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很有些感慨地道:「仰賴眾位先進之力,這幾年白話文終於開始在中國各地推行了起來……」
最後,為了契合自己的新古典自由主義大師的身份和此時的社會思潮,袁燕倏選擇了一部表面是改良主義,還夾雜著進步主義和民族主義,內里暗搓搓地遵照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小說」。
按照胡適的看法,大部分社會小說模仿的是《儒林外史》,「不過19世紀末的中國社會比吳敬梓的著名小說描寫的18世紀社會,充滿了更多的危險。因此除了在形式和內容上那些明顯的相似之處以外,晚清小說散發著一種更加緊迫尖刻的調子和更加陰暗的災難臨頭的情緒。」
高老到底是老高啊,不像小胡那麼激進,說的話還是留了幾分餘地給自己的上級領導。
嗨,再者說了,只要出了名,那放個屁也會有人說香的。
對袁燕倏來說,天窗還不夠,他現在要給賽里斯的文學家們打開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在剛剛過去的1920-1921學年,賽里斯各地都出現了採用白話文教材的新式學堂。而商務印書館也編印了一套白話文教材。其中就有呂思勉主編的《白話文國史》。
其次,作為一個網路時代成長的起來的九零后,「普通」的歷史長篇小說已經不能滿足袁鴻漸同學的「審美趣味」了。
「嗯……」
但是文筆在這年頭並不是一個問題。誰又見過多少好的白話文文筆呢?
張元濟聞言便點了點頭,還瞟了一下旁邊坐著的胡適之,心中暗道,真要說起來,那個小袁可比這個小胡更加適合接替高夢旦的職位啊。
他還故意把這位學生的父親設定為專治宋史的歷史愛好者,如此一來主角在耳濡目染之下對北宋也有了那麼一點了解。
「嘟嘟嘟……」
在辛亥革命到五四運動的這個歷史階段,社會小說迅速地墮落為以獵奇的視角大量描寫社會醜惡和犯罪的「黑幕小說」。言情小說也更加地庸俗化以適合社會中下階層的口味。
白樂天自然就是白居易了。
不過和魯迅先生齊名的鴻漸先生拋出來的兩本小說,風格那是異乎尋常地m.hetubook.com.com成熟,成熟到好像他天生就知道白話文小說是怎麼寫的一樣。
最後因為這個委員會裡面有很多南方人,尤其是江蘇省全省師範小學聯合會人脈頗廣,於是就有了老電影裏面演的那種有著南京標準入聲的「國語」。
當然啦,我們的袁大師才不管這個呢,反正在他看來不管是北洋還是南京,這兩個ROC國祚都短得很,到最後做主的還是天魔傳人他們的PRC!
他總不見去寫高陽的清宮秘史系列和二月河的我大清聖君系列。至於徐興業的《金甌缺》(第三屆茅盾文學獎),熊召政的《張居正》(第六屆茅盾文學獎)等等這類正統歷史小說,他也木有興趣。
因吹斯聽的是,「隨著清王朝末日的到來,晚清小說的改革衝擊力和嚴肅內容好像也消失了」。
不過這本「普通」的歷史架空小說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鎮住張元濟和高夢旦這兩位飽學之宿儒,國學之大家呢?
