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破書畢竟是文抄流不是黑道流……更確切地說,我們袁大師的主業畢竟是文抄公,不是什麼黑道太子爺。
接著老胡便揚了揚手中幾本小冊子,操著一口徽州口音的國語笑問道:「菊生先生,夢旦先生。你們找我和雁冰兄來是不是因為這個啊?」
可想而知,作為賽里斯最大出版社的總編,完全可以網羅海內外的人才,進而培養自己在學界的勢力……名利雙收,等閑事兒。
老張字菊生,人家才尊稱他為「菊公」。
然而他在1902年毅然辭去這個職位,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商務印書館的經營之中。
張元濟一指室內的客座道:「來,我們坐下來談……」
然而他這次「下海」那是成功無比,正是在他的帶領之下,商務印書館一躍成為賽里斯出版業的大龍頭。
沒錯了,和沈雁冰一同進門便是「我的朋友胡適之」了。
老張和老高那也是很有風度的文士,雖然來者是年輕的後輩,可是他們依然站起招呼道:「雁冰,還有適之先生,你們也來了啊……」
一個是官督商辦的大學校長,一個是民間出版社的總編,張元濟居然放棄了前者而選擇了後者。
五四運動爆發之後,年屆五十的高夢旦謙虛地認為「時局日益革新,編譯工作須適應潮流,站在前線,吾將不適於編譯所所長。」。
照理說,總領其事的張大監理日理萬機,也不用專門來審旗下發行的某本雜誌的稿件。但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在看《小說月報》沈https://m•hetubook•com.com雁冰主編送來的一份稿件。
他戀戀不捨地放下手抄本,抬頭吩咐秘書道:「去把高所長、沈主編……對了,還有胡先生,一起請過來。」
不過後來胡適拒絕了這個邀請,轉而推薦了他曾經的老師王雲五。
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在學術方面努力一下,而這個職位無疑要佔用他幾乎全部的時間和精力了。
胡適自稱,他是個書獃子,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這才推辭不就。
注意啦,注意啦,注意啦,「黃山老猢」並不是「太湖小袁」的蝴蝶翅膀給扇到上海來的,在原本那條歷史線上,這位北大教授如今確實身處商務印書館之中。
而建國后商務印書館第一任總編輯陳原在《讀〈張元濟年譜〉》一文中談到此事時,直言不諱地說:「胡適來館虛晃一槍,卻不理解(或不屑做)這項工作,薦了王雲五入主商務。」
夢翁便是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所長高夢旦,他和穿林北腿、沈雁冰等人一樣都是以字行,原名高鳳謙。因為他比張元濟還大了三歲,所以被稱為「夢翁」。
所以高夢旦看到封面上的《宰執天下》也點了點頭道:「不瞞菊公,我也正在看呢。要不是你找我,我正打算一口氣讀完呢。」
高夢旦落座之後,便看到張元濟拿起一本小冊子向自己問道:「夢翁,這本小說你也看過了吧?」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後來站到胡適對立面的左翼文人,沈雁冰的這個說法hetubook.com.com太過政治色彩,也真的有點誅心了。
恰在此時,兩個年輕人被秘書領進了辦公室,打斷了他的話頭。
他們四人各自落座,直入正題……
胡適當時沒有表態,但是在北大放暑假之後,還是來到了魔都進行了一次考察,甚至在期間正兒八經地約談了一下「未來」的部下們。
「適之老弟,你真是一語中的啊!」
當時日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鹽澤幸一講的很明白:燒毀閘北幾條街,一年半年就可恢復。只有把商務印書館這個中國最重要的文化機關焚毀了,它則永遠不能恢復。
要知道這可是賽里斯最大出版社的總主編,論收入比一個大學教授高出數倍,論權力更是有著雲泥之別。
當時他的這個決定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然而考察他的生平,此君其實最擅長的就是搞人事關係,稱得上長袖善舞,起碼比他的學術水平厲害。
商務印書館之所以能制霸賽里斯出版業,此時的監理,未來的董事長——張元濟那真是功莫大焉。
要知道此時的商務印書館不過是幾個家庭式印刷作坊的小老闆合資創辦的小企業,甚至當時的經理夏瑞芳只不過是排字工人出身。
當然啦,在1921年和*圖*書8月,賽里斯出版業大龍頭還是好好的。想來有了百歲山大龍頭這位穿越者,館中的珍藏在未來也會好好的。
