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江北商幫主要從事的是航運業,這和同樣以水路起家的寧波人形成了激烈的競爭。
縱然張仁奎這樣的小軍閥在歷史上根本上不得檯面,不過軍閥就是軍閥,要防軍閥就得靠軍閥!
而且在上海開辦工廠的主要也是江南地區的民族資本家,一旦爆發工人運動,哪怕組織者實際上大都是江南人,工廠主礙於同鄉的面子還是傾向於首先解僱江北人,這又讓江北人成了江南資本家眼中的不安定分子。
上海的江南人確實在民國時期得意了那麼一陣子,不過等到新中國建立,這些費拉不堪的筆杆子還能斗得過武德充沛的槍杆子嗎?
除了最為關鍵的經濟因素之外,還有一個文化上的話語權的問題……
「噗嗤!」
所以么,難民和難民那也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能跑到租界躲避戰火的江南人基本上都算是有錢人。
他只要知道作為寧波商幫的領袖,「赤腳財神」虞洽卿不待見江北人就行了。
「咳咳咳……」
他們最終還是喪失掉了自己的文化話語權,成為了賽里斯人歧視https://m.hetubook.com.com鏈的底端……
其實在座眾人都知道袁遯翁是做做樣子而已,況且真要說起來還不是他被人家「放白鴿」才惹出這樣的禍事的嗎?
就連袁遯翁自己聽到這笑聲也是老臉一紅,不過姜到底是老的辣,他繼續說道:「沒有洽老您的援手,我們可沒法和小張和小張背後的老張斗啊!」
打一個不太確切的比方,跑到上海的江南人約莫等同於跑到新大陸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和德意志人,江北人大概就是愛爾蘭人和義大利人了。
在上海的江南人中的「一等人」寧波人和江北人的梁子就此結下了。
韓教授曾經在1989年寫過一本專門研究上海獨有的對蘇北人的族群歧視問題的專著,《蘇北人在上海,1850-1980(Subei People in Shanghai,1850—1980)》。
這裏要解釋一下,在上海的粵籍人士數量不多,影響力卻還是挺大的。因為來上海的英國人用慣了廣東的買辦和助手,所以才和_圖_書有了這麼一個歷史現象。
一鴉后的上海開埠通商,進一步激化了長江兩岸經濟發展的這種不平衡現象。在上海的帶動下,江南地區加速步入了近代化進程,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較江北地區都有了巨大的優勢。
原來是張靜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年紀比較輕的錢新之和陳光甫趕忙起身攔住他,口中還勸道。
「諸位先生都聽到了吧,不是晚輩要向江北人出手,實在是江北人欺人太甚啊!」
沒錯,這正是袁氏父子演這出鬧劇的真正目的。
不過他們作為體面人也不眼睜睜地看著「一出悲(鬧)劇正上演」啊。
而與此同時京杭大運河廢棄不久,淮南地區的水利事業也逐漸敗壞,水災頻繁爆發,大量農民南下逃荒,湧入上海等江南新興近代化城市。
安坐不動的虞洽卿也輕咳一聲,出言阻止道:「遯翁,你這就責子過切了嗎!」
然而最為因吹斯聽的是,根據韓教授的研究在二十年代由於TG的出現,蘇北人成為了工運活動的積極分子,這加深了「江南人」和「hetubook•com•com江北人」之間的矛盾。
別說袁燕倏,就是袁遯翁也不怎麼害怕張繼貴,但是人家背後可站著一個軍閥啊。
好奇心驅使作者追根溯源,研究範圍也從工廠工人擴展到了整個近代上海社會,最後寫成了一部研究從開埠通商到上世紀80年代一百多年間上海蘇北人歷史的專著。
「遯翁,快住手!這件事情怎麼能怪鴻漸呢?」
說著他就氣沖沖地站起身來,衝上來揚手要打……
「就是啊,遯翁。那個小張實在鬧得太不像話了!」
反正他老人家過去是住在上海的無錫人,未來是住在美國的高等華人,上海人是不是被歧視關他屁事。
當然啦,我們袁大師也犯不著為上海人在新中國的遭遇而擔憂。
雖說大家都是移民,而且還算是同病相憐的難民,但是上海本來就位於江南吳語區,是「財賦半天下」的蘇松太道的一個小縣城。
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十九世紀後半葉,移民上海的主要是揚州商人。他們倒是沒有被歧視……講真,有錢人到哪裡都不會被歧視。
前文提到過https://m.hetubook.com.com,1855年黃河改道,京杭大運河的山東段遭到廢棄,漕運從此主要改用海路運輸。運河兩岸的揚州、淮安等城市相繼衰落,南北發展差距日漸擴大。
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開始,蘇北籍產業工人雖然也逐漸出現在上海早期的近現代工廠,但幾乎在所有行業門類中,江南人或廣東人都牢牢佔據著報酬優厚、講技術、有發展的崗位,艱苦繁重的崗位才交給蘇北人。
江南籍上海人幾乎獨佔了對上海文化的詮釋權,賦予自身一派文明開化的洋氣形象,江北籍上海人作為事實上的二等公民,缺席了上海城市文化的建構。
上海地區的「江南人」對「江北人」的歧視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學術性的話題。
一聽這話,袁老爺子趕忙「幫腔」道:「孽畜,要不是你先去招惹那幫江北人,人家怎麼會在你大婚的日子安排殺手呢?說來說去,都是你這個小宗生的錯!」
江北人成為了繼躲避洪楊之亂——那個太平天國的江南人之後的第二大移民集團。
所以說,文化上的話語權再怎麼強調重要性也不為和-圖-書過。
「洽老,您是我們上海商界的擎天柱和威震天——那個紫金梁,可一定要為晚輩做主啊!」
她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研究美國德州某工廠女工罷工事件,事件中出現了不同族群女工分裂和相互對抗的情況。後來她得知,這種不同族群工人之間的對抗,最典型的案例大多都出現在20世紀初的上海。
「哎……」袁老爺子頹然一嘆道:「洽老,我們袁家可是本分人家……」
說來真的非常因吹斯聽,韓起瀾原本是一位婦女問題專家,還專門研究過新中國的「鐵娘子」現象。順便說一句,她倒是蠻讚賞那些「鐵娘子」的,認為是一種進步。
他和另三位「大亨」心說,你自己是洪門前龍頭,你兒子不但在海外鬧出「525事件」,回了國還能找到殺人不眨眼的西洋殺手,這又是什麼本分人家?
美國有位漢學家韓起瀾(Emily Honig),她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社會學和東方學教授。
在新中國建立之前的民國時期,與蘇北地域文化相關的一切元素都會被江南人把持的所謂上海主流文化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