然而這個「歐化」到底要怎麼搞,當時正在搞白話文的仁人志士們就有點莫衷一是了。有些激進分子甚至要完全拋棄文言文中的典故乃至於通行的成語。
他能發表《平凡的世界》嗎?他能發表《長恨歌》嗎?他能發表《白鹿原》嗎?他能發表《三體》嗎?他能發表《林海雪原》、《金光大道》、《江山如此多嬌》……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東混進來了。
其實在此時「國語」即民國版普通話也制定完畢,商務印書館馬上就要在今年下半年發行「中華國音留聲機片」了。而這張唱片正是由在美國的「現代漢語言學之父」的趙元任親自灌制的。
好吧,《宰執天下》這部白話文小說能讓「我的朋友胡適之」如此激動,這並不奇怪。
說到這裏胡適之一激動便站了起來,揮著手中的書稿揚聲道:「菊公,夢翁,還有雁冰兄。毫無疑問地,此事我們應當大力支持……不過鴻漸先生搞的什麼國標方案倒是還要再和他當面地商榷一下。」
袁版崽子的主角那也是墜機而死,不過穿過去的是一位在1921年北美學飛行的留洋學生……作www•hetubook.com.com者筆下的主角是自己的影子,那也是非常正常的嘛。
這又不是因為某些政治需要所以把王荊公捧得高高的後世,就連中學生都知道什麼青苗法啦保甲法啦。這年頭的普通知識分子能知道神宗變法那絕對算是淵博了。
「先生,我家大少爺現在不方便講電話……爹爹,格也不能怪兒子我啊!」
順便說一下為了制定民國版的普通話,去年舉行的「國語籌備委員會」還爆發了一場「國京大戰。
高夢旦道:「名滿天下,理所當然!」
高夢旦和胡適之,還有沈雁冰自然沒有異議,反倒很是期待能和鴻漸先生聊一聊的呢。
身為穿越者,那麼寫一本以穿越為題材的小說,不管別人看著爽不爽,他老人家自己就先爽到了。
1919年4月,胡適、錢玄同、劉復、朱希祖、周作人、馬裕藻這六位大教授在國語統一籌備會第一次大會上,提出了使用新式標點符號的方案,要求政府頒布通行的標點符號。
現如今,我們袁大師為了推廣他的袁氏國標,就這麼大手筆地把一本近千萬字的大作送給了商務印書館,不管他們這幾位能不能接受一種新的漢語、漢字和漢文標準,但是對這種義舉+豪舉+壯舉那絕對是心服口服的。
眾所周知,老白寫詩就在一個「白」字,刻意地把詩句寫得平易近人,好讓自己的作品通俗易懂。
話說《紅樓夢》這本「言情」小說為什麼被近代賽里斯文化人推崇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以至於連胡適這樣的洋博士都會去研究什麼「紅學」。其中一個重要原因,這本小說乃是古白話的「範本」。
大家看了他的小說才知道:哦,原來白話文小說是這麼寫的。
與此同時,當時的教育部還正式承認白話為國語,並通令全國學校採用白話文教學。
「先生,我家大少爺現在不方便講電話,儂過忒些再打來吧……小宗生,你還嘴硬?還不給我跪下……」
這句話聽著有點耳熟吧。
我們的袁大師到底不是「現代人」,由始至終都和這個時代隔了一層。因此他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完全了解他「寫」的兩
https://m•hetubook.com.com本白話文小說的歷史意義。
另外還出現了逃避現實的言(艷)情小說,當然這在文學史上被認為是晚清小說最為低級的一檔。
而另一種便是始於白話文運動的今白話,更確切地說便是「歐化」的現代標準漢語。
下意識給鴻漸先生洗了一下地的老高繼續說道:「不過此書堪稱是質勝與文。在布局上那真的是匠心獨運。開篇便跌宕起伏,懸念迭起。至於主人公以現代之人入北宋之世雖然無稽,但本就是小說家言而已,不算什麼……」
老胡那是越說越激動地道:「其中遠在花旗國的道可托袁也出力甚多。他的《妻妾成群》和《鄉村教師》讓晚輩和同仁們確認了白話文在文學創作上大有可為,完全不弱於文言文,可以說是猶有過之……」
這就對上了張、高兩位「戊戌變法」參与者的胃口。
胡適之道:「吾道不孤……萬瑞古德!」
要知道,我們的袁大師並非一拍腦袋就決定寫「崽子」的。他也是經過一番盤算來著。
而在此之前,已經有幾個高校領風氣之先,開始探索白話文教學,其中最有成績的便是南京大學的前身的國立中央大學的前身的國立江蘇大學的前身的國立第四中央大學的前身的國立東南大學的前身的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它的前身是兩江優級師範學堂和1902年創辦的三江師範學堂。
電話就此掛斷。
「……基本上,鴻漸先生就這麼一個要求。只要《小說月報》按照他所提供的範式出版,那麼他就免費供稿,直到這本《宰執天下》寫完為之!」
「先生,儂問我家大少爺啊……傾鈴哐啷!」
