防軍的增援,更擔心天氣轉好,飛機要出來掃射地面。
可黑暗中除了呼呼北風,啥也聽不到,看不見。
烏漆嘛黑的夜裡,第三警備隊的井上帶著自己的中隊趴在鐵路線旁,手忙腳亂的從隨行裝具中取出信號槍,朝天空打了一發。
「蠢啊,挖不開就給我把炸藥放鐵軌上。再不放就來不及了。」營長急的火冒三丈,要不是被政委拉住,他就要親自去放炸藥了。
沒錯,小鬼子陸軍就會這招「步炮協同」。他們從日俄戰爭hetubook.com.com一直用到二戰,貫穿整個二十世紀初,就彷彿「傳家寶」似的,一直沒變過。
「太可恨了。」井上罵了一聲,又看向自己後方。幾百米外不時傳來密集交火,聲音卻忽東忽西。「這些中國人怎麼想到給卡車裝上鋼板的?」
不一會,連副從后一輛車趕來,「王麻子,我們死了一個,傷了五個。醫護兵說有一個傷的重,只怕是保不住。
連長推開覆蓋鋼板的車門,朝遠處亮起的照的明彈瞧了眼,「這小鬼子反應好快,沒一口鋼牙還咬不動它。」
可井上心裏在狂叫,「我們是步兵啊,只有步槍且沒有任何陣地防守的步兵。怎麼可能在野外跑得過那些有輪子的?」
等著火車從炸藥安放的軌道邊開過,起爆器被重重壓下。爆炸隨之轟然響起,十幾米的鐵軌連帶兩截車廂被炸成了漫天亂飛的破爛和扭曲的麻花。
井上中尉接到上級命令,向左右翼展開,為大部隊充當前衛。聽到中佐大隊長下達的命令,他懊惱的向傳令兵喊道:
英國給日本贊助了兩個團的「小狗」雙翼機。日軍自己做了測試,發現這玩意不僅僅能代替炮兵觀測氣球,對地打擊效果好的出奇。
營政委在旁邊「勸」道:「悠著點,別太急,等火車過來,把它炸出軌,這樣小鬼子修都沒法修。」
整個過程耗時一個多鐘頭。這算快的了。
可六點五毫米口徑的有阪步槍彈打不|穿這些卡車,就連中隊難得配備的「保式機關銃」也無能為力。
有一個團的「小狗」海運到旅順。若是戰hetubook.com.com事不順,在後方指揮的大島義昌一定會用飛機在戰爭天平上加註。
井上一句話道出其中關鍵——裝甲戰車可以大範圍機動選擇突破點,還能無視傷害。步兵追不上,打不過還逃不掉,那就只有死。
「頭,你咋想的直接撞過去?」全連清點傷亡,連里的勤務兵就在卡車內問自家連長,「車燈一亮,看到對面密密麻麻的人頭,我當時嚇壞了。」
十幾輛卡車毫不停留,從黑暗中出現又消失於黑暗。全連脫離幾百米后關了車燈,一溜煙就沒影了。
「經驗總結很到位。但別叫我麻子,我好歹也是保定武備學堂出來的,只是臉上多幾個坑。」
兩列火車正從複線軌道返回海州,其任務是儘可能把後方部隊和軍需運上來。其中「三八式重炮」的炮彈必須靠火車運,靠人力是不行的。
「中佐閣下讓你充當前衛,為大部隊隔開火力。若敵人突襲,也能為主力獲得預警時間。我們必須儘快趕到鞍山。」
在黑暗中,指揮這次衝擊的國防軍中尉同樣滿頭大汗,帶著全連戰戰兢兢。
連副也瞧了瞧照明彈,「剛剛鬼子在行軍,被我們打懵了。現在他們展開散兵,躲在溝溝坎坎後頭,再沖就難了。」
而此刻,夜間難以觀察毀傷效果,六門重炮打了七八輪就停下。日軍步兵再次向前沖。其中一個中隊繞開正面,企圖從側后發起攻擊。
麻子連長呵呵一笑。
可第二警備隊已經跟中國人交火,后兩支警備隊卻還沒影子。
偵查連編製小,連隊只有九十幾人,外加十幾輛裝甲卡車。鐵和圖書路線旁卻足有日軍兩個警備隊,近兩千人。