「哈哈哈……」張元濟笑著說道:「夢翁果然和我一樣也入迷了啊……」
這二老二少那可全都是賽里斯頂級文人……當然啦,沈雁冰現在還差點火候。
1932年的一二八事變和1937年的淞滬會站,寶山路所在的閘北區都是中日兩軍的鏖戰之地。
張元濟哪怕就是商務印書館的監理,也不敢怠慢來者,起身迎道:「夢翁來了,請坐請坐。」
因此當他在同仁茶樓大發神威的時候,卻有人正在商務印書館研讀他的《宰執天下》……
作為晚輩和下屬的胡適之和沈雁冰先是彎腰行了一個半禮。
他自己的說法是,「我研究的結果,我始終承認我的性情和訓練都不配做這件事。」——這句謙遜話的潛台詞無非是說,自己去商務從事編輯出版之事,有點不值。
不得不說,作為賽里斯的「好徒弟」和「好鄰居」,小日本還真懂的「欲亡其國,先亡其史。」這個道理。
順便說一下,寶山路這條馬路也算是賽里斯近代多災多難的歷史見證之地了。
不多時,他口中的高所長就走了進來道:「菊公,你找我?」
按照沈雁冰的看法:胡適一方面既可以仍然是中國最高學府的名教授,門牆桃李,此中大可物色黨羽;而另一方面則可以遙控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成為王雲五的幕後操縱者。胡適深知王雲五是個官僚與市儈的混合https://m.hetubook.com.com物,談不上什麼學問,是他可以操縱的。
他1867年生於廣東,1892年中了光緒壬辰科進士,曾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戊戌變法時光緒帝曾破格召見他,不過政變失敗后他自然是立馬被捕下獄,等待著他的是和「戊戌六君子」一樣的命運……
話說沈雁冰昨天拿到了袁燕倏給的幾本小冊子,那是連家都沒有回,直接來到了商務印書館。他讓人連夜加班把這幾本小冊子刻寫出來,用油印機複製了好幾份,今天一大早就送到了自己上司和同事們的手中。
尤其是在一二八事變之中,小日本很有針對性的轟炸商務印書館。造成這個幾乎壟斷中國教育出版,佔全國出版量52%的出版巨頭損失1630萬元,80%以上資產被毀。同時被毀的還有商務印書館所屬的東方圖書館珍藏的45萬冊圖書,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古籍善本和孤本。
而差一點當了他部下的沈雁冰對此也有記錄:我也是被「召見」的一個。我從沒見過胡適,但早從陳獨秀《新青年》到上海來編輯、發行那時,就知道在北京大學的教授中,胡適是保守勢力的頭子。我只回答他的詢問(那都是瑣屑的事),不想多談。我只覺得這位大教授的服裝有點奇特。他穿的是綢長衫、西式褲、黑絲|襪、黃皮鞋。當時我確實沒有見過這樣中西合璧的打扮。我想:這倒象徵了胡適之為人。
其實真要說起來,可能性最大的一個原因還是「我的朋友胡適之」自視頗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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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候李合肥出手把他救出了天牢,還推薦給了盛宣懷,而老盛此時正在籌建各個交通大學的前身——南洋公學。於是張元濟先是擔任該校的譯書院院長,後來成了南洋公學總理(校長)。
李立三建立的上海總工會就在寶山路上,所以後來1927年的四一二事件正是從這裏開始爆發的。
張元濟看的是如此入神,甚至連外面下了大雨都不知道。直到天色發暗,他的秘書進來開電燈的響動才把他驚醒了過來。
高夢旦在賽里斯文化圈被尊稱為「伯樂」,沈雁冰、鄭振鐸、葉聖陶等人就是他提攜上來的。而且他在1923年還把最小的一個女兒——高君箴嫁給了鄭振鐸。
這位我大清的秀才公的資格也是老得不得了,光緒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他在《時務報》上面發表了一篇《議廢除跪拜逸事論》,受到了梁任公的賞識,遂成為至交。
1907年,商務印書館在閘北區寶山路的總廠落成,佔地八十余畝,其中設有四個印刷所、編譯所、倉庫和涵芬樓(即後來的東方圖書館),還有一個附屬的尚公小學。
所以在今年春天他特意去了一次北平,很有誠意地邀請名滿天下的胡大博士兼教授繼任自己的職位,還對他說,「我們那邊缺少一個眼睛,我們盼望你來做我們的眼睛。」(見胡適當年4月27日日記)
二十世紀初,張元濟為了編纂小學教材,特意聘高夢旦入館任編譯所國文部部長,後繼任編譯所所長。其實就相當於商務印書館的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