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鄧明鄉當時還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然他會告訴你的。我只有一段話，你要信就信，不信，那我也沒辦法。」楊雲起說完，兩手一攤。】
【李滄海說，修水庫是個超級大工程，水位將上漲很多，沿江的變化很大，移民多達百萬，為了安置移民，發展庫區經濟，外來資金進入本地，修建了一些大型工廠，化工廠就是這個背景下投資立項的。】
【「一共5根。」李滄海抬頭對楊雲起說道，和剛才比起來，表情放鬆多了。楊雲起點點頭，看著李滄海，不知道他下一步怎麼做。】
【李滄海喝住楊雲起，沒有讓他往下說，打開門對他說道：「進來吧。」】
【「多虧你動了它，不然我這次就白來了。」楊雲起笑著說道，看了看時間，馬上到6點，他提出告辭。】
【「好，楊老師，你繼續說剛才那事。」李滄海說道，身子扭動著，顯得有些緊張。】
【李滄海直盯盯看著楊雲起，良久，伸出兩手捂著臉，抹了兩把，鼻涕也出來了，又起身去衛生間，在裏面忙活了一陣，走出來坐在凳子上，又在臉上抹了兩下，眼睛紅紅的，望著地面，愣了好一陣，才說道：】
【楊雲起跟著李滄海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四處打望一下，屋裡收拾得很乾凈，看樣https://m.hetubook.com.com子家境不錯。】
【「小楊……楊老師，你的話，我信。」說完，他起身朝一個房間走去，楊雲起看過去，那是廚房。】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李滄海冷靜地問道。】
【李滄海跟上來，非要送楊雲起到碼頭，楊雲起推脫一陣，李滄海執意要送，給他母親打了聲招呼，送楊雲起出門，看得出來，他的情緒仍然處於激動中。】
【「是的，剛參加工作，暫時在當教師。」】
【楊雲起站起來，朝牆上的照片看了一眼，對李滄海說，中午到汽車隊找過你，聽人說你父親平反了，你調動了工作。李滄海說，他父親以前的一些同事，向組織反映了此案，派人到重慶查找檔案，找到一些證據，證明他父親不是叛徒，而是被他一個當高官的堂叔找關係放出來的，於是給他平反，李滄海也調動到國土局，現在是一個科長。】
【他認出來，這是李滄海的母親，已經70多歲，頭髮全白，頗有點超然的感覺。老太太看見楊雲起，微微點頭，雙手合十，作了個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慢慢走到一個房間里去了。】
【當時，鄧明鄉考慮的是金條不能留在市裡，市裡變化大，選擇放在羊角沱是因為以前坐m.hetubook.com.com船時，對那棵黃葛樹有印象，很少有人到那兒去，以為是絕佳的選擇，沒想到出了這種狀況。罷了，還是靠今生努力吧，只是時間會耽擱一陣，母親調動的事也辦不成。】
【「好吧，黃葛樹下土裡埋了一個箱子，裏面裝了點東西，我就是來取那個東西的。本來用不著找你，但那棵樹不見了，只好找你問問情況。」楊雲起說完停頓下來，等著李滄海發問。】
【「你確定嗎？」楊雲起問道。】
【「這件事只有兩個人知道，既然不是從你這兒知道，那肯定是從另一個人那裡了。」楊雲起神態自若地說道。】
【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楊雲起突然停住腳步，轉頭對李滄海說道：「滄海，別送了，留步吧。」】
【「我相信你的話，鄧叔做事是這樣的，嘿嘿。你拿去，我就輕鬆了，放在這，心裏不踏實。」李滄海說道。】
【突然，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門開了，一個老太太走進來，楊雲起站起來，朝老太太點點頭。】
【「小楊……楊老師，我問個問題，是鄧叔讓你去取那個箱子？」李滄海盯著楊雲起問道，看來沒心情和他閑聊。】
