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家老三十分認真地回答道：「大哥，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袁燕圖也趕忙上前拍著自己大哥的後背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這不是廢話嗎，如今初版的《共產黨宣言》不過發行了幾千冊，整個賽里斯真真假假的共產主義者加起來也只有三位數。

他隨手拿起一塊餐巾道：「厲子，不好意思，弄得儂一臉。先擦一擦吧。」

有人要問了，那他這位愛國者為什麼沒有選擇布爾什維克主義呢？

不是愛國者又怎麼會對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胞進行如此這般「深入」的思考呢？

袁家老二看似有些庸碌甚至可以說庸懦，實則心裏極有主見。

他未來的個人悲劇就此註定了……

他不像天魔傳人那些人一般幸運，能找到一種可以對整個人類社會和賽里斯現狀進行解釋並加以改造的科學理論。

他老人家直到一戰爆發才回到美國，也就是說他在中國居住了將近半個世紀，期間寫了很多關於的中國的著作。

也不是看不起後世的網民啊，其中有些人確實只是拾人幾句牙慧，便覺得自己清醒、聰慧、睿智到看穿社會、世界、宇宙的本質了。

他在1845年出生於康涅狄格州，22歲畢業於比歲耶特大學。1872年，他接受美國公理會差遣與妻子來華，先後在天津、山東、河北等地做傳教士，併兼任上海《字林西報》通訊員。

我們的袁大師怎能坐視自己三弟在錯誤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遠呢？

「哦……」

越是聰明的人越是不大可能尊師重道，所以他們哪怕和圖書就是讀教會大學，也沒有去信奉什麼基督教。

別笑啊，只要一個人開始進行思考，不管再膚淺再錯謬再不知所謂，那總比不思考的人來得好。

袁燕倏這一口酒恰恰好地就噴在了自己三弟的臉上。

「呼……」他大哥長出了一口氣啊。

而袁燕穆讀的是聖約翰大學預科，其實就相當於這所名校的附屬高中，還是除了國語課之外，全部用英語上的那種西化的高等中學。

不用問了，他的老師們不是西方傳教士就是中國基督徒。

1894年發行的《中國人的性格（Chinese Characteristics）》在此時被公認為世界上研究中國民族性最早、最詳盡的著作。

「茅于軾……」袁燕穆想了那麼一想，自然也是當然地搖了搖頭道：「大哥，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茅先生。」

如果連他們老袁家的親戚……那個本家袁君騰飛都不認識，那肯定不是從一百年後穿過來的小右派了。

可是呢，有些人還是只知道去看粗製濫造的二手貨，還是別有用心的二手貨。

也別笑啊，不管英特納雄耐爾是否一定能實現，至少這是一種能邏輯自洽的理論體系。

至於賽里斯近代史，不去看第一手史料，比如聖·《華北治安戰》那也就算了，好歹把通俗且簡明的《劍橋中華民國史》通讀一遍吧。

等袁家老三擦完了臉，就聽他的大哥很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厲子啊，敢問你可認得汪三公子……不對，茅公于軾啊？」

他的著作讓他成為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也對西方和-圖-書社會產生了很大影響。

不過他轉念一想，茅公于軾在公知界高端了一點，還過氣了一點，有些小朋友說不定真的沒聽說過。

在耳濡目染之下，在用功學習之中，在努力思考之後，再加上如今賽里斯又是這種局勢，賽里斯人又是這種「德行」，他就「自行」地得到了這個結論。

而他的目光也非常複雜，其中包含著驚訝和歡欣，還有期待和失望等等很多種情緒。

這段節選自《中國人的性格——第二十六章——多元信仰》。

袁家老大……原版的那個是聰明外露、性格輕佻的浮華之徒。

袁家老三和他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們真的不一樣，也不能說他不聰明，只不過他的聰明都在學業正途上面。

最為極端的說法是：中國人「缺乏對不朽的渴望，缺乏對美好、偉大事物的由衷讚歎，缺乏對偉大、善良的人物的持久、毫不動搖的熱愛，缺乏嚮往神聖、高尚事物的靈魂」。

「嗯。」袁家老三接過餐巾擦了起來。

就在他擦著臉的時候，目露奇光的袁燕倏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仔仔細細地把他重新打量了一遍。