有一支徒步行軍的第三和第四警備隊其實提前出發,要跟火車運載的第二警備隊同時抵達鞍山。
日軍處在行軍狀態,等到己方死傷慘重,井上中尉才明白對手為什麼敢撞上來——分明是欺負自己裝備太差,兩條腿跑不快。
「可惡,中國人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來襲的日軍隊列受了一番震撼教育,從上到下愣神。
「雖說今晚風雪很大,但順著鐵軌來,怎麼也不應該迷路啊?」
「老子又不是白讀兩年軍校,小鬼子展開隊列是沒辦法行軍的。我們比他們靈活,耗著就行。
「請向中佐閣下說明,我們的步槍打不|穿敵人的卡車。隊伍散開后更無法應對。隨時可能被中國人集中起來擊破防線。」
連長的臉色也不好看,卻咬牙喝道:「我能咋想?反正避不開,不沖咋辦?上頭說過,小日本訓練好但火力差,拿我們沒辦法的。今晚一試,果然如此。」
幾名士兵正在陸基下埋設炸藥。營長親自在一線,聽得鐵軌震動,大聲喊道:「好了沒有?小鬼子的火車要溜了。」
步兵沖,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
「我們幹嘛要衝?」
鐵路線旁,照明彈緩緩落下,掉在地上化作一團燃燒的光。
鐵路被堵,這下真麻煩大了。
鐵路沿線是高粱地,周圍是鄉村,很容易找條較為平坦的土路,從任意位置再次向日軍發起突襲。
野外看似開闊,但鐵路線兩側最平坦。夜間風大,加之車燈沒開,南下的連隊跟正北上的日軍兩個警備隊迎頭撞上。
hetubook•com.com方兵力極其懸殊。但突然遭遇后,連隊指揮官下令亮起大燈,加速朝敵人行軍隊列中沖,同時架起機槍向兩側掃射。
駕駛火車的日本司機連忙拉閘,司爐工更是哇哇大叫。可倒退的火車隨即脫離軌道,傾斜停下。
目前戰事焦灼,對面的中國軍隊沒有絲毫要崩的意思,反而有那麼點越打越適應的架勢。畢竟作為國防軍頭號主力,第一師以逸待勞進行防守,在裝備和後勤上是有優勢的。
可傳令兵再跑一趟,帶回來的卻是無情的一句話……
屍體來不及流血就被凍僵,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傷亡不可謂不慘。井上也算是反應快,立刻組織隊伍進行反擊。
士兵們將十幾公斤的黃色炸藥丟在兩列鐵軌上,接通雷管后牽出上百米的起爆電線,急匆匆的跑開。
黑暗中難以看到爆炸場面,但劇烈的動靜卻隨著呼嘯北風向原野傳播,正試圖拿下鞍山站的兩股日軍無不心驚。
完了!
如果是日俄戰爭時期的280毫米超重型的榴彈炮,布置陣地需要先進行鋼筋混凝土的澆築,不是三天五天能完成的。
河本大佐對此表示萬分不解。只是日軍還沒給大隊普及無線電台,他不知道援軍目前在何處,更不知道為什麼援軍遲遲沒來?
畢竟拿不下鞍山站,本次試探行動便是完全失敗。
但十四輛車都還好,車體鋼板紮實,小鬼子確實打不|穿。但後車廂太單薄,扛不住子彈。
兩列日軍蒸汽列車掛了三十幾節車廂,哐當哐當的倒退駛來。「滿鐵」的日本司爐工從車頭探出腦袋朝後看,除了被風吹的腦仁疼,啥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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