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生清咳一聲,向另外一旁的一個頭髮稀疏的老者十分客氣地問道:「樊家阿叔,儂哪能看?」
北大尚且如此,就不用說其他國立和省立學校了。
只要知道一點舊上海的掌故,那就會曉得這裏就是大名鼎鼎的黃公館。
「我要在明天的《時事新報》上為我們中國公學的同仁鳴冤!」
「大人,沒問題。」
張東蓀和舒新城並不是在中國公學當同事才認識的。
就在張東蓀找部下舒新城聊袁燕倏的同一時間,袁燕倏見到了自己的部下康多爾。不過他要商量的事情就簡明扼要地多了:「再幫我準備幾把槍。」
魔都法租界,東泰山路(今淮海東路)麥高包祿路(今龍門路),鈞培里。
相比之下,北京的燕京大學、上海的聖約翰大學,南京的金陵大學等等這類美國教會學校財務狀況都挺不錯的。它們既有庚款退回的教育基金,還有國外教會的支持。
另外,中國公學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那就是經費不足。
「大人,您找我?」
起碼黃家的男女主人自己心裏十分清爽,拆白黨的偌大事業絕對有著他們兩位的「幫襯」。
這位俊俏的未亡人現在可是黃公館的內當家,原因嗎……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風流不落別人家。」。
這些江湖好漢真的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爺,一點都不怕什麼J八零零,他們推杯換盞、吆五喝六、滿嘴流油,很是開森啊。
「……月生不敢在各位爺叔面前吹牛逼,同https://m•hetubook.com.com仁茶樓發生呃事體就是格能樣子啊。」
座上另外一人笑嘻嘻地用京味十足的國語說道:「我倒是想見見那個小袁,還有那位西洋怪客……」
其實這原本是黃金榮髮妻「桂生姐」的祖傳產業,而「鈞培里」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他們兩人第一個養子,黃鈞培。
作為張東蓀的心腹,舒新城自然明白為什麼教務長閣下為什麼會猶豫了,這是因為我們的袁大師最近這些日子實在太過高調了。
1919年,上海舉辦過一個青幫懇親會,當時滬上青幫「大」字輩的老頭子「夯幫拉當(滬語全部的意思)」有17位。阮慕白就名列其中,他不但是青幫老頭子,還是洪門棲霞山的坐堂大爺。
這裏與其說是是海派弄堂,不如說是獨家大院,短短的一條弄堂只有九幢二至四層磚木結構的里弄房子,不論其建築式樣,還是房屋結構,都不是滬上典型的「石庫門」。
所以後人總結上海灘三大亨的一生,老黃失於好色,老杜失於好名,老張失於好財。
「心怡,你說的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張東蓀也苦笑道:「你也知道,任公正在向教育部洽請本校正式升格為大學的事宜,還有申請教育經費等事宜,要是這段時間鬧出有損本校聲譽的事情,那就不美了啊。」
1920年9月,張東蓀接任了中國公學教務長,第一時間便想起了舒新城這個年紀不大卻m.hetubook•com.com水平頗高的青年教育家,因此發函邀請。
好吧,這位慕白兄真的和武當派的李慕白木有關係。其實他姓阮,祖籍江蘇南京。
「杜老弟說的沒錯,那位袁大龍頭的身手乃是我張某人平生僅見……」
他起身在辦公室裏面踱了幾步,這才下了決心地道:「照我看,鴻漸先生也並非如此窮凶極惡之人,最多就是有點不拘小節罷了。巡捕房那班人肯定是小題大做了。」
其實這年頭就連北大這個「面子高校」的大教授們都經常被欠薪來著,今年三、四月份,北京大學等8校教職員為了抗議當局積欠經費,還舉行了多次罷工。
張東蓀一拍大腿,有些激動地說到:「心怡,你不提我真的忘了,鴻漸先生那是真的有錢,而他的岳家更有錢!」
他眨了眨老眼,醒了醒鼻涕,含含混混地說道:「老弟妹,老頭子我眼睛也不中用了,還能哪能看啊?」
要說拆白黨和黃金榮夫婦沒有關係,誰會特么相信?