比如說「我的朋友胡適之」在完成這次考察之後,商務印書館奉上一千銀元作為程儀,而他老人家只取了其中一半,這自然也成了民國士林之間的一樁美談。
其代表作是《官場現形記》和《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這類小說的基調便是「在這樣一個充滿愚昧和絕望的國家,很難看到什麼希望。」。
對於他這樣稍微有一點點保留的支持態度,在座另外三位自然是毫不意外。
「很好很好。」
首先也和圖書是最重要的一點,除了長篇歷史小說之外,他也沒有什麼合適的題材適合在這個時代發表了。
張元濟向著自己的老夥計問道:「夢翁,你怎麼看?」
就連和鴻漸先生齊名的魯迅先生也在摸索中前行,直到他今年年底發表的《阿Q正傳》才算是現代白話文小說的真正奠基之作。
正是因為如此,描述烏托邦的政治幻想小說隨之應運而生。
「金光大道,就在此間!」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晚清民初,就小說而言成就最高的便是社會小說,魯迅稱之為譴責小說。
除此之外,他之前的兩本小說為白話文小說可以選擇的創作題材範圍打開了一扇天窗。
當時有一部暢銷小說《痴人說夢記》,在主角夢中的上海不再有外國巡捕和外國兵艦,有的是中國建築的大量鐵路和學校……好吧,至少這位作者的夢想在一百年後真的實現了。
聽筒裏面傳來了一個女子有些慌張的聲音:「先生儂好,格里就是袁府,儂有啥事體……切里咵啦!」
張元濟以為信號不太好,繼續問道:「這個,請問鴻漸先生可在府上?」
一聽沈雁冰說完,在座另外三位高士立馬就點頭加點贊。
他一撐扶手長身而起道:「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給袁先生掛個電話,請他出來吃頓便飯,我們也好當面請益。」
小怪獸的文筆也很「平易近人」,至於是刻意而為還是力有未逮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高夢旦摸著自己的鬍鬚沉吟了一下道:「老夫覺得比起袁先生先前兩部作品,這部小說文字上不加雕琢,大有白樂天之風。以老夫淺見,袁先生恐怕是刻意如此,好迎合大眾以達成其推廣白話文之目的……」
「夢翁說的是。」
商務印書館的總編輯最後正色道:「袁先生乃是一位奇人,這才寫得出如此奇作,而奇人自然有奇行。老夫聽說他性子也是這個……與眾不同。因此不管是否採納他的意見,我們千萬不能慢待與他,至少也要讓他同意由本社代為發行此書。」
而且白話文運動最大一塊短板就是沒有一部可以和《紅樓夢》一樣作為範本的用現代標準漢語寫就的長篇小說來為其背書。
張元濟www.hetubook.com.com抬頭看了看座鐘,此時已經快到六點鐘了;又瞧了瞧窗外,雨勢也漸漸小了下來。
這是因為——「讀者要趕上世界的願望讓位於想忘掉自己趕不上世界這一願望。」
顧名思義,支持國音和支持京音的分成兩派。國音是主要「以京音為主,兼顧南北」。京音是「純以北京話為標準」。兩派爭吵非常厲害。
現如今,袁燕倏就用《宰執天下》補上了這塊短板!
「先生,我家大少爺……逆子,儂講講看這是怎麼回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賽里斯的白話文教育正始於此時。
值得注意的是,古白話並未消失在賽里斯文學界。最好的例子便是後世網文女頻中的古言,這些小說直接照搬甚至照抄《紅樓夢》的行文方式。
「哐啷!」
一種是脫胎于話本小說,接近當時口語的古白話。
賽里斯文人么,就算心裏再喜歡小錢錢都要裝出視錢財如阿堵物的范兒。
「是極是極。」
所謂的白話文有兩種:
張元濟道:「輕利重學,大家風範!」
不信?那就讓魯迅先生做做後世那些基於他老人家文章的閱讀理解題!
他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比起「太湖小猿」,「黃山老猢」的白話文寫作水平那就「兩隻黃蝴蝶,雙雙飛上天」了啊啊啊!!!
其實不怎麼老的「黃山老猢」抬了抬圓框眼鏡道:「晚輩早就聽聞道可托袁的大名,也有幸拜讀過他的那幾本英文小說,真可謂文才天授。只可惜緣慳一面,沒能和他在花旗國相識,憾甚憾甚!」
商務印書館的監理大人親自撥通了電話:「你好,請問是袁公館嗎?」
胡適是1891年12月出生,因此在這個時間點真的還沒有滿三十歲。而他是1917年夏天回國的,這個時候「太湖小猿」卻正和他相向而行,還在船上結識了威拉德·米特·羅姆尼這位摩門教牧師……
1920年2月,北洋政府教育部發布「通令採用新式標點符號文」,中國第一套法定的新式標點符號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