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府中的饒秘書長聽到這個答覆也是愣了一下:「說相聲,去天橋。你確定你沒有聽錯吧?」
「您是哪位?」
辦事員殷勤地問道:「秘書長,您這是要上哪兒?」
一直到五十年代之前,天橋有三多,小買賣多,小吃攤多,賣藝的多。有了這三多,道路就不可能太暢通了。何況這年頭帝都的道路也不是為了汽車而設計的。
「大刀張」原名張寶忠,1895年生人。
北京城除了以皇城為中心的貴族帝都以外,還有一個以由天橋為代表的平民北平。當然啦,比起莊嚴肅穆的紫禁城,天橋就要平民化得多了。
旁邊有個熱心人介面道:「裏面說相聲的那位爺可真是了不得。人家開著小汽車,挎著小洋妞跑到大刀張的攤子前,隨手扔了幾塊現大洋就要大刀張讓地方……」
他不是反感相聲這種藝術形式,而是相聲界。
「今個兒可真是新鮮啊,留洋博士撂攤說相聲……」
「我也算是開了眼了啊,收錢的還是一個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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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也是在下平生第一次來著四九皇城呢,不過我在天津聽說北京天橋這有人說笑話,還叫做相聲。趕巧我也喜歡說笑話,來的路上寫了幾個段子。」
「還能上哪兒啊?」饒秘書長白了一眼反應遲鈍的下屬道:「天橋啊!」
饒漢祥啞然失笑道:「給我備車。」
「輸了啊。別看裏面那位爺長得像是小白臉,那一把子力氣啊……您沒看見,您是不會相信的呀。大刀張輸的那是心服口服,乖乖地就把地方給那位爺讓出來。」
「多謝諸位捧場了……哎呀,又來了這麼多老少爺們啊。那麼再次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姓袁名燕倏,眼下正在北平大學校教書。有人問我教什麼的啊?」
「你好,袁先生。這裡是總統府秘書處,饒秘書長希望你能撥冗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趟總統府。不知道袁先生今天下午方不方便?」
「剛才給大家說了一個《連升三級》,那麼接下來再說一個《珍珠翡翠白玉湯》……」
另外,袁燕倏這麼一個白身兼晚輩稱呼饒漢祥為「饒瑟僧」確實有點不大禮貌,因此他也有點生氣地加重語氣道:「袁先生,饒秘書長公務繁忙,難得抽出一個下午約見您。袁先生還是來一趟總統府為好。」
饒秘書長踮起腳打眼一看,果然就見到了一個說相聲的,還是長得很帥的說相聲的。
「那大刀張還能輸了?」
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如今相聲就是一種下三濫的玩意兒,這個也不用多介紹了。
他父親張玉山本是我大清的官差,人稱「神彈弓」,傳說夜裡可以聞聲而打。在清廷退位之後,他們父子便淪落到天橋賣藝。
扎心啊,老鐵!
想想看一個生在無錫長在上海的南方人當了相聲界的南波萬,這件事情多麼因吹斯聽!
要知道在後世上海有個東方衛https://www•hetubook.com•com視,魔都人民親切地稱之為——東北衛視。
「出來了,出來了,出來了……」
「就是這麼一說啊。大刀張看那位爺來者不凡,也挺客氣地拒絕了,可是沒想到那位爺不願意了,就和大刀張打了一個賭……」
饒漢祥聽到此處就想起了一個傳聞,據說小袁是一位身手高的嚇死人的國術高手。
我們袁大師特意跑到天橋撂灘說相聲不是因為他是一個相聲愛好者,恰恰相反,他對相聲很有點反感來著。
既然北方人能來南方說相聲,那麼南方人自然也去北方說相聲的啦。
他就想著,你們不是要論什麼班輩嗎,那老子就來當相聲界的祖師爺好了。
「那大刀張怎麼肯啊?」
「在下就是教洋文的。真的沒騙諸位。我現在就教你們幾句,好的好的是古德,不好不好是拜的。早上見面說古德毛寧,晚上告別說拜拜您嘞。謝謝你是三克油,他媽的是法克魷。回家要對您太太說愛老虎油。」
「那是什麼賭啊?」
對了,還有喜劇類真人秀《歡樂喜和_圖_書
劇人》裏面是一幫德雲社的。
他這個名震華夏乃至全球的大博士、大作家、大學者、大名士肯來說相聲,那肯定提高了相聲的逼格啊,也肯定有一幫人哭著喊著要拜他當祖師爺啊……
看過馬親王那篇關於民國電報戰的《觸電的民國》就知道了,他就是現任民國大總統的謀主和文膽,民國通電第一人,饒漢祥。
那位跟著饒大秘書長的辦事員也是北京老土地了,一看到這個情形就自言自語地道:「哎,這裏不是大刀張的地盤嗎?」
除了這個很多南方人都有的心結之外,他還挺討厭相聲界內部那種亂七八糟的師徒關係的。
那位辦事員苦笑了一聲道:「卑職生怕自己聽錯了,所以又掛了一個電話去北大,那裡的工友告訴我,袁鴻漸真的帶著北大幾位教授去天橋說相聲去了。」
戲棚外的那一大片空地現在被圍的水泄不通。
一聽這話,袁燕倏就有點不樂意了,冷哼一聲道:「饒瑟僧能有什麼公務啊?袁某要趕著去說相聲,如果他要見我可以去天橋找我。BYEBYE。m.hetubook.com•com」
電話中的那位公務員真是沒想到堂堂總統府秘書長召見一個平民,而這個平民居然一口拒絕。
「他說他要趕著去說相聲,您要見他可以去天橋找他。」
「就賭大刀張最擅長的耍關刀啊。」
張氏父子最擅長表演的就是拉硬弓和耍大刀,算是賽里斯版的大力士了。
他們順著人流就進入了後世德雲社所在的樂茶園附近,現如今這裏連戲院都沒有,而是一片簡陋的戲棚。
「饒瑟僧想要見我?麻煩你跟他說,多感盛情,不過我下午沒空。」
「您老可是來晚了,沒瞧見方才的那出好戲!」
正所謂:酒旗戲鼓天橋市,多少遊人不憶家。
「等一下,你剛才說袁鴻漸是怎麼答覆你的?」
「北大教授說相聲哈……這可真是一樁奇聞哈哈……他還真是一位奇人哈哈哈……」
我們袁大師下午沒課,他正準備和處理一點「私事」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饒秘書長是誰呢?
「您幾位還別說啊,這位爺說的相聲真的有點意思……」
因此饒漢祥這一行人到了天橋只能以步待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