【「好。」李滄海的嘴唇嚅動著，吐出一個字。】
【「箱子里的東西，他叫你不要動。但如果家裡有ｈetuboｏｋ•cｏｍ.ｃom急用，也可以用它。你說你不會動它，就當沒去過那地方。」楊雲起看著李滄海，一字一句說道。話就說到這個份上，要是李滄海不信，他就準備告辭。】
【聽說化工廠選址羊角沱，李滄海開始關注這個問題，到實地看了看，感覺離江邊有一段距離，指望不會影響到黃葛樹，後來聽說要修專用碼頭，知道黃葛樹保不住了，再後來知道市糧食局要移栽那棵樹，就和兒子一起去把箱子挖出帶回來，半年後，黃葛樹也移栽到市裡。】
【「剛才你說你姓什麼？」李滄海的眉頭仍皺著。】
【楊雲起點點頭：「人算不如天算，當年哪裡會想到修水庫的事。」】
【「滄海，保重。」楊雲起說道。】
【老太太剛進屋，李滄海從廚房出來，手裡拎著一個白色袋子，放在茶几上，把袋口的線繩解開，一隻手伸進去，撈出一個白色的布袋，上面沾著一些麵粉，他把布袋打開，從裏面拿出幾個塑料袋，每個袋子包著一根金條。】
【「不錯，不錯，總算熬過來了。」楊雲起笑著說道，說完又覺得這樣說顯得太老成。「滄海，這次的事情，謝謝你。我走了，你忙吧。」楊雲起說完，朝門口走去。】
【相框下有個桌子，也擺了一個相框，李滄海一家三口和李母四個人，李母和_圖_書坐著，小男孩站在一旁，兩個大人站在後面，從照片質量看是在相館拍的，燈光效果明顯。照片應該是多年前拍的，因為照片中的小男孩估計不到10歲。】
【「你說是鄧叔留給你的，手裡有沒有什麼證據？」李滄海追問道。】
【「姓楊，家住榮城，昨天坐卧鋪車過來，今天早上才到。」楊雲起回答，知道後面還有問題，乾脆多回答一些。】
【「本來我說過不動它的，結果還是把它挖回來了。我這是一樓，屋裡經常沒有人，我媽70多歲了，每天下午都要出去打麻將，5點半才回來。我想來想去，把它藏在麵粉袋裡，放在廚房的櫥櫃，但是心裏老不踏實，也不光擔心小偷，這幾根條子不該放我這裏的。」李滄海情緒激動地說道。】
【「是他留給我的。最後幾根十兩金，可惜啊，就是沒想到修水庫的事。」楊雲起微笑著說道。】
【「市糧食局弄走的，現在那棵樹在他們大院里，我們這邊修水庫，這種大樹要移栽，不能隨便砍掉，市裡各單位認領了一些。」李滄海解釋道。】
【「工作了？」】
【楊雲起背著沉甸甸的雙肩包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李滄海，李滄海一動不動站著，也看著他，半張著嘴，眼裡有一層晶瑩的東西。】
【李滄海留楊雲起吃晚飯和圖書，住一晚再走，楊雲起說他要坐晚上的輪船到重慶，再坐火車回榮城，李滄海見他態度堅決，沒有再挽留。】
【「你說。」李滄海坐正身子，腦袋向前伸。】
【……】
【一面牆上掛著一個相框，相框里的中年男人穿著五十年代初的軍帽軍服，顯然，這是李滄海的父親李成道。】
【「鄧……叔？他親口對你說的？」李滄海抬頭問道。】
【「不是親口跟我說的，具體情況你也不用知道。我是想問一下，那棵黃葛樹被哪個單位弄走了，他們當時發現那個箱子沒有？」楊雲起說道。】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楊雲起拿過雙肩包，把5根金條放進背里，放好后，和李滄海聊了會化工廠和金條的事。】
【「拿去吧，這些是你的了。」李滄海把一堆金條往楊雲起這邊推了一下。】
【直呼滄海，在外人聽來確實有點彆扭，畢竟李滄海已經五十歲出頭。不過，對鄧明鄉來說，李滄海始終是那個在屋子裡陰影處獃獃站著，朝院子里張望的小男孩。楊雲起沒想過要給他喊「滄海叔叔」或者「李伯伯」，罷了，就這樣吧。】
【李滄海給他端來一杯水，再搬來一個木凳坐在他對面。】
【「好。」李滄海答道，也停住腳步，眼睛朝楊雲起怯生生望了一眼。】
【楊雲起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