理論體系是要不斷更新、持續發展的嗎。馬不能完全指導列，列不能完全指導斯，斯不能完全指導毛，毛也不能完全指導二十一世紀的共產主義者們……

不管是作為人家的真·老大哥，還是作為有志於成為「敵基督」的超能力者，更是作為能吊在通州路燈杆子上的毛左餘孽……和*圖*書

後世網路上很多毛左餘孽還不是從不堪回首的美分、果粉、皇漢、徳棍、精日……過來的嗎？

「噗！」

袁大師一直在專註地觀察著他的表情，發現自己弟弟應該沒有說謊，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又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好了好了好了，這下就能確認了嗎！

實際上，也不愧「仲謀」這個字，袁家三子當中他是小算盤打得最多的一個。他現在任由自己大哥「胡鬧」，那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他們這嫡親兩兄弟其實是一種人，那就是聰明人，只不過一個外露，一個內秀罷了。

袁燕穆倒是沒有生氣，顧不上擦臉便十分關切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而且實事求是地說，網路上的左右兩派當中都有此類不學無術之徒，人云亦云之輩。

「咳咳咳……」我們的袁大師好不容易咳出了氣管裏面的殘酒，便擺手道：「我沒事，我很好。」

我們的袁大師先搖了搖頭，再點了點頭，最後再次長嘆一聲道：「哎，我明白了……」

同樣地，連《通往奴役之路》、《開放社會及其敵人》、《1984》這公知三大入門寶書都不看，那又當什麼右派呢？

比較溫和的說法是：「我們也可以像吉本評價羅馬那樣，來評價中國：對普通百姓來說，所有的宗教都一樣真實；對哲學家來說，所有的宗教都一樣虛偽；對政客來說，所有的宗教都一樣有用……」和-圖-書

「哎……」

然而在1921年，「中國人沒有信仰」卻是一種「公論」，字面意義上的公論。

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搓了搓英俊的臉龐，提起精神問道：「厲子，大哥我來問你，那麼『我們中國人沒有信仰』這個說法是誰跟你提起的呢？」

不把《共產黨宣言》背一背，《毛選》看一看，黨史翻一翻，馬列讀一讀，那當什麼左派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袁燕穆那就是一個倒霉蛋。

「袁騰飛……」袁燕穆這次真的十分努力，可是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只好開口問道：「大哥，這位袁先生是我家的親戚嗎？」

他沒有機會取到真經，只好相信聖經了。

終於放下心來的袁燕倏突然感到有點失落，看來自己這個穿越者終究是孤獨滴，連個豬隊友都沒有啊。

而他的性格又過於方正，就是那種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好學生。

好比說，當時的西方漢學家們幾乎都是這麼認為的。

好吧，現在這個版本也沒有沉穩到哪裡去，不過這反倒是一件好事。袁家上下只覺得留洋歸來的大少爺如今是變本加厲而已。

更何況他現在是一個名滿中外的洋博士，為人處事高調一點也是應該的。

說到了毛，那麼天和_圖_書魔寶訓中有一句話：世界上就怕認真二字。

這本書的作者是一位美國公理會傳教士阿瑟·史密斯，中文名為明恩溥。

說起了二手貨，他又想到了後世的一位「名師」兼「明師」。

總之吧，不管要當左派還是右派，還是要多一點讀書嗎。

這段很讓人眼熟的話出自《中國人及其叛亂》。作者是英國著名「漢學家」，號稱「中國通」——麥篤思（Thomas Taylor Meadows 1815-1868）

托馬斯·袁這麼一個認真的人，認真地得出了一個認真的結論，自然認真地付諸于認真的行動之中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袁燕穆那也是一個愛國者。

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他便在腦中稍稍醞釀了一下，然後清咳一聲開口說道……

恰在此時，有個傭人來到房門之前，恭聲通稟道：「大少爺，有客來訪！」

說的誅心一點，萬一他大哥不成事，他就能搶班奪權，得到袁家的主導權了。

「……對無神論是否正確的問題漠然置之，要比純粹的無神論更可怕。中國存在多神論與無神論兩種迥然不同的信仰，可很多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卻感到二者沒什麼矛盾之處。最令人悲哀的是，中國人從本性上對最深奧的宗教真理是絕對冷漠的，」

在一百年後，「中國人沒有信仰」只不過是「公道（公知的胡說八道）」罷了。

於是我們的袁大師又用十分嚴肅的語氣問道：「厲子，那你可知道袁君騰飛乎？對了，這次你好好想想！」

「你自己想出來了的？」

幸運的是，他現任的大哥換了一個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