「阿拉金牙阿三敢對天發誓,當時真是嚇殺忒人了!」
李小寡婦真的不簡單,後來黃金榮居然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等到1949年,李志清來了一個卷包會,麻溜地跑到了香港,最後在台灣落腳。
如今中國公學的辦學大權……至少表面上完全落在了張東蓀的手中。
這一天黃公館那真是熱鬧無比,前來探望此間主人的同道中人和徒子徒孫那真是絡繹不絕。
早在1919年,舒新城便是張東和-圖-書蓀主編《時事新報》的重要作者之一,其文章主要方向是小舒的本行——教育學。
此時中國公學的王大校長遠在北京,全校事務由教務長張東蓀和事務長李蔭穠主持……好吧,這兩位還在今年7月份掰了一次手腕子。
既然是民辦學校,眼下中國公學全都靠著學生們的學費……這點學費自然是不夠的啦,還需要校董們自己掏腰包來著。最為艱困的時候,校董事長梁啟超甚至直接把自己的稿費轉到學校賬上。
只是舒新城此時已經擔任了湖南一師的教育專員,正與一干教育界新銳(其中也包括天魔傳人)要「用新文化運動的精神來辦教育」。他們的新式教育改革正辦得如火如荼,所以推辭不就。
民國十年八月七日,星期天傍晚。
「對啊!」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耳邊響起了一個怪腔怪調的男子聲音:
注意,這個時間點上的中國公學雖然也開設了大學課程,但是並非是一所真正的大學,理論上說它是一家民辦商科類專業學校。要到明年暑期之後,才升格為正式的高等學府。
這三位「巨頭」彙報完畢之後,全都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只能說,人多確實可以壯膽吶。
這個老傢伙姓樊名謹丞,和阮慕白一樣也是參加過懇親會的老頭子,張小林便是拜他為師。
他前兩天剛剛毫無顧忌地發表了兩次頗具爭議的演講,如今又涉嫌駭人聽聞的「歌日大案」……坊間似乎還在傳他和一個有夫之婦的不倫之戀,站在和_圖_書老張這位中國公學教務長的角度上,他是要請一位學術大牛人,而不是一個社會大紅人。所以有此顧忌是非常正常的。
黃金榮那張麻臉抽搐了幾下,轉頭向旁邊一個人模狗樣的中年男子道:「慕白兄,人家自稱是倷洪門中人。儂曉得啥百歲山吧?」
順便說一下,黃大公子沒活到二十歲就死了,不過卻留下了一位妻子,李志清。
既然他們的徒子徒孫都這麼忠心耿耿,那麼他們的「老頭子」和「大阿姐」索性請來了附近酒樓的大廚,在這裏辦了一場流水席,因此現在里裡外外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全都是上海灘的白相人,足足有上百號人。
「小康,那你就回去吧。對了,告訴家裡面我明天晚上就能回去了。」
「小康,你來了……」
「Really?」
畢竟,李寶英可是青幫裏面的大姐頭,而且和黃公館的女主人是結拜姐妹。
「咳咳咳……」
「青紅兼修」的阮慕白搖了搖頭,抱拳致歉道:「阿拉洪門山堂眾多,阮某哪裡能全都曉得?至於這個什麼百歲山更是聞所未聞。」
1921年4月,中國公學校董之一的「人中的盧蔣百里」來長沙公幹,特意三顧茅廬。在此番盛情邀請之下,舒新城動心了。於是同年7月,他來到了上海。
如今出了一個連子彈都不怕的J八零零,他們怎麼可能心裏不怕呢?
正因為他在前幾天忙於校內政治鬥爭,所以沒顧得上來找袁大教授。
說到了小錢錢的事情,舒新城反而倒是笑著https://m•hetubook.com•com道:「教務長,你好像忘了,鴻漸先生可是一位大富豪啊……」
然而從老張的生平經歷就知道,他只是一個書生。在學問上是有獨到之處,不過辦學經驗幾乎為零,人際交往的能力更是呵呵呵了。所以小舒便成了他最為倚重的部下。
小舒沉吟了一下道:「教務長,如今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我們就免去鴻漸先生教授一職似有落井下石之嫌啊。」
順便說一句,天魔傳人因為1920年的驅張運動感受到了不推翻這幫舊軍閥,賽里斯是絕對沒有出路的這個事實,才放棄了「教育救國」的路線。
他名分雖高,實力卻不太硬扎,所以黃老闆發帖一請,他也只好過來摻和一下了。
最後還是後台比較硬的老張大獲全勝,老李「出國考察」去了。
至少如今坐在主廳裏面的男女主人和其他幾位客人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大佬模樣,而站在這些大佬面前的正是三鑫公司的三位「巨頭」。
聽他這麼說,黃金榮和林桂生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